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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起甘松时,谢湛身上那股雪松味突地涌上脑海,扶萱便顺势也替他做了一只。
由于母亲身子骨不好,每次能缝制的数量有限,母女二人忙活了三日,才给每人做了一个。
数量虽不多,但做地既是精致,又是极有特色,扶家每个收到香囊的人都爱不释手。
分配给大家后,独独多的,也就谢湛那一只。
家人问起,扶萱也大方承认,是给谢六郎准备的,哥哥和长辈们一边笑她女大不中留,一边也在祝福,愿她早日嫁进谢家,与谢六郎相濡以沫。
他们岂知,谢家那头打的如意算盘那般恶毒——她入谢府,只是他们暂时的敷衍,根本不是有心结亲。
连谢湛,也在有婚约的时候,对她这个未婚妻视而不见,一句话都不同她说,便忙着去赴别人的约。
她再赠他香囊,巴巴去维系二人关系,又有什么用?
“你怎知没用?”谢湛问。
若是她赠他,念在她是他未婚妻的身份上,他即使不会佩戴,也不会拒绝。
他的话问地蹊跷,她自个的东西,有用没用她还不清楚?
扶萱勾唇一笑,毫不遮掩地道:“谢公子,那香囊本是赠你的。可那日我改了主意,不想送了。丢弃掉没什么奇怪不是,总不能将它转头再赠予旁人罢。”
如此直接的回复,大大出乎谢湛预料。
尽管如此,他也并不想去探究她为何临时改了主意。于他而言,这扶家女本就是娇气性子,情绪多变也实属正常。
话题便就此止住了,无人开口,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
日头渐渐高起,湖风又吹地舒爽,这样的环境,直叫人浑身泛懒。
扶萱哈欠连连,见谢湛垂着眼皮,不说话,也不像要划桨的模样,也懒于再去向他打探,接下来究竟是要回岸还是去湖心。
她挪开身前团扇,悄悄看了看衣衫上的水迹,发现已经大干,便举起双臂活动了一番有些僵硬的腰身,而后身子侧躺下,头枕着手臂,锦扇遮在脸上,懒洋洋地晒起太阳来。
与一只犯困的懒猫一模一样。
谢湛第一次见识到,原来女郎能有这般毫无顾忌的惬意模样,一时不知该如何感想。
他毫不怀疑,若非他还在这里,这晒太阳的“懒猫”,大有可能翻过来肚皮,在这小船上躺个四仰八叉。
对面人复杂的神色,扶萱毫无知觉,她只记得有风吹过,有蛙声传来,小船也在轻轻飘荡。
不一会,便沉入了梦乡,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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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的话
如果是现代,大概就是,男女主第一次约会,男主可能还在想接下来怎么游玩,女主看他半天不说话,就掏出了手机自己玩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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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032章 最是规矩
嘉陵长公主的芙蕖宴,本是因得了嘉阳长公主提议,为了探谢家对两家婚事的口风而办,未曾想,因刘耽一番请帖广散,各高门士族几个辈分的人,但凡有空有兴趣的,全数来了。
毕竟,这几大世家全数住在乌衣巷,要来刘府,用不了多少时间,片刻便至。
一时间,刘府芙蕖湖边人头云集,一个普通花宴,不知不觉变成了隆重盛宴,嘉陵长公主也不好开这个口了。
小辈们去了湖边欢花游船,几位家主夫人就玩起来叶子戏。
说起来,这种参与人数从三人至十人不等的纸牌游戏,文雅又有趣,简直是妇人们的聚会上不可多得的优良娱乐方式。
这游戏不但可以联络感情,还能借着游戏中的空当,在正儿八经场合中不适合提的,那些张家长李家短的话,状作无意地轻易摆谈出来。而即使问地、答的不合适,在牌桌上,也能视作玩笑,一笑置之,无伤大雅。
这不,谢夫人便在拿牌间隙开了口。
“陵郡公夫人,听说六郎好事将近,该当恭喜。且说还是亲上加亲的,实属难得。”
陵郡公夫人指的是王夫人余氏,当今皇后的嫡亲长姐,王家家主王成弘之妻。王成弘官拜太宰,被封陵郡公。
谢夫人与王夫人本是亲家,谢家长女谢心姚是王夫人的三儿媳,王家二女郎又嫁给了谢四郎。但豪门贵妇相交,称对方的夫家爵位则是一种礼貌与尊敬。
王子槿和张瑶的亲事,不过是谢夫人自己的猜测。
一则,在三月十三谢府办的雅集上,她见过王子槿和张瑶举止非一般表姐弟的亲密。二则,谢心姚无意间撞见过媒婆到王府后宅,回谢府时与她谈过。
谢夫人虽是恭喜她,话也说地隐晦,王夫人心中却是不太喜欢。
世家望族相交,明面上沾亲带故、互相支持,实则上,不过是为了联合起来制衡皇族,利益驱使所为而已。
在统一对抗皇族这个基本之外,私底下,各大世家谁又不想成最大最强的那家,占那赫赫之位?
故而,前朝上,家主们互相暗暗较着劲,看谁爬地更高。私底下,许多事做起来,也都防着别家偷窥。
王子槿的事,三日前才定下媒婆,消息这般快便飘到了谢家人的耳朵里,这王家往后,岂不是但凡有个风吹草动,都能被人知晓?
虽是不悦,明面上,自然一丝也不会表现出来。
王夫人悦声感谢道:“多谢京郡公夫人。嗳,谁说不是呢?六郎这头事毕,总归了了我一桩心事。”
周夫人忙问:“王六郎是出了名的温柔郎君,是哪家贵女这么好福气?”
王夫人道:“侯夫人过誉。不是旁人,是我亲侄女张家二女郎。六郎自小便倾心她这表姐,及冠后便是非她不娶。不过,也算青梅竹马的情意,我也是放心的。”
无论说者是不是无心,在场的听者,皆是有了意。
“青梅竹马”四字一落,牌桌上几人的眼神皆是暗暗变了变,目光似有意似无意地往嘉阳长公主和谢夫人身上瞟。
这事说来,也算一件谢家丑事。
谢渊当年因接手家族,被迫放弃迎娶皇室公主,而娶了大世家的嫡女刘氏。自和刘氏成亲,二人也称得上夫妻恩爱、琴瑟和鸣。可某次谢渊酒醉,却鬼迷心窍地写了首赠予嘉阳长公主的诗,恰巧被刘氏发现,刘氏性烈,当时便闹地谢家人尽皆知。
世家间的联姻关系本就错综复杂,哪家的后院都有别家嫁娶过来的人,谢家后宅不捂消息,这丑事自然就传了出去。
就是时隔几十年,嘉阳长公主从荆州再回这建康城居住,也从旁人耳中听到过一些版本。当中有个十分离谱的,还传出她当年与前夫和离之时,谢渊去荆州当面寻了她,欲将她收入后宅。
现下,牌桌上,贵夫人们手中游戏的动作未停,心中,却被王夫人一石激起了千层浪,都在拿牌间隙瞥上几眼。
嘉阳长公主就是余光晃晃,也知那谢夫人面色不虞。
嘉陵长公主自然也发现了气氛诡异。
一边是亲妹妹,一边是情意深厚的嫂子,作为宴会主家,她自然需得调节。
心思转了转,便立刻接口王夫人道:“张女郎温柔体贴谁人不知,往后有嫂子你的享福之时。”
她扔出一个叶子,状若感叹地朝在座每个人道:“不过话说,这姻缘当真谁也预计不到的。谢六郎与扶女郎这不,先前谁也不认识谁,转眼就快成一桩好事了。刚看他们于湖中结伴泛舟,笑声连连,我做长辈的,听着也开心。”
终于说到了此次花宴的举办目的,嘉阳长公主拉长了耳朵,借团扇扇风的当口,目光落到谢夫人脸上去。
谢夫人面色立时更沉了一瞬,而后才恢复至如常得体的笑容。
这微小的神色被嘉阳长公主捕捉,她心中一丝不愉闪出,却不料,接下来的话更让她寒心。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