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脚步靠近,几个妞的身影也越发清晰,我望着她们不仅狐疑起来。上回肥壮老黑的爆料,曾侧重提过几个特点。这些被称作亚弥尔的小妞们属于一个军团,她们统一着装,每次都是三五十人成行。而今蹦蹦跳跳的五个人,就是寻常女孩,除了齐肩发穿着那天的红裙子,其余人身着运动衫足蹬阿迪达斯,甚至比起弥利耶们还正常。
“不,其余人或许不是,但桃子绝对是亚弥尔,与她搭档的杏子曾以刁钻问题来试探,想要搞清我的身份。”小苍兰眯着眼再三确认,道:“没错,深雷场的那人正是她。”
“等等,”我一把捞住她胳臂,低语道:“这个齐肩发尤其胆小,上回她与杏子作恶想杀你,这回她无缘无故泼我污水,咱俩必须先想好如何开口,否则冒然上前,这家伙会以为咱们来找她寻仇。到时被余下四人缠住,她拔腿就逃,想追上就难了。”
“对啊,我把这茬给忘了,那该怎么办?”小苍兰看向凉水站另一侧,不由计上心来。
飓风隧道总共两个出口,她若是想逃,不是奔向我这边,就是跑向另一边。我示意小苍兰先绕远,自己端起最甜美的笑容向着五人走去,打算以和善的态度打个招呼。
“咱们来客人了。”几个妞从落地镜里瞥见我,既不跑也不闹,专等我上前理论。
“哈哈,是上回被收拾的那个恶臭娘们,情人节那晚,记得吗?”其中一人看清我的脸,显得异常兴奋,嗤笑起来,道:“女士,你为什么不穿内裤啊,不怕屁股挨冻吗?”
“因为之前我受了点伤,大小便失禁,一直在穿纸尿裤。”既然我是来友好交涉的,自然要摆出高姿态,所以脸上挂着笑,朝她们伸出手,问:“蜜蜂?或者蜂鸟是不是?你们好。”
“所以你很恼火,伤一好就急吼吼跑来报仇,可你又是怎么找来这里的?今天倒是穿得很正经,婊气满满的模样,穿金带银也能打架吗?”作恶小妞们见我尽说好话,愈加放肆起来,她们从破包里翻出塑料双截棍,端在手中挥舞,问:“这回你跑不了了,拿点钱来花花。”
“老娘也没无聊到特地跑来认识你们,我想找的是那个齐肩发。”面对流氓阿飞,你别想以柔情感化她们,退一步她们进一步,直至将你逼疯。这类人只懂得拳头。我的耐心终于被磨尽,正想大打出手时,齐肩发忽然像见到鬼那样,抱着脑袋尖叫起来。
“怎么了?”疑似叫蜂鸟的小妞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另一头,但见得小苍兰正款款走来,不耐烦地骂道:“又一个婊气十足的贱货,也许是恶臭娘们喊来的帮手,你鬼叫什么?”
“快逃啊,这个女的外貌像人但不是人,她是万渊鬼!曾经把一只比世贸大楼还高的怪物都给宰了,咱们不论如何也打不过她。”齐肩发连声惨叫,像阵旋风般冲来,在我面前犹如过球般虚晃一招,冲着背后大叫:“你们也跑吧,她是来杀我的,快喊人,不然就迟了!”
小苍兰听完也很崩溃,但话说回来为什么不能加以利用了?她的体力远胜于我,索性将计就计,纵身一窜稳稳落在天花板上,毫无障碍地紧追而去。这群少女见她倒悬而行,方知齐肩发所言非虚,这回怕是真撞鬼了,于是一哄而散,各自奔逃,瞬间窜没影了。
地库外的光景已与进来前大相径庭,时间临近六点,往返于纽约和纽泽西两地的车流,将林肯隧道堵得水泄不通。不仅减缓了齐肩发的速度,也让我寸步难行。待到冲出,恰巧被一辆装卸软饮的货卡倒车进来,不得不绕行很远回到九大道主干线,一下子失了她的踪迹。
“她往中城酒店丛林方向跑了,我正在将她慢慢逼回50街车站,”电话另一头传来小苍兰气喘吁吁的声音,她安慰我说:“你身子弱不必勉强,直接骑单车去时报广场,拦住桃子去路以防其继续南窜,我们设法将她慢慢逼向布莱恩特公园,那样可以请樱桃携手堵她。”
这段路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至少一站半地下铁路程,时值又是下班高峰,连天公也来凑热闹,牛毛细雨一下子变成豪雨,整座曼哈顿沉浸在水与光的暮色之中。倘若作为观光客到此一游,这幕景致是极美的,到处汽笛嘹亮,满眼人流穿梭,空中游巡直升机掠过,每家餐馆的灯火逐一点亮,不论你站在哪里拍手机,都能照到人世间最繁忙最质朴的那一面。
而对我们来说,这就是灾难,论地头桃子更熟,她穿街越巷,专挑狭窄小路走,两条修长小腿跑得那叫一个欢实,可见此女身体素质实在是好。此时虽没有共享单车这个概念,但纽约处处都能见到僵尸车,许多无主脚踏车被人丢弃在林荫大道,谁爱骑就骑一段,到地方就往角落一丢,任由别人捡取。我一连换了两辆,才在41街撞见仓惶乱窜的她。
“你先下来,换我骑一段,我的心脏比常人大,短跑还凑合,但长跑就会出人命,也快累断气了。”小苍兰面色惨白地迎头赶上,跳上僵尸车喘着粗气,道:“好在,终于将小白鼠赶进了笼子,这会她哪怕再能跑,也已无路可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