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端顿了一下,所以?
你不是我姐姐,不要用这种教小孩子的口吻跟我说话。他突然变得锐利的语气让气温骤降。
听筒里一片寂静。
甚至连呼吸声都没有。
通话时间一秒一秒地上跳,言真却始终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无声的空白无形中拉长了等待的时间,指间肌肉因为紧绷而产生了无意识跳动,言执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面,冰凉的阴郁再度覆盖住他的眉眼。
良久,久到身边的一切都开始凝结,言真终于出声。
抱歉。她先道歉,声音仍然是清淡的柔软,这让言执脸色稍霁。
但不等他张嘴,言真跟着说:退宿的事情我会跟连齐反馈,你安心在外面住吧。至于其他,我会跟他说,以后不用再来问我,一切以你的意思为主。
言执眉间拧起来。
对面女人继续说:实际上我以前也跟他说过,不过既然你介意,这次我会把话再跟他说清楚些。
他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还有事,先挂了。
言真!
他叫住她,又不确定她是不是还在听。
过了两秒,言真声音传过来。
你说得对,我不是你姐姐,也从来没打算对你的人生负责。你很冷静,也很理智,这样很好。大家都不会有什么负担。
她清清的嗓音不带一丝温度,淡定得近乎冷血:你不用担心我会生气或不高兴,吵架和冷战是小孩子才会做的事情。但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言执眉目一沉,对面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留给他,道了声晚安。就挂了电话。
作者有话说:
再等下去有人要炸了~
本来没人替他求情我是想让他再等两天的,现在看来啧,危险~
感谢阅读。
第34章
言真没有开玩笑, 她不吵架,也不冷战,那晚不算愉快的通话结束之后, 她仍保持着三天两头与言执联系的频率,从内容到态度, 都没什么变化。
但她越平静, 就有人越不安。
她给连齐打了电话, 让他以后不用再跟她汇报学校里的事情,言执爱怎么做就怎么做, 她不再发表任何意见。
连齐对她突然从配合交流到拒绝沟通的态度转变感到困惑,还试探着问言执,他们是不是吵架了?
言执只神情冷淡睨他一眼, 一言不发离开了办公室。
进了四月,离高考还剩不到五十天。
言执的气压越来越低, 眼神越来越冷,无论是在学校还是店里,他满脸写着生人勿近, 靠近即死。
言真说高考前她就会回来,到现在还没动静。
他几次想给她打电话, 又几次忍着没动。
两个人之间好像憋着一股劲, 谁先泄劲谁就输。
他不想当输的那个。
他依旧睡在店里的办公室, 沙发容纳不下他的长腿, 只能憋屈地侧躺。每个翻来覆去难以成眠的夜晚,他会反复点开她的微信,输入框里的字打了又删掉, 气闷地想, 他好像从来没赢过。
越想越烦, 干脆坐起来抽烟,一坐就是一晚上。
梁飘找来的那天,张显不在店里,当班经理认出她,本不打算让她进来,但梁飘哭得惨,身上又乌漆嘛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一直说要找言执,经理思虑再三,还是带她去了三楼。
之前张显明令禁止过,不允许再让梁飘进店,但她跟三个老板显然是认识的,今天又搞成这样,经理心下虽然觉得老板不会坐视不管,可真到了办公室门外敲门的时候,他心里还是直打鼓。
最近店里的生意是蒸蒸日上,三位老板却越来越行踪诡异。
张显谈恋爱自是不必说,尹拓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唯一镇店的那个又天天跨着张脸,叫人每次见着都要下意识屏住呼吸。
一想到待会儿言执可能会出现的表情,经理顿时一阵胆寒。
他正想着要不要先把人带走,打个电话请张显回来定夺,办公室门开了。
低气压的人出现在门后,黯哑的嗓音充满了冰冷,言执恹恹的黑眸在看见门外的两个人时有瞬间的缩紧。
什么事。
经理一见他那张冷脸就有点发怵,呃,她
刚一张嘴,身边的人突然开始嚎啕大哭:言执哥哥!呜呜呜我差点被人烧死!
言真原本的计划是五月十号返程。
但接到何蓉的电话,她便立刻买了第二天的机票回程。一下提前了二十天。
入了夜,整个海滨都进入了沉睡。白天蔚蓝的海变成一望无垠的黑,海天连接的地方,一轮下弦月皎洁高悬,月光泠泠随着波浪浮动。
这样静谧而温柔的景色,是她这两个月来夜夜相对的景象,却好像还是看不够一样。
即将离开,她有些不舍。随手将这一刻记录下来,手机的像素自然不如单反,但也有另一种朦胧的观感。
她将这张用作朋友圈的背景,却不想久违的动态很快引来了很多点赞,消息数不断更新,那个红色的数字怎么看怎么碍眼。
关了朋友圈的访问权限,还不到三秒,有消息进来。
言执:[?]
言真看了一眼,没回复,正要退出,语音通话拨了过来。
手指悬在接受的绿色按键上停了一下,她选择挂断。
对面没有再打。
大约是又在赌气。
言真收起手机,最后看一眼这片无尽海,深吸一口带着咸涩的海风,转身朝着岸边租住的公寓走去。
翌日清晨,何蓉连call三通电话来问她什么时候到,她去机场接。
言真不太敢让她在这种时候来回跑动,好说歹说约在了家里见面。
飞机三点落地,言真四点到家,才刚刚把行礼推回房间,大门哐当哐当被人敲响。
她去开门,门外哭丧着一张脸的何蓉直扑进她怀里。
呜呜真真你终于回来了!
言真暌违许久,何蓉陡然而来的热情她一时承接不住,又不敢轻易推开,只好待在原地提醒,注意身份,动作小点。
何蓉怀孕了。
两个月。
言真听见这消息的第一时间丝毫没有惊讶,唯一让她觉得有点意外的是男方的身份。
记忆里她跟张显只见过一面,很年轻,好像没比言执大两岁。
她甚至不知道何蓉是什么时候跟他好上的,更难想象两个都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要如何去抚养一个小孩。
沙发上,窝在角落里的言真瞧着对面抱着膝盖沉默不语的何蓉,一时不知该高兴还是该感慨。
认识以来,何蓉永远是外放的,在她眼里基本没有大事,所有大事都只是解决程序麻烦些的小事罢了。像现在这样垂头沉思,莫名就让人觉得她好像长大了。
言真问她:你/妈妈怎么说?
我哪敢说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妈那个性。何蓉用下巴在膝盖上蹭来蹭去,我怕她一激动跑去把张显给撕了。
何蓉母亲是强势型全职家庭主妇,虽然这么多年都没在上班,但在家里的气势是说一不二的。
验出两条杠的当天,何蓉顿觉晴天霹雳,到医院做了个检查,确认怀孕无误,马不停蹄就给言真打了电话。因为她实在无法想象这么一个惊天噩耗从天而降,家里那皇太后会炸毛成什么样。
言真见过何妈几次,确实是个直火脾气,她顿了顿又问:那张显呢,他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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