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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萱垂眸看向自己的手,她将一准备抽出,谢湛便屈指,紧紧将它握住。
扶炫和姜晓的叙旧还在继续,几人沉默地听着两个少年交谈——
“你何时嫁人?”
“快了,三日后。”
“若是他欺你,放心找我,我替你教训他。”
“这……”
“你不信我的本事?”
“信的信的,但是……”
“没但是,有事便开口。我们扶家是你在这建康城的依靠,信我!”
眼看着扶炫“啪啪”地拍着挺起的胸脯,眸子炫亮无比,头顶马尾都是自负的模样,扶萱心知,这人那点逞能的英雄气概,这是再次不合时宜地冒出头来了。
她出声打断道:“扶炫你先闭嘴,待谈完那‘黔宝印泥’你再说话。”
扶炫这才收了声,抬手往外撵了撵,示意姜晓坐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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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萱的感觉没错,今日,谢湛不过是换了个地方和方式,不显山露水地将他的堂审搬过来罢了。
姜晓甫一坐下,他便直击主题,道:“姜女郎,姜家当真是‘黔宝印泥’坊的东家么?我无旁的意思,不过是确认下,你是否真能帮我寻来此印泥。”
后面这句话便是刻意为之了,他本就打着买印泥的旗号,加这句话,便能消了第一句问话带给对方的疑虑。
姜晓果然信了他,连连点头道是,还讲了不少关于印泥坊的事作为佐证。
谢湛满意地点头,又问:“这印泥制作周期需得多长,你可知晓?我要的急。”
这就是明知故问了,他本就知晓这其中的麝香难得,那制作上定是并无准头的。
果不其然,姜晓肯定了他的想法,回道:“上回做的还是两年前了罢,阿父将产出的全留在了手中。至于下一回何时再有,我无法予你保证。现下,我只能将你的需求收回去,给我阿父说一说,请他暂且留给我。”
姜晓话落,看了眼王子槿,意思便是,她是看在这位表哥的面上,才答应帮这个忙的。
谢湛心领神会,便顺势致谢:“承蒙抬爱,能得一罐,已是万幸,我自然是愿意等的。”
并不了解谢湛此人的姜晓,对他的识趣满意地“嗯”了声。
只有王子槿和王芷怡不解地看向了谢湛,为他这突然而来的客气惊诧不已。谢长珩的谢,总觉得隐约透着某种诡异。
下一刻,这份诡异便被证实。
只听谢湛问:“若是能从现下手中便有印泥的人手中,去讨到一罐便好了。姜女郎可知,谁人手中可能会有?我不妨去试试。”
他谢长珩岂是会去寻人要东西的性子?
他的一切问题,都是在为这最后一个问题做铺垫而已。
在姜晓如数家珍地娓娓道来中,这狡猾的大理寺少卿,如愿以偿地听到了一份详细的印泥持有者名单,轻轻松松便达到了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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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的话
等真相再浮一浮,男女主会有新进展。
第146章 第 266章 求而不得
几人离去后,扶萱被谢湛以商讨下聘之事为由留在了滨江楼。
扶萱见他提笔,将方才姜晓口中说出的名字写出,又唤来了石清,安排他逐一去调查。
厢房房门甫一闭阖,她便觉得自个腰间一紧,整个人被苍鹰捉小鸡似地,人坐着,还被他提到了他身边去。
“你的伤……”
扶萱想问他的伤经得起他这么用力么,毕竟她离开明月山庄时,他还在卧床休息,也就几日而已,他这就回了建康城,现下,还这般使力气。
可她话说地再快,也不及这个郎君的动作来得快。
谢湛根本没给她反应的机会。
唇被堵住后,扑面而来的,是他身上的雪松味,还有方才他饮下的茶香味。
二人坐在茶案边,就这般开始了一场炙热的追逐。
经过这段时间的磨合,惯会举一反三的谢六郎早将此事练习到融会贯通。他熟悉扶萱的每一个反应,亦是熟稔地席卷他预要卷到的一切领地。
不消片刻,怀中的人儿便有些失力,整个人软似绵绵春水,朝他身上靠了过来。
只今日,也不知突然哪根筋搭错了位,他鬼使神差地抬手,捏了捏她的小耳垂。
一声娇娇嘤咛霎时出现,又在被人堵住唇舌的当口,朦朦胧胧,婉婉转转。
恰似一把星火,于炽风中,开始肆无忌惮地燎原。
谢湛脊背绷实,霎时抬起眼睫,目光落在近在咫尺的女郎脸上。她睫羽颤动,妩媚潋滟的双眸闭住,显出一份惹人怜爱的乖巧来。
那厢,难舍难分之际,扶萱为了躲开他的手,下意识将身子往后一仰。谢湛一个失神,便被她连带着,一并栽倒在了地上。
倏然之间,两身白衣再次交缠。一纱一锦,几枝翠竹,几缕赤艳,一人俯身垂眸,一人抬眸望他。
二人对视。
扶萱一头青丝绸缎般铺散开,在此之上,朱唇玉面愈加浓墨重彩。她面孔微红,呼吸不稳,一汪波光粼粼的秋水剪瞳中,荡漾着的,是细碎照眼的光芒。
谢湛眸中黯色越来越沉,眼尾染上红血丝,整个人周遭气场变得莫测幽虚。像一个虚幻境界中蛰伏的妖魔,要将近处之人吞噬腹中。
“我认真的。”
沉默中,谢湛在她上方哑声开口,口中气息打在她鼻尖和脸颊上,带来一阵酥痒。
扶萱并未明白他的意思,“你说什么?”
谢湛指腹按了按她微肿的唇瓣,“纳征下聘之事。”
婚有六礼——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和亲迎。二人实则已经完成前三礼。可这订婚之中最隆重、最重要的仪式——“纳征”,往前谢家并未继续。
实则,只有这“纳征”仪式行过以后,两家才算正式定立婚约。
扶萱扯了扯唇,“可我阿父尚有罪在身,怎可……”
“无妨。”谢湛打断道,将躺在地上的扶萱扶坐起身。
他闭了闭目,再睁眼时,眼中先前的欲意幽火全数褪去,又成了清冷无比的郎君。
他方才话落,从扶萱眼中看到的,并非是错愕与惊喜,而是慌乱。这不该是要与他成为“互相珍爱的一家人”的女郎该有的样子。
谢湛压住心中的那丝不悦,鹰隼双眸紧盯着扶萱的眼睛,继续问:“你可有想要的物什?送聘礼时,我安排进去。”
扶萱心中“咯噔”连着“咯噔”,二人不该是各取所需,事后结束么?谈何婚事?
再是慌乱,一丝喜悦也无。
谢湛舔了舔牙。
合着,两人做着的这些亲密之事,全是她佯装出来,借以笼络他的手段不成?
她一心扑在扶家,他并非没有感觉。她需要借他的力,他自然明白。
他当真不介意被她利用,甚至甘愿被她所用,却介意,她对他没有一分真心,全数皆是利用。
有个词形容人心最是恰当无比——欲壑难填。
起初,谢六郎不过是求眼前人莫将他视作陌生人;然后,又希望她莫要退亲;再后,两人有了拥抱亲吻这样的肌肤之亲;现下,他还想要她的一颗心。
于扶萱而言,若谢湛是普通郎君,她应下也就应下了,可他偏偏是谢家准家主。
往前,扶家正盛之时,谢家尚且瞧不起她,现下已然如此落魄,谢家又岂会对她接受?即使嫁了,得了他相护,也只会是一时半会年少慕爱的新鲜而已。一辈子那般长,他能护她几时?没有娘家庇护,待她容色迟暮,他又将对她如何?
谈情说爱么,可以只在当下,不计归途。
可婚姻之事则不同多了。她要的是夫妻间的相对平等,不是他一味袒护就成。
她已经尝到了依附的大树倒塌的苦涩滋味,并不愿再去依附谁人。
想及此,扶萱开口问:“令尊和令堂可知晓此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