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给我来碗面,面要细点。黄大夫从车里下来,走到蜜娘旁边给她把脉,没事,有些气郁,多走一会儿。之后他又去了后面给其他怀娃的妇人诊脉,他在这儿住了一个冬天都不知道有这么些产妇。
巴虎娘骨架大,个子高,虽不怎么干活也有一把子力气,扶着蜜娘绕着羊群走了两圈回来,蜜娘气顺了,她累出了一头的汗。
来,吃饭了。巴虎给蜜娘盛了面端过去,娘你自己去捞面,我不知道你吃多少就没给你盛。
妇人动了动嘴,冬天的时候他可给她端了三个月的饭。但她对着巴虎可虚了,这话也只敢在心里想想,老老实实自己过去捞面舀肉臊子。
一直到天色半昏才听到茂县来人的动静,巴虎他们已经扎好了毡包,也生起了火,天色一暗就冷得紧,不生火晚上能把人冻僵。
可是去临山的?一个衙役打马过来问。
是,扈县丞跟你们提过?巴虎早就等着了,我们到的有一会儿了,可要我们帮忙?
对方也只是来确认一下情况,留了句晚上注意点就走了。
两边隔的不远,巴虎见他娘兴高采烈的要回去找人,他冷着脸说:你是来照顾蜜娘的还是来给我找麻烦的?
怎么这么说?肯定是来照顾蜜娘的。
那你就别过去,免得有人来找我茬,我这时候没心思跟他打架。巴虎攥着他娘的手腕让她进毡包去睡觉,早些睡,明早起来的早。
巴虎操心的事多,他晚上不能守夜,不然白天没精神,所以他跟蜜娘睡一个毡包,他娘跟木香睡一个毡包。
木香,你帮我看着我娘,她要是出去了你喊一声。
木香看了眼丧着脸的妇人,她觉得被儿子这么怀疑,除非拿刀逼着,有点骨气的都不会出去。
半夜巴虎醒了一次,他开了毡包门就看大黄卧在门口守着,巴拉和阿尔斯狼则是混在羊群里防狼。他有些后悔答应送他二舅的两只狗崽,像大黄这么忠心的狗,养一二十只他都嫌少。
东家,没什么情况,你回去睡,我醒着神在。朝宝听到脚步声,狗又没叫,他就知道是谁。
也留意点后边的,隔个把时辰带着巴拉过去溜一圈。巴虎抛给他两个山柰,困了吃点凉的醒个神。
这可是好东西,朝宝没舍得吃,藏在身上都快捂熟了才找到空送给木香。
这是稀罕东西,我不能要,你自己吃。木香连连躲避,她家没出事前她不缺柰子吃,也算不上稀罕东西,但来了漠北她的确舍不得买,也买不起。也就跟着蜜娘尝了一两个。
都是姑娘家吃的,我吃了也尝不出个味儿,糟蹋了。朝宝还想再塞。
我要吃也是等我相好的送我。木香干脆明说,他要是知道我拿了其他男人送的东西,心里该不舒服了。
朝宝有些不确定,厚着脸皮问:我是其他男人?
木香点了下头,转身离开河边往人多的地方走,朝宝她有印象,他应该是在撒网,捞一条鱼赚了,捞两条还能挑拣对比一番,她不喜欢他的性子。
越往南越暖和,地上也有小青菜冒芽,不止牛羊高兴,人也高兴,木香是想着小半年没吃嫩生生的青菜了,挖菜走远了才让朝宝有了接近的机会。
看木香提着菜篮走远了,朝宝坐在河边洗了山柰,一口咬下去就没了一半,嘟囔道:山猪吃不到细糠啊。
蜜娘站在车下绕弯,见木香提了菜篮回来,一看里面嫩绿还带了水珠的小青菜,嘴里就泛起了口水,你想怎么吃?
过道水拌一拌?也就是蜜娘家里有菜油她才敢这么说,大康最便宜的菜籽油在漠北都难见,木香到漠北后吃的一直是羊油。
行,炸油的时候加把青花椒。蜜娘看巴虎又抱了个牛犊子过来,走过去问:这是第几个?
八头了。路上走了大半个月,从前两天开始有母牛离队生牛犊的,我来给它喂点温水,可还有?
一直备着。蜜娘给他指了一下,回头看路后面,茂县的人多牲畜多,队伍拉得远,离她们隔了有四五里的距离。巴虎这下可不担心他娘被他爹发现了。
吃了饭继续赶路,巴虎带着仆人把八头小牛犊给绑在骆驼背上,春天迁徙的路上也是母牛下犊的一路,才出生的小牛犊都是在骆驼背上渡过最初的几天。
作者有话说:
明天见
第六十四章
又是一个深夜, 外面刚有嘈杂声巴虎就醒了,听到大黄站起来走动的声音,他掀了被子穿鞋出门, 怕夜里有意外,他睡觉都没脱过衣裳。
怎么了?狼来了?门刚开蜜娘就惊醒了, 恍惚听到外面有喊大夫的声音, 她支着身子坐起来,还是有人动胎气了?
我去看看,你别出来。人都惊醒了,牛羊也不安地撂着蹄子走动, 巴虎大步朝声音发出的地方走去,就听黄大夫喊烧水,要生了,喊接生婆来。
所谓的接生婆也就是生个孩子的妇人,巴虎听到急匆匆的脚步声连忙让开道, 等黄大夫从毡包里出来,忙问情况如何。
只看诊脉就情况还行,但娃在肚子里只要没出来, 什么情况都说不定。黄大夫见多了妇人生产的情况, 他一派淡定,但巴虎听着里面的叫声忍不住手打颤,脚下也站不住, 一直绕着弯来回踱步, 看着比娃他爹还紧张。
两人站在外面又等了好一会儿,黄大夫进去又诊了次脉就打算回去睡了, 有情况再喊我。
你不在这儿等着?巴虎傻眼, 回头看看烛火通明的毡包, 一时拿不定主意,只好跟着黄大夫走。
又不是我婆娘生娃,我是大夫又不是接生婆,守外面也没用。
被吵醒的其他人也都又睡了,只有好奇心强的牛羊还鼓着眼泡子盯着深夜乍起的热闹。巴虎躺在被窝里心里还是砰砰跳,支愣着耳朵仔细听动静,见妇人的惨痛声渐弱,突然好像又消失了,他想难道是孩子生出来了?刚迷瞪瞪有了睡意,突然一声呼痛声惊得他翻身坐了起来。
蜜娘也还没睡着,她翻了个身听着不远处的动静,也不知道天亮能不能生出来,要是还没生出来还要赶路吗?
巴虎摸了摸她的肚子,蹙着眉说:等孩子生了再走好了,大不了就晚一天到。
我喊娘来陪你,我过去看看。反正也提着心睡不着,他过去瞅着,也跟着学学,免得蜜娘生娃的时候他昏了头不知道该准备啥。
生娃的这个妇人家里只有四口人,公爹在羊群里守羊,婆婆进了毡包,只有她男人在毡包外忙活。巴虎过去时看烧水的灶没人看着,他蹲过去捅了火炉子又填两坨干牛粪,坐在火炉子旁边听着毡包里的动静。他一烧就是一夜,眼睛盯着炉子里的火,耳朵听着毡包里的说话声,急促又沉重的喘气声。
用力、用力、用力巴虎随着接生婆的话也跟着攥紧了手,脚下的土都被蹬出一个坑,终于在第一缕晨光漏出云层时,毡包里响起了哇哇大哭声。
巴虎大松一口气,脸上浮上笑,有些脱力地站起来去喊黄大夫。
母子均安。黄大夫话里带喜,出了毡包看巴虎黑着两个眼圈,好笑道:你没睡啊?守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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