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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听晚感受着怀里的温软,她突然有点后悔那天下的决定,不是有点后悔,是很后悔。
这麽想着,虞听晚后退,走出怀抱,一眼就看见了那颗在阳光下闪烁着银色流光的戒指,丝丝的喜悦划过她的心底,漾出一个光亮的水圈。
她和她静默无声地走到街道的路边,这里很安静,周围都是大块大块一望无际的麦田,至于前面的路只有一条直直地通向未知的远方。
没有其他人,也很安静,这条路上只有她们两个人,虞听晚四处张望了一下,有些开心,同时也伴随着那麽一丢丢的小紧张和期待。
沈幼宜特意找来这麽一个地方,是要和她说些什麽啊。
虞听晚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旁边那人的一句话打断了她的思考:“虞听晚,你不是普通人对吧。”
她被沈幼宜叫出她的全名愣住一瞬,接着听着她后面的那句话,全身的枷锁似乎有所松动了一瞬。
她仿佛此刻是一只禁锢已久的鸟儿,剎那间闻到自由的味道,下意识扑棱起了一下翅膀,急忙小鸡啄米式点头回应道:
“是呀是呀。”
还没等期待已久的沈幼宜的下一句问话传来,又来一句仿佛千斤之重的锤子,重重地连同笼子枷锁及其里面那只雀跃的鸟儿,都被砸扁砸烂。
“虞听晚,对不起,我好像不爱你。”
这句话砸得她整个头都懵住了,血液直直往上乱沖,分不清东南西北,只晓得要跟上那个并肩而立的少女。
虞听晚眼睛看向地面,两只手绞紧,没有说话,事实上,她也不晓得要说些什麽。
沈幼宜没有看向她,又或者说不想去看她此时的神态,她只是望着远方下沉的太阳,迷茫的目光放远放远,仿佛灵魂要追着麦田里的风逃跑。
虞听晚又擡起头,随着她的目光望去,是很漂亮的景色,金黄黄的,晃人眼,是不同于她此刻悲恸的丰盛的喜悦。
她又转头去看那个少女,牵动她心的人儿:沈幼宜伸出细白的手指,压了压耳边被风撩动的乱发。
“我当时太年轻,只是不想失去你,你当时对我太好太好了,我就像在做梦一样。”这麽说着,沈幼宜伸出手向外,像是在和风相拥握手。
“你对我太好了,就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宝物一样,我当时就是地上的一摊污泥,一颗腐烂生虫的苹果,任何人不喜欢我,都讨厌我,都绕着我走,可是只有你对我好,只有你帮助我,只有你喜欢我,只有你爱我,只有你愿意告诉我,我没有那麽差,我不是那颗没人要的苹果。”
不是的,虞听晚刚想开口反驳,就被沈幼宜急急的下一句堵住,似乎是怕从虞听晚口中说出的话会使她动摇。
“我当时太害怕了,很害怕这是一场梦,我当时就像在坠落在黑乎乎的井里,我把你当成一根绳子,用力地死死拽住,拼命地向上爬。”
那你爬上来了吗?虞听晚想问,其实没关系的,她不在意自己被当成绳子,只要沈幼宜愿意,她变成什麽都可以。
最重要的是,你爬出来那口井了吗?
虞听晚很想问,但是她还没得及说出口,又被沈幼宜的下一句堵回去。
沈幼宜没有回答那句她想问的话,只是自顾自地说道:“对不起,虞听晚,我不爱你,我也不会爱上任何一个人,我根本没有爱人的能力,很抱歉对你的承诺,我不是完整的,我还是那颗苹果,腐烂的苹果,我没办法爱你,对不起,虞听晚。”
虞听晚发觉她的情绪不对劲,她擡眼向她那边望去,发现沈幼宜的眼睛红红的,一直在流泪,仿佛是一条悄无声息地永远流泪的河流。
此时此刻,眼前的这个沈幼宜似乎开始撕裂出完美的包装,露出腐烂苹果的内芯。
不过没关系的,虞听晚想,她会用春天对待唯一的苹果树一样,撕扯下棉花糖般的温柔与爱,一点点填补进去虚无,就算是苹果烂得很大块,可是春天是无限的,她对沈幼宜的爱也是无限的,她可以慢慢地补,永远地补下去,她有一辈子的时间去修补去填满这颗腐烂的苹果,这条在无声无息流泪的河流,这个可爱的奇迹。
你的爱不是禁锢
沈幼宜仍然漫无目的地走着,似乎不再开口,只是静默地向前走。
虞听晚没有说话,只是和她并肩而行,她想倾听更多沈幼宜发自内心的话语。
豔红的夕阳点燃远处的麦田,流淌着的光点仿佛彙聚在沈幼宜眼睛中,化为全部的泪水向虞听晚静静地流淌。
沈幼宜昂起头,擦干眼泪,仿佛是要捡起她所有的不安,仓促和悲哀,拾掇拾掇装进箱子里,然后将这个箱子抛向大海,等到万万年腐烂,也决不会回头再看一眼的决然: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