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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裴琅回身,和他客气笑笑:“圣上想要长生不老,就一定还是会留我的。”
营帐外忽然一阵惊雷,劈开半片夜色,裴琅没在继续说下去了,只是顶着一片风雨出去了。
*
那一夜同样是个雷雨日。
成景帝想,女子的裙袍都湿透了,摸到手里一片寒凉。
他至今想起来隐约觉得有些难受——不知道望意是不是也作呕了许多年?
他的巴掌贴上对方冰冷的肌肤,有种与蛇交涉的痛感,生怕不经意被咬一口。
而后,夏日的惊雷来得快,一片白光照亮了自己身下人的脸。
那张漂亮的、此刻毫无生机、怨怼的脸。
唯余一双眼同自己很像,叫成景帝错愕自己的眼原来怨怼起来是这麽恶毒的神色。
25
夜半时下了一场雨, 还带着夏雷,惊得姜君瑜醒来一次望了半天窗外的雨水才又沉沉睡去。
结果第二日日上三竿才醒。
知竹给人挽发,看她困得哈欠连连, 劝人:“小姐再多睡会吧。”
姜君瑜立起根手指, 和她说不行,今日难得约了福嘉出门。
昨日约了人没聊到几句就回来了, 今日总不能再爽约。
然而等她收拾好了之后, 往门外没走几步,姜君瑜就被拦了下来。
几个小厮一脸为难:“小姐,老爷说这些日子没事就不要往外跑了。”
这可不行。姜君瑜皱眉, 和他们商量:“我是同福嘉郡主一块出去的, 还带了护卫,总不会出什麽事。”
“老爷说京中不太平, 我们也不好违逆他。”几个侍从匆匆说完, 生怕姜君瑜为难他们似的,身子一转, 不再多说什麽了。
姜君瑜有些恼——哪里不太平了,昨日还好好地逛完了大半个京燮,也没见有什麽意外。
然而无论她再继续说什麽, 那几个侍从定定地待在原地,打定主意不动半天。
没办法,姜君瑜只好先离开,又叫婢女先去定王府递话,自己跑去找姜善中了。
*
书房是重地,姜善中不喜有人在书房围着, 是以周遭的侍从都被他屏退,只剩下自己和妻子。他将传来的信件展开又合上, 眉头皱起来,踱步。
姜夫人被他转得脑袋晕,将信笺抢过来,放在桌上一拍:“又在想什麽!”
姜大人妻管严,摸摸鼻子:“我看那几个亲王皇子也不是什麽省油的灯,昨日太子殿下还同我传信——常王有异心,谁知道夏狩会不会已经动了什麽手脚……”
他话没说完,忽然听到门板轻微地动静。
“谁在外面!”姜善中眉头一压,快步上前,还没擡起手,门板先一步从外面推开。
姜君瑜抿着唇:“我都听到了……”
和人大眼瞪小眼,姜善中终究服软,先一步将门拉开,让人进来。
没等他追问姜君瑜怎麽回在这,姜君瑜就先发制人:“果然传给你的信有秘密!”
姜善中脑袋也开始痛了:“什麽叫秘密?!这些是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管的麽?”
“怎麽不是了?”姜君瑜撇几下嘴,躲到姜夫人身后,梗着脖子继续:“我好歹是将来的太子妃,这些事我不能知道麽?”
京中不安稳,加上裴琅或真或假叫人难以摸透的心,姜善中这几日睡得不安稳,脾气也很快急起来。
“你知道有什麽用?”他隔着姜夫人,虚虚地拍了她一下:“你以为嫁入东宫是你一个人的事?整个姜府的命运全系你一人身上,你同我说,你知道有什麽用?”
脑袋瞬间充血,姜君瑜只觉得全身上下大半的血液全往头上沖,反而叫她稍微有些镇定下来了。
她松开紧紧攥住姜夫人衣袖的手指,吸口气,然而没等她彻底冷静下来,姜善中已然气急败坏,进一步递刀子:“我看你也别知道了,安安心心做待嫁太子妃好了,太子妃是你,裴琅好算计,我们既然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了,无论如何再不能反水了。”
沖上脑袋的血液忽然冷却下来,姜君瑜只余一颗心在跳着,她竭尽全力才能把思绪一点点扯回来,然后听到自己艰涩的声音:“爹觉得我只是裴琅的算计麽?”
姜善中表情忽然凝固,好似也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什麽,面上懊恼一瞬,很快收回神色,他挪开视线:“没有,爹同你说笑的……”
姜君瑜艰难地弯了下嘴角,结果发现自己笑不出来,干脆拉平,她说:“我不喜欢这个笑话。”
姜夫人知道自己女儿不高兴了,摸摸人的手背,宽慰:“你爹哪里知道这麽多,他瞎说的……”
姜君瑜自己也不知道,裴琅对她究竟几分是真心几分是假意,到底是不是为了得到姜家全心的抵力相助。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