那年他开始是死活不同意离婚的,他不肯签字,执着地牵着那根被卫秋歌扔掉的红线,固执的不肯松手。
纪修一个人在红秀喝闷酒的时候,碰到了这里的常客孟航。
你老婆都怀孕了,你还在外面花天酒地?孟航不知道纪修的婚姻已经生变。
你说什么?
我去医院的时候碰到你老婆了,她在排妇科B超啊,不是怀孕了?
什么时候的事?
你不知道?孟航有些意外,毕竟这事情也有一段时间了,她面色尴尬道:哦,那可能是我看错了,看错了。
旁边的酒保按照惯例给孟航递了杯酒,但看着纪修那要吃人的眼神,孟航接都没接就赶紧跑掉了。
纪修发疯了一样地拨卫秋歌的电话。
他找不到她,卫秋歌如果想玩失踪,那么全天下能找到她的人,就只有卫子良一个。
他去敲了卫子良的门。
孩子打掉了。卫子良冷漠地说。
什么时候?纪修不敢相信。
你嫖娼被抓进派出所的时候。
我和她解释过了!
那晚,纪修在所谓的潜在大客户的要求下,破例去了带荤腥的场子,客户叫了批姑娘,非要每个人都选一个,纪修摇头不应,只说自己对这些不感兴趣,那人就将所有的姑娘都送了回去,让再换一批,直到换到纪修点头为止。
在第四波姑娘们来的时候,周围人的脸都有些挂不住了,纪修随便指了个姑娘:就她吧。
众人哄笑。
也就才十五分钟,外面的警察冲了进来。
纪修留了心眼,慌乱中拨了韦凡的电话。
韦凡也没怎么费劲就查出了真相,这人是文松叫过来落井下石的,那年被纪修驳了面子的事情他记着仇,反正纪修现在在泥里,谁都能顺道踩一脚。说是想投资是假,想陷害纪修才是真。
纪修看着卫子良,苦涩地说道:所以她那么久都没回家,是去
你有什么资格问这些?你每天在外面花天酒地灯红酒绿,她在家给你做保姆还不够,你难道想让她给你一个嫖客生孩子?她给你生下来,你拿什么养?卫子良说道,她对你已经彻底失望了,你把那张离婚协议书签了,就算是你最后能为她做的事情了。
纪修低着头,使劲攥着拳头。
纪修,你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能呼风唤雨的少爷了,你家那艘大船现在沉了,你现在自身难保,为什么还非要拉着我妹和你一起在泥坑里讨生活?卫子良敲击着他脆弱的地方,因为你家的破事,她在公司被人挤兑,好好的项目都给她踢出去了,她好不容易给自己争取到了份前途,难道为了你全不要了,再回去给你做保姆?你有没有良心?
纪修挣扎了良久,终于松口道:我可以签字,但你得让我再见一次卫秋歌。
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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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见面,选在了十七号酒吧。
我哥说,你签字了。
纪修把离婚协议书递了过去。
谢谢。卫秋歌伸手想接。
纪修摁住了那张纸:你怀孕了?
卫秋歌的手僵在原地,没有答。
你把孩子打掉了?他继续问道。
嗯。卫秋歌这声嗯,轻得要淹没在空气里。
你甚至没有问过我是怎么想的。纪修说道。
我问过,卫秋歌回道,你说现在还不是时候。
纪修显然被她这话燃起了怒火:你问的是假设句,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已经怀孕了,再让我做选择呢?
我不想让你为难。
放屁!纪修冷哼一声,你不想让你自己为难才对。因为你知道,我不会选择杀掉我们的孩子。
纪修戳破了她的道貌岸然。
卫秋歌低头不语。
你一定要和我离婚吗?纪修突然没了刚才的火气,口气略有缓和。
嗯。卫秋歌答。
为什么?纪修不理解。
我我觉得这样对我们都好。
纪修拉住了她的手:不是的,这样对我一点也不好,我不能离开你,秋歌,我离开你会活不下去的。
卫秋歌将自己的手抽回,一言不发。
纪修的眼睛通红,语气带着恳求:秋歌,你不想要孩子,那我们就不要了。你想去美国,那你就去美国,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我绝对不会反对的,但是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你别和我离婚好不好?
卫秋歌红着眼睛不应声。
那你总要告诉我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我可以改啊!
卫秋歌抬头看他,狠了狠心答道:我想要更好的生活,你给不了我。
三年,最多三年!我可以给你的!纪修皱着眉保证道。
他的前半生顺畅惯了,这是人生中头一回尝到艰难。
他高傲的自尊心被别人拿来玩笑愚弄,那是咬碎了牙往肚里吞的屈辱,但是日复一日,他隐忍着负重前行。
周世在里面等他,卫秋歌在家里等他,他必须要混出个样子。
有几次纪修也受不住了,他看着周围人令人作呕的嘴脸,质疑着自己的选择,人生也不是非要做人上人不可,卖掉房子去外地也能悠悠闲闲过一生。
但那日郑西南悄悄告诉他的话响在耳边:嫂子在公司挺难的,你父亲的事情对她影响很大,现在天天被人盯着,找错要把她开了呢。
他想着夜夜在家等着他帮他换洗的卫秋歌,硬着头皮又闷了一整瓶红酒。
只有我把苦吃掉,秋歌才不用吃。
可是似乎自己的速度太慢了,无论他如何努力,也做不到一夜之间一蹴而就,他以为卫秋歌是愿意陪着他的,可是她向自己要个日期。
纪修狠了狠心,三年,三年总归是能做到的。
卫秋歌想也没想就摇了头:我等不了你三年,纪修,你现在能给我的,只有自由。
纪修愤怒地将桌子上踹翻:卫秋歌,你走吧,走了就永远都不要回来。去你的美国,过你的好日子去吧,我永远也不想再见到你。
他是那样地痛恨卫秋歌。他不明白,为什么她一定要抛弃自己。
自己留不住她,那个未来得及出世的孩子也留不住她。为了所谓的前程,她甚至不愿意再等他几年,也不愿意给这个孩子看看这世界的机会,就那样义无反顾地离开了。
但是那个喊着她妈妈的小男孩,那个叫小也的小男孩,在撼动着他心底的仇恨。
卫秋歌!他的表情看起来痛苦极了:你跟我说实话!
卫秋歌一字一字答:他不是你儿子。
不信你就去查好了。你可以带小也去验DNA,他不是我的孩子,也不是你的,他是我哥的孩子。
卫秋歌回答得斩钉截铁,表情没有任何破绽。
纪修的力道松了些,她趁机脱离,快步走进了楼内。
进门后,卫秋歌连灯都顾不上打开,她借着窗外的凉薄路灯光线颤抖着去酒柜里拿酒瓶,一瓶拿过来又还嫌不够,直到将房子里能找到的酒全都摆到了桌子上,她才松了口气。
她熟练地将酒瓶打开,一瓶一瓶地喝,像是在灌水,但是人的耐受力却越喝越强,酒也越喝越难醉。
个把小时后,肖年回到家打开了灯,卫秋歌已经醉倒在桌子上,不成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