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真在沙发上倒挂;在绒布窗帘里窒息;在工作台上被颠得不知日夜。
他发起疯来像狼、像狗, 在她身上啃咬撕扯,留下一片片殷红的伤痕。他还记恨她骗他的事情, 根本就是铆足了劲地要报复。
言真不晓得应该先怪他心眼太小,还是哄着他先放过自己。
服软不是她的风格,起初她还不肯服输地和他搏斗, 但他非但半点不让,全然没了往日的温驯乖巧不说, 越察觉到她想掌控,他就越用力地制她。甚至过分到几次让言真差点掉泪。
她用尽全力拉扯,最后也还是完败。
没有了主动权, 就只能任他翻来覆去,到了最后, 言真连动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等他发泄最疯狂的时候过去, 言真被蜜月里的何蓉来电话吵醒, 才发觉这样浑浑噩噩地已经过去了十天。
何蓉不知从哪里打来的电话, 背景声里嘈杂一片,喂、言真?你听见我说话吗?!
听得见言真一张嘴,惊了嘶哑的嗓音里缠着余韵绵长的娇媚, 这上不得台面的声音是她发出来的吗?
幸而何蓉那边太吵, 没听出什么异样, 你声音怎么这么哑,感冒啦?
言真曲肘撑起上身,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听起来正常一些,嗯,有点。
那你赶紧吃点药啊,病几天了?怪不得谈怿都找不到你。
谈怿?
昂,你不知道吗,他找你好几天了,都找到店里去了。我这几天不在,还是小夏跟我说他去店里几次我才知道。我想着估计是有什么事吧,你有空给人回个电话啊。
屋子里一片黑蒙蒙的,让人神智难以清醒。
言真拧开台灯,暖黄的光线冲破了黑暗,眼前亮起,她被刺得眯了眯眼睛,大脑终于开始运转。
他有说是什么事吗?
没说欸,你自己问他嘛。
哦,那我现在给他回。
言真挂了电话,调出谈怿的号码,拨过去没两秒,对面就接了起来。
谢天谢地你终于打给我了,我还以为你失踪了。
温和清润的男声透过听筒落进身旁迷蒙的夜色,言真感觉到身后的人动了动,不一会儿,劲瘦的手臂就攀上了她的腰。
她换了个手拿电话,另只手费力将他掀开,翻身下床,双脚落地的瞬间,两股之间强烈的酸胀感让她整个人都不由自主地颤了颤。
何蓉说你找我呃,什么事?
尽管她极尽掩饰,但谈怿仍然从她诡异的停顿中察觉到了什么,你在哪?
在家。
那我现在来找你。
现在?我不方便,电话里说不行吗?
不方便三个字给人的遐想空间太大,谈怿那头有几秒的空白,再开口的时候,他声音略沉了两分。
不太行。
言真贴着墙移动出房间,打开阳台的门,扶着栏杆,夏夜微燥的风吹过来,她恍然有种活过来的错觉。
那明天下午见一面吧。
言真想了想,答应:可以,还是在何蓉店里吧。
好。
嗯。
顿了顿,对面还没挂电话,言真狐疑地将手机贴近耳边,还有事?
没事。谈怿口吻一惯温和:明天见。
嗯,再见。
挂了电话,言真给何蓉回了微信,她很快回来一个ok的手势,大方地表示明天两人的咖啡她请客。
因为之前傅映安闹出的事情,何蓉对谈怿是佩服又尊敬的。
彼时言真在外采风,是后来跟何蓉通过电话才晓得他有多雷厉风行。
谈怿先是在校园论坛上公布了傅映安在教室里窃画的视频,接着就有警察到学校将她带走,傅映安狡辩自己只是拿错了画布,谈怿却以言真现在一幅画的价格六位数有余为借口,合理质疑她动机不纯。
偷窃金额超过即可立案,六位数已经够判刑了。
傅映安不想坐牢,这才慌了神,匆匆找赵崇南坦白实情,表示愿意接受言真提出的所有条件。
她要是早这么坦诚,很多事也不会变得太复杂。
只可惜她错过了最佳时机,后续自然轮不到她来谈条件。
谈怿跟言真通了几个电话,言语之间仍然温和从容,以至于言真还觉得是自己残忍。谁知在听见她只是让傅映安退学了事的时候,他竟笑她手软。
我调查过,她家境一般。我们可以提出上诉索要赔偿,数额足够把傅家压垮,到时候为了不连累家人,她会想尽一切办法筹钱也好、求我们撤诉也好,而她身边唯一有用的人只有赵崇南。都说患难见真情,我想届时才是考验她与赵公子感情的好机会。
言真感叹他不愧是个商人,深知能被钱考验的感情,就不叫感情,这样挑拨,没事也会变有事。
她想了想,觉得从全校公开道歉升级到退学已经够了,她虽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但懂什么叫人留一线。
谈怿像是料到了她会这样说,在电话里轻笑:你果然很善良。
这大约不是夸奖。
言真同样回:你果然很精明。
谈怿倒是笑得很畅快:多谢夸奖。
之后的事情言真没再过问。但从何蓉解气的语气里,不难想象傅映安的结局。不过令人意外的是,即便是这样,赵崇南都没和她分手。
何蓉已经在心里把这两人拉黑了,巴不得他们从此锁死再也别来祸害他人,只一个劲儿地夸赞谈怿如何手段了得,觉得他迟早能成大事。
言真不予置评。
外婆说过,人不能太精明,也不能太善良,凡事太过,都容易伤人伤己。
她深以为然。
还不到最热的时候,不断吹拂的夜风渐渐凉了下来。
言真只穿了一件松垮的白色背心,长度堪堪遮住大腿根部,像是累了,她弯腰趴下,衣摆随着她的动作拉高,露出性感圆润的臀线,一双美腿紧致笔直。
稀少的白色布料将她身体大面积的裸/露在夜色中,月光溶溶,在她皙白的肌肤上渡了一层淡薄的乳白光晕。
像梦一样。
言执无声无息地走近,微垂的眼帘有细碎的迷离闪动,他从背后将她拥住,也弯着腰,整个上身叠在她的后背,侧脸贴着她的后脑,宽阔的肩膀自然而然垮下,长臂从她腰和小腹前绕过,触手的柔软纤细让他不禁收紧力道。
他声音黯哑,似有睡意迷蒙:在跟谁说话。
同事。
哦。
他体温不高,温温的,虽然压着她,却不沉重。
困意上涌,言真偏了偏脑袋,移开被压住的发丝,感觉到他的变化,她半闭着眼睛提醒:我明天要出门。
然后呢。
要早点睡。
你不是一直在睡。
他一边说,一边用唇在她脸侧与发际之间游/走。
这种似有若无的触碰尚属舒适,言真配合着仰头,喉间难抑地咽了咽,声线开始悬浮,我说真的。
我没说假的。
两人体型的落差让他只需稍微往前探,就能轻而易举地吻到她的唇。
夏夜温柔寂静,楼下鲜有行人经过,若有,他们只需稍一抬头,就能看见三楼阳台上亲昵的两人。
言真到底还是沦陷,但她好歹记得将他推回室内。
冷气一激,他们便自动贴合得紧密。
世界再次陷入迷乱和昏沉。
*
隔天谈怿约了五点,言真四点就出了门。
大约是太久没有下楼,猛一见到太阳,地气上头的眩晕感一直持续到上了车才稍有缓解。
言执站在楼上,言真一抬眼就能从前窗望见他。
他穿着黑色无袖坎肩,宽大的衣服衬得身形愈发清瘦,他头发长了点,恰好盖住眉眼间那片冷淡的阴郁,只留那双被炽烈的夕阳染出滚烫的黑眸。
视线交汇,他咧了咧嘴,朝她抬手。
言真时常觉得他的言行不符合他的年纪,可偶尔从他身上看见的少年气又让她觉得这种朝气才是假象。
眼睫颤了颤,她别开眼去扣好安全带,目不斜视地发动车子。
看着她驶离巷口,言执回身进屋。
客厅的窗帘拉了一半,西沉的阳光将屋子里的另一半渡上一层夕阳的滤镜,另一半的昏暗里藏着还未散去的暧昧。
昨夜,他们在这半扇帘后狂欢纠缠,直到天快亮。
少年轻盈地跃上沙发,摊开身体,搭在沙发背上的右手接住了浓橙的光,左手骨节分明的五指无规律地在茶几面上敲打出轻快的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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