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明黄色的帐帘被放下,慕浮玉想着速战速决送人去灵魂出窍,伸出去的手犹豫一秒:你床上应该没有什么危险物品吧?
自然没有。
话刚出口,东临风便感觉自己被推倒在床铺上,随后便是一声咚响。
嘶
慕浮玉见此突发状况,也是直接微微瞪了眼:你,不是说床上没有危险物品的吗?
再一次将犯事的「凶手」默默背在身后,慕浮玉也是心虚的不行,他是万万没想到阿临床上的枕头竟然是玉枕:咳,咳!你没事吧?
东临风按着酸疼发涨到晕乎乎的后脑勺,眼前很突兀的浮现一个一闪即逝的模糊片段。
黑漆漆山洞里,烛光暗淡,两个紧密抱在一起的人影,亲着亲着渐入佳境倒下时,只听见一声十分响亮的咚!
轻嘶出声,东临风下意识闭上一只眼,此时只感觉后脑勺更加的疼,不用说,他和浮玉在山洞里的那一次,肯定也是浮玉给他推倒了。
难怪,第二日,他的后脑勺有一个大包,还有浮玉曾两次捡起一根手臂粗的木棍。
浮玉?凤鸣山那日过后,你捡了木棍,你是不是想揍我?
东临风想起那天浮玉一再问他还记不记什么,他回答说记不太清,浮玉随后就扔了手里木棍,后来又说自己被蛇咬,浮玉又悄悄摸回了那根木棍。
如今想来,他当时应该在被揍的边缘来回了两次。
怎、么突然问这个?
只是突然想起来,方才头磕上玉枕,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片段,在那个山洞里好像磕得也是这个地方。
东临风缓缓吐了一口郁气,撑着坐起:浮玉,以后还是我来好了。你就不要再主动了。
浮玉的主动,他有点吃不消。
最重要的是,他觉着浮玉每一回主动,他都不会很好过,都在怀疑,他会不记得那天发生的事,可能也和磕了脑袋有关。
慕浮玉听出话里的意思,一秒躺下:放心!最后一次,以后绝对不在主动。
一而再,再而三,慕浮玉想到几乎每一回他上手想要推人,阿临都会倒霉,为了阿临的生命安全,好像是不能再主动了。
前奏可以我来,后面浮玉可以主动。
不用了,我躺着就好。
东临风怔怔了好一会才回神,问:浮玉,你不要在上面吗?
我懒。躺平适合他,出力绝对不适合他,体力活还是交给年轻力壮的那个比较好。
。这个回答,着实令东临风没想到,这样的话,如此,明日再试吧。
他都躺下了,阿临竟然不打算做了,慕浮玉有些诧异:怎么了?
还没有准备,东临风随之也躺下,将人圈外自己怀中,我怕你会疼。是他的话,自然不存在,欢喜都来不及,即便是疼,也是甘之如饴。
但要换了浮玉,他不舍得,浮玉上一世已经够苦了,他不想他的浮玉此世再受一点疼痛。
慕浮玉听着耳边低沉温柔十分的嗓音,突然就感觉到一种,一种他具体也形容不出来的感觉
就很暖,暖洋洋,就像初春的午后,晒在太阳底下,温暖、惬意、满足、愉悦。
浮玉,那一次,我有没有弄疼你?
没有,慕浮玉顿了一下,想说他没有那么脆弱,想想觉得这话有一定的暗示含义,不太妥。最后想了想,给换成:很舒服。
东临风闻言,骤然呼吸一滞。
慕浮玉敏锐察觉到,抬眸一看,当场无语,合着他想了又想给换的积极向上阳光正能量的词,最后反倒成了敏感词?
身体熟悉的一轻,东临风便知道他又再一次灵魂出窍了,只因浮玉的一句话,原来都不需要亲到情绪失控,也能灵魂出窍。
看着眼前熟悉万分的乾正殿,东临风一声轻轻地愁叹,同样的地方,人却是完全不一样。
听着他的前世还站在棺椁前,轻声说着日后可以陪浮玉去哪里哪里,又去哪里哪里。
说了很久,久到棺椁里面的浮玉突然说了声:我睡了。
外面说话的声音立即止住,寝殿陷入一片寂静之中,只能听见屋檐上雨点搭在瓦片上发出的嘀嗒嘀嗒。
绵绵小雨一直下到了第二天早上,天空才放晴。
慕浮玉在雨停之后便给自己挪到窗台上,乾正殿的窗台很宽很圆,躺在上面弧度刚刚好,迎面朝着太阳,都不需要抬头,一个抬眸就能看到殿外姹紫嫣红的景致。
九曲亭廊,假山流水,花团锦簇,莺歌燕舞。
东临风下朝回来时,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副窗台赏景图,慕浮玉听到身后有动静,回眸看了一眼,只看到小皇帝此时的表情有点呆呆的,撇唇一秒收回目光。
幽暗的瞳孔闪过一道微光,东临风见此场景,不知为何突然之间便想起,他第一次见浮玉时的那个午后。
清早刚下过一场春雨,临近午时,他捂着饥肠辘辘的小肚子从父皇的灵堂悄悄离开,想要先出去找些吃的垫一垫已经一天没有进食的肚子。
低头闷不吭声走路,直到一头撞上一个人,脚下步子朝后一个踉跄,还好被他撞上的那个人拉了他一把,及时扶稳才避免让他摔倒。然后他只感觉到身上后背都被一只手拍了又拍,轻轻的,柔柔的,和吹在脸上轻柔的春风一样,令人舒服至极。
与此同时,他的头顶上方响起一道异常温柔动听的声音: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被我撞疼了,嗯?
东临风顺着头顶的声音抬头,这一看便是一呆,恰巧此时一阵风吹拂过来,将那人身上的素色长袍吹起了一角,树梢落下一片片粉色花瓣撒在那人的青丝、肩上,其中一片更是落在了那人的眉心之上。
眉心点花,浅笑温柔,那一刻的东临风以为自己看到了传说中的桃花仙。
桃花仙正对着他微笑,声音温柔的关切问他有没有被他撞疼了,明明是他没有看路先撞上去的,可是桃花仙却丝毫没有责怪的他的意思,反而还说是自己撞到他了。
连忙摆手说不是,只是刚说了两个字,腹中便又是一阵咕咕直响,他还记得当时的他按着肚子,脸色窘迫涨的通红。
你是不会饿了?
他见着桃花仙含笑又温柔问了他一句,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帕,里面是一块冒着香气的桂花糕。
随后,他才知道,他以为的桃花仙其实是父皇刚认下的义弟,姓慕,彼时是他的皇叔。
那也是他第一次觉着,父皇很有眼光。
陛下陛下?
呃
东临风从遥远的回忆中回神,脚下刚迈出一步,便听见殿外响起一声通传:太后驾到!
一瞬间,东临风收敛脸上的笑意,凝望着那个朝他走过来的身影,低眸抿唇,他这边方才下朝,长春宫那边已经得了消息,彰显何意已经不言而喻。
杨映雪并没有注意到这些,进殿之后的第一句话便是:看到吾儿平安无事。母后啊这一颗担惊受怕的心总算是落回到了实处。
东临风只是撩了下眼皮,面上没有太多的表情,注视着眼前这个,两句话便将一个做为母亲对儿子的那种担忧和关切展现的淋漓尽致,拉着他的手也是一阵左看右看,直到确认他是真的平安无事,方才将愁眉不展的脸庞舒展,换上一脸如释重负。
这是他的母亲,中洲的太后,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
东临风想不通到底是何种深仇血恨,能让他的母亲如何恨他,恨到想要他去死,恨到乃至想要整个东家绝嗣。
皇儿此行着实凶险万分,下次切不可再如此莽撞任性了。
杨映雪说到这里微微停顿了一下后,接着又说,语气神色都随着她说的话而有所调整变化。
平日里,母后便一再劝诫你,不要与肃王过分亲近,你呀!偏是不听,你对他再好又有何用?信任、看重、恩宠,你都予了他,可他呢?他可有记着你的一分好在心里,最后还不是对你起兵谋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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