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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误导的不知有多少大臣。”
“去!”
“把在宫中和千步廊办事的各部院大臣都叫来,沿着城墙站开,都来看看,到底什么才是真正的民意。”
“另外,把吴、赵等人犯也押来!”
“让他们也看看,民众是怎么看待他们的。”
朱翊钧突然下达了新的旨令。
而这时,计崇功刚逃出来,正准备从宣武门进,锦衣卫南镇抚司的白一清就拦住了他:“奉上谕,着千户计崇功面圣!”
计崇功听后一惊:“敢问是什么事?”
“去了就知道了。”
白一清回道。
于是,计崇功就被带去了大明门。
而丁此吕这里刚逃回到都察院,左都御史赵锦和佥都御史王宗载就拦住了他:“南城巡视的如何?”
丁此吕则深呼吸了几口气,然后拱手说:“正要向两位都堂讨个去地方巡按的差遣,还请两位都堂准允,卑职保证,下去后绝不给院里丢脸!即便家人不法,也必大义灭亲!”
赵锦和王宗载相视一笑。
王宗载接着就对丁此吕说道:“不急!待会估计有圣谕要来,待听了圣谕后再说也不迟。”
“圣谕?”
丁此吕听后瘫倒在了地上。
……
“你是说有圣谕?”
棋盘街,一处茶楼上。
李三才正沉着脸看着大量百姓涌来,且把自己安排去假扮百姓跪求天子降慈恩的家奴地痞湮没的无影无踪时,就从顾宪成这里知道了皇帝要各部院官员都去大明门上的圣旨。
“是圣谕,刚才来的是吏部属吏,我们得赶紧去。”
顾宪成道。
同在这里的李植这时仿佛没听见李三才和顾宪成的对话,而依旧看在外面粗布短衣的百姓,道:“这么多刁民是怎么出现的?”
“还用想吗,明显是奸党搞的鬼!”
顾宪成说了一句,接着就很沮丧地说道:“我们输了!”
李三才也跟着点了点首,然后就跟着顾宪成离开了茶楼。
李植则一脸厌恶地瞅了一眼外面那些百姓,然后也离开了茶楼。
一个时辰后。
大明门上。
黄沙散尽,天渐渐变得明朗起来,百官也都到了这里。
还有锦衣卫千户计崇功,最先到了御前。
朱翊钧在见到计崇功后,就问:“刚才,何故掌掴你的属下?”
计崇功听后忙跪了下来,如实回道:“皇爷饶命,臣受了贿,巡南城御史丁风宪昨日就给臣说,今日会有百姓来请愿,让臣帮着阻止底下锦衣卫去驱赶这些百姓,臣不敢让属下们知道的此事,也就只在今日亲日来这里阻止他们。”
朱翊钧听后看向张四维:“这么说,之前来跪着请愿不杀吴、赵等人的案必须也是有人在组织?”
“想来是的。”
张四维讪笑道。
朱翊钧则在这时吩咐说:“传巡城御史丁此吕!”
没多久,丁此吕就来到了御前。
朱翊钧就让计崇功将他的事告知给丁此吕,且问道:“之前跪求朕不杀吴、赵等人的百姓,与你有什么关系?”
丁此吕瞅了张四维一眼,然后忙跪下道:“回陛下,是元辅指使臣这样做的!”
“胡说!”
第293章 备受打击
张四维突然失态地呵斥了一声。
紧接着,张四维就回过神来,看向朱翊钧,一脸委屈至极地样子,手足无措地道:
“陛下,臣真的没有,臣也不敢,臣更不可能有这样的心思啊!”
这时,太阳已高悬在朱檐上。
光芒这时也已透过云翳,撒在了立在朱檐下的朱翊钧身上,使得他头上的翼善冠熠熠生辉。
但朱翊钧没有急着表态。
而门外仿佛被凝固住,只有“杀吴、赵等贼”的声音传来的百姓们,也在金色光芒的照耀下,仿佛被罩在了一玻璃世界里。
在大明门外侧。
刚奉旨登上朱红色城墙的顾宪成、李三才、李植三人只瞅了一眼这玻璃世界,随即就在脸上起了憎恶之色。
“早知道,就该劝阻丁右武(丁此吕)他们利用巡城之便,组织百姓请愿;如此,或许就不用看到这么多刁民,而令人烦闷了!”
李植眉头紧拧,难掩失望之色地说道。
大明门外的棋盘街素来是商旅云集之地,也是达官显宦欢饮取乐之地,普通庶民尤其是乡野自耕农很少会来这里。
所以,如今棋盘街出现这么多庶民,还是万历即位以来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
李三才和顾宪成和李植一样,也有些不习惯。
顾宪成这时还主动低声问李三才:“如果此事不成功,丁右武是真打算攀咬张浦州?”
李三才点首,回道:“张浦州忝居首揆之位,懦弱不作为,既不敢抗上也不知争权,这样的人留在这个文官之首的位置上,有害无益!”
“其实,真正可恶的是申吴县他们!”
顾宪成这时咬紧腮帮瞅了李三才一眼。
李三才一脸落寞:“吾知道!”
“他们之前通过王太仓表达他们无意杀吴、赵等人,其实早就有意杀吴、赵等人,只是故意要逼我们就范而已!”
“如此,他们就好借我们之手给张蒲州安一个党护反国之名!而他们也可以把杀吴、赵等人的事怪到我们身上,说我们擅作主张,才激起了圣怒。”
“修吾!”
顾宪成这时轻声唤了李三才一声。
李三才看向了他。
顾宪成突然失魂落魄地道:“我们辞官吧!内阁那些人,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
“张蒲州能被我们攀咬上,也只是他们要让张浦州被我们攀咬上而已!”
“我们斗不过他们的!”
顾宪成说着就把双手握紧成拳,搭在了城墙栏杆上,眺望起前方正中央围绕在朱翊钧身边的申时行、潘晟、余有丁、梁梦龙、沈鲤、王锡爵、沈一贯这些人来,随即哽咽说道:
“也走不过去的!”
“你没说错,他们是很厉害,我们的确被其玩弄于股掌之间。”
“可我们为什么要辞官?”
李三才点点头,又问道。
李植也跟着问道:“是啊,为什么要辞?”
顾宪成看向二人:“你们难道还没看出来?”
“他们虽然没有私党之名,但他们其实才是真正一党!”
“而我们与吴、赵等君子虽被骂有党护之行,但却不是真正一党,到现在也还在为王、朱之学争论不休!”
然后,顾宪成就阐述着自己对申时行等人和自己这些人的看法,随即就用拳头轻轻砸起栏杆来,哽咽抽泣着。
而因来的官员特别多,他们又只能排在后面,所以倒也没人注意到顾宪成的失态。
但李三才和李植还是主动遮挡住了顾宪成。
大明门正中央这边。
张四维此时则是刚从失态中回过神来,而惴惴不安地看向了朱翊钧。
朱翊钧则在张四维于刚从解释后,过了一会儿,才问着丁此吕:“可有证据?”
丁此吕笑了起来:“这种一旦有失就会影响恩宠的事,陛下觉得元辅会留下实证?”
“难道就凭你的三言两语,朕就要问罪一辅臣?”
“朕非昏君也!”
朱翊钧问后就一挥衣袖,看向了外面,一时就见到远处有个青袍官员似乎蹲在地上抽泣。
因看的不清晰,他也就没多问。
“陛下自然是圣明之君!”
“但也正因为陛下圣明,所以陛下难道还要包庇一个可能有结党营私之心的不忠之臣吗?!”
丁此吕呵呵冷笑,且主动反问起朱翊钧来。
张四维当即再次失态,且揪住了丁此吕的衣襟,面容狰狞起来:“我怎么得罪了你们,你们何故害我?!”
“元辅何故否认?!”
“在陛下面前惺惺作态!”
丁此吕也跟着大声叱问起张四维。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