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圆和谢二两个京城土著,从后面趴在他和封不对的座椅靠背,附耳科普:
我知道我知道,这个镇算是京城近几年的网红景点,说是镇吧,其实就是条旅游村。
这个村的习俗是一年到头,普通日子都不能操办红白喜事。如果一定要办,就必须悄无声息地办,仪式途中不论是主家还是宾客,全程都要保持静默。婚礼不能笑,丧礼不能哭。
只有七夕这天很特殊,不仅能办婚礼,而且还有庙会和社戏。当天锣鼓喧天,唢呐齐鸣,比过年还热闹。因为平时不能办,这天就尤其显得珍贵,甚至很多外地人都会特意选在那天去办集体婚礼,在网上都营销成「情人村」了。
封不对:那么怪?
谢二道:哎呀,谁知道是不是营销搞噱头啊。你知道的,人都有些贱兮兮,唾手可得的就不想珍惜,平时拘着你不让你干,突然有一天放开了,是不是屎都吃得特别香?
陈韫捂着谢二那张破嘴,问:今天什么日子?
封不对想了想:啊?明天就是七月初七啊!
众人也慢半拍地想起来:卧槽,明天竟然就是七夕?!
没办法,这车上全是单身狗,这几天脑子里还全都塞满了怎么搞死对手。
要说中元节这种玄门节日他们还能想得起来。
车上气氛一时有些凝重,众人暗自嘀咕:让他们去情侣扎堆的地方,和这一车「队友」欢度七夕?
过头七还差不多!
顾星泽示意众人安静,继续道:几天前,有一对新人原定在七夕那天参加集体婚礼,但因为新娘有急事,就把婚礼提前了几天,结果出了事。
新娘发现从婚礼当天开始,就不断发现身边出现诡异事件。像是宾馆的玻璃镜子变成铜镜、手机变成剪子婚礼当天,甚至发现新郎几次变成牌位。
因为这件事已经引起恐慌,所以目前千灯镇的集体婚礼已经取消了。
众人松了口气,纷纷表示这种情节倒是在掌控之内,稳稳的,很安心。
工作人员嘴角抽搐。
你们这群人像话吗?!
底下已经有人低声讨论开了:撞鬼了?
幻术?
段初阳在后排懒洋洋道:没出人命?那这任务有什么特别的,还用拿出来当考题?
顾星泽按着腰上的枪,淡淡道:如果你想出人命,我现在就可以帮你。
段初阳翻了个白眼,闭嘴了。
顾星泽:原本京局的同事也觉得是个案,但后来镇上越来越多人报告相同情况。
一个负责社戏的班子,很多人同时出现「幻觉」,甚至导致有人试图自杀,幸好被控制住。
「幻觉」的原因至今不明,所以请各位「有、可、能」进行动组的人,多点职业操守,赶在真的出人命之前,尽快查明真相。
顾星泽沉声道:还有没有问题?
众人没再说话。
顾星泽转身并起手指,往里面一挥。
搭档只得不情不愿地挪了个位置,顾星泽坐下后,忽然感觉身后椅子背被人踢了一脚。
他皱眉回过头,看见陈韫抱着手臂靠着椅背:考官,我有问题。
什么?
陈韫脸上写着挑衅:你是不是因为没钱吃饭,所以才来当监考?
顾星泽:
支票那件事就过不去了是吧?
这人为什么就那么懂怎么刺激他!
顾星泽破罐子破摔,想着既然如此,大家都别想好过。
他侧过身,压低声音道:光是监考可没饭吃,你以为那里四辆车,我为什么得上这一辆?
陈韫:?
他琢磨了一下,忽然对顾星泽露出活见鬼的表情:不是吧?
顾星泽冷酷点头。
妈的。
陈韫懂了。
这不是监考,这他妈是来相亲。
这事怎么还没过去,顾家人就那么死皮懒脸吗?
他算是明白为什么出发前,顾含桃一脸怪异地看着他了。
陈韫也压低声音:怎么忽然又开始了?你不是应该宁愿饿死,死外边,银行账户被冻结,都要誓死抗争吗?
顾星泽冷笑:那还不是因为「顾大宗师特别喜欢你」?他都那么喜欢你了,这婚约是不是更加板上钉钉?
陈韫:
他当时真的是为了恶心一下顾家人,没想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在场觉得烫脚的还有另一个。
宿冬在陈韫腿上跳起,默默地跃到顾星泽搭档的座椅靠背上,敲了敲。
顾星泽和陈韫正瞪着,忽然一颗头缓缓伸出,挡在他们中间。
不是说监考官不能跟考生搭讪吗?傅考官幽幽看着顾星泽道:不过我不是来打断你们的,我是来加入你们的。
顾星泽:加入个屁。
两个人各自怨气冲天,一脸晦气地移开视线。
前后左右五颗脑袋也默默缩回去,气氛终于恢复正常。
傀儡鸟深藏功与名,深沉地躺回陈韫腿上,刚躺好就被一只无情铁手抓住。
陈韫无意识地掐着手里的鸟,咬牙切齿:顾沉璧,你坏事做尽
宿冬:唉。
他伸了伸腿,缓缓装死。
众人下车的时候,已经是下午。
大巴直接把人拉到了一家宾馆前面,让众人先办理入住。
谢二一下车,掐指一算,低声道:这地方有点邪啊,这大下午的,你们觉不觉得有些冷。
封不对也有些神色凝重:对,从风水上看,这里三面封闭,地势低洼,是聚气之局。
有些人觉得聚气是好事,但前提是聚贵气。祸福相依,谁知道最后聚来的是什么气?
天地风水,最自然而然的状态应该是流动的。「为有源头活水来」,一个地方如果「气」长期不流通,就会容易僵死凝滞。
所以修士最怕的就是这种地方,因为他们的能力来源本身就是天地间流动的灵气,气脉越凝滞,越让人感觉不舒服。
项圆咋舌:这个地方现在才出事,也算了不起了,多半是因为靠近京城,有灵渠和龙脉压着。难怪平时不能大肆操办红白喜事。
陈韫也感觉有些浑身不舒服,点了点头道:先进去宾馆再说。
如果是往年七夕前一天,千灯镇应该早就满街情侣,旅馆爆满。
但因为出了那几件事,所有原定参加集体婚礼的人都连夜撤走了,整个镇子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宛若死城。
不过好处就是,现在宾馆里全是空房间,竟然够每人一间都有余。
陈韫行李不多,很快就收拾好了。
他脱了外套,把宿冬鸟安在颈窝放好,刚下楼就听见楼下传来争吵的声音。
原来是段少爷对这家一看就开了七八年的老宾馆不太满意,开始吹毛求疵,问工作人员能不能换一家住。
钱不是问题,这原定的房费也不用退了,给我换一家酒店就行。段初阳怒道:这宾馆竟然有蛇你们知道吗?把我的蛊虫都吓到了!
工作人员满脸为难:这已经是全镇最好的了
双边正吵着,忽然楼上下来一个穿着吊带上衣、工装裤,踩着人字拖的女人。
女人一脸刚睡醒,手指夹着烟,仿佛是从火灾现场出来的,满身烟气萦绕。
她从陈韫身边经过时,陈韫忽然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但因为被浓烈的烟味挡住,一时分不清出什么气味。
女人已经下楼了,开口就是一口沙哑烟嗓:吵什么?
段初阳怀疑地打量她,指着门口挂牌:你们这破店开几年了?算危楼了吧?这还好意思挂「千灯镇最佳酒店」?
宾馆前台言简意赅:青姜姐,这人来找茬的。
其他选手也放好东西,听见响动,纷纷出来走廊围观。
作为外地人来这里调查,却一上来就跟当地人闹僵,是大忌讳,实属傻逼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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