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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无论如何,吴地现在的严打,因为呈现的是理想模式,所以效果很好。
地方豪右们也就非常受不了。
因为海瑞和他的巡警队是要他们这些豪右及其爪牙守规矩。
这样让他们如何在利益上巧取豪夺、欺行霸市,进而垄断行市,如何在生活上欺男霸女?
要知道,如果不能这样做,他们只能靠自己资本去用合法的方式垄断农业、工商业上的利益,但是这样见效太慢。
毕竟光靠资本合法运作,就不能太粗暴,要文明一点;而在生活上要想欺男霸女,也得要花更多银子才行,甚至因为法律约束,不能做的太过分。
至少许多历史上提到的豪绅那些恶心事不能做。
但偏偏物质与精神极度丰富的许多豪右们,因为需要更大的精神上的刺激才有愉悦感,所以也就多是变态之辈,需要更大的欲望上的“自由”。
故而这种禁锢,让他们非常难受。
所以,这些地方豪右们也开始主动收敛起来,不再怂恿豪奴佃农们搞事,甚至配合巡警队拿人,还主动接受纳粮当差的新政,而希望秩序尽快恢复,恢复后好结束严打。
与此同时,地方豪右们也纷纷收买朝中官员上疏请求朝廷结束严打,撤销巡警队,乃至希望朝廷不要让海瑞再待在南直隶。
这一天,正是初冬,雨丝夹着雪花落在屋檐与地面之时,使得天地肃杀寒凉的很。
“陛下,这几道章奏又是奏请撤销巡警队的,言吴地民变已逐渐消弭,秩序已恢复,官绅一体纳粮当差新政已经得到推行,税银基本完成缴纳,而认为朝廷不当再以反贼论诛吴地不法者,以至于冤案增加。”
“且弹劾海瑞虽操守清廉、为政严谨,但却执法过严,多偏袒刁民,而令富户受克削之苦,不利地方感沐皇恩,而请革其职,避免其在地方行迂阔之事!”
而张居正这时就在文华殿西室,让朱翊钧阅览章奏时,向对炉而坐的朱翊钧,说起了朱翊钧正在看的几道章奏的主要内容来。
朱翊钧听后也就懒得再看,就抬头看向张居正笑了起来,说:“有些事既然已开始,那就不是谁想结束就能结束的。”
“朕还是那句话,亲军卫不能白受冤屈,皇家颜面也不能白受损失!”
“何时查出这次暴乱和诬陷亲军卫的幕后所有真凶,让亲军卫的冤屈完全洗刷;皇家的颜面何时被找回来;何日完全让吴地百姓清楚认识到亲军卫非是掠民害民的兵匪,乃是真正的王师;朕才会考虑撤销巡警队,不再认为吴地发生了叛乱!”
朱翊钧接着又说了起来,且对张居正吩咐道:“先生就这样票拟吧,毕竟吴地最近发生那么多起假扮亲军卫烧杀劫掠的事件,哪能就这么轻易了之,无辜枉死的百姓也不能白死!”
“更重要的是,得让这些鼓动民变的地方豪右知道疼!知道民变不是那么好玩的,他们要民变,就让他们尝尝,真正民变的滋味!”
张居正拱手称是。
次日。
会极门外,纷纷扬扬的雪花刚停,一干官员就急忙来接了自己的本。
李植在拿到了朱本后,顾宪成等一干南直籍贯的京官就先围了过来。
顾宪成先问道:“御批怎么说的?”
李植展开看了后,就看向顾宪成和江东之等回道:“诬陷亲军卫的幕后真凶何时全部缉捕,亲军卫的冤屈何时完全洗刷,何时才回撤销巡警队!”
“这……”
顾宪成和江东之不由得对视了一眼。
接着,顾宪成就先咬牙说道:“蝮蛇在手,壮士断腕!那就还亲军卫一个公道!”
“把昔日抨击亲军卫的话怎么抨击的,就怎么收回来!”
“立即给南直的亲友们写信,让他们把幕后直接假扮亲军卫的都交出去,活人若不方便交,就交死人!”
“可是,这样做,将来谁敢为民请命?”
江东之问道。
顾宪成沉声道:“没什么可是的!不这样做,他江陵只会海瑞让组织越来越多的巡警队,到时候没准直接就奴变了!而礼教大坏也!”
第206章 毒杀自己人
没几日后,南直籍贯的言官户科左给事中程涞就主动上疏,为亲军卫请功。
程涞言,国税司的亲军卫督税得力,且不扰民,待士绅百姓皆知礼善劝,使得官绅一体纳粮当差新政顺利推行,以至于运进京的税赋的确显著增加,而请求对国税司的亲军卫官兵予以论功奖赏。
左副都御史解元华也主动称赞胡守仁、骆尚恭等有儒将之风,说他们在镇压反贼中很有章法,做到了保境安民,也不滥杀,使得税政通畅、民众也渐渐理解朝廷,可谓功不能盖,而请朝廷对其封妻荫子。
顾秉仁等江南豪右,自然也在这之后,从自己在京为官的亲友那里知道了,朝廷要求给亲军卫正名,否则就不撤废巡警队的要求。
“可恨!”
顾秉仁就在得知这事后,就高扬起手,把手里把玩的玉串直接摔在了地上。
一时,玉珠跳落如雨。
“要我们把泼出去的脏水收回来,这,这,天下就没有这么欺负人的!”
顾秉仁说着就接着又忍不住咬牙切齿起来,并坐回在椅子上,不由得扶着额头。
“不然还能怎么办?”
“早给你们说过,要忍,要忍耐,你们非不听,一个个非要跟他张江陵、海刚峰斗斗法!”
“甚至还要劝我王家也下水跟着你们一起这样做,现在看见了吧?你不想收回去都不能!”
王锡爵没有说他王家没这样做,是因为张居正事先给他王家画了饼,让他忍住了,只在这时事后诸葛的对顾秉仁教育了起来。
“是啊,花银子吧!请说书人,请戏班子,请市井先生为亲军卫写传奇,当初怎么花银子请这些人给亲军卫泼脏水的,如今就怎么给他们正名吧。”
“总比让这巡警队一直存在要好,有这巡警队在,想用个驿站都不敢,出去游山玩水,想让家奴们去抓几个百姓家孩子给去去火,尝尝野味都不能,何况其他大的影响。”
这时,也有另一士大夫马维铭也跟着说了起来。
连带着徐家的代表徐瑛也道:“正如家父所言,一切还是要等江陵不再当国后才可为呀!现在做任何事都不好为。”
顾秉仁点了点头,然后又突然拍桌起身看向王锡爵和徐瑛:
“难道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江陵继续祸国吗?!就没有义士直接为国除贼吗?!把他杀了,也能看清躲在他幕后的到底是神还是魔!”
“公慎言!”
王锡爵提醒了一句,就道:“到如今这一步,未尝不是跟之前湖广那边的人做的太过的缘故有关,我们不能只想到侠士刺杀成功后的效果,而不去想万一失败的后果。”
“没错,不就是为亲军卫洗刷冤屈,让几个奴才顶罪而已,我们别的没有,就是不缺奴才!”
徐瑛这时也跟着说了一句。
“也罢!”
顾秉仁叹了一口气。
而没几日后,顾秉仁就将躲藏起来的冉源这个依附于自己这个权贵之门的生员叫了来。
冉源虽然是在朝廷有功名的生员,但他的祖辈与父辈都是顾家的家奴。
只是在他这一代,顾家开恩将他放了出去,让他们成了良家,可以读书考科名。
这和《红楼梦》里的贾家奴才赖大家的儿子赖尚荣虽然父亲还是贾家奴才,但自己却被放出来还能当知县官一样。
有时候,权贵们盘根错节的势力,的确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
表面上,看上去没什么背景的生员或举人进士,没准就是依附于某一权贵,才可以官路通达而已。
因为冉源对顾家还有依附关系,所以还称顾秉仁为老爷,且跪在了他面前。
冉源先问道:“不知老爷叫小生来有什么吩咐?”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