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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存予抿了抿嘴,手不自觉地捏住了衣角,“可、可以吗?”
洛半深笑道,“我发现你怎么一紧张就结巴呀?”
“我、我不是……”
“好了好了,”洛半深笑得更开了,“我先说好,帮我做事可是很危险的。”
“会死吗?”
“难说。”
“我原本昨晚就应该死掉的,”陆存予认真地说,他脸上还带着伤痕,血迹已经凝干,“老天留我这条命,算赚的。”
“你不想回齐国?”
“陆家已经没人了,在哪儿不是混日子。”
“好,陆家果然人才辈出。”洛半深笑道,“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陆存予摇摇头,脸上难得地出现了一些孩子气的表情,“嗯……你汉话说得真好。”
“我娘亲是汉人,从小教我学汉话,但和你娘一样,很早就去世了。”洛半深眼里的落寞一闪而过,转头问他,“你不会漱川语?”
“能听明白,不大会说。”
“没事,以后我亲自教你。”
洛半深微微笑着,表情堪称温柔。实在让人无法把他和传闻中那个阴险毒辣的摄政王联系在一起。
“怎么了?”看陆存予一直盯着自己,洛半深问道。
少年摇摇头,窗外一束阳光映照在他身上,显得他有些凌乱的头发十分松软。
“没什么,就觉得,你好像和外面说的不大一样。”
洛半深笑了笑,起身离开了会客厅。很快便有侍女过来,领着陆存予去安排住处。
束鲤一直在门口候着,见洛半深出来,一边跟着走,一边犹犹豫豫。
“想说什么就说。”洛半深道。
“老大是真要把那来历不明的小孩留着身边吗?”
“不然呢?”
“可他……是齐国人啊。”
洛半深的脸色冷了一点,“我也是汉人生的。”
束鲤立即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唉哟我这嘴,老大恕罪,我真不是那个意思……”
“你不觉得,”洛半深打断他的话,“他长得,和老国主挺像么?”
束鲤仔细想了想,“老大这么一说……还真是。”
“少主现在是越来越叛逆了,差不多,也该换人了。”洛半深看着远处,神色平静,如深不见底的湖。
束鲤这才反应过来,早些年少主登基前,原本轮不到他,是洛半深帮他除掉了本该继位的大皇子。但这件事做得极为隐秘,众人只知道大皇子的下落至今不明。还纷纷猜测是受神明选中,自此便脱离肉体凡胎,飞升入了九天。
但是这几年少主一直在偷偷培植自己的势力,颇有要从洛半深手里夺回大权的架势。越来越难以控制。怪不得洛半深要考虑换人。
可惜老国主一脉子嗣衰微,除却早已死掉的大皇子,就只剩如今宫里那一位,其他的都是公主。
“老大是想……让大皇子死而复生?”束鲤低声道。
“不止,”洛半深摇摇头,“但现在还不是时候,陆存予还不行。朝堂上的人不全是傻子,太容易被拆穿了。而且,他到底有无忠心,还未可知。”
“老大英明。”束鲤竖起大拇指。
“别拍马屁,以后他就和你们几个住在一起了,该谨慎的谨慎,也多照看些,说不定有大作为。”
“啊?老大你认真的吗?”束鲤哽住,“小南可是最讨厌小孩子了。”
“那是你的事。”洛半深不以为然道。
“……”束鲤认命一叹,心想这就是老大常常说的任重而道远吧。
【作者有话说】:摄政王什么的,就很带感。
第20章 连环扣
摄政王有自己的军队,在漱川已经不是一件隐秘的事。甚至不少武士都期待能被洛半深挑中,成为他亲卫的一员。但是洛半深要求太高,已经很久没有吸纳过新鲜血液。
所以陆存予的到来,还是掀起了不大不小一阵风波。
陆存予被领到一个名叫竹院的地方,才推门进去,耳畔便有风被撕裂的声音。陆存予飞身一躲,看着两道银针从眼前划过。
“哟,不错嘛。”
一个穿着白衣裳的人从房檐上滑下来,笑眯眯的眼睛像两条门缝。还未站稳,便被什么东西啪地击中了脑袋。
“门缝眼,”一个蓝衣服的男子走了出来,伸手收回刚才的骨扇,“不要欺负小孩。”
被叫作门缝眼的男子满脸不高兴地回头,蓝衣男子却直接越过他,走近陆存予,“你就是陆存予?”
陆存予点点头,眼里有些小兔子一样的警惕。
蓝衣男子笑了一下,“我是吴钩,那个门缝眼叫吉恩,躺树上那个是南遇。”
陆存予这才注意到树上还有个人,但是只看得到侧影,像是在睡觉。
“不要打扰他,”吉恩不知什么时候到了陆存予背后,伸手搂住他的肩膀,做了个嘘的手势,“小南最不喜欢小孩子了。”
陆存予点点头。
吴钩又说,“你应该已经见过束鲤了吧?”
“在城门外,见到过。”陆存予用胡语回他。
“你是汉人?”
“是。”
“你可是我们这第一个汉人,这竹院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我带你四处转转,熟悉一下?”
“谢谢。”陆存予乖巧地说。
吴钩笑道,“不用这么客气,走吧。”
“哎我也去我也去!”
吉恩蹦蹦跳跳地跟了上去。一路上叽叽喳喳,被吴钩嫌弃了好多次。
傍晚的时候,陆存予和大家一起吃晚饭,刚刚动筷,门就被人一搅踹开。
“你们几个,又不等老娘回来就吃饭!”
一个红衣的胡人女子站在门口,脸上涂抹着精致的妆容,姿势却狂野得像一只烈鸟。
那双漂亮的大眼睛转了转,看见陆存予,忽然变得温柔如水,“呀,这是哪里来的美少年?”
“花痴女人。”吉恩暗暗吐槽道。
“死门缝眼!你说什么!”阿弥尔一个眼刀飞过来,吓得吉恩立即闭了嘴,躲到吴钩身后。
“阿弥尔,”束鲤无奈地说,“快坐下吃饭吧。”
阿弥尔这才提这裙子坐到陆存予旁边,豪气地拿起酒倒了一碗,“弟弟叫什么名字?几岁啦?来跟姐姐喝一碗?”
陆存予被扑面而来的香气冲得脑子一振,有些尴尬地摆摆手,“姐姐,我……”
“阿弥尔。”束鲤拦住她,“他还小,不能喝酒。”毕竟这酒可是特制的,普通人喝了得睡上四五天。
阿弥尔努努嘴,“好嘛。”
“抱歉啊姐姐。”陆存予说。
“唉哟好乖哦!”阿弥尔怜爱地揉了揉陆存予的头发,“以后姐姐罩着你!”
这位大姐头可从来没对别人这样温婉过,女人果然还是看脸的生物啊。吉恩默默在心底慨叹。
陆存予默默吃着自己的东西,有人问才说话,大家也渐渐发现了他沉默寡言的事实。陆存予渐渐只听着众人聊天,斟酌着他们的一字一句,然后,把有用的东西默默记下来。
事实上,他很清楚这群人肯定还在防备自己,他也并不期待能立刻被接受。没关系,他还有很长的时间。
但是陆存予很在意一个人,那人一身黑衣,坐在自己对面,期间却不曾抬头,看不见全貌。几乎也不说话,很快便放下碗出去了。
那人叫什么来着……南,遇?
第二天一早,外面便有人在敲门,陆存予打开门一看,束鲤站在门口,笑着和他打招呼。
“束大哥,早。”
“昨晚睡得好吗?”束鲤一边进屋一边问。
“挺好的。”
“过阵子会适应些,”束鲤束鲤看着他眼底的青色,“有什么需要的,一定和我们说。”
陆存予点点头,“束大哥,我什么时候可以为王爷做事?”
“不着急,老大说了,先让你学些东西。”束鲤挥挥手,一行人把几个大箱子抬了进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