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历1921年五月八日,芒城下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大雨,犹比六月飞雪,淋湿了每一个未及反应的路人。
齐副官靠着囚车,任凭被风雨浇透,他象征着身份的军装早已被收回,一身发白的囚服贴在身上,再没有了当初的意气风发,更懒于兼顾自己的形象,只是茫然地想,他已经是一个将死之人了。
抬眼再望过重重雨帘,大帅拍着他的肩膀,轻叹一口气,似乎恨铁不成钢,“我想不到你会做这样的事情,你为什么要……”
他已无力辩解,并不答话,却冷哼一声,在心里恶毒地想,知人知面不知心罢了。
爱情将他的命运抽丝剥茧,直至最终,到了毫无转圜的境地,他并不反抗,被人推进囚车里,只转头看向人群最后方的人。
那人接触到他的视线,毫不退让,只是微微笑了一下,伸手弯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雨僝风愁,淋湿了彼此的视线,他却像一副徐徐展开的画卷,沉默不语。
齐副官攥紧了手指,倚靠在囚车上,心里咀嚼着那人的名字,咬在齿列间,恍惚被大雨浇透,如梦初醒。
周司机,周司机……
他恍然已是恨极。
这个人,哪怕在他们最恩爱的时刻,都在想着如何欺骗他、利用他,哪怕他们夜谈情话,他甚至半跪着送给他戒指,约定好了今晚一起离开,都没有忘记陷害他。
戒指是真的,船票是真的,情话是真的,肌肤之亲是真的,唯有爱意作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给他的,一场猜不透的谎言,却让他自甘堕落,心甘情愿地画地为牢。
他的计划呢,他的雄心壮志呢?
原是为爱情做了嫁衣。
他至此终于想清楚,埋伏在床下会发出怪叫声的留声机到底从何而来;
为何频频出现的布娃娃和黑衣会从他的房间里搜到;
为何小云给他的信件里藏有“当心”二字;
为何每一次夜半相见,他总是沉默不语。
在那每一次的沉默里,他是想着能够以一个莫须有的名义亲手将枕边人送进牢狱,取而代之,大业将成;还是想着每一个承诺已分不清的真情,唯有爱意成了假。
齐副官低头苦笑起来,笑他的阴谋不轨,也笑自己的两叶掩目,竟是丝毫猜不透,直至今日,方才露出端倪。
他移开视线,囚车逐渐驶向了他曾经最熟悉的地方,只不过如今是来审判他而已。
可当他真正消失在雨里的那一刻,他依然忍不住回头,重重雨帘,人影瞳瞳,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来时路也再看不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同他既定的命途般。
他忆起曾经贴近身体的温度,红烛暖帐,翻云覆雨,他以为爱入骨髓的深刻,却不过是他阴谋诡计的配角,伸手抚摸他脊背的手,也曾在无数个夜晚握着刀,面不改色地结束每个人的生命。
栽赃嫁祸,他向来得心应手。
而那每一次的沉默不语,点燃的蜡烛照不透他的神情,却在那昏黄的烛光里柔和而情意连绵,吻过来的双唇柔软清晰,却也一张一合,带着笑意将他送进牢狱。
到底是他作茧自缚。
周司机隐匿在人群里,看着囚车摇摇晃晃的渐行渐远,大雨将他们全身都浇透,他一动不动地看着,在无数缠绕成丝线的情绪里咂摸出难以忍受的疼痛来,一点一点于心底荡漾,直至掌心见血。
他恍惚回神,压低了帽檐,冰凉的雨滴敲在他的掌心上,仿佛这才感受到了掌心的疼痛,……原来他还是会痛的,他以为他忍受过太多的痛苦,早已忘记了痛的感觉。
可原来人非草木。
他随着人群移动,却并没有回到帅府,他苦笑起来,一边恨自己的剪不断,理还乱,一边又厌恶自己的绝情与利用,面前是两难的选择题,而命运已经给出答案。
但不知道那人是否清楚,那一次次的空谈,原是差一点连他自己都骗过。
当他每一次醒来,恍惚大梦一场,又在看见枕边人睡意朦胧的脸时清醒过来,以为已经是永远,于是他俯身亲吻他的唇,触摸到他的温热与有节奏的呼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确信他如此深爱他。
可惜自古以来,世事两难全。
他助推的命运之手,将深爱之人亲手送进牢狱,又在此刻大雨倾盆后的云山雾罩里,要他无能为力,而画地为牢,一生囚于此时此刻。
齐副官被推进牢里,周围铺满了干草,一扇小窗透过外面的一丝微光,雨已经停了,似乎起了雾,只有凉风拂面而来。
他抬眼看了一会儿,心中倒是平静开阔起来,也不知做些什么,干脆闭上了眼睛。
然而一阵富有节奏的脚步声响起来,他动了动脚上的镣铐,随意换了个姿势,那脚步声最终却停在他的面前。
好一阵没动静,要不是有呼气声,他几乎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他睁开眼睛,撩起眼皮看向来人,新晋的“周副官”穿着曾经最爱的那一身军服站在那里。
他的表情背着光,看得并不太清楚,齐副官微微眯眼,在发觉无论如何也看不清楚后,只低头苦笑着移开了视线。
周司机见他并不说话,率先开了口,他的声音不知怎么,听起来有一些哑,似乎并不高兴。
哈!齐副官心想,这可真是搞笑,刚把他踢出帅府,不该大张旗鼓庆祝吗?怎么是这个死了爹的表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像我们这种身份的人,最不该做的事情就是动情,你应该很清楚。”
齐副官嗤笑一声,并不答话,只是握着掌心里嘲讽他的那枚戒指,仿佛在他摩挲的时候仿佛逐渐变得光滑起来,他收了笑意,紧紧握着,却不抬头。
“我是一个理想主义者,我来这里只为了一件事情,老齐,”
他似乎轻叹起来,不知在叹副官的识人不清,还是在感叹阴谋利用的真心假意,“儿女情长的事情在我生命里是最无关紧要的……但我不……”
齐副官将紧紧握着的那枚戒指向着他扔过去,正好碰到他的鞋尖停下来,“那今天你是来向我示威的吗,”
他一字一句,紧紧盯着他漆黑的眼眸,已是恨极,犹如泣血般,“周,副,官。”
“对不起,老齐,”周司机扶着栏杆弯下腰来,微闭了眼睛,“我变成了新任的副官,很得他的信任,
“甚至离我原本的计划更近了,我本来应该高兴的……但我竟然,”他摇摇头,“我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齐副官闻言,嗤笑一声,要笑不笑地说,“你就不怕我把这些事昭告天下,到时候你就如同初见那样,像一条无家可归的狗?”
“你不会的,老齐,”他笑一笑,很确认似的,那光摇摇晃晃,将他一半神情隐没着,看起来蒙上了一层阴翳,可他又弯着唇,“我这条狗有主人。”
“没有人会相信你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齐副官正要说些什么,一道声音横插进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周司机。”
是那个在府里的裁缝。
他眯着眼睛笑着,翘起了兰花指,前言不搭后语地讲,“你将要得到一些东西,就必然会失去另一些,人怎么能既要又要。”
他徐徐地转了个身,视线聚集在齐副官的身上,又伸手给了他一件大氅,“晚上冷,大帅托我来给你的,”他转身要离开,似乎又意有所指,“万望珍重。”
齐副官抬眼一看,下意识抓紧了那件衣服,周司机紧紧盯住他的动作,却并未开口,恰好狱卒前来赶人,他最后看了一眼,转身便随着裁缝的步伐离开了。
及至到了外面,那雨又下起来,两人在屋檐下等雨停,瞧见远山茫茫,一片闷青,一声惊雷毫无预兆地响起来,裁缝轻笑一声,“你亲手将他送进牢狱,替他锁上牢门,可曾有一丝一毫的后悔,”
“他此刻没有什么好骗的,你却依然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他翘着兰花指,呵呵一笑,“人可不能既要又要。”
周司机皱着眉,随着他的视线看向远方,云层滚滚,似乎正蕴含着更大的暴雨,良久,他微微闭眼,“我后悔,”
“可是我别无选择。”
裁缝“哈”地一声笑起来,不知是笑谁的傻,笑谁的无耻,“好一个别无选择。”
他的神情冷漠起来,“你后悔的只是,他此刻没有原谅你罢了,”他撑开伞走进瓢泼大雨里,“如若再有一次,恐怕甄姨太的结局亦是他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吗,周司机盯着他走进风雨里,直至街上空无一人,他说错了,他怎么舍得这样做,他兀自想着,微微摇了摇头。
身边跟着的车夫询问一声,他才恍惚回了神,下意识看向漆黑的牢狱,直至确认无论如何也看不清楚才收回了视线。
……亦像他们的结局,前路如此渺茫。
可他想,他们是如何相识的呢。
他抬头望去,是在同样一个雨夜里。
他费尽心思接近大帅府而不得其法,正当走投无路间,是当初意气风发的副官因一个意外,给了他得以在大帅府生存的新身份。
他只看了他一眼,要人扶起他,便拦住了面色不改的大帅,劝告道,“大帅,此刻府中人手紧缺,看他可怜,可能是流亡于此,不如将他带回去罢。”
大帅一脚迈进了车里,笑着看他,一挥手同意了,让人将他带回去,视线却意味不明地逡巡在他们中间,“你倒是有一副菩萨心肠,可千万别害了自己!”
一语成谶。
齐副官看着透过微光的窗户,仿佛有微小的尘埃漂浮起来,那个时候他是怎么回答的呢,他随着大帅坐在车里,递给周司机一方丝帕,哦,现在应该是周副官了,他毫不在意的问了他的名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一辈子败给了一个“爱”字。
“大帅,您是了解我的,”他笑起来像是一只狐狸,眼角弯起来,“您多心了。”
“周……”没等当初周司机说完,大帅便打断了他的话,“那以后就叫你小周吧,府里正好缺个司机,你会开车吗?”
“会,”他装作诚惶诚恐的样子,“我会。”
大帅没顾得上思虑他这可怜样去哪学得开车,只心想假若要是不会,不是还有副官在吗,便随意吩咐道,“下午三点去槐花街三号取一点东西,不要声张。”
周司机应了,大帅又看向了副官,“既然是你要带回来的,他就交给你了,”他上下打量了下人,嫌弃道,“换身干净的衣服,别把我的车弄脏了。”
齐副官低头应了,而周司机在心里冷哼一声,走马上任,果然是个新晋草包,还不如被大天师杀了的甄大帅有些用处,不过,这于他们而言,倒是个好消息。
与外面的民不聊生不同,大帅府出乎意料的安然与宁静,每个人都极为善意,给予了外面他不曾遇见的尊重。
但他们并不知晓他的来意,也并不清楚,他故作这副样子,为的就是此时此刻能够混进大帅府,虽然过程波折了一些,但好歹终如他所愿。
他表现的人畜无害,扮猪吃虎,与人相处左右逢源,很快便在府中风生水起,同时也得知了很多帅府的密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于是他运用他的阴谋诡计,手段高明,步步接近,哪怕心怀不轨,连齐副官也被蒙在鼓里,甚至因为他的刻意接近,他们的关系如同水一般,很快变得沸腾起来。
他看着雨帘想,那个时候他们明明那么亲密无间,醒来如同大梦一场,无论如何都再忘不掉,他亲手打碎,他后悔吗。
他当然后悔,然而前路渺茫,大业未成,他将要如何放弃才能挽回这一切,哪怕能够挽回,哪怕他得知了结局回到开头,不过是另一次众叛亲离罢了。
他早已没有退路可走,是他逼着自己走上了绝路,那个人不知道,以为他从未动心,却不知他在沉浮的过往里如何艰难的守住自己的心,才不敢忘他的任务。
人非草木,他怎会在如此的相处里依然能够坚守,是他逼着自己不去看、不去想、不去爱,可是终究,世事两难全。
他不知,无数次半醒未醒的时刻,他看见枕边人的睡梦里的神情,都以为那就是永远,可事实是,他只是一个卧底。
他如何能够动心,又如何能够判变。
他们向来都只是生死宿敌。
爱是什么?爱是他的累赘。
可是戒指是真的,船票是真的,情话是真的,肌肤之亲是真的,唯有誓言空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然而当他得知“白莲花”为爱叛国,爱上了大帅时,他那一刻几乎有些茫然,他想,爱情是什么,要每个人前仆后继的去死。
值得吗?没有人回答,他看着匕首上的血迹沉默,而现在他似乎找到答案了,虽然过程极痛,但答案是肯定的,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过是一句“我愿意”……
“白莲花”最终死于他的手下,那把尖刀刺进她的身体的时候,他听见一声犹如泣血的“大帅……”,像绽开的血花,他丝毫没有停留,直至结束了鲜活的生命。
他尝尽世间百般苦滋味,才乍然明了齐副官于他而言的不可或缺,可惜终究太晚,太晚。
奈何良辰美景,似水流年。
回不到过去与当初。
转折发生在四月份,那段时间他们的关系暧昧横生起来,很快就走到了水到渠成的一步,他们很容易见面,在帅府光明正大的一起行动,并不害怕被人诟病。
毕竟人人都很清楚,是齐副官亲自带他回来的,关系好点又能如何呢,当然,谁都想不到他们早已私定终身、暗通曲款。
可同时发生的还有帅府的几件怪事,几个姨太接连被杀,死相凄惨,不仅有布娃娃鬼影曈曈,甚至还伴随着女人和婴儿的尖叫与啼哭声,传言四起。
有人说是“恶鬼索命”,有人说是姨太们过得不高兴回来报仇了,也有人联系上了十几年前的怪事……大帅听闻这些流言,怒不可遏,处理了几个说闲话的下人后,帅府便又回归了往日的宁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女人的尖叫声并未消失,如同在府内每个人的心里都蒙上了一层阴翳,大帅不堪其扰,终于在甄姨太死后爆发了,下令要彻查此事,于是府内人人自危。
这些并不是奇怪的事情,毕竟成为镇守一方的大帅,自然要承受一些常人难以承受的事情,这不过是个插曲而已,彻查清楚了,发布声明,便算过去了。
最奇怪的是,大帅竟然将这个案子交给了来送衣服的一个裁缝,虽然这个裁缝自称是“侦探”,但无论是谁规劝他,哪怕是深受信任的副官苦口婆心,大帅一概并不理会,铁了心相信一个裁缝会破案。
所有人心里蒙上了更深的一层阴翳。
然而孰是孰非中,又有谁对此乐见其成。
开始查案的那天晚上,是五月三日,齐副官在房中查看奏报,一个人影悄悄摸进来。
这是他们很久前的约定了,确保每天的见面,如果实在等不及第二天的见面,周司机就会提前来找他,在一起待一晚上。
待到第二天天亮在佣人起来前,再回到自己的房中。
周司机进来关上了门,齐副官听见了声音,他清楚是谁,因而并未起身,依然盯着眼前的奏报看,微微皱起了眉。
周司机接近他,按着他的肩膀,从后揽着他,侧首来吻他的唇,伸手一点一点抚平他皱起的眉,“发生什么事情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倒不是真的要得知原因,不过是安慰他的话,齐副官闻言,放下了奏报。
抬眼时才想起来今晚是开始查案的日子,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到了此刻,依然万籁俱寂,才稍稍放下了心。
“今天是查案的时间,你跑来做什么?”
他虽然这样问,却并没有任何动作,只是起身揉了揉久坐的后颈,全身放松下来,转而坐在了床沿,抬眼与周司机对视。
他还是穿着那一身衣服,压低了帽檐,马甲随意的穿着,是第一次见面时他替他选的,有些地方已经抽线,洗的发白,却并不影响好看,衬得他面如冠玉。
周司机站在他的身前,俯身摸着他的脸侧来吻他,理直气壮地回答,“我想你了,”见人弯了唇角,他蓦然笑开来,“孤衾寒枕,请您爱我。”
齐副官抬着眼睛愣怔了一会儿,半晌他躲闪着移开视线,笑骂,“京剧看多了吧!学了些什么狗屁玩意儿回来……”
后者攥紧他的手,轻轻摩挲片刻,珍惜极了似的,轻笑着半跪下来,见他像是累了,并不睁眼,便拽着他的手指,变戏法似的,替他套上了一枚拴紧他的“项圈”。
是一枚戒指。
而正是这枚戒指,在往后查案的三日里,轻而易举的定了他的死刑,罪不可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个时候他察觉到手指间的异样,便睁眼一看,微微有些茫然,不知该问些什么。
那人席地而坐,也不半跪着了,低头吻了一下他的手,极为珍重,又细细看了一会儿,“戒指粗糙了一些,等这段时间过了我在做一个更好的,我只想问,”
“你愿意爱我吗?”
齐副官茫然了良久,打量着那枚戒指,然而他想不到的是,如此夜谈情话的时刻,他故意席地而坐,为的是将早已准备好的留声机放进床底,而非等他回话。
然而那个时候,他对此一无所知,自以为爱情至上,他沉浸在美梦的牢笼里,将那枚戒指紧紧握在掌心里,以为这便是永远。
他轻声说着“愿意”,以为只有自己听到了,却被刚起身的人等不及的压下来,呼吸交错间,十指相扣,衣襟散乱,衬衫褪至肘部,露出一大片白皙的胸膛。
他在吻中渐渐迷失,身体摇晃起来,只看得清天花板上的华丽的灯,身侧的烛火映照着他们的身影,倒映在墙壁上,他恍惚以为自己已是他的猎物。
翻滚间,热汗淋漓,他抬着头拉长脖颈,身下感受到一阵清凉,他未及反应,已是分不清今夕何夕,那吻顺着他的下颌缓慢滑下,他闭着眼睛,将自己毫无保留的交付,他搂着他的脖颈,缠上他的腰,他被拽着一起沉沦,跌进那更深的美梦里。
那晚是一个雨夜,女人和婴儿的哭叫声却并没有响起,噼里啪啦的雨声敲着玻璃反倒响了一个晚上,红烛暖帐,云消雨散的片刻,身体贴近起来,他感受到对方的温度,闭着眼睛,就要沉睡过去。
却还记着要查案的事情,便倚靠着那人的胳膊,兀自攥着他的手,也不十指相扣了,侧身面对着他,声音闷极了,轻声说,“回去吧,查到你那里要麻烦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司机任由他枕着胳膊,伸手捏着他的耳垂,侧身来吻他,他的声音和外面的雨声一起响着,竟有种被淋湿的错觉,他笑谈,“刚做完事就走,我是那种人吗。”
齐副官睁开眼睛朦朦胧胧瞧了他一眼,又闭上了,“你是什么人我能不知道吗,不要说那些有的没的,”他伸脚踹了他一下,“早上再见吧,小心着点儿。”
“有什么可小心的,上司与我夜谈工作,该小心的人是他们才对,”他坏极了贴近他耳边,“这样子怎么那么像偷情……”
齐副官正要回答,他接着又道,“请问副官,你什么时候给我一个名分?”
前者懒得回答,“下辈子吧。”
不过是戏言一句,然而最终成了真。
周司机又躺下来,“我再陪你一会儿,等你睡着了我就走,”见人不满意,他故意道,“外面那么大的雨,你忍心赶我走?”
“帅府不过这么大的地方,你的房间离我几步远,淋得着雨吗?”他忍不住吐槽,却又问了一句,“你还会怕雨吗?”
那人满嘴跑火车,“我怕你不爱我。”
没人逃得过甜言蜜语的夜半情话,更何况还是在云消雨散的此刻,哪怕曾经冷漠如齐副官,同样也难能例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悠悠的叹口气,用只有自己听见的声音说,“你什么时候能有一句正经话。”
可是注定没有人回复他,周司机拍着他的背,见他闭着眼睛睡着了,条理分明的整理着有关自己的线索,他穿好衣服,看着在床上毫不知情的爱人,“对不起……”
这一声辗转于唇间,最终又消散在瓢泼大雨里,以至于迟到了许久,终于在牢狱相见时,被他拼凑了整个事情的所有真相。
原是从一开始便是错的。
那晚过后的事情,便是水到渠成了,周司机不走并不是因为舍不得走,而是要等他睡着后,栽赃嫁祸,藏匿布娃娃与黑衣,甚至是谋害受害者的尖刀。
于是人证物证俱在,他杀害甄姨太的事情已是铁板钉钉,他太过震惊,已是无力辩解,只被押上囚车时,最后看了一眼那人,终是清楚了所有事情的开端。
不过是个谬误,而他自认为真理。
齐副官攥紧了裁缝带给他的那件衣服,不停地摸索着,终于从衣服的角落里找到了一张折痕清晰的纸条,上面只有一句话,是大帅的意思:事情真相已尽数明了。
他下意识的松了口气,暂时不去想大帅是如何得知他的冤情,然而转念他又觉得,虽然他对周司机并不设防,但大帅未必会对路上捡到的一个人真正放心。
而一件事情,只要做了,那便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无论指认他的人如何,大帅也总会为真相而翻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此事似乎已然尘埃落定,一瞬间很多情绪席卷了他,他终于洗脱了罪名,也逃离了名为爱的梦魇,可他看着那张已经被揉的皱巴巴的船票,还是忍不住轻叹一声。
若爱意是真,你当如何?
奈何所遇不淑。
他想起来这些天的林林总总,从初遇闪回直至囚车上最后的那一个眼神,终究是大梦一场,醒来被大雨淋湿,是他的幻梦之乡,却不是那个人的。
但好在总有一个好的结果。
事情如他们所愿,进行的极为顺利,几乎是他们无法想象的顺利,就连大帅本人都难以相信,一个贾城培养多年的卧底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认了罪。
但于他们而言,这就够了不是吗。
那天晚上,裁缝来看他,他还是穿着刚来帅府的那身蓝色的长衫,翘着兰花指,慢慢悠悠地走进来收了伞,他看见他恍然的神情,蓦然一笑,“你在等他来吗?”
齐副官也跟着一笑,“我等狱卒来开门,”他起身,拍干净身上的干草,“怎么来看我也不给我带一身衣服,这副样子……”他摇摇头,“真是有碍观瞻。”
裁缝把布包丢给他,“事情真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齐副官不答,只问,“外面下雨了吗?”
裁缝意味不明,“下了,”他带着讽刺,回头看他,“比那天的雨还大呢,打着雷。”
及至走到外面,两人走了一段,雨愈下愈大,便不得不在商铺的屋檐下躲雨,裁缝随手把另一张船票塞给他,“他问你,如果有再多一次的时间,你会爱他吗?”
齐副官摇摇头,没接,拿出了自己的那张船票,任凭两张船票飘荡在风雨里,如同被浪花打翻的两艘船,他只说,“像我们这样的人,最不应该做的事情就是动情,”
“我在这上面栽了好大一个跟头,现在我明白了,”他依然笑着,“所有事情都是真的,可偏偏爱是假的。”
如梦幻泡影。
裁缝一笑,正要回话,抬眼却见囚车从他们面前徐徐经过,齐副官隔着重重雨帘望过去,恰与被扔了一身烂菜叶的人对上视线,他满身黑水,唯一双眼睛清白。
这双眼睛曾情意绵绵,瞧着他眉目传情,这双眼睛也曾罪孽深重,如同恶鬼一般索命,亲手将他推进了编织的牢狱里。
直至如今,大事已然。
齐副官不欲再看,率先移开了视线,周司机靠着囚车视线不移,可那人的身影早已隐匿在人群身后,逐渐消失在蒙蒙细雨里,像是从此消失在他的生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终于明了他对他的不可或缺,然而哪怕他心如明镜,滴血一般的疼痛,都已经太晚,太晚。
一切已然来不及。
他看着朦胧细雨,可你如果再多一次的时间,你还会爱我吗。
可是那人早已消失,不会有人再回答了。
雨渐渐停了,两人一打伞,向着帅府走去,正与那囚车去路相反,裁缝也不知怎么回事儿,兴致所起,边走边唱起来。
朦胧的烟雨里,折扇风流的一开,唱词随着细雨徐徐拂过,飘在了街上的每个人耳朵里。
“情双好,情双好,纵百岁犹嫌少。怎说到,怎说到,平白地分开了……”
“三尺白绫若赐我,可愿葬我于君侧,韶华好,行乐何妨。愿此生终老温柔,白云不羡仙乡……白云不羡仙乡!”
直至再瞧不见。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韬兜兜将“一万”抛在他的面前的时候,蒲罗旺司感觉自己多少年来脑子短路了。
他甚至忘记了要控制好表情,任凭震惊、复杂的神情袒露在韬兜兜的面前,而曾经他引以为傲的不形于色,早已溃不成军。
这一点都不符合他孤狼霸总的人设,但他又实在没有多余的心思去考虑这些了。
因为韬兜兜又给他带来一个噩耗,是远要比“卧底”更令他惊诧的事情,几乎对此刻的他而言,是一个雪上加霜的打击。
曾经他以为韬兜兜能够雪中送炭,然而现实是他带来了一个令他难以消化的消息。
而等韬兜兜言简意赅的询问过后,他惊疑不定,竟然也没有快速反应过来其中的关窍,而是当真一字一句的回应了。
以至于在这种硝烟弥漫且紧迫的氛围中,连“社恐”的韬兜兜都忍不住笑了。
好吧,蒲罗旺司想,他才不是韬兜兜。
韬兜兜可爱社恐,韬路多多充满挑战性。
但他忍不住最后确认了一遍,“你是?”
韬兜兜看着他的眼睛,“我是你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的哥哥?他想,他多少年没有再听过这个称呼,然而凭空出现了一个哥哥。
就像是场上两方阵营厮杀的途中,无视规则,又凭空坐收渔利的“第三方阵营”。
也就意味着他今天必输无疑的原因是什么,——他选错了队友。
甚至于他所有的努力都是白费力气,一个是唐葫芦串的卧底,而另一个是为自己而战的“第三方”,没有一个同他相关。
他摇头哂笑,当真是孤狼。
眼见韬兜兜掌控大局的笑容,蒲罗旺司轻叹一声,第一次觉得人生大起大落。
他撑着桌子,揉揉额角,努力的消化着信息,今天的信息差给他带来的所有,都只是在这一刻接受的信息爆炸,每个信息都需要他整合,再给出确切的答案。
他回想着今天所发生的一切,想起韬兜兜的不同寻常,每个信息整合,形成了他最终与他袒露的阵营——老万总。
“万事小心,以防万一。”
万一,万一,……代表的意思是,如若两个儿子都有负众望,那么他能够取而代之。
所以这也解释了为什么被称为“计算天才”的韬兜兜,甚至芒城脑力大赛他亲眼看见他的计算能力,为何在今天的阵营中却次次顾左右而言他,一道题都没有解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了,原来他从开始就不是与他同一战线。
孤狼……他还需要什么朋友吗?他不需要。
蒲罗旺司平静了片刻,撑着桌子抬眼直视韬兜兜的眼睛,“那你的目的呢,你在这个时机与我坦白你的阵营,你想要什么。”
韬兜兜离开了伪装的那层皮囊,整个人的气场都似乎外放起来,他脱掉带着兜帽的一度,里面是一身黑色刺绣衬衫。
领带垂落,勾勒出他泡在健身房的完美身材,而他直视着蒲罗旺司的眼睛,毫不避讳,“你。”
会议室里,齐得龙不可置信的看着韬兜兜,“所以你要放弃角逐的第三方阵营?”
为什么?这是所有人心底的疑惑。
他明明已经拥有了可以合格角逐南波万公司的机会,甚至如果他坚持,最终的赢家很可能是他,甚至现在就可以下注。
可是他放弃了。
韬兜兜看向所有人,轻轻笑了笑,“总有很多事情比角逐名利更为重要,不是吗?”
从籍籍无名的私生子到现在代表着老万总意思的阵营,他在中间辗旋,只有他自己清楚,他做过多少努力,受过多少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然而在今天前功尽弃。
但他觉得后悔吗?并不。他甚至松了口气,仿佛逃开了一直被禁锢的绳索——他能够亲自说出那句话,那句从芒城脑力大赛过后就一直埋在心底的话。
他演练了无数遍,自此终于有了出口。
我喜欢你,我喜欢蒲罗旺司。
是,他自顾自地一见钟情,自顾自地与他聊起了《三体》,聊起宇宙万物和所有,蒲罗旺司没有说起他的名字,却笑着告诉他“迷茫是能够被掌控的”。
那几乎改变了他后来所有的人生轨迹。
如果没有蒲罗旺司的话,那韬兜兜真的只是一个飘在云端的“计算天才”,他不入世,也不懂人间,是蒲罗旺司给了他七情六欲,给了他对所有感情的认识。
于是他心甘情愿为他入了世。
假若他在得知身份后见过蒲罗旺司的话,那他一定不会选择再和老万总有什么粘连。
毕竟认了这个身份,他们就是名正言顺的兄弟,而他竟然对自己的弟弟有非分之想……但韬兜兜想了想,未曾想出什么他无法承担的后果,所以那又怎么样呢?
他从来不觉得身份能够改变他们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与所有人坦白身份退出角逐后,大家这才发现蒲罗旺司竟然还没有来会议室,而这个时候唐葫芦串本应该已经开始他对于公司未来的向往、以及他要做出的改变等。
可是蒲罗旺司没有来,大家只好去寻。
韬兜兜最先回到了蒲罗旺司的办公室,然而室内整洁,空无一人,只有开着半扇的窗户徐徐的吹着微风,拂起了浅色窗帘。
后面进来的人更多,大家都一头雾水,而最后见到蒲罗旺司的人,是韬兜兜。
而他却又没有任何理由能够对蒲罗旺司动什么手——后来找来找去,大家发觉是蒲罗旺司自己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
曹前冲关心结果,问道,“那蒲总是自愿放弃角逐董事长的身份了吗?”
唐葫芦串也下意识看向了董事长秘书,后者严肃道,“是的,蒲总来电说他已经放弃了资格,期望唐总能够带领公司走出阴霾,所以我们的董事长就是唐总。”
唐葫芦串阵营的所有人欢呼了片刻,他拿到了金印章,认为蒲罗旺司并不会出什么事,也并不想在这多浪费什么时间,便带着他的团队各自其职,忙碌起来。
剩下齐得龙和韬兜兜两人分开寻找——韬兜兜几乎问遍了总公司里的每个人,大家都看着他疑惑地摇摇头,又在心里嗤之以鼻,蒲总快要而立,难不成还会丢了吗?然而表面上却并没有露出任何神情。
韬兜兜感到一阵无力,他们都只记得这里已经是唐总的天下了,没有人关心蒲罗旺司,而这样的结果虽不是他本意,却也是他在其中添砖加瓦而造成的。
他揉揉额角,又看着齐得龙这个时候来了一单客户,必须要他去接洽,于是韬兜兜便不再抱有期望,转而慢慢寻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正如职员想得那样,蒲罗旺司快要三十而立,当然不会在一个公司失踪,更何况是一个安保如此严密的南波万公司。
韬兜兜当然清楚,所有人都清楚,所以他们下意识把这件事情排在了最后,——因为蒲罗旺司于他们而言,是竞争对手,是老板,但却不是一个很重要的人。
至少没有他们得到董事长位置,以及来了一单新客户重要,这当然是人之常情,但对于韬兜兜来讲,没有人比他更重要。
他几乎跑遍了全公司,也有人劝说他,“兜兜,要不先别找了,蒲总说不定回家了,可能老万总还有什么事情要交代他。”
韬兜兜当下只是点了头,而后却迅速转身离开了公司,如果他只是作为韬兜兜说不定会这样想,毕竟他不清楚老万总的家长里短,可他同样是韬路多多。
哪怕他没有和老万总在那个家里一起生活过,但也从他的只言片语里听过,他对于小儿子唐葫芦串的疼爱远远超过蒲罗旺司,哪怕后者其实是有更大的能力的。
甚至就连南波万公司,也是老万总一手扶持起来,准备为这个儿子铺路,而他们俩,只是他为儿子铺路的工具罢了。
但唐葫芦串想要轻易上位,却没有那么简单,其中就有支持蒲罗旺司“狼性文化”的董事们虎视眈眈,隐隐与老万总形成对抗之势,于是他实在没有办法,因而,举行了全票通过的“争夺金印章”的角斗。
而这看似公平的竞赛,蒲罗旺司的阵营里却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在孤军奋战,唯一一个队友还是唐葫芦串派来的卧底。
而他自己,因为做了老万总的眼睛,有自己的任务,想要帮他却也无从下手。
所以如果真的能够再来一次,他一定不会再和老万总扯上关系,他一定会在脑力大赛后依靠自己的努力,再接近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今天的结果,大概就是老万总最想要看到的,他终于把公司给了自己最疼爱的儿子,以一种最公平公正的方式。
连支持蒲罗旺司的董事们都不好再说什么,毕竟这场角逐他输了,甚至于输得一败涂地。
韬兜兜走出公司,看着眼前的车水马龙,苦笑一声,老万总就算要交代什么,也应该会交代给唐葫芦串,他们俩算什么。
他颇有些漫无目的,边走边停,皱眉思索着,但也只能想到,蒲罗旺司一定不会回家,家里处处是他们不受欢迎的痕迹。
他站在公司的楼下,想了想,终于想到了一个地方,便抬腿往天台顶层走去,顶层其实并不只有一个天台,还有一个茶室。
但平常因为距离远,大家工作又忙又累,根本懒得过来,就变成了只有阿姨过来打扫,并没有任何人来,倒也清净。
但如果蒲罗旺司有选择的话,他大概率也不会选这里。
韬兜兜打开门后,果不其然看见蒲罗旺司双手交叠坐在那里,他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却没有说话,只是跟着坐下来。
两人在茶壶云雾袅袅的氛围里对视,然而谁都没有先说话,倒是蒲罗旺司先移开视线,替他倒了一杯茶,“尝尝。”
韬兜兜接过,周围的气氛好似缓解下来,他摩挲着茶杯,垂眸思虑了片刻,却没有学会委婉地询问,直截了当道:
“你是在躲我吗?因为我那时候说得那些话。”他没有看人眼色,继续道,“你后退了一步,阿蒲,你在害怕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蒲罗旺司凝视着他,想起来他那时候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要他?真是敢想。
他弯起唇角哂笑,交叠着双手,并不露出什么表情,“哥哥,在这种波谲云诡的角逐氛围里,掺杂私人感情是要掉头的。”
韬兜兜:“可是你放弃了角逐的资格,真正的赢家唐葫芦串已经拿到了金印章。”
蒲罗旺司的笑意倏然定格在了唇角,他面无表情地撑着桌子,片刻后,又冷笑一声,“这不是很合你的心意吗?”
“是,”韬兜兜没有否认,他敲着桌子却紧紧盯着蒲罗旺司,绽开笑容,“可是这不是‘怕我’的理由,”他似乎看清了蒲罗旺司的假面,“表面上你看似掌控了全局,’可是实际上,你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
蒲罗旺司只是皱着眉,并没有回答,可他下意识摩挲着手腕上的表,没有抬眼。
“我最初的目的是想拿下这个公司,”他并不避讳野心,“甚至如果你和唐葫芦串直接如果可能出现一个人当选董事长,我可能会栽赃嫁祸利用第三方阻止你们。”
蒲罗旺司笑了一声:“那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你的‘收手之恩’?没有让我更惨。’”
“但这些都是建立在我来之前做好的规划,而我并不知道蒲罗旺司是你,所以……”
“那又如何?你想要我,”他移开视线,轻嗤一声,“你知道我们是什么关系。”
韬兜兜将茶杯推回去,“那又如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蒲罗旺司的“那又如何”是告诉他,哪怕他解释这些所有已经发生的时事情都没有任何的意义,他们,就是丧家之犬罢了。
而韬兜兜的“那又如何”是告诉他,哪怕他们的关系已经从下属变成了在法律层面具有亲密关系的“兄弟”,也没有什么。
他喜欢他,从一见钟情后念念不忘至今,就算得不到任何回应,也心甘情愿。
“我想做的事情大逆不道,”韬兜兜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谁也不能阻止我。”
蒲罗旺司这才凝视着他,怔了怔,他曾以为表明身份后的韬兜兜变成了韬路多多,是一个毫无感情的商人,他重视利益与得失,从第三方阵营就能看得出来。
然而,他放弃了第三方阵营的角逐机会。甚至将一颗真心清清楚楚地摆在他面前,他能够装作听不见、瞧不见吗?
蒲罗旺司能够否认他的、甚至是自己的感情吗?他能够否认对韬兜兜除了对下属外没有任何其他的感情吗?
不能,从他见到他那一面就暴露了,甚至在他给20K的时候就已经真相大白。
这份感情从来都不是纯粹的。
他只是不想让自己的感情暴露的太过明显,从而输人输阵,也不想在感情的角逐里落了下风,毕竟他已经输了一场。
但比起这些,他更不想的是让韬路多多得逞,面对韬兜兜,他能慷慨甚至是无限的给予,是因为兜兜总是想要人疼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是韬路多多并不需要,他们位置转换,他变成了需要被给予的人,可是……他向来并不想要别人施舍或给予来的东西。
这份感情在韬路多多那里是拨云见日的轻轻松,在他这里却是被欺骗的愤怒,然而哪怕是这样,他依然无法否认他的感情。
他不会想要放弃和韬兜兜在一起的机会,毕竟他等这个机会也等了很久。
蒲罗旺司低着头,把玩着韬兜兜表明身份的“一万”,他承认感情,却不想在关系上落了下风,再与主动权失之交臂。
“你把这个给了我,那个时候是准备和我在同一战线吗?还是另有所图。”
韬兜兜没有听到他回应感情的话,倒在意料之中,他了解他对于感情的不知所措,但同时他对待工作又极为敏锐,这样的特质结合在一个人身上,矛盾而引人。
“是,我另有所图,”韬兜兜轻笑起来,将“一万”推回他面前,“我想要你。”
蒲罗旺司微微眯眼,也跟着轻笑起来,轻叹着说,“小韬,你这个样子是追不到人的,”他凝视着他,然而目光柔和,“想要我,你总得先交付些什么。”
“我又不是和你谈买卖,不过既然蒲总想要些什么,那我就先赔上我一辈子吧。”
“唔,看来这种买卖还是我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韬兜兜起身靠着蒲罗旺司那边的桌子,两人的视线倏然在空中对上,散发出暧昧的氛围,蒲罗旺司抬头看着他轻笑,正想要说些什么,“小韬——”
再后来的所有话,他发现都被堵在了唇舌间,韬兜兜就这样不打招呼了吻了下来,蒲罗旺司懵了一瞬,并不甘示弱,反手攥着人手腕,将韬兜兜压在了桌上。
两人的唇舌相贴,互相舔砥过对方的齿列,撰取着呼吸,似乎是紧张,牙齿和唇齿磕碰着,不一会儿便发起红来。
刚放下的茶杯,随意的被推倒,顺着桌沿滚到地上,发出一声轻磕的响声,两人这才有所反应,连忙分开了唇舌。
蒲罗旺司从人身上起来,顺手捡起了茶杯的碎片扔进了垃圾桶,韬兜兜坐在桌子上,故意问,“有人发现了怎么办?”
这话一问,其实两人都清楚,还能怎么办,毕竟谁都有可能过来打碎杯子,虽然大家并不经常来,但不代表不来不是吗。
可蒲罗旺司并不这样说,“你也知道,公司里除了杯子就没别的了,你想摔多少个都有,”他和韬兜兜一起靠着桌子,“意外怕什么,博蓝颜一笑,听个声都行。”
韬兜兜早领教了他的胡说,只忍不住笑,过会儿又想起正经事来,“还回家吗?”他不等蒲罗旺司回家,指指嘴唇,“这幅样子回家怕是要让他直接进ICU吧。”
蒲罗旺司不以为意,又探头来亲他,“那又怎么样,反正南波万都已经给了糖葫芦串,他又怎么会在意你我是谁,”
“别说我们今天只是亲几下,哪天我们就算——他也不会露出什么多余的表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韬兜兜伸手捂了下他的嘴,见人自动打码后才说,“你甘心吗?”他环视着整个茶室,“你还想要南波万公司吗?”
“你想要的话,我会想办法替你拿回来。”
蒲罗旺司一笑,摇摇头,“我都有你了,我还要什么,就这样也足够了,当董事多累啊,不如当个公司里的闲散人。”
韬兜兜也跟着笑,“小心他把你逐出家门,告诉你南波万不养闲人。”
“哥哥,这不是给你一个养我的机会——”
韬兜兜考虑了一下,“你来暖床我养你。”
蒲罗旺司盯着他瞧,看似思考,其实只是盯着人发呆,韬兜兜见他的眼神,忍不住笑,后者这才蓦然回过神来——
“我考虑……”他没说完,韬兜兜很轻的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很轻很轻,像羽毛一样,认真道,“不用考虑,你有我了,想做什么都可以,你也有人疼了。”
这一句话一下击中了蒲罗旺司的心,这个时候他是真的想叫韬兜兜“哥哥”了,哪怕他在心里觉得对方是要被照顾的那一个,可是……这种感觉还是很好。
镜头逐渐拉远,两个人在茶室被投射的黄昏里相拥,从后成为彼此的依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镜头后,在某个采访里,主持人问,“在剧本杀里扮演过这么多的角色,你们最喜欢的角色、最深刻的是哪一个?”
两人坐在沙发上,文韬想了想,轻笑起来,“兜兜吧,兜兜的的身份反转很有意思,玩的时候也是最手忙脚乱——”
蒲熠星打断,“你还手忙脚乱,你不是一直第三方阵营,身份隐藏的很好嘛!”
“可是我最后和你坦白了啊,隐藏的那么好有什么用,关键时候用不到。”
“你要是不坦白,真的,韬韬,你要是不坦白,我直接被你们给玩死,”他忍不住笑了,“阵营里一个卧底,一个三方,说到底,选队友怪我太……不说了。”
文韬笑起来,“那你呢,你喜欢哪个?”
蒲熠星这才正经,想了想说,“我以前选了蒲词客,因为他某个程度上非常像我本人,但是现在,”
他侧过头看了眼文韬,忍不住轻声笑起来,“我觉得应该是蒲罗旺司,因为我好像在他的身上看到了我们的另一种未来。”
“是我力所不能及的未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灵魂熄过一簇火,谁会把谁当了真。”
“模糊地迷恋过你一场,就当风雨下潮涨,总会退。”——《有心人》。
“希望陈先生记得,是你有求于恒一。”
王一博站在公司巨大的落地窗前,手里拿着红酒杯缓慢地摇晃,俯瞰着整个漓江。
盛夏的夜色喧嚣而迷离,聒噪的余温随着热浪拥挤,他将灰色的领带扯松一点,锁骨微露,目光冷然,窗外的那一川灯火映在他的眼睛里,眉目疏朗,五官分明。
单论颜值长相,漓江身价千亿的富豪榜上王总绝对名列前茅,身材颀长,气质冷漠,但却极为绅士,家世更是万里挑一,是适龄人选疯狂幻想的“钻石王老五”。
更遑论,这位小王总家风严苛,事业心极重,从不轻易沾染吃喝嫖赌的恶习。
就连传言里“美人都市”的夜色他都从未光顾过,于是圈子里就开始明里暗里盛传他的“恋情史”,猜测小王总心里已有人选,但仍然有不少姑娘前仆后继。
但若论起商业手段,圈子里大多是假惺惺的“笑面虎”,商业成功人士更喜欢不动声色的斩断对方的胳臂,而王总的这种雷霆手段另辟蹊径,反倒令人一阵头皮发麻,就连扎在圈子里的硬皮子都得给他几分薄面,不敢轻易得罪。
和他年纪轻轻精致的脸不同,那一手搅动风云的谋略极其熟练,虽然不过二十四,但在漓江商业圈的位置已然不可撼动。
这句隐含威胁的话轻飘飘的落下后,室内的空气一秒便安静了下来,陈南身边跟着的小助理努力让背脊挺直,双腿却管不住的一阵哆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总,这是我们万亿能做的最大让步,您还想要怎么样?恕我直言,您不要欺人太甚。万亿虽然只是小公司,对恒一来说可能无足轻重,但这是我们公司无数人的心血,我们万亿……不是来求恒一资助的。”
陈南在满是静默的气氛中开口,明明是谈判收购公司,结果对方却表现的如此傲慢,丝毫没有把他们放在心上,漓江市最大的游戏公司的又怎么样!如果给万亿三年时间,资金流转通畅,他也能做到恒一这般,甚至比恒一还要好。
但扪心自问,除却这一腔热血和手里的奖项,他的确没有什么能值得阅历无数的王总高看一眼。
王一博眯起眼睛,哼笑一声,“有什么区别吗?是不是求恒一资助或是收购,陈先生,你应该比我更清楚现在的局势。”
如陈南所说,万亿是近两年新创立的游戏公司,虽然规模不大,甚至连恒一的十分之一都不到,但势头很猛,一群老狐狸都很看好,连王一博自己都在时常关注。
但圈内有人预测,他将会是下个恒一。王一博初次听闻这个空穴来风的“笑话”后,根本没有放到心上,只是哂笑着示意助理,“叫他们自己去玩,就当看了个笑话,我倒要看这位看刚来就要和恒一抢生意的新锐到底能狂妄到什么时候。”
如他所料,年纪轻轻的陈南虽手握圈内无数人看好的万亿,但资金仍然是问题,终于在运转三年后,渐渐显出颓势,只好各方求助运转资金。
不可否认的是,万亿确实有能力,尤其万亿的创立者陈南,大学时就在国外得过游戏金奖,是非常优秀的游戏开发者,如果他带着团队加入恒一,游戏开发这块到嘴的肥肉便会被他们垄断,势必锐不可当。
“我看过你们近两年的涨势分析图,”王一博侧首看向他们,目光里带着刺探的意味,“恐怕贵公司比我更加清楚,万亿虽然是近几年势头很猛的新锐游戏公司,可最近三个月却渐渐出现了颓势,如果不尽早做好准备,陈总觉得它能活多久?”
陈南到底是初出茅庐没有武功秘籍的少年,却不知公司瞒得死死的秘辛被人一语道破,在圈子里流转许久,纷纷在猜测这家势头很猛的新锐到底能坚持多久。
陈南脸色苍白,但却依然维持着表面的平静,“……王总,您到底想要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一博没有回答,微抬下巴,示意助理替他倒杯水,“陈总不用紧张,我们王总看过您的履历,对您很了解,他非常欣赏你作为游戏开发者使用的智能程序,我没记错的话,您之前还在国外拿过游戏金奖,不说恒一在漓江年年占比的增长量,想必您非常清楚业内没有比恒一更适合您的企业,合作双赢,希望您能考虑。”
“您可以将恒一当做磨刀石,只有一把出了剑鞘依旧锋利的刀刃才能得到青睐。”
被助理提起大学时期拿过金奖的事情,陈南微微放松了点,挤出个不那么僵硬的笑容,谦虚道,“都是大学时期的事情了,我毕业都好几年了。”他伸手拿过茶杯喝一口,看向王一博,“……合作双赢?”
单论恒一在业内的年年的增长量,以及商业圈的生猛势头,想必十个万亿也撼动不了几分,如助理说的那样,恒一是非常适合他的磨刀石,可万亿依旧是他们的心血,要他如此轻易的放弃,怎么可能。
“只要你带着团队加入恒一,我保证会给你们最好的待遇,不如你认真考虑,还需要我说得更清楚吗?万亿如今后方虚空,资金流转不动,即使新枚愿意帮你们渡过难关,你凭什么相信齐百川毫无所图,”王一博哼笑一声,“年轻人,跟假惺惺的笑面虎打交道,你还嫩了点。”
陈南刚缓和的脸色霎时又一片空白,王一博虽然手段狠厉,但他却清楚的知道他想要什么,那么齐百川呢……他想要什么。
他紧握着手里的茶杯,表面依然不动声色,心里却没有底,微微皱眉,被助理与王一博看在眼里,不留痕迹的对视一眼。
相比起笑眯眯说着愿意帮他们的齐百川,王一博的雷霆手段稳准狠抓了他们的关键处,并且丝毫不拐弯抹角,就如王一博所说,到时候他真的能在齐百川花样百出的手段里应付得了他吗?他根本不敢想。
虽然这两人都是商业圈的巨头,手段不分上下,但是陈南却认为王一博更胜一筹。
王总虽然手段强硬了一点,但向来行的端坐的正,不乐意做那些上不了台面的腌臜事,他说过的承诺那就一定是金口玉言,相反齐百川却是满嘴跑火车毫无真话。
“我看中的不是你手里的程序,这个程序虽然花样多,但并不是毫无漏洞,我想你还能做出更好的程序,恒一会给你最好的条件,你只需要帮助恒一开发程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有一个程序员不会对开发更好的程序心动,王一博所说的这个程序确实是漏洞百出,但他做出来后业内满是夸赞,也渐渐的让他忘了原本这就是个有无数漏洞的程序,他既然能做出更好的,为什么要放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