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灵舟抱着白色的小狗狗一路走,在路边看到开得正艳的嫩黄色的迎春花,她想撅一枝带给灰灰。
今天布兜洗了,还没干,她就没挂。一只手抱着花花,只用一只小胖手也使不上力,撅了半天没撅动。
最后只好摘了一朵花,捏在手里,走到了那棵樱花树下。
沈灵舟蹲在小土包面前,把漂亮的黄色小花花放在小土包顶上,又用小胖手在小土包上拍了拍,奶声奶气的:灰灰,舟舟来了。
小姑娘蹲在那默默地想着这次逃跑事件。
这个世界上的坏人是真的很可怕的,连个小孩子都动不动要杀人。
目前她还是老老实实待在镇远侯府,不能瞎往外跑了。
这还是刚出城呢,就遇到了劫匪,从扬州到福州那么远,谁知道还能遇到什么。
沈灵舟想明白了,起身往回走。进了小院的门,她走到还在花圃那给花浇水的秋紫和秋绿面前,和她们打招呼:秋秋。
小姑娘每次喊秋秋,小嘴就不自知地嘟起来,她自己都觉得好玩,忍不住又喊了声:秋秋。
秋紫和秋绿在听到奶里奶气的第一声,就忙把手里的水瓢和桶子都放下,对着沈灵舟恭恭敬敬施礼:姑娘。
沈灵舟小胖手抬了抬示意她们起来,冲她们笑了笑,抬脚接着往里走。
这两个秋秋太老实了,不跟她玩,也不跟她唠嗑,没意思,还是找她家菘菘吧。
菘蓝和春福晾完衣裳,已经回了屋子。
沈灵舟把小白狗放在小肩膀上,扛着往里走。
别看小狗狗还很小,可它圆不隆冬的,抱久了胳膊还挺酸。
回头记得让菘蓝再给她缝一个,以后再出门,一定要记得把布兜挂上。
一想到圆不隆冬四个字,沈灵舟下意识低头瞅了自己一眼。瞅着瞅着,想到了一个问题。
她抱着圆不隆冬的花花胳膊会酸,那世子哥哥抱着圆不隆冬的她呢?世子哥哥会不会也手酸?
上次世子哥哥把她从城外抱回来,抱了一路,他看到世子哥哥换了两次胳膊来着。
世子哥哥说,过几天还要带她骑马出城去玩呢,那抱着去,抱着回,得多累呀。
那要不,给世子哥哥也缝一个布兜?
沈灵舟歪着小脑袋,小脸蛋在肩膀上狗狗那毛茸茸的小脑袋蹭了蹭,想了一下世子哥哥兜着她,然后她再兜着花花
想着想着,小姑娘突然呲着小奶牙咯咯咯笑出了声,扛着狗狗,迈着小胖腿噔噔噔往屋里跑。
小奶音里洋溢着快乐:菘菘,舟舟来了!缝兜兜!
苏姨娘从老夫人那里得了准话,帮着管家,在原本每个月五两月钱的基础上再多给五两,另外帮衬她的梅姨娘也多给三两。
苏姨娘这才去找了梅姨娘,一进门,就满脸笑容,亲昵地喊:梅妹妹!
梅姨娘正坐在院子里,手里拿了个块木头,另一只手里拿了把匕首,在那刻东西。
一听那腻歪死人的梅妹妹,梅姨娘翻了个大白眼:打住,被你喊得霉里霉气的,有话直说,少跟我整这些虚头巴脑的。
苏姨娘也不生气,走到梅姨娘面前,开门见山:我就喜欢梅姨娘爽快的性子,是这样,我打算待会儿喊管事们过来对对账,还得请妹妹帮我去撑撑场面,我一个人镇不住。
你干得还挺痛快。梅姨娘看了一眼乐呵呵的苏姨娘,讽刺道。
苏姨娘冲她挑挑眉毛:每月多给五两银子呢,你也多了三两。
谁稀罕。梅姨娘把手里的匕首和木头往旁边一放,伸手把一旁放着的一根黑色长鞭拿起来,卷吧卷吧攥在手里,起身跟着往外走。
虽然她不愿意掺合这些烂糟的事儿,但既然和侯爷说好了,自然也不会推诿。
两个丫鬟要跟,梅姨娘挥挥手,让她们留下。
梅姨娘一个人,苏姨娘带着一个丫鬟,一行三人出了院子,来到了苏姨娘住的院子。
刚落座没一会儿,后院的管事丫鬟和婆子们就都到齐了,齐齐站在院子里。
如苏姨娘所料,她还没开口,就有两个老婆子撇了撇嘴,一副瞧不起的样子。
她安静坐在椅子上,慢慢喝着茶,挨个打量着地上站着的大大小小管事二三十人。
梅姨娘懒洋洋歪在椅子上,一只脚架在了另一只腿上,单手握着鞭子,拄着椅子扶手,撑着头,丝毫没有一个大户人家姨娘的温婉,反倒像个放荡不羁的女土匪。
两个人一个都不说话,院子内安安静静。
地上站着的一个上了四五十岁的管事婆子小声嘀咕了一句:一个青楼出来的姨娘,居然拿起了夫人的派头,还摆起了谱。
这话音量不大不小,所有人都听了进去。
梅姨娘懒洋洋看向苏姨娘,想看那个虚伪的女人如何应对。
就见苏姨娘轻声一笑,把茶杯往桌上一放,慢悠悠开了口:我知道,你们有些人呢,看不起我这青楼出身。
苏姨娘扫视一圈接着说:可那又如何呢,你们看不起我,现在也得听我的。所以说,没必要把自己弄那么憋屈,要实在是不想受我管,拿银子赎回你们的卖身契就是。
苏姨娘冲身后丫鬟招招手,丫鬟抱着一盒子卖身契走上前来。
苏姨娘拿出一沓,翻出一张,起身,走到刚才小声嘀咕的婆子面前,伸手递到她眼皮子底下:郭妈妈是吗,来,这是你的卖身契,不过十两银子而已,可要拿回去?
那婆子嗫嚅着半天没说出话,还往后躲了躲。
苏姨娘也不逼她,轻笑了一声,拿着卖身契走回去坐好,又问:还有人要赎身吗?我可是问了老夫人和侯爷了,可今儿一天放人,不管你是死契还是活契,但凡想走的,交齐了银子,一律不留。
院里站着二三十人,彼此瞧瞧,没一个人上前。
且不说当时他们卖身侯府时候得的那一笔丰厚银两,他们此刻拿不出。
就单说镇远侯府比外头高上那么两三成的月钱,他们也舍不得,还有过年过节那些福利呢。
大树底下好乘凉,在镇远侯府吃得饱穿的暖,出去办个事,顶着镇远侯管事的名头,走出去也体面。
所以,谁傻,谁才会赎身。
见大家耷拉着头都不说话,苏姨娘也不耽误时间,让丫鬟把卖身契收起来:既然大家都不想走,那就配合点,事情早点办完,咱们都能早点歇着。
众人无异议,苏姨娘开始说事儿,对账。
梅姨娘看了一眼苏姨娘,眼中闪过一丝意外。这虚伪的女人,好像还有两把刷子,不愧以前家里是做生意的。
她就喜欢这种有本事就滚,不滚就老实待着的作派。
虽然拿卖身契一事震慑住了众人,这些管事的丫鬟婆子们面上服服帖帖,可心里该怎么想还是怎么想。
有一些反倒因为刚才卖身契一事,心里更加不舒服。觉得苏姨娘这是拿着鸡毛当令箭,不把她们这些侯府老人放在眼里。
尤其是那些比苏姨娘进府都早,待得比她都久的婆子丫鬟们,老油条多得是,心底不服,暗中就想使个坏。
郭婆子和几个婆子暗中交换了眼色,示意待会儿看她的。那几个婆子都憋着笑。
当苏姨娘挨个对账对过去,对到刚才那个郭婆子的时候,账目上有几条不清不楚对不上,就多问了几句。
这老油条推三阻四,东拉西扯,卖惨哭难,就是不正面回答。
苏姨娘好脾气地问了一会儿,也问不出个东西来,就冷了脸,把账本往桌上一丢,看向歪在椅子里的梅姨娘。
没说话,意思很明确。到你了,每个月多了三两银子,不是让你在这看热闹的。
见苏姨娘和那婆子二人,没有用的车轱辘话说过来说过去,梅姨娘早就听得要暴起了。
得到苏姨娘求救的眼神,她人也不动,依然懒洋洋地歪坐在椅子上,可攥着鞭子的手却飞快扬了出去。
只听凌空一声清脆的鞭子响,紧接着就见那个郭婆子飞了出去,直接摔在了地上,砸起飞尘无数,摔得她哎哟直叫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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