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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子砚握着池年年的手,将他的食指戳在绿色的语音条上。
握了一下池年年的手就松开了,那么自然,像是一丝别的念头也没有。
池年年没管顾子砚那点小心思,听语音。
池子石:“怎么有空想起你哥我了?刚下课。”
这是又打趣他呢。
池年年唇角带了些弧度,又戳了戳,还是没找着。
顾子砚又握了着他的手,按在聊天框说话的地方。
池年年才凑近了对着手机说,“好好上课,池哥。”
发完了池年年自己笑,这是学温苍喊池哥呢。
池子石当然听出来了,回过来的语音里带了点笑,“知道了。”
这次池年年点到了,顾子砚的手本来都伸过来想帮了,又尴尬的缩回去。
低头,缓解尴尬的吃光了手里最后一口三明治。
池年年站起身,要回房间了。
顾子砚赶紧擦了擦手,他操纵着轮椅跟在池年年身后,说,“把你写的稿子给我一些吧,我帮你传到电脑上。”
“你会?”
“我会。”
其实顾子砚还没学会,但他学什么都很快,他相信自己可以一边学一边帮池年年传稿子。
他,想呆在池年年身边,那让他安心,让他快乐,让他觉得病都没那么难受了。
池年年点了点头,也没有拒绝,“那你和赵敬一起帮我弄,弄好了念给我听听,我看哪里需要修改,再告诉你。”
书房,池年年把盲文本给了顾子砚和赵敬。
又说,“有些词你要是拿捏不准意思,可以问我,可以慢,但是不要出错,我都有标声调的。主角名字是庄川,庄子的庄,山川的川.......”
池年年又仔细给顾子砚讲了一些注意的细节。
顾子砚听着池年年的话,他能品出他的不容易出来。
一个盲人,写出拿奖的剧本,除了池年年自己本身的才华之外,他真的还付出了很多心血。
任何荣耀背后都是辛酸不易。
这也更让顾子砚觉得,池年年很优秀,像是浑身透着光芒一样。
无形之中,就给了顾子砚一些希望,好像他的腿也没什么,难关总是能克服的。
这让顾子砚开始有了,等骨折伤好后想要复健,想要站起来的想法。
总不能一场车祸,就让他这一辈子,永远的,失去了行走的能力,只能坐在轮椅上。
人总要跟命运争一争,不认命。
顾子砚拿着这个盲文本子,他以前是以为池年年是写盲文轻松,才用盲文,可现在看池年年那么用力,也不觉得是很轻松。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问池年年,“用笔在纸上写字,不是更快吗?”
如果是怕写乱写错,可以用专门凸出的方格和横线,那就不会乱了。
“一开始只是想快点学会盲文,接受自己以后都是个盲人的事实,后来就是用习惯了,心性磨练下来了。而且........”
池年年顿了一下,似乎是想起什么,才又说,“慕年都会帮我处理的很好,如果你弄不好,那我就写字吧。”
跟慕年都有默契,跟他为什么没有?
顾子砚当即就醋上了,低头摸了摸盲文本,很快回答,“不用,我能弄好。”
池年年就没说什么了。
可顾子砚一个新学者,还是有很多拿捏不住的地方,他又不肯问池年年,自己慢慢的琢磨。
一上午也没上传多少,简直就是磨洋工。
不过好在池年年也没问,他写累了就带上耳机,找了本小说听了听。
顾子砚看池年年戴耳机了,他很着急,怕一会池年年问起来,他没翻译多少。
赵敬看他额头都泛着冷汗了,就轻声说,“去休息吧顾少,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顾子砚一边查资料,一边联系上下文想这个词,听见赵敬说,他沉着脸,“要比慕年好。”
一定要比慕年好。
可顾子砚越乱越出错,盲文本碰倒了池年年喝水的杯子,顾子砚赶紧伸手去扶,手肘就撞掉了笔记本电脑,一杯水也撒在了池年年手上腿上。
池年年摘下耳机。
顾子砚一时却楞在那里,一向那么有主见的他这会却不知道是去捡电脑还是替池年年清理身上的水。
最后,他深吸了一口气,低头垂眸,一瞬间变得很丧气。
他什么话也没有说,操纵着轮椅离开了这个书房。
赵敬捡起地上的笔记本电脑,屏幕是碎了,不过看着还好,能修,只要里面的文件不丢就没事。
这在赵敬眼里,就是件太小的事情了。
可在顾子砚那,好像就过不去了。
赵敬心里也不由得难过,他也想顾子砚好起来,还是那个被人尊敬也惧怕的京都太子爷。
可顾子砚的确是生病了,他的心就跟他的腿一样,再难痊愈了。
赵敬抬头,想去看看池年年是不是生气了,想着替顾子砚说说话。
却见池年年哪还在书房。
池年年跟在顾子砚身后,他听着轮椅的声音,甚至皱眉喊,“站住。”
“我站不住了,你知道,我残废了,站不起来了。”
顾子砚闭眸,自嘲的笑了笑,“我现在爬到轮椅上,还要你抱我。”
顾子砚的轮椅还是停下来了,池年年拽的。
然后他推着顾子砚,“给我指路,你的房间在哪里。”
顾子砚根本就听不进去了。
他和池年年说,嗓音带着一些颤,“年年,我下半身完全没有知觉了,我就是那么爱极了你,我也感觉不到一点情欲。我说我爱你,可我拿什么爱啊?我就是,我就是........一个废物。”
顾子砚狠狠握拳,重重的打下去。
池年年去拦了,可是他看不见,拳头擦着他的手边,落了下去。
池年年前所未有的生气,他俯身,狠狠的咬在顾子砚脸上。
顾子砚情绪失控,举在半空中还要打的手停了下来,最后缓缓的落下来,带着颤抖的拥抱住了池年年。
又按在池年年后脑勺,他仰起头,寻着池年年的唇,带着惧怕和爱意的吻了下去。
他像是极其需要在池年年身上汲取一些温暖。
池年年推着顾子砚进了房间,关上了门。
他摸着顾子砚的脸,手指又慢慢摸到眼尾,他用睡衣的袖子,轻轻擦了擦顾子砚脸上的泪。
擦完了去又去摸摸顾子砚眼尾,又摸到滚烫的泪,他就又给他擦擦。
最后顾子砚握着池年年的手,他把脸埋在他掌心,嗓音沙哑痛苦,“年年,我该......怎么办?”
“会好的。”
顾子砚那么小心的将自己的内心剖开:“不会好了,说会好都是骗人的,我以后就是个坐轮椅,生活不能自理的残废了。我从来没有这样没有尊严过,从来没有........年年,我好疼,我好希望睡一觉醒来,这发生的一切都是噩梦.......”
“这不是梦。”
“这都是噩梦。而我们结婚了,过着幸福的日子,我每天回家,都能听你说,老公我爱你。”
“那些才是梦。”
“如果我死了,会活在梦里吗?”
“不会,死了就是死了,什么都没了。”
“什么......都没了?”
“嗯,没有顾子砚,也没有池年年,死了就死了。”
“我死了你怎么办?”
“我会谈恋爱,会结婚,会幸福快乐,每天都开开心心,写很多剧本,出很多书,拿很多奖,在编剧圈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肆意也潇洒。”
“那你会,记得我吗?”
“不会,等我垂暮之年,我只会记得我的爱人,我这一生的成就。没有你,没有顾子砚。”
顾子砚委屈的嗓音都颤抖了:“那怎么可以?”
池年年那么无情理智,“可以的。”
顾子砚眼泪一下子就克制不住了,他很少有情绪那么崩溃的时候,这次是真的伤心坏了。
直问,“那我怎么办?我该怎么办?你告诉我,你救救我........”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