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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况,他对这个时代的外夷也没什么同情心,毕竟这些外夷海商本身也是海盗,做的事也不比大明的水师干净多少。
当然,朱翊钧在明面上还是打算装一下文明的,为的是将来依旧要建立起贸易秩序来,提升整个人类大航海时代的文明程度,顺便把可以原始粗暴积累的车门焊死!
即除了大明在从农业帝国转型为工业帝国的初始阶段可以这样做外,其他政权这样做皆是非法,而只能在大明制定的规则内维系自己的统治。
朱翊钧可以通过发放“私掠许可证”的方式来解决内廷因为不能废除新政而产生的不满,但天下大官僚大地主对不废除新政的不满要想被解决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可以说,朱翊钧因为不废新政,而让大官僚大地主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本国大量勤劳温驯还很善于生产的百姓们,过着越来越安宁殷实的生活,而不能被肆意压榨,对于大官僚大地主们而言,就如同让一个贪吃的人看着一桌美味佳肴不能去吃一样,让他们感到难受。
所以,哪怕他们明知道朱翊钧是皇帝,而且是握有兵权的皇帝,也是他们为了自己利益不得不供奉为天下之主的君父,但他们当中还是会有大多数不能克制欲望的人,本能地继续想办法为废除新政、清算张居正而努力。
首先,因为张四维在对于废新政、清算张居正这方面不够坚定,甚至还导致第一批为废新政而企图阻止潘晟入阁且还借皇长子出生而希冀皇帝承认新政为苛政的言官被处死,而使得,言路上的文官先对张四维进行了攻击。
御史江东之首先就弹劾了张四维,言其尸位素餐,只知曲意逢迎,不知荡除积弊,但张四维没有因此选择对江东之予以报复,而是主动请辞。
而张四维一决定主动请辞,申时行和余有丁皆不得不上疏挽留,原因自然是不能让言官轻易弹劾走首辅,而丧失内阁威信。
朱翊钧也为了不在这时损失内阁威信,开言官一弹劾首辅就换首辅的先例,便从申时行和余有丁之请,下旨挽留张四维。
而张四维在被朱翊钧挽留后,就借吏部奏请补光禄寺丞缺时,火速将江东之升为光禄寺丞,理由是江东之敢言正直,自己身为元辅,不能因私怨报复清正之臣,宜行宽大之政。
“好一个以德报怨!”
朱翊钧在收到张四维奏请荐举江东之为光禄寺丞的章奏后,便沉着脸说了一句,且道:“批红准允!”
张宏见此忙拱手称是,且心里松了一口气,心道:“皇爷到底还是理智的。”
不过,张四维这一举动倒是涨了言官们的气焰,相当于明白告诉科道言官:
虽然我张四维是懦弱无耻的小人,但我不仅仅是在皇权面前懦弱,在士权面前也会懦弱的,所以你们尽管上疏言事就是,我是不会严加处置你们的,只会借着为君父保全圣德的名义对你们予以纵容。
于是,大量奏疏如下雪天的雪花一样纷纷落到了朱翊钧的案前,而没多久就堆积如山,全是各类谏言。
朱翊钧除非熬夜亲自看,根本看不过来,只能下内阁让内阁票拟。
但作为内阁首辅的张四维则对这些谏言皆采取下六部部议的处置方式,而不是对一些荒诞不羁的谏言予以驳斥,使得六部工作量激增,对现有之考成新制更加不满。
因为根据张居正的考成新政,政务是不能拖的,御批下来的圣旨都得在规定时间内给予答复。
哪怕是朱翊钧自己,也被张四维这种纵容言路疯狂谏言的方式,搞得很累,因为很多谏言涉及内廷,需要他这个皇帝亲自处置。
“释放大龄宫女这事明显是不合现实,持此谏言者要么蠢要么坏!大龄宫女放出宫,能做什么,嫁人会有正经人家要吗,或者说其家人会愿意养她一辈子吗?还是放出去被变卖为奴?”
“还说什么效仿唐太宗之德,本朝如今情况和当时能一样吗?!天下缺的是女子,还是缺土地?”
朱翊钧这一天就在侍御司对张四维关于有言官谏言释放大龄宫女出宫以减宫廷开支而使不能为皇家诞育皇嗣的大龄宫女本人享受人伦之乐的事质问起来。
“这样的谏言,元辅也竟上奏,而不驳斥之,到底是何意?”
接着,朱翊钧又质问起张四维来。
张四维则回道:“臣也知其所言迂腐而不切实际,但因涉及内廷和陛下圣德,故不敢擅自票拟,而只能直送御前,还请陛下息怒,勿与这样不通的小臣计较,以至于伤了龙体。”
“那现在就直接票拟驳斥!”
朱翊钧目光深邃地瞅了张四维一眼,然后就说了这么一句。
“臣遵旨!”
张四维也没争论,只俯首听命,大有让皇帝决定一切的意思。
只是因此,嗅觉灵敏的言官更加笃定张四维不会帮着皇帝把他们怎么样,而越发大胆起来。
很快,就有御史孙继先弹劾张学颜杀良冒功、以败报捷等劣迹。
而张四维没有庇护张学颜,而是票拟让张学颜自辩。
朱翊钧在知道张四维对弹劾张学颜一事的票拟结果后,就不由得腹诽起来:“是你张四维自寻死路,可不是朕非要杀你!”
第261章 诛杀豪奴,抓大盐商
“陛下若因为我怯弱不能任事,且执政宽大而杀我,则必有违其欲为明君仁主之志!”
张四维则在发生改革派大臣户部尚书张学颜被弹劾一事后,于家中对张四教说起自己为按照皇帝意图当首辅的事来。
“兄长说的是!”
张四教点了点头,且笑着说:“想必陛下已经开始后悔让兄长晋为首揆了!”
张四维呵呵冷笑道:“除非他拒绝让江陵配享太庙,否则当时只能让为兄做首揆!”
“要想阻止君父,就得用这种让君父不能拒绝的诱饵去引诱,使其别无选择!”
“那接下来依旧还是言官在前面搭台唱戏,兄长只负责在首辅位上学李兴化(李时春)?”
张四教看向向张四维问道。
张四维点头:“尸位素餐有时候也是一种态度!”
“兄长说的是!”
“不过兄长还是尽早上疏请辞为好,免得被陛下忌恨太深!”
张四教说道。
张四维则一脸凝重地道:“只要他肯行宽大之政,废江陵之制,为兄自会知趣离开,不会碍他的眼!”
“哪怕,他要找个严分宜那样会由着他,让他可以做个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帝王的人,也无所谓!”
“哪怕,他因此自私到取尽天下之民财也要穷奢极欲,为兄也不会有意见,也自会称颂感念他的隆恩!”
“而不是真的按照江陵之遗愿做皇帝!”
当着自己弟弟的面,张四维说出了自己对朱翊钧的真正要求。
“申吴县他们呢?”
“他们会不会在兄长将来离开后或者被罢黜后,要恢复江陵之政?”
张四教则在这时问道。
张四维呵呵冷笑:“申吴县他们萧规曹随的胆子会有,但让他们重新恢复江陵之政,重新再去逼天下豪右又多缴税,把飞洒诡寄的隐田又吐出来,他们可没有那个胆子!为兄是懦弱之人,他们何尝又不是懦弱之人?”
张四教听后点点头,且得意地笑了起来:“难怪申吴县他们会上疏挽留兄长,只怕也有借兄长之手废新政之意,对于想让帝王和朝臣们和衷共济的他们而言,如果不让陛下坚持江陵之制,也未尝不是好事。”
“正是这个道理!”
“除了天子被江陵真教成了要做尧舜之君的人,而执意要坚持江陵人亡其政不亡外,没谁真的想要坚持江陵的改制思想,也没谁想继续为难只想美美与共的天下官僚。”
张四维点首说了起来。
“没有江陵那样的元辅替他处理日常冗务,想必天子也坚持不了多久,至少现在六部应该已经受不了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