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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湛对此极为受用,“啧”了声,低笑道:“不够。”
扶萱美眸瞪他,偷偷亲他就不错了,他还人心不足,难不成要在此教授礼仪的地方放浪不成?
谢家私学学院依着谢府的后山而建,学院对面,不远处便是谢府的后门,谢家家族繁盛,哪个门都有人不时进出,她要真缠着他,他这家主在族人跟前还如何立威?
谢湛淡淡一笑,引她往谢府走,舔了下沾着唇脂的嘴角,有些不满意地道:“今日的味道过浓。”
自打在滨江楼,扶萱提过关于往后跟不跟得上他生活情调的事,谢湛举一反三,便有意无意地提点她一些关于世家的生活方式,也方便扶萱提前有所准备,降低进门后对周遭的陌生感。
他倒并非真要扶萱按他的方式改变,但扶萱是个好奇性子,她愿意接触更多,他也乐意给她讲。
就比如胭脂水粉之物,往前扶萱都是去脂粉铺购买或是用伯母给的,从未尝试过自己制作,听谢湛侧面暗示,世家夫人在这些物品的用料上极为讲究,一般铺子里的脂粉鲜少合心意,他母亲使用的,皆是自己盯着人调出来的。
扶萱一点就通。
为了储备往后在各世家夫人跟前保不准何时就用得上的知识,她回了扶家后,便勤快地央求嘉阳长公主教她。
嘉阳长公主出身于皇宫,这些东西自小便熟,见一向在此事上不甚在意的侄女突然兴致盎然,自然倾囊相授。
往前扶萱只是无心向学,但她聪颖,如今兴趣浓厚,学地认真,效果便十分明显,且还有年岁差别不大的三公主帮着品鉴,她做出的东西很快就能拿得出手,比如当下,脸上和唇上用的便皆是自制。
只不过,面对显露挑剔本性又口味刁钻的谢六郎,她的手艺或多或少还要配合他的爱好。
扶萱照顾他的口味,道:“我回头少放些花油。”
谢湛满意勾唇。
扶萱又故意幽幽一叹,“哎,往前我随意抹上的,你回回吃的不是挺起劲儿么?现如今却是嫌这嫌那,可真难伺候。话本子说的当真不错,凡是搞到手了的,就不觉得那么珍贵,人也不那么珍惜了。”
谢湛冷冷看她故意做作地摆出一副闺怨模样,凉凉地道:“你读的话本子还教这些道理?尽是不教好,不教夫妻和睦之道,我看你往后不看那些书也罢。”
他甚至假装威胁:“回头教石清去鹤园书房清理下,没用的书趁早烧了。”
扶萱一噎,瞪圆眸子,“我看我的话本子,碍着你何事了?鹤园是我的,你敢不经我同意动我物件试试!还有,什么夫妻之道,哪有这种书?”
谢湛静静看她,煞有介事回她:“怎么没有?你不是要拉着我看的么。”
见扶萱短暂迷茫,他补充:“宫里嬷嬷给你的。”
扶萱脑中嗡了声。
如今这人私下里当真恶劣至极,尽是拿她往前做过的傻事来打趣她,扶萱灼若芙蕖的脸庞霎时更是红透,她又羞又气,报复心立起,伸脚往谢湛洁净的鞋背上重重一印,再以极快的速度往前跑开。
若是无人之处,谢湛定会往前大迈几步捉她,将她揉地连连讨饶,可眼下在谢府门口,顾及自个身份,他只得眯眼,“啧”一声,无奈地看着窜到他前方几步远,又回头看他的女郎。
她咯咯作笑,笑意浓浓,眸光明亮,当真称得上一句“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谢湛晃了眸光,眼中露出惊艳之色,心旌摇曳。
他飞身一跃向她,直接搂住那约素纤腰,提到空中,避过常人目光,往芙蕖湖的方向去。
扶萱被人陡然提起,惊地不自觉呼了一声,待定下视线,看到是不会置她于险地的郎君后,她眉目舒展,笑意荡漾眸中,一手将他搂紧,与他严丝合缝,一手伸出,感受迎面而来清爽的微风。
谢府中,见到空中一袭黑红交缠的身影突现,本是有些松懈的侍卫顿时绷紧神经,众人警惕地望过去,看清怀中抱着女郎的人乃是家主,臊红脸地移开视线。
谢湛与扶萱额贴额,“採芙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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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湛接了几个外姓人到谢家私学入学的事,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六位新学子前脚刚进学院,后脚,这事就传了开来,不足半日便传到了族长的耳朵里。
像谢家这样的世家大族,朝堂上,族人们皆是以一家主君马首是瞻不错,但族人内部的事务里,大家族还有做族长的长辈,饶是作为家主的谢湛,也不得不尊崇孝道,给如今年岁已逾七旬的谢家族长一些颜面。
是以,当石清来通知他,族长请他现下便过去宗祠时,谢湛立刻将手中二人採来的一篮芙蕖递给扶萱,匆匆赶了过去。
扶萱不知谢湛过去是为何事,但见他神色凝重,便猜到不会是什么好事,且隐隐感到与那几个学子有关。
为了得到答案,与谢湛分别后,她未直接回府,而是去了谢湛的听风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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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的话
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曹植《洛神赋》
第364章 第363章 为了家族
谢家族长本就对谢湛与毫无根基的新晋士族定亲不甚满意。
最起初,族内是碍于皇帝赐婚的颜面,才点头应了下扶家婚事,而后,谢夫人又说谢扶两家亲事不作数了,谢家要与王家嫡女结亲,他们转而松了口气。却不料,二轮定亲又作了废,最后谢湛的未婚妻还是定了扶家。
这其中,有谢渊多次替自己儿子说情的功劳,加之族长再是端着辈份,却也不能当真干涉起,现今有当家主君的谢渊这嫡系的私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忍了。
然,教养谢家子弟的谢家私学学院里,莫名其妙出现几位外姓人,这可就非同寻常了。
世家重视血统,看重嫡庶,在私学里,优先教养的是嫡出子孙,连姓谢的庶子们去求学的机会尚且不多,这倒好,一下就来了几个寒门庶族,听说其中有一个还是个佃户出身。
族长得知消息,气地火冒三丈,老脸涨成猪肝色,颤巍巍地站在宗祠里,一手指着谢家祖宗的牌位,一手“砰砰砰”地连连杵着拐杖,忘却修养地吹胡子瞪眼:“谢长珩,你是要做甚?掌此一族,却由着外姓人进门驰骋,当着祖宗的面,你说说,是当真要将谢家百年家业分给旁人不成!”
早在谢湛下决心接收外姓学子时,便对族内的反对之声心有预计,于是真碰上此事也不慌。
见族长动怒,谢湛忙上前作揖:“三太爷您说的哪里的话,这点事儿,怎就能关系到分咱们谢家家业上了。未提前知会,惹您老人家动怒,皆是长珩的错,您打我骂我都成,莫要动怒,莫气坏了身子。”
这三太爷虽与曾孙辈之间不常相处,却也是了解几分谢湛的脾气的。
毕竟这位新家主自小便同别的子弟不同,才情卓越,品性出众,年纪轻轻时就出口成章,看事待物皆有自己的独道见解,还性子内敛,不骄不躁。
优等世家里最优秀的人,内外皆有太多资本,养出一身不同于常人的高傲也在情理之中。谢湛一向清高,对人冷淡,是族人心照不宣的共同认知,面上保持礼数礼貌即可,谁也不指望他温和待人。
然而,就这样的人,当下朝他说着极为顺耳的软和话,一口一句认错,你说这空有身份、手无实权的长辈不受用,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族长大喘几口怒气,收了几分声量和气势,问道:“这点事儿?这事可是小事?”
谢湛用上早就准备好的说辞:“三太爷有所不知,上个月我得空去了学院一趟,意在考察一番下一辈族中子弟的才识,结果却大失所望。绝大多数人都是粗通文墨而已,末学肤受、管窥筐举、一窍不通,即使稍好的几个,也不过是勉强胸有点墨,仍算才朽学浅,不通政事。偏偏教授的讲郎拿他们没法子,打不敢打,骂不能骂,只得睁只眼闭只眼,任由他们浑浑噩噩度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