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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臣君说的没错。此地不宜久留,先离开吧,为丰臣君备了酒席。”拓跋郁做了个请的手势。
丰臣野点点头,一道离开了。
罗统领跟着那近侍一路走,进了条小巷子,刚觉有些不对劲,脖颈上便忽的一凉。
下一瞬,鲜血喷薄而出,溅上了古旧的白墙。
“你、们……骗……”罗统领捂着脖子,脸色痛苦又扭曲,却还在用力仿佛想扑过来,却终是蜷缩着身子倒在地上。
那近侍也没等他挣扎着说完话,蹲下身,利Ⅸ落挥下一刀,切断了整个脖颈,只剩点皮还连着。
那尸体浑身抽搐一下,很快便不再动作。
那女子就着罗统领的衣裳擦了擦刀刃上的血,然后才起身走进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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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郁带着丰臣野和他的一列卫队到了一座碉楼,楼掩映在群山深处,人迹罕至。推开大门进去,丰臣野一抬眼,便看见了满满当当的粮草和兵器,堆满楼层一圈又一圈。少说也够和大齐打个一年半载的了。
丰臣野笑得合不拢嘴,“有心了,拓跋君和李老板真是有心了。”
丰臣野当年因为对齐作战惨败,屁滚尿流地侥幸回到东洋,虽仍受东洋王倚重,却一直受人排挤。
好不容易有了翻身的机会,便毫不犹豫地接了拓跋郁抛出的橄榄枝,极力促成此次伐齐之征。此时早就摩拳擦掌,等着大干一场,一雪前耻。
待荣归故里,看谁还敢与他装腔作势。
丰臣野心里跃跃欲试,亮晶晶的小火花在眼中熊熊燃烧。鬓角的白发都快竖起。
拓跋郁温和地笑了笑,“丰臣君太过客气,可要上去看看?”
“那就有劳了。”
“请。”
两人一道往里走,丰臣野已经心驰神往,恨不得冲上去抱着那些重器狠亲一口。
还未高兴完,只见楼上炮筒一转,黑漆漆的炮口瞬时就对准了楼下大院里的人。
“谁?!”
丰臣野大吼一声,鹰一样的目光瞥向拓跋郁。
拓跋郁也未料及此,脸色刷地一白。可他很快又稳住了慌乱的心神,背脊笔直。
“阁下是何人?拓跋郁求见。”
“国相好生客气。”
一个黑衣裳的男子从顶楼走出来,面具遮住脸,微微侧首,与拓跋郁对视。
“原来是誉王殿下。”
“傅珩!”丰臣野大吼一声,“竟然是你!”
傅珩轻笑,“丰臣将军,好久不见。”
“哼,你竟敢来,我今日便要取你性命!一雪前耻!”
“啊这,”傅珩抱着手,啧啧摇头,“丰臣将军记仇可真是一绝,只是恐怕今日不能如愿了。”
“你从何处得到的消息?”拓跋郁仍是八风不动的模样。
“这便不需国相操心了。今日来此,只有三件事,”傅珩竖起三根手指,“第一,东洋军队立即撤出大齐国境。第二,没收所有粮草和兵器。第三,交出你们幕后的商贾,李枭。”
拓跋郁不动声色地咬了咬牙,“誉王这是狮子大开口啊。”
“本王不是在征求你的同意,”傅珩眼神一冷,“这是命令!”
楼上几十台火炮动了动,仿佛在示威。
“拓跋君,不必与他多言,打就打,何须怕这狂妄之人!”丰臣野一边嚷嚷一边已经拔出刀。
“霸气!”傅珩懒懒地拍拍手,“丰臣将军只须再往前一步,准保你身首异处。”
“你!”
拓跋郁伸手拦住丰臣野,看向傅珩,“誉王殿下,真无商量之余地?”
“国相做了趁火打劫的事,现在却要来打商量,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那如果,西纥愿意一同对付漱川呢?”
傅珩扯扯嘴角,笑意未达眼底。
第85章
傅珩带着人从碉楼回来,一路秋雨绵绵,身上沾湿了不少。进了明堂,已有备好的干衣裳,拿去换上。
走到里间,傅珩瞟了一眼坐在角落里的人影,慢条斯理道,“我奔上忙下,你倒落得清闲自在。”
“谈下来了?”林江渠搬着椅子挪近些。
“东洋军队已被全部扣留,那些粮草和兵器已经分着送去西北,可解燃眉之急。江南暂时平安,至于李枭……”傅珩摇了摇头,“还不知道。”
“上次我去追,远远隔着见过他的脸,我觉得他颇像一人。”
“谁?”
“漱川之前的小国主,萧厉。”
“萧厉,李枭,”傅珩来回念来念两个名字,“竟然是他!”
“听说当年萧厉被洛半深关进了连琊谷,不知道如何逃了出来,还来到京城,成了一方大贾。你觉得他会不会已经被拓跋郁灭口了?”
傅珩摇摇头,“碉楼里找到的东西,和掌握的情报数目对不上,萧厉手里还有不少底牌,自保用的。”
“他大概不会去找洛半深合作?”
傅珩没说话。
“上次我去追他们……有些大意了。”
“你这岂止是大意?你这是莽撞!”
林江渠抿了抿嘴,“他们之前,伤了佩棠,我复仇心切……就追过去了。”
傅珩叹气,“也是你命大,不然早跟着那玉佩碎成块儿不可。周佩棠定要我偿命。”
“可惜了那玉佩,上好的温玉,和佩棠的本是一块石头。”
“要不是你在上面留了信儿,我早以为你死了。”
林江渠笑道,“死不了死不了,你少咒我些便是了。这不还给你传递消息?我这死人身份,倒是相当好用。”
“现在知道你没死的,除我外还有几个?”
“只有浮莺。”
“她来了?”
“一直在拓跋郁身边,守码头的罗漆山被收买一事,我就是从她那儿得到的。”
傅珩说,“那不好,而今江南已暂且无事,我得回西北了。”
“逐知,北方多地爆发了起义,你可知道?”
傅珩面色凝重,“知道,朝廷派了军队去镇压,只怕适得其反。”
“可不,老百姓若过得了安生日子,哪会有造反的念头。朝廷不加一招抚,只顾武力镇压。见效颇微,反而一石激起千层浪。”
大齐已经仿佛一盏残破的灯,风吹雨淋,千疮百孔,不知道还能撑多久。随时会坠落。
“惜流你说,是不是真的……国运已尽?”
傅珩眼中满是红色血丝,看着林江渠,却让人不忍心回看。
誉王二字,着实太重太重。傅珩常常被压得喘不过气。
林江渠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想那些有的没的,我们只管尽人事,听天命而已。”
傅珩点头,神色竟有些茫然,“是了,听天命,都是命了。”
――
“你倒是敢来。”
顾诀冷冷瞟了一眼对面的人。
萧厉撕下脸上的易容面具,笑道,“你既找我,便总会找到我,我还不如自己先送上门来。”
“来找死?”
萧厉讪讪一笑,“你总是吓唬人。杀了我,对你又有何好处?”
“再绕弯子,你就出去。”
“你可真是……”萧厉竖着一根手指,憋半天想不出来个词,干脆作罢,“我来自然是谈生意的。”
“说说看。”
“我原先,与西纥的拓跋郁合作,他纠集了东洋人。但很不幸,事情败露,连着我的粮草和兵器,全被傅逐知给一锅端了。”
“你的粮草兵器。”顾诀似笑非笑。
萧厉后颈一阵发凉,“还剩了一批货保命,才好不容易逃出京城,你要的话,可以全部给你。”
顾诀了抬眼皮,“在哪儿?”
“在你答应我条件之前,我是自然不会说的。”
“送客。”顾诀起身。
“哎哎哎,”萧厉气得要翻白眼,“我告诉你还不成吗?在京城郊外的李家村。我先说好,我老底儿都交代给你了,今后我的命,你可别轻易扔了。”
顾诀似乎笑了一下,“还有一件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