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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年年这样说,很像是有回转的余地。
顾子砚捡起地上的伞,他撑在池年年头顶,“好,我陪你。”
他依然那么尊重他,尊重他的工作。
池年年改了多久的剧本,顾子砚就为他撑了多久的伞。
他这些天都是日夜颠倒的忙,没吃好没睡好,加上出入的都是有暖气的地方,站在寒冬冷风里这么吹了一会。
就开始头重脚轻了。
没一会打了几个喷嚏,就开始流鼻涕,他吸了吸鼻子。
他俯身,在池年年的键盘上打字,“有纸巾吗?我好像发烧了。”
池年年那么不在乎的嗓音,“没有,生病了别在这里拖累我,找你助理。”
话还没说完,池年年眼前就有顾子砚递过来的伞。
池年年没回头,也不知道他说什么,就伸手接了过来。
伞柄朝下滑,伞架抵着头,他就躲在这把大伞下继续码字。
却连续打错好几个字。
他不知道身后究竟还有没有人,就回头看了一眼。
果然顾子砚已经走了。
呵。
池年年合上电脑,他也准备走了,实在是手冻的完全没有知觉了,他还是回帐篷里去吧,最起码有取暖器。
池年年收拾东西,他要拿小桌子和椅子,真没办法撑伞,总不能一直偏着脖子夹着伞走路,那样也会遮挡视线。
但是好在也不是下雨,池年年就把伞收了和桌子一起拿着。
朝休息的帐篷走过去,冷死了,只想快点暖和起来。
风雪越来越大了,吹池年年一脸,根本就无法完全的睁开眼睛。
池年年眯着眸勉强辨个方向走。
突然撞到一个人怀里,顾子砚举着手机,突然和池年年来了个合照。
照片里,他们满身风雪,头上,身上,睫毛上,脸上。
顾子砚迅速的拍了几张,然后低头挑了一张设置成了手机壁纸。
然后他抬眸和池年年对视,眼中是带着些幼稚的笑意,“我们白头了,是两个白头翁了,老婆。”
他还指了指自己的头发,然后偏头咳嗽了两声,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包抽纸,抽了两张捏了捏鼻涕。
池年年才注意到他穿的很单薄,衬衫西裤配着一件大衣,连羽绒服都没穿。
真是疯了,这么大冷的天。
池年年讥讽他,“你是想在这里冻死,还是故意在我面前扮可怜?”
“老婆.......”
“滚!”
池年年一点情面也不给顾子砚留,他在风雪中睁大眼睛,绕开顾子砚这个人,快速走回了帐篷里。
顾子砚赶紧跟着,想要进去的时候,被池年年从里面拉上了拉链,把他隔绝在了外面。
那一刻再冷,都冷不过顾子砚的心。
他不相信,这么爱他,关心他,对他好的小聋子,会这么狠心,把衣衫单薄的他关在外面,明知道他感冒发烧的情况下,还对他不闻不问。
小聋子,是绝对舍不得这样做的。
他的年年,不会这样做的!
小聋子只是生气了,一会就心疼的看不下去,开帐篷门让他进去了。
顾子砚就像是赌气一样,他就站在帐篷门外面,站在呼啸的风雪里,哪也不肯去。
池年年放下东西一回头,看见帐篷外的人影。
他和他说,“你走吧,我们已经分手了,请你不要再纠缠我。”
顾子砚说什么他不知道,因为他听不见。
等了一会,顾子砚还是在外面站着,一动不动。
池年年冷笑,“你等不到我的,我已经不爱你了,顾子砚。”
顾子砚还是没动,没走。
池年年抿紧了薄唇。
他坐在地毯上,明明浑身冷的不得了,却没了去开取暖器的力气。
他就这样坐着,和顾子砚对峙。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不肯开门,顾子砚不肯离开。
顾子砚只觉得浑身都冷透了,从心到身,一点温度也没有,就仿佛即将死掉。
在这个时候剧组因为风雪太大收工了,陈导看见池年年帐篷门口站着个身影,一眼认出那是顾子砚。
都快变成个雪人了。
陈导哎呦一声,赶紧脱下自己的长款羽绒服,把顾子砚裹住。
“顾少,你没事吧?天呐,你额头好烫啊,穿这么少,救护车,快叫.......”
顾子砚才仿若如梦初醒一般,他痛极了般冷笑,推开陈可和他身上那件温暖的羽绒服。
打断陈可的话,“不用叫救护车,我自己会走。”
顾子砚走了两步又回头,他看着始终都没有动静的帐篷,“池年年,你真狠,不爱我了是吗?”
又咬牙切齿,“我究竟犯了什么错让你这样对我?难道同情一个将死之人,一个曾经的好友兄弟,也是我的错吗?我要真的有那么铁石心肠,你还有今天的一切,救好你的哥哥,走你自己想走的路?!我他妈碰都没碰过纪明意!你凭什么这样对我!”
顾子砚明明想把帐篷掀了,可最后,他只是眼尾一片温热的笑了一下。
突然那么委屈,那么悲伤,嗓音沙哑却用尽了全身力气说出这句话,“你不爱我了是吗,那我也,不再爱你了。”
顾子砚转身就走,再也没有回头,可见是真的伤了心。
陈可和回来的剧组人员,鸦雀无声,甚至惊的连温暖能躲避风雪的帐篷都不回了。
陈可是第一个追上去的,还喊了两个人,“顾少,慢点走,我送你!”
顾子砚上车,砰的一声摔上车门。
陈可着急的敲车窗,“顾少,你没带助理吗?自己来的?哎呦,你这个身体情况,你可不能开车,让我送您吧。”
顾子砚坐在车里没动,他没有跟陈可沟通,可是也没有发动车子。
陈可立马会意,跟一旁跟过来的副导演说,“去,赶紧去找池年年,让他过来劝,顾少这个身体状况开车要是出了事,他可没哪后悔的。”
副导赶紧就去了。
陈可是真的发自肺腑的,继续劝顾子砚不要开车不要冲动。
毕竟这是他的剧组,山路又险,下了雪又滑。
要是顾子砚真的出了什么事,陈可这辈子的导演也就当到头了。
副导去而复返,跟陈可小声的说,“池编剧不来。”
陈可恼火,“你有点脑子吗?他不来,你就多找两个人把他绑也绑........顾少........不,顾少.......”
顾子砚的车窗一直都没降下来,刚才副导回来却突然降下来了,很明显他听见了那句池年年不来。
一时间怒火攻心,看来小聋子就那么想要他死,挂挡提速,一脚油门发动了车子。
陈可想挡车头去拦都没来得及,狠狠骂了一句脏话。
开了自己的车就跟了上去。
陈可开车不敢那么快,最后还是跟丢了。
陈可吓都吓死了,一路生怕看到车祸痕迹。
好在一路开到了国道,都没有车祸痕迹,倒是看到了停在路边的车。
顾子砚竟然在等他。
陈可吓的想骂娘,但还是陪着笑脸过去敲窗户。
还好是刚下雪,路面还没有结冰,不然不出事才有鬼了。
吓死他了。
这次顾子砚降下了车窗。
陈可陪着笑脸,惊魂未定,“顾少您可吓死我了,我明天就把池编剧赶回家去,不让他在这呆了。”
顾子砚夹着一根烟,嗓音寒凉,“不用了,他愿意在这受罪就让他好好受罪,我以后不会来了。之前我在帐篷外说的那些话,你帮我转告那聋子,我说的都是真的。他想结束是吗,那我们之间就彻底结束了。”
“这,别.......”
陈可想劝两句的,顾子砚已经灭了烟,升上车窗,再次发动车子离开了。
陈可站在冷风里吹了会,他的羽绒服之前被顾子砚扔了,这会透心凉。
又来不及感慨,躲回车里了,还有那么多戏堆着。
他又争分夺秒的趁着道路没有结冰,慢慢开回去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