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这个吕惠卿,这几句话说的,对我的身份毫不起疑,对我如何得知他有凶险儿去报信也毫不追问。无论怎么看,都像个豪气干云,快意人生的武林人物。我几乎又想与他结交。实在是不能相信,他是个狡诈之辈。
“麝奴姑娘,又见面了。”东坡先生与昌王殿下不知几时来到我身边,硕大的头颅朝我点着,红脸膛上尽是笑意。
“先生好。”我蚊子哼般的说。能跟他讲什么呢,在这么个渊博如海的人物面前,我只觉得自己太过渺小。
昌王呵呵笑了,东坡先生也笑,昌王说,“昨天见她像个犟小子,在先生面前却乖顺如此,麝奴非一般女子,先生当可指点。”
“受宠若惊。”东坡说。
我们行走在一处花荫下,这里绿荫如盖,很凉快。昌王笑嘻嘻的看着,又跨上马。
“昨天姑娘那词,我试着合上一首,竟不能做。惟有掷笔。当世有此高人而不能识,是为大憾。姑娘可否引荐?”
啊啊啊,我东张西望,感觉打岔。“先生不觉得我古怪么?”
东坡微笑,他的微笑也与常人不同,眼中充满温暖。“我也有个小妹,她很聪明,也很任性,自小天马行空,也爱穿男装溜出去玩,说话莽莽撞撞,常把人吓到……我自从见你,就觉得你们相像,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
唉,他真是爽直豁达,这样的不结识,枉在世上为人。我忽然好为公子遗憾,东坡对相国的新法向有怀疑,早几年就被贬了。以东坡不会拐弯又按不住的性格,自然是有一说一。如果不是碍着这一层,公子和东坡本可以成一对至交。看东坡对于半日园的欣赏赞叹,就知道他与公子同是自然学家,观点出奇的一致。公子无疑也是欣赏东坡的,却不得不克制。公子为了这新法,泯灭了多少个人私情?谁替他算过这笔账?我忽然对眼前景物都失去了兴趣。我只想回相府,回半日园,替他种花办事,替他照顾少夫人,看着他,哪怕只看看他的背影。
公子一人在花棚里看豆蔻,他若有所思,我一直走到他身后他也不知。夕阳将半边花圃勾勒了一圈金红的边。
“晴初少夫人的晚点已送去。饭菜都是好的,伍妈妈说她今天精神不错,下午在后园中逛了一圈。”
“你自己呢?”他打断我,“你吃过没有?做了什么?那个游艺会,有没有趣?”
我心暖的几乎融化,原来他在惦记我,他也会惦记我。
我告诉他一篇流水账。游艺会很好,人很多,殿下也很好。我还得到了一件宝贝。
“什么宝贝?”他微笑问我。
我取出那张宝贝签名给他看,他大惑不解的翻来覆去看了几遍,一个笑意逐渐加深,终于哈哈大笑,我头一次看他这样无拘无束。
“苏大胡子的一个签名有什么意思?你若是喜欢,我有好几幅他的手迹,还可以请他为你赋诗。”
我忽然抱住他。
我那么急促的,将身子投过去,抱住了他。确切的说,我是拖住了他一只手臂。他不动了,低头看我,我正灼灼的,紧紧的盯着他,最后的夕照烧红了我的脸。
第二十二章、倾盖如故
更新时间2010118 1:16:37字数:4564
脑中轰响,世界却静了,被我抱住的那半边身子静止了片刻,公子没有推开我。花田中自由的晚风,将一些旋舞的丁香瓣和玫瑰瓣,撒到发上,再轻轻落到衣上和脚下。被夏夜蒸热的花气,应该更甜蜜与宁静,但我鼻嗅中却只是一片灼热,是我血液煮沸般的急促。
他用空出的那只手轻轻抚摸我火烫的脸。“怎么了?”
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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