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他还能吃人怎么了?大夫冷笑一声,我这里是正经医馆,没人趁着你不在把你妻子怎么了。
他不是这个意思,主要是我第一次来戌水,他怕我乱跑。蜜娘干巴巴解释,推了巴虎让他出去抓药。
等巴虎出去了,蜜娘才低声问:大夫,我这病可影响怀孩子?
你按我说的,忌食生冷少吃油腻,不要受寒,少思少虑,喝药调理一两个月,饮食再注意些,保准没问题。中原人跟漠北人的饮食习惯差异很大,顿顿吃肉身体受不了,我看你男人条件不差,你先依着以前在中原的饮食吃饭,买些米面和杂粮,多吃青菜。
好,我一定按您说的做。蜜娘一口答应,她又想到木香和盼娣她们,她们吃的是官府发下来的粗粮,荤肉有限,吃食上应该没有问题。但这一路走来也受了不少苦,身体有亏,不知道会不会有影响。
巴虎抓了药提了一大包的药草,站门口问:可还有要问的?没了就出去逛逛,他一进来这大夫就给他甩脸子,他不乐意看。
没了。蜜娘跟着巴虎往外走,走出医馆,蜜娘拉住男人的胳膊问:抓药多少钱?
你不用管多少钱,能治好你的病再多的钱我都拿的出。巴虎腾出手揽住蜜娘,轻拽住她的耳朵,以后觉得不舒服别拖别忍着,有了病咱就治。
之前我也没放在心上,不觉得是什么大事。蜜娘没再执着问抓药多少钱,只听巴虎这么说就知道不便宜。
你在外面等我一下,我进去问个事。蜜娘转身又跑进医馆,在大夫疑惑的眼神下,她问:要是不抓药可能在您这里看诊?您也猜出了我是逃难过来的,随我一起来漠北的还有不少姑娘,她们手头有些拮据
可以,但我把脉也是收诊费的,一人五文。
多谢您,我改天让她们过来。五文钱盼娣她们还是拿的出的。
但蜜娘兴冲冲去找她们说这事,当时只有盼娣在家,她听了却是白着脸犹豫了。
怎么了?蜜娘小心地问,都是姑娘家,她最是知道跟生娃扯上关系是何等的大事,她要是有钱她肯定借,但她看病用的都还是巴虎的,她不能轻易许诺。
这事都有谁知道?会不会被大夫说漏嘴?盼娣欲言又止,人言可畏,我怕我们去看了,没事也要被传出不能生,这种事哪是澄清得了的。有了这种传闻,就是中意她们的男人也要怵三分。
蜜娘明白盼娣的顾虑,就像在大康,要是有姑娘去医馆里看个跟下身有关的病,一旦漏了风声,什么样的传闻都有。
而且我们就是被大夫说有毛病,我们也拿不出钱抓药不是?那去看病岂不是拿五文钱买愁绪?盼娣低头扭着手腕,蜜娘,算了,别给木香她们说了,我们年纪不算大,近一两年嫁人的可能也不大,或许养养就好了。
蜜娘语塞,盼娣的话说服了她,要不是嫁给了巴虎,她就是知道她身体不对劲也不会去看大夫,主要是没钱,另一个也是怕风言风语。
但我觉得还是要给木香兰娘和白梅说一声,她们可能有不用的意见。尤其是木香,她主意正,又爱憎分明,这样的人不太看重外人的看法。
行,等她们回来我会给她们说一声。盼娣送蜜娘出去,蜜娘的眼睛亮晶晶的,跟才来漠北相比像是焕发了新生。她被蜜娘这个样子刺的眼睛一酸,强压住苦笑,语气尽可能轻松地说:蜜娘你过好你的日子,我们也都不是小姑娘了,你别光顾着惦记我们。听说你上午还跟人吵架了,是怎么回事?
没事,就是看不惯有人抹黑巴虎。一提早上的事蜜娘又来气,不提了,大夫让我少思少虑,我要少生气。
蜜娘到家的时候朝鲁也在,她招呼道:朝鲁大叔来了?对了,连着好几天我没看见蒙恩过来,他人呢?怎么就你俩轮着白天黑夜看守牛羊?
我让他回去了,当年他就只租了我十只羊,给我干四年的活也尽够了,刚好他家里有事,我就提前放他走了。当着朝鲁的面,巴虎以租借牛羊的数量做比年数,免得他心里不平衡。
他一个单身汉子,家里就他一个人,能有什么事?朝鲁嘀咕。
单身汉子想成家,这可是大事,他在我这里为奴做仆,哪个姑娘肯跟他?药罐煮的药草开始咕噜,巴虎抬手让朝鲁没事就走,别杵他面前碍事。
那回古川的时候就我俩看着牛羊?忙不过来吧?上千头牲畜,又不是单独走,到时候跟临山这么些牛羊混在一起,一个惊马,再给惊散了,两条腿的哪跑的过四条腿的。
我已经托人传信让牧仁安排两个人过来了,这个你不用操心。巴虎不耐烦地抬头冷眼看着朝鲁,见他闭嘴终于肯走了,才看向一旁给狗梳毛的人。
你就没话要跟我说?
有的,蜜娘立马放下了梳子,低眉顺眼地走过去,坐在男人对面熟练地认错:我月事不顺早该跟你说的,胃不舒服也不该瞒着你。
回来的路上你已经说过不下五遍了。巴虎打断她的车轱辘话,提醒道:今天上午的事。
咦,不就是她跟人吵架了,想知道直接问不就行了,还点明时间。蜜娘装傻,就不顺着他的意思说话,上午的事可多了,你想知道啥?幽州车队运了多少粮过来?瓜果蔬菜有哪些?你问,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巴虎不跟她犟,那先说说你跟人吵起来的事?有人欺负你?还是有人催你生孩子?难怪你突然跑回来要去看大夫。要不是朝鲁来提一嘴,他都不知道这事。
都不是,是有人抹黑你想挑拨我们的关系。蜜娘捡着有用的话说了一遍,问巴虎这几年是不是在牛羊上跟临山的人有过冲突。巴虎爹娘住在戌水,要是大家都看不惯巴虎打他爹,认为他不孝,他在戌水的名声按说应该更差。但实际情况相反,巴虎顶着跟他爹有八分相似的脸,走在街上也没人对他指指点点。
所以蜜娘更倾向于认为巴虎跟临山的牧民有过冲突。
巴虎沉默了一阵,他属实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导致临山的人排挤他憎恶他。
我跟他们很少打交道,更没有吵过架打过架,要是说跟牛羊有关,那倒是也有可能。五年前临山才被划为牧区,跟其他人被朝廷的官爷划拨过来不同,巴虎那年刚被他爹扫地出门,主动带了老仆和牛羊来了临山。那个时候他娘给他的牛羊马都已经揣上崽,到了临山就生了一群崽子,羊羔比成羊还多,他跟牧仁大爷忙不过来,勉强等牛羊断奶了就租出去一大半。但不巧,当年的冬天下了特别大的雪,冻死了不少牛羊,来年春天羊群之间又染上了病,又死了不少,朝鲁和蒙恩还有不少仆人都是在那一年卖身进了他家。
仆人多了,家里的很多杂事,比如清理粪便,秋天提前准备牧草这些都不需要巴虎亲力亲为,他有余力研究牛羊的死因。他发现死的牛羊多是繁殖太早或是揣崽太赶的母羊以及它们的崽子,年数长的公羊几乎没死亡,由此他判断母羊母羊的身体没恢复好,生的崽子也体弱。
之后他专门选了十八只羊羔子单独圈养,满一年半了才给它们□□生崽,生下来的羊羔比其他羊羔上膘快,也更有精神,在那之后他养的羊都改成超过一岁才能育崽。
仆人多,我的做法也就瞒不住,那年消息传出去后很多人偏向在我这里租牛羊。这两年也是,我们家的羊羔牛犊都是不等出生就先被人预订了。有些事经不住想,巴虎回忆了下,他最初带着老仆来临山的时候,不少人听说他爹把他赶出家门还说过老头子狠心。但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临山的人开始骂他阴狠,说他脾气古怪,指责他不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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