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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船影随着海浪飘摇着,就要离开这片区域。

两个人踉踉跄跄,几次在海滩上摔倒又爬起来,扯着喉咙地大喊:“有人!!这里有人!!Help!Help!!喂——!!”

然而那艘船并没有任何犹豫,也没打开探照灯,就那么安静地驶离。他们从东边海滩一路追到了北边的礁石滩,期间不知道摔了多少次,身上几乎都湿透了,到处沾着砂砾。礁石滩走起来比沙滩艰难地多,不一会儿,黑影便彻底消失,再也没了踪迹。

沈忱和季岸气喘吁吁地站在礁石上,海浪不断地冲击礁石,卷起的水花一波又一波地殴打他们的腿。

“……”

“…………”

夜还很长,但酒是彻底醒了。

好半晌他们的呼吸也没平缓下来,情绪由希望变成绝望,然后变成失落,最后变成了没有指向性的愤怒。

“……怪你,妈的都怪你,”沈忱突然发难,朝着季岸语带哭腔地喊,“都怪你,他们没看到我们,他们走了,再也不会有船经过了,我们都要死在这儿了……”

而这种愤怒也同样在灼烧着季岸的神经,听见沈忱的指责,他冷冰冰道:“又是我的错了。”

“就是怪你,”沈忱愤怒到口齿不清,“一开始就是怪你,跟你在一起就没点好事!……”他话音刚落,一个大浪打过来,激起水花将他从头到脚淋了个痛快。

这无异于火上浇油,让沈忱的情绪彻底崩溃。

他狠狠抹掉脸上的水——也或许是眼泪——继而揪住季岸的领口:“不是你突然消沉,我至于陪你喝酒吗;要没喝酒我们说不定早就注意到附近有船经过了!早就能被救回去了!我早说了要烧火!要想办法让别人看我们来救我们,你也不听我的,我不知道你脑子里到底都在想什么!”“有时间想求救的事吗?嗯?不是你状况百出?不是连食物都没保障?”季岸低吼道,“为什么你总有那么理由把错怪在别人身上?接受自己就是个背时鬼很难吗?”

“你才背时鬼,你出现之前我一直运气都很好!跟你这一路,从机场开始就倒霉!”

眼见着沈忱要开始翻旧账了,季岸一把拽住他的手,把那双手从自己领口扒开:“出差人选不是我定的,你这么不想跟我一起你当时为什么不拒绝?”“我……”“就像那时候运动会,你那么不想跟我跑接力赛,为什么不拒绝?”

季岸使出了必杀技:走沈忱的路,让沈忱无路可走。

“我……”

“还有去山上,你不想和我睡一间房你为什么不拒绝?”

“我那是……”

“现在也是,你明明知道我性取向男,你为什么还是和我一起睡?”

“我……”

“我明明拒绝你了,那时候你为什么还要从围墙上跳下来,还逼我接着你?”

“……”

“明明关系不怎么样,为什么又要邀请我去你的告别聚会?”

“…………”

沈忱几次开口,都被季岸无死角地怼了回去;他脑子本就转得不够快,眼下这情况思维变得比平时还迟钝,上一问题他还没想出解,下一个问题又接踵而至,连口喘息的时间都不给他。

“说话,”季岸怒视着他,“你不是很能怪我吗?”

沈忱张嘴支吾了片刻,终于挤出一句:“那我邀请你,你也可以不来啊,你为什么要来,明明晕车,最后还吐在我身上,让我出那么大洋相……”“因为我不想错过见你最后一面。”季岸说,“我那时候喜欢你,行不行。”

沈忱:!!!

他吓得往后退,一瞬间除了目瞪口呆再不知该做出什么反应。

然而礁石边缘常年被海浪冲洗得已经光滑圆润,沈忱才退两步,脚便踩在了边缘;可季岸说出的话太惊悚,让他对自己的处境毫无察觉,一边继续后退一边说:“你你你你,你胡说八道……!!”

话未说完,沈忱便脚滑地往后栽。

季岸的反应很快,即便他正在跟沈忱发火,却仍然第一时间伸手捉住了对方的手。但他们俩的背时可不会轻易放过他们,又是一个大浪恰到好处地冲过来,把季岸连着沈忱一块儿冲落进海里。

礁石滩不同于沙滩,礁石附近的海会毫无征兆的深。

沈忱后背打在汹涌的海面上,那一刹那他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震碎了般,剧痛无比。他并没有昏迷过去,他还能感受到冰冷的海水包围着他,能听到耳边咕咚咕咚地沉闷水声。

还有季岸的手,那只手一直紧紧地抓着他。

沈忱并不擅长游泳——他只有在儿童泳池里扑腾出四五米的水平——海水翻腾让他完全失去对自己的掌控,想要往上游一点都做不到。

四十秒,或者更短的时间,窒息感就来了。

他憋得胸腔里像有一团烈火在燃烧般,烧得剧烈作痛。

于是那只手在混乱中成了他唯一的生机,他的脑子空了,思维也断了,身体与灵魂被海所分割。他混乱地想着没头没尾的事,身体完全交给了本能——他拼命地靠近那只手,拼命想以它作为支撑点,让自己能浮出水面。

只吸一口气就好,只让他吸一口气就好……

可就在他缺氧休克的边缘,那只手从他手心里抽离了。

——他死定了。

——他遗书还没写,他很多游戏还没通关,他还没试过爱人。

偏偏在这离死亡一步之遥的时,季岸那些愤怒的质问无比清晰地在他意识里回放。

剥离了情绪再回头去看他和季岸的学生时代,他们之间一直有种诡异的亲密——

亲密是指他们接触得太多,大部分时间是同桌,是互相陷害的对头,有时候又是排解无聊的五子棋搭子。离开了学校,他们又被各自喜欢的东西拉扯着,喜欢同一支乐队,喜欢同一本漫画,在那些消遣里得到感动找不到出口,最后凑合着丢给了对方,也接下对方的回应。

诡异是他们的确没有由来地讨厌对方,会情不自禁地过度关注,总试图找出点什么来证明他们不一样,他比他优秀,他比他有趣。

就像两条磁铁的同一磁极,明明是一样的,却总在互相抵抗。

为什么那时候不愿意跟季岸睡一间房,最后还是同意了?因为知道季岸其实人很好,不会莫名其妙地想法整他。

为什么知道对方性取向是男,也还会跟对方睡在一起,完全没有顾忌?因为相信季岸的人品,知道对方不会真的伤害他。

为什么那时候敢从围墙上跳下来?因为他那时候就已经在潜意识里觉得季岸是可靠的,他知道季岸会接住他。

为什么要邀请季岸去他的告别聚会?

…………

……

啊,原来他们那时候想的已经一样了——是怕还没道别就再也不见。

“醒醒,醒醒,沈忱,醒醒,”他隐约听见男人在急吼吼地叫他,还拍打着他的脸,“醒醒沈忱,他妈的……”

——原来季岸也会说脏话,有点搞笑。

脸颊被男人扇得啪啪响,他很想跳起来大吼一声“别他妈打了”;但他就好像灵魂还没归位似的,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接着,男人突然捏住他的鼻子,抬起他的下巴。

一双冰冷的、还带着海水咸味的唇,就这么印在了他的嘴唇上。微凉的空气经由那双唇吹进他的身体里,一口,两口;男人又双手交叠着用力按压他的胸口,一边按一边念着:“醒醒、醒醒……”

他感觉得到,这些感觉鲜明而强烈;可他就是醒不过来,怎么也无法动弹分毫。

胸外按压十几下后,男人重复了先前的动作,继续帮他人工呼吸。

沈忱在朦胧混沌中想着,这好像是他的初吻。

想到这儿,季岸含了新的空气,第四次贴上他的嘴唇。沈忱只觉得大量的水在这瞬间猛烈地涌上来:“!……呕——!……”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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