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啸大抵能恍出一些事,他这样一想,只觉得自己被戏弄了。
他怔怔地看着苏若青,所有人都以为佟安死了,只有你知道她还活着。
他知道苏氏集团有些势力,可以轻而易举地把一个人的是死是活藏匿在内,而他们所有人就会被蒙在鼓里。他这样想着,再次看着苏若青竟觉得陌生,但细想并不完全陌生,他们只不过和以前一样,没有变过,现在只是更会掩饰自己。
柴啸嚅动着嘴唇,眸底却带着失望和消极,所有人都钻进你的圈套,而你是在利用佟安对付况墉申。
苏若青顿住了。
他想否认,柴啸的话只对了一半,但整件事下来,他确实在利用佟安让况硕这个空壳子公司更能一落千丈,这能让他省了不少的功夫。
而他不打算让况掣知道的目的是打算利用他现在的心态好好地对付况墉申。
可苏若青现在突然有一股陌生的情绪在四肢百骸乱窜,他现在觉得有些难受。他从小得到的教育,就是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
但柴啸跟他不一样,在他看来,家比什么都重要。
柴啸又说,可声音却带着苦涩,苏若青,你在利用我的家人达到你的目的。
苏若青往前走一步,柴啸
柴啸攥着门,他攥得很紧,连手背青筋都凸出来,我不懂你们所谓的商业竞争,我也管不着,但你们不能、也不应该去利用一个什么事都不知道的女孩。
第六十四章
柴啸隔着玻璃窗,看着保温箱的佟念。
她看起来太小了,眼睛还没睁开,五官皱巴巴的,但眼缝细长。柴啸心想,等她眼睛睁开之后,说不定能看见像佟安一样漂亮灵动的大眼睛。
来接小娃回家?
柴啸听到谑意的声音,他转头一看,看见了身穿白袍的袁西蔚。
袁西蔚和苏莯青同龄,可长得一张齿白唇红的奶相,一笑还会露出大酒窝。他这样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穿着一身白大褂,总让他有种小少年穿着大人衣服的错觉。
对,等会就去办手续。佟念在保温箱已经呆了一小段时间,是时候该回家了。
袁西蔚把唇一弯,连眼睛都弯成两轮明月,他正要离开时,柴啸却喊住他。
袁医生。
袁西蔚把脚步停下。
可柴啸踌躇半天,话也没说出来。
是有什么事吗?袁西蔚问。
他柴啸想起苏莯青的臂上被他咬出了血淋淋的齿痕,他从来都没发觉自己有这么狠的一面。
他假装随意地问,最近在忙?
袁西蔚挑眉地看他,自然知道他问的是谁,他病了。
病了?柴啸愣住。
袁西蔚踏着懒懒散散的脚步,他病的时候真是欠人收拾。
柴啸:
他这话说得没错,苏父怀疑苏莯青是不是他上辈子的仇家,这辈子来复仇的。
小吴把他送回来的时候,已经有生病的迹象。
他身上有伤口不去处理,还带了点低烧。他药不想吃,医院不想去,连饭都得别人哄着吃。
小少爷一向讨厌吃药,您是知道的,老吴刚从楼梯下来,温声地道:逼着他还会反着来。
苏父忍不住吐槽,我还真没看见别家有这样的儿子。
老吴忍笑,儿子是您养大的,脾气也是您惯的,忍着吧。
老吴刚去了厨房,苏父就听见开门的声音。他转头一看,看见了苏若青。
苏若青面色疲惫,他揉了揉眼睛,看见了沙发上的苏父。
爸,早。
苏父都已经好几天没看见他,他仔细观察他的面色,便问:你最近没休息好?
苏若青回道:有点。
厨房还有一份早餐,你先吃了。苏父温声说。
苏若青摇头,他转头看着苏父,眸里突然带着复杂的情绪。
怎么了?苏父问。
苏若青滚动着喉咙,问:爸,我是做错了吗?
苏父一怔。
苏若青轻声说:我这些年为了公司,我是不是会做错一些事?
他为了公司可以利益联姻,可以不择手段,可没人告诉他这是错的。
如果是错的,你从来没告诉过我。苏若青看着他, 你从来不会批评我,也没有夸过我。
苏父轻轻笑了下,大青啊。
这称呼是他从小的别名,可自从母亲过世之后,他就很久没听过这个称呼。
他叹了一口气,因为你做得非常好,只是你后来变得有点像当年的我,苏父轻声说:你应该还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早就把公司交给你,况且你非常有经商天分,你把公司做得越来越好,但我记得我和你说过,别变得和我一样。
苏若青没有说话,他从十二岁开始学习他父亲交代给他的一切,他学得很尽力,白天上课,晚上过来学公司的业务,他那时候学得废寝忘食,就只是想要父亲对他的肯定和夸奖,直到现在,却变成了执念。
你们这两兄弟,我对你最放心,你不像你那弟弟一样,老是惹我生气。苏父笑道。
苏若青却一笑,所以你才一直疏忽我。
苏父把笑敛去,认真地说:不是这样,我对你的爱不比你弟弟少。他的眸底沉得深邃,像是明了无疑,我不是一个好父亲,我一直都在按自己的方式去教育你们,我甚至想着你俩兄弟之间的矛盾就让你们自己解决。
他就因为对他们兄弟从小的教育不一样,才会造就他们的性格完全的不同,但他们唯一一样的就是不会处理自己的事情。
这也是他作为父亲的失败。
苏若青抿着嘴。
他父亲已经很久没这样剖心析肝地和他聊天。
你把自己处在一个自以为很强大的位置,也不会把脆弱那一面坦露出来,但其实大青,你没有你想象中的这么成熟。
苏若青别过脸。
幼稚点没什么不好,只是你有没有发现你一直把这个情绪带给你唯一的弟弟,苏父洞悉一切,他轻笑,你们是兄弟,作对也不可能作一辈子。
苏若青的声音像被噎住了,我
你那弟弟一生病就跟小时候一样,苏父皱皱眉,似乎很无奈,你记不记得你小时候怎么哄他?
苏若青沉默了下,说:我去看看他。
他走到苏莯青的房间,看见他侧着身子地睡觉,双手还紧紧地抱着被子,脸上红彤彤的,还在发烧。
他看着周围,发现他床头柜的台灯还开了微灯,这灯光只照到床。
苏若青知道他惧黑,这是从他和母亲被绑架后得来的后遗症。
他动了动唇,突然轻喊了很久都没喊过的别名,小青。
他怨过苏莯青。
他明知道母亲的死和他没关系,他却曾怨他为什么让母亲陪他去商场。
他那时候想,如果那天不是去了商场,或许他们就不会被绑架。
他直到现在,对苏莯青还是存在复杂的感情,就像他心底有些不会消失的小石头,总是磨蹭着他。
他不是不爱这个弟弟,他只是掺杂了怨恨还有嫉妒。
他爸说他是对的,他以为自己很成熟,但其实一点都不成熟。
他羡慕也嫉妒他这个弟弟,为什么事情发生之后改变了这么多,他还是可以肆无忌惮的撒娇、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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