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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谦澄正在做题,冷不防桌子抖了一下,笔尖在纸上划出一个弧线。今天翟耀又发作了,抖腿抖了一上午。经过他偷偷观察,他那一向优哉游哉的同桌一反常态,魂不守舍中带着纠结,纠结中带着困惑。
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
“小药药,你又犯病了?”酒瓶底一手撑着脸,若有所思地打量翟耀,感觉他有哪里不对劲。
翟耀看看她,欲言又止:“那个……上次你分享的小说,还有别的类型吗?”
“之前的你都看完了?”酒瓶底挑了挑眉,有些兴奋,以为又拖了一位兄弟下水,特别有成就感地说,“是不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这个魔鬼般的笑容让翟耀有点不适,他迟疑道:“随便翻了一下,就还好吧。”
酒瓶底撇撇嘴,不相信只是还好:“你喜欢什么类型,兄弟我这应有尽有。”
翟耀也不知道自己想看什么类型:“校园文以外的吧。”
“哈,那可多了,修仙、星际、娱乐圈、玄幻、穿书重生……”酒瓶底拿着手机翻找自己多年的库存,精心挑选了进阶的文发给翟耀,提醒他说,“这次可不是牵牵小手亲亲嘴然后拉灯那么简单了,不过也蛮清纯的,嘿嘿嘿,嘿嘿嘿嘿~~~”
翟耀:“……”笑声好有内涵。
吃过午饭后,翟耀在操场附近某个花坛边找了个没有人的角落,坐在暖融融的阳光里随便打开一本酒瓶底发来的小说。他有点心不在焉,一目十行地翻着,看到几段不可描述的描写,喉咙顿时一热,克制不住地想起了商允的嘴唇。
翟耀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某种柔软的、湿润的触感依然清晰可辨,仿佛只要抿一抿嘴唇,就能尝到清甜怡人又莫名躁动的滋味。
他怔了一下,突然用力揪了揪嘴唇,强迫自己清醒一点。午休时间快要结束,他收起手机准备回教室,刚一抬头看到商允就在几步之遥的地方,也不知在这里站了多久。
翟耀一言难尽地说:“商哥你这个突然冒出来吓人的习惯是改不了了?”
商允淡淡地看着他:“是你感觉太迟钝。”
翟耀扶额:“好你帅你说的都对。找我有事?”
“你是在故意躲着我吗?”商允很直接地问。
翟耀转开视线:“我没有啊,我干嘛躲着你。”
他没有故意躲着商允,但似乎下意识避开了可能会见面的地方。
商允:“那为什么不提补课的事了。”
“你这是贼喊捉贼吧,”翟耀失笑,“没空补课的人不是你吗?”
商允:“那我现在有空了,今晚继续吧。”
翟耀:“……”淦,好深的套路。
晚上他硬着头皮和商允来到老地方,坐下后打开真题题库就开始闷头狂写。
商允盯着他看了一会,说:“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翟耀的小心脏震了一下:“我应该问什么?”
商允:“一个星期没有补课,你不该攒了些错题难题吗?”
“哦。”发觉自己反应过度,翟耀有点没面子,装模作样地向商允提了几个问题。
商允一一解答完毕,又问:“你今天不吃夜宵吗?”
翟耀这才想起自己什么都没点,不过他没什么食欲,摇头说:“中午吃太多,不是很饿。”
商允:“还是看到我就饱了?”
翟耀把笔丢在桌上,终于正视商允:“你是阅读理解吗,怎么老是话里有话?”
商允缓缓垂下眼睛,沉默了几秒,轻声说:“你要是不想看到我,就告诉我。我以后不会出现在你眼前。”
翟耀看到商允现在的神情有点心疼,说话时语气不自觉地放软了一些:“如果我不想看到你,为什么还来和你一起来这里补课。”
商允飞速看了他一眼,又将视线转向一旁:“因为你需要我给你讲题。”
虽然他表情和语气很平淡,可翟耀却感觉他好像有点委屈是的。那意思就像是在说:你还愿意坐在这里只是为了让我帮你提高成绩!
翟耀有点烦躁,摘下眼镜丢在一旁说:“那你想让我说什么?问你那天晚上到底为什么那么做?”
商允深深看着翟耀:“你觉得我为什么那么做?”
这个问题的答案,翟耀已经想到了,可又没有想太深,这些天他只顾着纠结商允的吻,忽略了这个吻背后的意义。
他忽然不敢继续问下去,重新戴上眼镜把脸埋在题海中。商允也没再说什么,认真给他讲错题。
其实他很想推开横在两人之间的桌子,揪住翟耀的领带把人推到墙边,继续那天不够深的吻,吻到翟耀想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吻到翟耀接受自己为止。
可他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这张摆满练习册和真题的桌子是翟耀还愿意和他坐在一起的原因,一旦推开,翟耀可能会跑得远远的,真的不想再看见他了。
第30章 是绝症
上午第一节课过去,翟耀觉得有点不在状态。他喝了杯咖啡,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听课,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用“学习使我快乐”自我催眠,清空脑子里的杂念。
英语课上,老陈在讲阅读理解,说到“……Ants in one's pants是什么意思”,有学生皮了一句说“我□□里有蚂蚁”。
一阵笑声中,翟耀也跟着笑起来。老陈白了那个学生一眼,说:“表面意思确实是这样,它其实是形容一个人坐立不安的情绪。英语中有很多类似的表达方式,比如butterflies in my stomach,表示紧张、七上八下,也可以翻译成‘小鹿乱撞’……”
翟耀脸上的笑容突然定格,右手下意识按在胃部。
他突然回想起自己的胃病就是在见到商允之后才开始的。
难道说……
翟耀一脑门砸在桌子上,把许谦澄吓了一跳。
“同桌你……没事吧?”许谦澄小心翼翼地问。
翟耀深吸了一口气,摇头说:“我有事,我有很大的事。”
许谦澄瞪大眼睛:“你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我……陪你去医务室?”
翟耀深沉地说:“没用的,医生也救不了我了。”
“这么严重?”许谦澄担心道,“那怎么办,你到底是怎么了?”
翟耀看着手机上查到的内容自言自语道:“我得了下腹蝴蝶颤动综合症,是绝症。”
许谦澄没听清他嘟囔了一串什么,连忙关心询问了一番。翟耀关掉手机,神情平静地坐直身体:“我没事,只是有点饿。”
许谦澄:“……”你不是刚吃过午饭吗!
翟耀好不容易集中的注意力又溃散了,他情不自禁地想着商允的事,越想越乱。
等晚上去了自习教室,刚一进门就和商允四目相对,翟耀故作若无其事地走到商允前桌坐下,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想不到拓哥也有真怂的一天。
宋清宴感觉两人之间气氛明显不对,可又不知道是哪里不对,踹了踹翟耀的椅子,说:“今天不说相声了?”
翟耀无语:“你自己说单口相声吧,老陈留的卷子我还没写完。”
宋清宴看他好像真的一门心思学习,转头问商允:“他怎么了。”
“不知道。”商允淡淡地回答。
宋清宴:“怎么连你也跟失恋了是的。”
商允冷冷看他一眼,他很有自知之明地闭了嘴。
今天老师都开会去了,花莳不在,自习的人又走了不少。李长河又按捺不住,和旁边的同学讲起了鬼故事。他声音不是很大,但教室挺安静的,翟耀也听得到。
“……前些年学校修操场,从地下挖出来这么个两米多高的肉身瓮,从它离开地底那一刻起,就有暗红色的液体从洞口往外涌,跟喷泉是的堵都堵不住……”
淦,为什么还是学校,不能换个地方吗?
翟耀疯狂抖腿,很想以上厕所为借口离开教室。但三个自习室距离很远,走廊静悄悄的,灯也没有全都开着,他又不太想出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