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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傅珩脑海中浮现出一种雨水降在西北大漠的苍凉。

傅珩的手忽然抬起,顾诀以为要被教训,下意识地侧过头,等了半天,那手掌却轻轻落到他头发上,掸去了几片残雪,温热的触感蹭过他冷冰冰的耳朵,顾诀像被火烫了一样瞪大眼睛,紧接着眼前一黑,暖意侵袭过全身。

原是傅珩解下了自己的披风,丢到了顾诀身上,披风太长,把他从头到尾都罩住了。顾诀胡乱扑棱了两下,反而脚下打滑,猛地向前栽去。猝不及防地落入一个安稳的怀抱。

顾诀从大氅里挣扎出来,看着傅珩的脸上似乎被气出了几分血色,“你……”

傅珩把人扯过来系上大氅的带子,动作利索粗暴,顾诀半张脸都埋在毛茸茸的领子里,只露出一双黑溜溜的眼睛。

“这玩意儿吃多了会拉肚子的,带你下山吃好的。”说着指挥两个兵把顾诀架走。

“我不去!放开我!我娘还在地牢里的!”顾诀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么个进展,拳打脚踢,太不配合。手脚都被制住就张口咬人。

傅珩无奈地叹了口气,掏了掏耳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封住了他的穴位。

“一起带走。这小狼崽子。”

第02章 有糖吃

回到誉王府便将是临近开春,新年的气氛已然洋洋洒洒地铺陈在人间。上至宫廷高殿,下到市井街坊,无不张灯结彩,红绸如云似霞,像是晚霞碎在屋檐上,敲锣打鼓声震天,衬得处处都一片喜气。

顾诀被窗外铺天盖地的热闹压得喘不过气,有些局促地看着空旷的屋子,心想这样大一个誉王府,怎么一点人气也没有,连盏灯笼都不挂。顾诀百无聊赖地起身,想出去四处走走。他娘才来到京城就被傅珩送去了太医院,府邸里的仆人大半年老,没什么可以说话的。不过其实就算他娘在这里,也比对着空屋子好不了多少。

顾诀不知道傅珩为什么要把自己带回来,只是看见那高高悬挂的誉王府匾额时,他心里莫名升腾起一种不可言状的无力。

顾诀绕着自己住的院子走了一遭,又误打误撞地进了后花园,但是花圃里都是空荡荡的,连片枯枝败叶也看不到。只能让人更生落魄。

虽然顾诀从小在土匪窝窝里长大,荒山野岭都可以游刃自如。但是这种繁复的府邸他还是头一回摸索,屋子东一间西一间,还都长得活像一个妈生的,走着走着,好嘛,迷路了。

顾诀挨冻惯了,出来的时候只着了一件单衣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可惜天色渐晚也没能找回去,寒意渐渐侵袭上来,冷不防一阵阴风灌进衣领,吹得他牙都僵了。

无奈之下,找了个尚能避风的角落,抱着腿蹲在墙根。模糊的视野中仿佛隐隐浮现出一张银色的面具,面具上闪着洁净的光。顾诀开始眼皮子上下打架,不知不觉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像做了一场没有情节的梦,顾诀再睁开眼,感觉浑身燥热如同火烤,唯有额头上是冰冰凉凉的,非常舒服。

“醒了?”一道磁性的声音传来,尾音处似乎带着困倦。

顾诀轻轻转动眼珠,一盏昏黄的灯映入眼帘。傅珩不久前结束了宫里的家宴,已经回府好一会儿,此时正坐在他床边,身上还着玄色的官服,头发有些乱了,却没重梳。一副懒散的模样。

“你……”

傅珩拿掉敷在他额头上的湿巾,“醒了就起来喝药。”

“我病了?”

“废话,”傅珩看他呆呆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笑,把人扶起来,”你没病,难道是我有病?”

后面一个老阿婆端着汤药递过来,傅珩接过碗,舀了一勺,吹一吹,然后伸到顾诀唇边。

顾诀被那煞人的苦味熏得扭头就想往里缩,被傅珩一把按住,“干嘛你个小兔崽子?”

“我不喝。”

“没下毒,”傅珩抬起碗自己喝了一口,“老实点,良药苦口利于病。”

“我自己会好。”继续缩。

“好个屁,谁教的你寒天腊月跑去蹲墙根儿?”

“我……”

“你什么你?”

宋阿婆看这两人大眼瞪小眼的,上前一步笑道,“殿下哟,小公子这是嫌苦呢。老身去拿些蜜饯来。”

傅珩闻言才反应过来,调笑道:“哦,原来是怕苦啊。”

“我没有!”顾诀反驳。

“好好好,你没有,我有,行了吧?”傅珩笑得眼睛都弯了,“来,没有就喝药。”

顾诀犹豫了片刻,慷慨就义般接过汤碗,仰头闷声灌了个见底。

然后脸都紫了。

傅珩一边笑,一边塞过去块蜜饯,“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你跟我说说,昨天为什么跑去偏院蹲墙根儿?”

浓郁的蜜甜味在唇齿间化开,很快压下了那股摧魂折魄的苦气,顾诀的脸色总算好看了一点,“我想出去透透气,迷路了。”

傅珩微微眯起眼,心说合着是个小路痴。

阿婆在旁边哎哟哟了一声,“殿下呀,这事儿怪老身,本要领着小公子去逛逛誉王府的,老身给忙忘喽。”

“没事儿,您也累了,回去歇着吧,天冷,炭火别用太省。”待宋阿婆离开,傅珩又拍拍顾诀的脑袋,语气里多了歉意,“是我考虑不周,失了地主之谊,等你病好,我带你去府外逛逛。”

顾诀眨了眨眼睛,把脸缩进被子里,闷着气不出声。

从小到大,他早就习惯对别人的言行听之任之,匪帮里的人也未曾把他当过什么小孩子,他们把他当随手使唤的小畜生。自然不会觉得他有什么委屈。当他坐在地牢里自顾自收拾伤口的时候,看着一堆染血的白布条,被半截烛火映得斑斑驳驳,他甚至根本不知道那种情绪叫作委屈。

傅珩叹了口气,把被子给他掖好,“继续睡吧,要不要我给你唱个小曲儿哄哄?”

顾诀白他一眼,“不要,你快走。”

“哦哟呵,年纪不大,脾气不小。”傅珩起身拍拍衣服,顺手灭了蜡烛,帮他放下帘帐。

走出两步,又听床上的人闷闷出声,“傅珩。”

傅珩回头笑了一下,手摸着下巴,“天下敢直呼本王名讳的人可没有几个,你这小崽子真是胆大包天。”

“那我该叫你什么?”

“人前叫王爷,私底下随便。”

“好,傅珩。”

“嗯?”

“我,没有吃那个。我怕我娘饿死……”事实上,才切割下第一刀,他就跪在雪地里吐得不能自已,肝胆都几乎要呕出。如今一回想,依然觉得反胃。

“我知道,”傅珩背对着窗子里洒进来的月光,顾诀隐约看清他面具上的银纹,“我早就知道了。”

当时顾诀看向那死尸的眼神,充满冰冷的厌恶。更何况那幅发青的面色,一看就是多日未有进食。想来这小孩,原本也是怕的。

毕竟才不过十五岁。

顾诀听见锁扣开合的声音,刻意放轻的脚步声渐渐熄灭在院落里。他想像门外落满繁星的身影,天地仿佛顷刻间归于沉寂,却又像有什么灼烫的东西,在肋骨处猝然烧起,不动声色地,替代了他封冻已久的心跳。

后来顾诀才明白,在他短暂而无趣的一生中,最最不该的,就是食髓知味。

第03章 像他小时候

毕竟是野地里爬摸滚打的狼崽子,发了几个时辰的热就好得差不多了。又在府里休息了一日,早上傅珩出门前还特地吩咐人给他收拾收拾行头,说晚上要带他逛夜市。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顾诀心里还是难免泛起小小的期待。

他很小的时候也去过民间的街市,是他娘领他去的。那时他娘还没染上疯病,穿着素净的白布裙,长发齐齐地拢在身后,永远是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白日里遭了山匪的罪,晚上还要出来给他们购置货品。可是那也是他唯一一次进市集,小顾诀看着琳琅满目的灯火,雀跃得不能自已,却不明白娘为什么要把她和自己处处裹得那么严实,虽是夏末秋初,也捂出他一身汗。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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