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走了两天,蜜娘喘着气仰头看一路向上蜿蜒的小路,不是说漠北都是草原来着,怎么看着比她老家茶山的地势还高。
早知道我就不劝你来漠北了,不然也不至于受这个罪。婉儿看蜜娘把她的饭分了一部分给狗吃,她掏了个饼子递过去,你吃吧,我坐牛车上不费劲儿,饱一点饿一点也没关系。
蜜娘的确是饿了,这两天她分到的饼子又小又薄,粥也稀得能数米,夜里胃烧的难受,但她又有种自虐的痛快。
跟你没关系,是我自己决定到去漠北的。蜜娘没接饼子,她去小溪边跪在地上用手捧水喝,夜里饿的受不了的时候她都是起来喝水熬过来的。
说给你吃就是给你的,现在我照顾你,以后你也帮我一把。婉儿拽过她的手把饼子塞她手里,转身就跑。
给她了?老妇人问。
给了,她不要我就塞她手里了。婉儿坐她祖母旁边,揉了揉鼻子,说:还好我还有你陪着,不然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活下去。阿奶,我想我娘了。
想她了就哭一场,别憋着。老妇人往后看一眼,揉着小孙女的头,叹口气说:阿奶陪着你呢。
我就没见蜜娘哭过,阿奶,你说她是不是夜里背着人哭?
上坡的路费劲,蜜娘踩滑差点摔了一跤,大黄趁她松手赶忙挣脱,爪子踩地上四肢一软,但还是坚持离蜜娘远远的,不给她机会再抱它。
也好,快到草原了,有草就不磨脚了。蜜娘从路旁扯了两把草搓成草绳绑在脚上,她脚上的鞋后跟脱线,必须要绑着才能走路。
可他娘的到了。站在草原上,最先入眼的是一个石堆子,石堆旁边立了个碑,石碑上刻有两种文字。
蜜娘最后一个经过石碑,她仔细看了一眼,是地标,现在站的地方是清格勒大居次的领地。
怎么才这几个人?鞑靼官员皱眉看十来辆马车上松松散散坐着的人,问:这还没有一百人吧?你们送一趟就送这么点人?那何必跑一趟?还是说大康连这么些人都安顿不了?
这趟一共送了一千二百三十人,除了这一百五十八人,其他的都被幽州要走了。幽州也是鞑靼的领地,衙役事不关己地摊手,他们带人在燕山脚等着,说是每个流民去了都能分一二十亩地,绝大多数都跟着去了。你要是觉得少了,可以再去幽州抢人。
我们分房子啊,还无息租赁牛羊,来了就发口粮。管事的看马车上的人不是老的就是弱的,不知道能不能抵住草原上的风。
我们只是第一波,后面还有人。衙役远望了下,辽阔的草原上牲畜比人看着还多,难怪对难民都这么稀罕。
那就好。管事的官员从袖子里掏了个什么东西压进衙役手里,笑着说:还劳你回去的路上帮忙带个话,我们漠北的待遇也挺好的,放牧还轻松。
好说。衙役垂眼,满意地给放进袖子里。
蜜娘看了眼站在她身边的祖孙俩,沉默着跟着鞑靼人往有炊烟的方向走,她不知道这两人为什么会黏上她,她除了大黄这只狗,身无旁物,唯一擅长的就是养蜂,不知道哪里能帮上忙。
汪汪汪
猖狂凶狠的狗叫把走路的人吓了一大跳,蜜娘下意识攥紧狗绳,循着声音望去,不远处的草丛里坐了个男人,男人一手攥住了狗后颈,淡定地看向这边。
巴虎,把你的狗看好了。领路的人警告。
男人没理,眼睛略过脸色疲惫,衣着狼狈的难民,在看到队尾牵着一只瘦骨嶙峋黄毛狗的姑娘时顿了顿。
一人一狗,人麻木,狗警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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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珠,阿娘把冬珠和风平就托给你了,你于叔只接受我带走一个孩子。
申海珠乍有意识就听到了这么一句话,她闹不清情况,恍恍惚惚地点头,等女人抱小孩离开,她才反应过来,她被托孤了。
父死母改嫁,还留两个拖油瓶,这就是申海珠穿来时这具身体的家庭情况。
行吧,借用原主的身体活命,给人家养弟妹也是应该的。这里地处沿海,她又身怀异世跟来的灵泽珠,能在水下呼吸,养两个孩子还是能养活的。
修补了申父留下的渔船,海珠掌舵出海捕捞,别人撒网拉鱼,她直接跳进海里用网兜舀。
龙虾、梭子蟹、青蟹、花蟹、帝王蟹、面包蟹她要抓着秋天的尾巴尝尽各种味道。
干贝花蛤炖汤煮虾丸、蟹肉炒米熬粥、清蒸蟹、糟蟹、蟹粉煲、橙齑蟹海珠吃的意犹未尽,而两个弟妹却愁苦着脸。
阿姐,今天又吃这硬壳子啊。冬珠受不了了,她都吃八年了,早就吃厌了。
又?海珠听出妹妹话里的嫌弃,真不是凡尔赛?她生活的年代海里的鱼虾都变异了,她看留存的视频馋的流口水也只能忍着。
再吃一顿,我明天留几条海鱼不卖。今天的吃法她已经想好了,吃不到嘴她会不开心的。
开渔期潜海捕捞,休渔期开个小馆做做美食造福街坊邻居,海珠的养娃生活过的美滋滋的。
【注】有男主,但感情线晚。
第二章
前面那片毡包就是你们暂时居住的,本以为要来上千人,毡包扎的还有多的。现在听我口令,独身一人的站右边,拖家带口的站左边。管事人高声指挥。
蜜娘左右看了下,一阵混乱后,她身边站的有十几个人,其中只有六个姑娘。她下意识地往另一边瞅,婉儿对上她的视线热情地招手。
我姓万,今后你们喊我万主簿就好。现在我来统计一下你们的情况,叫什么,多少岁,在大康的时候是哪个地方的,家里是干什么的,都给我说清楚。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头拿了本厚厚的册子过来,他是汉人长相,这给了初来漠北的大康人一丝亲切和熨帖。
万主簿,我之前听那位官爷说来漠北也给我们分房子的,这窝棚就是漠北的房子?一个中年男人壮着胆子问,他这话一出,周围顿时安静下来,都往这边侧着耳朵。
秋末你们会跟着当地人一起迁徙回古川,古川有砖瓦房,到时候会给你们分,这里毡包也只是你们暂住的。万主薄刷刷地落笔写字,被问也没觉得打扰,他喊了下一个,继续说:古川是我们的都城,也是大居次居住的地方,这里是临山,五年前才划为畜牧区的,这里的人搬过来还不足五年。漠北不同于大康,这里的人过的就是游牧生活,居行不定。现在还好一些了,牧场固定了,一年只在春末和秋末才会大规模长距离地迁徙。
说多了你们也不明白,不懂就听号令,过个一年半载什么都摸得透透的,放牧的生活也简单。万主簿看了眼走到面前的一人一狗,掀起眼皮看了蜜娘一眼,问:你还把狗给带来了?它叫啥?
大黄,它叫大黄,很听话的。蜜娘有些忐忑,她怕这里的人不允许她养,攥紧了狗绳说:我会看好它的,不让它乱跑乱叫。
噢,没事,狗好啊,我们这儿家家户户都养狗。万主薄招手示意另一波人过来,若无其事地补充:草原狼多,你们夜里没事可千万别出门,听到外面有动静也别开门。
狼!你们这里还有狼?有人尖声问。
咋了?大康是没狼还是没野猪?我看你们这里面还有猎户。万主薄哼了一声,装腔作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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