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有家底的还能走西口,去大同做生意,而能大富呢。”
看管他们的锦衣卫百户陈宜征这时忍不住说了起来。
这时,翟如敬放下了话本,然后过来给了陈宜征一脚:“忘记规矩了吗?待会下去自领三十家法!”
陈宜征只得闭了嘴,然后称了一声是。
“看来张江陵的新政的确还是不能说是恶政的,无非是南方百姓辛苦些,但也增加了收入,而北方军民则因为国家强盛而无性命之忧,也能安心过日子。”
昙阳子这时则说了一句。
“昙阳子说的没错!”
王长庚这时附和起来。
昙阳子不由得回头一看,展颜一笑。
而这时,焦竑则呵呵冷笑起来:“佃农小民是可通过更加辛苦的方式继续增收,那大户士绅呢,他们就可以白白因为新政而损利吗?”
“大户士绅就不能也辛苦些?”
“非要只做寄食于民脂国帑上的硕鼠?”
李贽这时反问了起来。
“没错,大户士绅就不能辛苦些吗?”
刘确贤跟着附和着问了一句。
“李卓吾!”
焦竑则有些脸色挂不住,不由得嚷了一声,但随即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只得看向何心隐,向何心隐求援:
“夫山先生,不是您说,士在商贾之上,而商贾在农工之上吗?”
“您难道也觉得,士绅就该也为朝廷多受些苦,而不该被朝廷优待?而有违太祖曾定国朝养士之祖制?”
何心隐想了想道:“我的道学又出了问题!”
接着,何心隐就继续说道:“我才发现,如今新政之所以没有变成恶政,还让天下更加繁盛,就是因为他不仅仅夺利于庶民也夺利于缙绅大户,而若只是夺利庶民才会变成恶政,所以可见江陵如果照着我的道学来执政,只怕现在已民变四起。”
何心隐说着就认真纺起纱来:“这诏狱是真来对了!”
……
“何心隐的道学既然又出了问题,那就让他们继续在诏狱待着!”
“不过,该准备科举的,也给他们准备科举的时间。”
“另外,对被本不是大儒名士而被何心隐骗进来的,可以先放出去,免得令其家人担心。”
“但可以多安排些像刘确贤这些庶民出身的生员或普通军官与他们接触,比如可以把那些犯了轻罪的寒门子弟与边军武弁派去与他们一起接受徒刑,让他们多知道知道士林之外的世界是什么样,免得治学越治越成了门户私见。”
“对于大儒名士,也准他们给家人写信报平安,让其对亲友说明,朝廷只是对其徒刑,且没有严刑拷打,更没有生命之忧,且会根据表现定期予以释放一批。”
朱翊钧则在了解到何心隐等在诏狱的情况后,就对张鲸继续吩咐了起来。
张鲸拱手称是。
于是,刘确贤和王长庚这俩被何心隐坑进来的人没多久就被放出了诏狱。
而王锡爵等,因这些大儒名士被抓而大为焦急的官绅,也在收到从诏狱里传来的家书后安心不少,也没再闹腾,求朝中官员上疏请朝廷宽恩放人。
至于被关在诏狱的大儒名士们,也还是继续一边治学,一边纺纱织布乃至种菜耕地。
对内安排好大明思想界的各路新思潮引流者后,朱翊钧就只关注起对外战争的事来。
尽管张居正已经向他这个皇帝坦诚要继续替他改制,而申时行这样的文官也有了即便张居正不肯他也愿为陛下驱使的态度。
但因为时下大明清丈田亩虽已进入尾声但还没彻底完成,所以整个官僚集团还没有精力继续新的改制。
毕竟土地丈量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需要动用的官吏不少。
所以,朱翊钧也就在完成相应典礼之余,把精力放在了对外战争关注的事上。
毕竟对外战争打得好,是很长他这个帝王威信的。
因为普通军士思想很简单,就是皇帝银子给的足,也让他们不停打胜仗立军功,进而加官进爵,他们就觉得这个皇帝值得效忠。
只是朱翊钧从礼部尚书潘晟这里得到的汇报是,朝鲜拒绝了大明驻兵!
“启奏陛下,朝鲜来使说,如今托皇明武德充沛,远播于四海之外,倭奴已因畏中华之威,而连作为藩属的朝鲜已不敢再犯,故认为驻兵除扰民,而有损陛下爱护藩属子民之德外,毫无益处,而也就拒绝了我大明的驻兵要求。”
为此,朱翊钧特地召见了首辅张居正、枢密使方逢时、礼部尚书潘晟到御前坐论此事,潘晟这时就起身拱手对朱翊钧禀报起来。
朱翊钧不由得把章奏往案上一摔:“连藩邦也敢拒绝朕了!难道朕即位这些年,从先生之请,花那么多国帑让戚继光、李成梁练兵强边,是白花白练了不成?”
“国朝岂能无威?!”
张居正、方逢时、潘晟见此皆站起身来,肃然而立。
朱翊钧则在这时言道:“既如此,不如让李成梁聚兵跨江,且让礼部派官员一起去,替朕去问罪李氏,问李氏到底是真敢抗旨,还是为其国内奸佞蒙蔽!”
“且让他李成梁告诉李氏,他李氏何时斩了奸佞,且以空府库之财而赔罪于朕,息朕之怒,就何时报请朕准问罪大军撤回辽东!”
朱翊钧说后就看向张居正等:“诸卿以为如何?”
第140章 全军到汉城过年
方逢时和潘晟皆看向了张居正。
两人皆是张居正亲信,自然是唯张居正命是从的。
而张居正本就是支持天子杂用霸道以安国立邦的,也就先拱手道:“启奏陛下,臣认为,此举合乎情理,宗主国自然有问罪藩邦之权,犹如父问子也,间杂以棍棒教之,也是望其成器。”
“好一个父问子!”
“先生说的极对!”
朱翊钧笑着点首,然后道:“就这么拟旨!对子邦杂以棍棒教之!”
“臣遵旨!”
张居正这时回了一句。
但接着,等到次日一早,张居正就因为昨日议军机之事,而在文华殿西室对朱翊钧道:
“启奏陛下,现在枢密院分掌军机票拟,故对军机之事拟旨,再由内阁拟旨不甚合适,而易泄露军机;”
“故臣请陛下干脆将制敕房另设在一官衙,而选翰林词章俱佳者,专于御前负责承命拟旨。”
“圣命不必再由内阁拟旨,内阁只票拟非军机之政,且承接圣旨而安排六部执行即可。”
朱翊钧听后点首:“那就设侍御司于乾清宫西侧内,由侍御司负责拟旨,先生仍旧以中极殿大学士为侍御司首席大臣,掌侍御司,以后内阁首辅皆领班侍御司;”
“枢密使同知侍御司,参议庶政;”
“再分任命一翰林侍读或侍讲学士任侍御司承旨大臣,专门负责拟旨,所拟圣旨交由先生与枢密使审定后,再交司礼监批红,然后由文书房交由侍御司,且下发内阁或枢密院。”
“另再选若干翰林进士与武勋子弟到侍御司,以中书舍人身份观政历练和以备咨询,如此,使将来文治武功皆能后继有贤臣能将,以成帝业。”
张居正拱手称是。
朱翊钧这样做,算是集中了大权于自己身上,但又没太削弱首辅的职权,首辅虽然不能再票拟军机方面的事,但依旧可以在侍御司以首席大臣的身份参议军机,而便于将来有首辅想替皇帝改制时,还能继续改制,而皇帝如果羸弱又想改制,也依旧可以依托首辅实现改制。
只是因为首辅只有参议的权力,所以皇帝一旦强势,不听首辅的,依旧能乾纲独断。
“再设一政事堂在乾清宫西侧书房,相当于两个官衙一个班子,政事堂专门作为朕与公卿大臣坐而论政的地方。”
“公卿大臣常设坐席之椅于御前,而学士和舍人则站立,首辅与枢密使分坐朕左右两首席,且铺软垫,以示体恤执政首臣之礼。”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