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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冕已经对这些事情不甚关心了,他能不能出去、什么时候出去,无非是老皇帝一句话的事儿。
齐云生坐在牢房外喝第二杯茶,他絮絮叨叨地说:“到底您是陛下的亲儿子,等皇上消了气儿,自然放您出去了。”
姜冕心不在焉地敲击着桌面,良久才问:“贺恂……最近在干什么”
齐云生无言:“他把您害到如此地步,您还想着他呢!”
太子殿下仿佛没听到一般,又重复了一遍方才的问题。
齐云生无法,只好说:“他现在很忙,天天往宫里跑,还常常见公主呢。”
姜冕冷笑:“他倒是真忙,竟然一趟也不来了。”
齐云生无语,不知该如何接话,只好低头喝茶。
太子殿下被放出去的时候已经过了元宵节了。
他一出门就看见秦旌、齐云生等在门口,就连姜映月也特地跑了出来。
姜映月一见哥哥,立即跑上来,“兄长,你没事吧。”
姜冕揉揉公主的头:“我在里面好吃好喝,能有什么事?”
姜映月确认自家兄长无碍,这才亲密地挽住姜冕的胳膊,颇为委屈道:“哥哥,都怪我不好,若不是听了宫人们说城南的首饰铺子花样多,也不会让你惹上这倒霉事。”
姜冕挑眉:“听哪个宫人说得?”
姜映月扫了身后的宫人们一眼,笑道:“我不记得了,当时好像合宫的人都说城南首饰铺子里有好东西,这才让我动心的。”
太子点了点头,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以不知何处来得传闻引公主入局,就算姜冕当日不去,姜映月也多少会沾染些晦气。
太子殿下环顾一圈,仍不见贺恂,忍不住问道:“贺恂何在”
姜映月很为难地说:“他说他要负荆请罪。”
贺恂是个认死理的人,他说要负荆请罪,还真就在这萧萧寒冬光着上身、背着荆棘条跪在东宫院中。
姜冕一进门就看见了他冻的发红的脊背。
太子殿下脱下身上的大氅扔在贺恂身上,冷声道:“进屋。”
贺恂抬起脸,他的睫毛上结了冰,鼻尖冻得通红:“殿下不必可怜臣。”
太子头也不回的就进屋去了:“在这打你,冻手。”
贺恂这才急忙站起身,披着那件留着殿下体温的大氅跟进了屋里。
太子进了屋烤了烤手,这才慢条斯理地从贺恂背后的荆棘束里挑选了一根趁手的。
他在空中挥了挥,然后不轻不重的抽在贺恂背上,留下一道红痕。
贺恂双手撑地,乖巧地跪着,双臂上蔓延的青筋在悄然诉说着他的疼痛。
“他们说是宫中有太监起了贪念,偷了那金玉冠出去,才造成这误会,是真的吗?”
贺恂不答。
太子冷笑,抬手又是一下,贺伴读背上的红痕交错起来。
“他们还说,是你在为本宫查这件事?”
贺恂这才抬起头,他说:“臣只要殿下还臣一个清白。”
姜冕嗤笑一声,他扔掉手中荆条,缓缓蹲下身子,捏着贺恂的下巴让他直视自己的眼睛。
“贺恂,你要本宫信你吗?”
贺恂喘着气:“要。”
太子殿下勾起唇角,在贺恂唇上印下重重地一吻。
贺恂再次顺理成章地上了太子的床,他们都出奇的沉默,只遵循本能疯狂的冲撞。
太子殿下冰凉的指尖在贺恂脊背上火热凸起的伤口上游走,微凉的触感让贺伴读有些心猿意马。
“父皇又让我留意着月儿的婚事,”太子殿下出神地望着摇曳的床幔,“金玉冠的事情也没有再追究,他真的不生气了”
贺恂说:“皇上与殿下是亲父子,哪里有隔夜仇呢?”
姜冕没说话,天家父子之间的情谊,岂是能轻易解释的。
就像尊贵如太子殿下,也不过因为一顶金玉冠就被下了大狱,又因为皇帝气消了得以继续扮演储君的角色。
春山日暖,啼莺舞燕,嫩芽新绿,正是打马球的好时候。
按照以往的惯例,春天京城勋贵们参加的第一场马球赛应该是由皇家主持、皇帝亲自观摩的。
太子殿下骑射功夫了得,马球打得也漂亮。
老皇帝特地传了口谕,让姜冕负责此次马球赛。
自从金玉冠之事以后,太子殿下就再也没见过他的父皇。
老皇帝还隔三差五的给太子殿下下达任务,怎么样也不像是想冷落东宫的模样。
比之太子殿下的落魄,姜翎这个新年过得可以算是顺风顺水。
先不说老皇帝替他指了一门颇有助力的姻亲,就说他能够整日出入大理寺打点京中的重案、要案,也足够让旁人羡慕的了。
旁人羡慕,太子殿下可不羡慕。
大理寺竟是些古板老头,一想到同他们共事姜冕就头疼。
待到马球赛正式开场那一日,姜冕才再次见到了他的父皇。
或许是天气回暖的原因,老皇帝气色看着不错。
他威仪地扫视群臣,最终目光落在自己两个儿子身上。
太子身穿鎏金团龙袍,发髻上碧玉簪在阳光下熠熠发光;老五一如既往低着头,表情恭敬,一袭深紫色直缀显得深沉稳重。
“太子,你身为储君,今年的第一场马球就由你和老五先开始吧。”
姜冕拱手,道:“儿臣遵命。”
姜翎擅诗词歌赋,在马球上却资质平庸,他生怕自己被太子打的落花流水,连忙道:“儿臣请求和国公世子一同上场。”
说起这和国公的世子,乃是姜翎的亲表哥,名叫陈珈措。
陈珈措从小和这个皇子弟弟交好,他见被点了名,连忙站出来,说:“陛下,请准臣助五皇子一臂之力。”
老皇帝见状,笑着看向姜冕:“你弟弟找了帮手,你也找一个吧,要不人家总说孤偏袒老五。”
太子殿下装作听不出老皇帝的双关语,他回头看去,一眼就看见了秦旌那双跃跃欲试的眼睛。
秦旌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他骁勇善战,又打得一手好马球……
太子转过身,说:“那儿臣就选贺伴读吧。”
站在武将一列的秦旌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要知道原先他才是太子殿下的第一选择啊!
贺恂此时已经走到了场地中央,施施然领旨了。
四人各自换好了衣服,又从马嗣里牵来自己的马。
“若是遇见危险你就躲在本宫身后,切莫出头,知道了吗?”太子殿下一面擦拭着自己的月杖,一面嘱咐道。
贺恂笑得甜蜜:“微臣谢殿下了。”
再看五皇子这边。
姜翎愤愤不平的跨上了马,他说:“表哥,待会儿咱们得给太子点颜色瞧瞧。”
陈珈措也翻身上马:“殿下,切莫为了意气之争伤了自己。”
姜翎根本听不进去,他死死地盯着不远处的姜冕贺恂二人,似是在喃喃自语:“他俩的关系也太好了吧。”
陈珈措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什么也没有说。
马球比赛正式开始。
随着一阵鼓声,马球率先被姜冕击中,裹挟着沙石朝姜翎那边的球门飞去。
姜翎心高气傲,哪能让太子殿下这么轻易地进球。
他挥着鞭子向前冲着,高声喊道:“表哥!小心!”
陈珈措不愧是姜翎第一时间想到的帮手,他策马奔出,身形反转,一瞬间几乎是倒吊在马脖子上。
紧接着他长臂一展,月杖勾起马球转了个弯,飞速朝反方向飞去。
姜冕颇为赞叹,他不由道:“陈世子还真有些英姿。”
贺恂听了这话颇为不舒服,他斜斜地看了陈珈措一眼,感觉也不过如此。
正巧马球飞来,他便极为轻巧的自马背上跃起,没用月杖,而是一脚把那马球踹了回去。
太子殿下又忙夸他:“没想到你打马球也挺厉害的。”
一场马球打完,终是太子殿下多赢了一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