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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若钧儿因此耽于美色怎么办?”
李太后问道。
陈太后道:“钧儿少年老成,不至于为美色所误。”
“何况,若中宫与贵妃之品貌不如宫中答应,则反而易使皇帝偏宠宫女,而使帝后失和。”
“希望钧儿不要再像先帝一样厌烦自己的皇后!”
李太后听陈太后这么说,也就答应了下来。
于是,两宫太后也就替朱翊钧选出了二十名可为皇后的美貌女孩,而等着朱翊钧亲自从这二十名女孩中选出皇后、贵妃与九嫔。
朱翊钧来到二十名女孩面前时,倒也一开始花了眼,不知道选谁为妥。
但就在这之后没多久,这些女孩中,一让人见之忘俗的女孩,还是引起了朱翊钧的注意。
朱翊钧朝其走了过来,将太监捧着的玉如意拿到了手里。
但这时,坐在殿中的李太后见此忍不住突然站起身来,想要阻止。
陈太后拉住了她:“不干预是最好的干预!你现在让钧儿选一个自己不喜欢的皇后,那将来整个后宫乃至天下臣民都要承担皇帝不如意的代价!”
“可那人太绝色!”
李太后道。
“人家钧儿早有计量!你何必担忧!”
“我问了,这些女孩,都是读书知礼的贤达之家出身的,没准比你我当年还知道规劝皇帝呢!”
陈太后笑说道。
李太后这才作罢,悻悻然地看着那艳压群芳的女孩,接下了玉如意。
而朱翊钧则也因此最终确定了自己的皇后——杜薇柔。
而不是历史上那个,常以杖毙宫女的方式来泄愤的王喜姐。
历史在这一刻悄然发生了改变。
这是注定要发生改变的事。
因为朱翊钧早就要求内廷选人时注意这些被选者的受教育状况。
而不像历史上一样,因为冯保把持内廷,且只以李太后之命是从,以至于他在自己的皇后之选上并不能做半点主。
当然,选定不代表就要立即行大婚礼立即行房事。
皇帝的大婚礼仪十分繁琐,从选定到正式成婚册封,要有很长的一段过程去经历。
光是大婚的时期都需要钦天监去选择,而不能乱定。
但无论如何,朱翊钧开始对自己将来的婚后生活充满期待。
他对自己的皇后很满意,也愿意与之共同缔结一段帝后良缘。
当然,朱翊钧也知道,他能够选到自己满意的皇后,应该还是跟陈皇后有关,因为他早就暗示过陈皇后要阻止他生母在这件事上的过多干预。
从他可以直接从二十名女孩里选皇后这件事中,他就知道,陈太后已经成功地阻止了他生母李太后在这件事上的过度干预。
而这也就使得,朱翊钧更加愿意相信,接下来的万历盛世真的跟他有关。
他这个帝王要做古往今来最幸福的帝王,而他的子民也要做古往今来最幸福的子民。
因为两者是相辅相成,缺一不可的。
“嘉兴府嘉兴县、秀水县在清丈之际,豪绅们贿赂清丈官吏,隐瞒田地三万三千五百亩,全不输粮,而竟让邻县嘉善县摊赔!”
“另外,有豪绅刻意推荐地痞流氓担任书办,肆意挪移隐瞒清丈数目,新的鱼鳞图册还未编成,就先销毁旧的,使巡视官员没有查清丈效果的凭证!”
“总之,清丈过程中还是有各种各样的问题存在,地方豪绅千方百计地阻拦,也有官吏主动袒护豪民。”
朱翊钧也因此还是在认真地关注着清丈田亩的事,且在从张居正这里得知清丈田亩过程中还是遇到各种阻碍后,就道:
“既然嘉兴的豪绅不老实,那接下来九年内不准嘉兴籍的士子举业,今年已录的全部革去功名!既然嘉兴豪民心里没有朝廷,那就回去再多读几年圣贤书,其他各县也如此例!”
“各县官吏凡事积极执行者,着吏部优叙升迁,吏员也可任正堂官。因执行清丈而殉职者,追封其本人与父母官衔,其妻诰命。”
“至于不积极配合的,乃至阳奉阴违的,自然要严办,该流放的流放,该充军的充军!”
朱翊钧明显是锐意推行清丈田亩事的,也就毫不留情,直接在科举上惩罚起不配合清丈的豪绅来。
张居正连称遵旨。
嘉兴籍官员包文炯则在得知自己家乡因为抗拒清丈被禁考九年后,颇为震惊,担心就此大损乡党利益,忙上疏哀求道:
“乡人糊涂,有负皇恩,才做下欺瞒之事,然请陛下宽宥乡民无知之罪,勿弃乡民报国之心啊,呜呜!”
朱翊钧没有理会,甚至都没有发于内阁票拟,而有意给地方豪绅们一个教训。
而接下来,瞒报清丈数目乃至刻意销毁原有鱼鳞图的情况果然大减,没有谁敢拿自己一族一乡的政治前途开玩笑。
清丈田亩的事依旧得以顺利在全国推行者。
只是在这一年的九月二十五日,也就是万历五年九月二十五日,就在朱翊钧准备大婚,也倚重着张居正在全国推行清丈田亩事时,一个来自江陵的噩耗传到了京师。
张居正的父亲已遽尔病逝!
第087章 人心纷乱
“什么时候的事?”
朱翊钧在知道这一事后,就沉声问了起来。
“九月十三日的事!”
张鲸回道。
“到底还是来了!”
“不是让你们东厂的人看着了吗?”
朱翊钧说后就问道。
张鲸回道:“东厂的人是一直看着,但这张老太爷实在是年纪太大了,一年就有好几次病危,如今这次硬是没挺过来!”
“退下吧!”
朱翊钧听后也就摆了摆手。
张鲸便离开了朱翊钧这里。
而一下子,整个暖阁内,就只剩下了朱翊钧一人。
朱翊钧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屏风,思绪万千。
张父的猝然离世,在这个重孝的时代,对于新政而言,不可谓不是一个大的打击。
因为一旦张居正因此丁忧回籍,那就意味着清丈的事就会中断,毕竟现在执行清丈的全是张居正的人。
张居正一旦离开,新的首辅要做事就势必要换人,一旦换人,很多事就会搁置。
所以,为了新政,朱翊钧得对张居正夺情,他不希望清丈的事半途而废。
而他相信,张居正本人也希望被自己这个皇帝夺情。
按照礼制,官员父母去世,官员本人需主动回乡丁忧,官职一律被革掉。
但这个制度也不是没有不可操作的地方。
按照制度,皇帝有夺情的权力。
毕竟礼制也得服从政治需要。
只是在很多时候,士大夫们并不希望礼制服从于皇权,而是希望皇权服从于礼制。
即皇帝也应该服从礼制,准予该守节的官员回乡丁忧。
而官员也应该主动恪守礼制,不能因为皇帝的夺情就不守礼制。
总之,朱翊钧知道他遇到了一个皇权该不该服从礼制的挑战。
而朱翊钧没有打算服从礼制。
也不仅仅是他不希望自己的皇权受到礼制约束。
更多的是,他不希望这种落后的道德制度,继续限制整个华夏社会的内部改良。
如果皇权在将来还是需要被限制的话,朱翊钧也不希望限制皇权的是礼教。
何况,礼教本身因为需要忠于皇权的矛盾属性也注定其本身也约束不了皇权。
所以,无论如何,现在的朱翊钧不适合放张居正离开。
他要放张居正离开,只能是新政彻底完成,他能够找寻到真正能代替张居正的人时,而不是因为向儒家礼制妥协才放张居正离开。
“怎么会这样!”
张居正在收到此消息后,比万历还感到难以接受,且在喃喃念了这么一句后,不由得仰天长吼了一声:“父亲!”
接着,张居正就晕厥了过去,不省人事。
而张敬修也没有第一时间去唤醒自己父亲,而是整个人也在原地片刻,只呆呆地道:“这可如何是好?”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