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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岛津家久在来教坊司时,还因此先被一来这里的浙地汉民沈思文给拦住了,且道:“你们这些倭奴不能进去,回去吧。”
岛津家久听得懂浙江汉人说话,因为浙江宁波一带的百姓常去倭国贸易。
所以,岛津家久便在这时问道:“为何我们不能进?”
沈思文呵呵一笑:“还想让我们汉人伺候你们倭奴?就算教坊司道婊子贱,也比你们这些倭奴高贵!像你们这些人,就同狗一样,是不能进这地方的!”
噗呲!
岛津家久直接拔出刀搠穿了沈思孝的腹部。
与岛津家久一起来大明的其子岛津丰久见此大惊失色,忙问:“父亲,你这是?”
“没事!明国向来重礼,其国君不会因我杀他一小民而治我的罪!即便治罪,也无法花点银子而已。”
岛津家久说着就拔出了刀,看着倒在地上的沈思文:“何况,此人辱我大和太甚,岂能不杀?不这样,如何让他们汉人知道,我大和之人不好惹?!你们也可以补上几刀。”
“是!”
于是,岛津丰久等也拔出刀,在沈思文身上一阵乱戳。
沈思文一时被戳的千疮百孔。
教坊司的人见此早已吓懵。
不过,从云南借钱来京师采买货物准备出关经商的赖二良,在路过这里且看见这一幕时倒颇为镇定,忙跑去了顺天府衙敲鼓报了案。
因顺天府所治之地乃天子脚下,所以府衙不敢轻视任何一件报案,而以免因为拖延惹得上头大怒,再加上考成法自张居正创立后就没废,所以,正在通过《邸报》所载明诏学习新礼法的顺天府丞李桢就忙接了此案。
李桢因此得知有倭人杀人,且进而意识到,这是一个向皇帝证明自己对新礼法很支持的机会,便果断下令派兵丁来了教坊司。
岛津家久在顺天府衙的人来了后,也不敢直接反抗,而是直接表明身份说自己是贡使。
顺天府的人因而忙把这一情况告知给了李桢。
“东翁,事涉贡使,何况他们已经进了教坊司,我们真的还要去拿人?”
李桢幕僚金鹤庆因而问起了李桢。
“贡使又如何,按照新礼,番夷皆贱若六畜也!”
“越是进了教坊司,就越是要拿,这样就越发表明我守新礼的决心!不能因为教坊司是官营的,我顺天府就不敢去拿人!”
李桢呵呵一笑,随即就道:“依旧逮拿这些凶犯下死牢,搜捕其同党,给苦主立案!会同馆那边,派人通禀即可!”
岛津家久与岛津丰久因而下了顺天府大牢。
岛津丰久对此非常不解,不由得问着岛津家久:“父亲,他们好像没有要对我们以礼相待的意思?”
第372章 汉化之重
岛津家久自己也百思不得其解,道:“我们可能犯了一个不够谨慎的错误,如今的明国没准和以前不一样了!”
岛津家久话刚一落,顺天府的狱卒们就突然走来,将他们押到了顺天府丞李桢这里受审,且勒令他们跪下受审。
岛津家久和岛津丰久等不愿跪下。
他们毕竟是倭国萨摩藩贵族,还是有很强的自尊心的。
啪!
顺天府的衙役只好一板子打来,打在了岛津家久和岛津丰久的膝盖处,使得二人不得不曲膝跪在了湿漉漉的地砖上。
岛津丰久因而两眼喷火一般看着堂上的李桢。
岛津家久倒稳得住一些,只先诘问说:“我们奉旨来朝贡的贡使,天朝怎么能如此无礼待我们?!”
李桢瞅了一眼躺在岛津家久等倭人旁边的沈思文尸体,问:“躺在你们旁边的这尸身,你们不认识吗?”
岛津家久回道:“不认识。”
“既然不认识,为何要残杀我天朝上民?”
李桢问道。
岛津家久想了想就问道:“有何证据证明我杀了他?”
“经仵作查验,他身上的刀伤与你们带来的倭刀口径吻合。”
“更有民赖二良等物证。”
啪!
李桢说到这里,就把惊堂木一拍:“人证物证俱在,你还狡辩什么?!”
岛津家久只回道:“我们是贡使!”
“贡使也要守法!”
李桢回了一句。
岛津家久道:“是他先辱的我!”
李桢摆手道:“不必再言,只要夷杀民,不论任何情由,皆犯法违礼。”
李桢说着就拍案道:“因尔等先后搠上国之民数十刀,属于以下犯上中的虐杀,性质极为严重,故重判,初定为凌迟!”
说毕,李桢就摆手吩咐说:“将他们继续收监,上报府尹与刑部!”
顺天府属吏等拱手称是。
“不对劲!”
“这不对劲!”
“你们怎么这样,不过是杀的一个普通汉人而已!据闻以前朝贡,也不是没因冲突杀过汉人!”
岛津家久不解地挣扎着大声问了起来。
李桢没有理会,只起身离开了这里。
而岛津家久等便被继续押入了死牢,画了死结。
“这个李桢做的不错,就该这样处置,才符合眼下要建立的明夷有别之新礼。”
朱翊钧在收到顺天府报上的这案子后,就在侍御司对申时行等执政公卿称赞起来,且道:
“都察院考成的时候,不可忘记给此人定一个刑案公正的优评!”
左都御史赵锦起身称是。
而朱翊钧接着就道:“至于对岛津家久等的处置也按其所判来处置。另外,下旨给东瀛巡抚,令其派兵责问岛津,准备打算如何向本朝交待此事!”
“时代变了!”
“皇明既已开疆东瀛,在东瀛驻有兵马,那就不用担心如此处置外夷而会使其来报复本朝,反倒应该去责问他们,毕竟本朝已可以直接发兵灭他。”
朱翊钧笑着说了几句后就起身走到殿外,看着蓝天下的朱阙楼台,未再言语。
“启奏陛下!”
“虽然尊汉而贬夷乃本朝为强国惠民不得遵循之礼,但恐夷狄知道后大为不满,进而大加报复,使边患增加,尤其是这次岛津家久等若被剐,恐会有其他各夷有唇亡齿寒之感,进而滋扰边境。”
“所以,臣认为,朝廷不能不防!当下谕给边臣,严防有胡虏寇边。”
兵部尚书周泳这时起身禀报了一句。
朱翊钧听后故意问道:“夷狄各族也有自尊之心?”
“回陛下,自然是有的,只是倒也不算强烈,也与我许多汉人一样,只要有好处,也未尝不会背叛自己的族群。”
“另外,夷狄的族群里也有贵贱之分,对于身处下层的夷狄自然也备受其族中贵族克削之苦,因而不少还会逃入我大明境内;身处上层的夷狄自然不受此苦,而在新礼未立之前,便会裹挟其部众掳掠我汉土,只怕在新礼未立后,他们就更加有理由了。”
周泳这时回道。
朱翊钧点了点头:“周卿所言极是,当令各边严整边备。”
这时,方逢时便起身拱手称是。
“凡事有利便有弊,要让本国子民更愿意走出去,为国开疆,宣教汉家文化,进而强国惠民,就必须要在礼法上做到华夷有别,独贵中华;而非为了一时的安宁,去媚外,如此反而让人觉得你好欺。不过,这样的确会让外虏更加有理由寇边。”
朱翊钧说到这里就看向申时行和方逢时等执政公卿:“但卿等既然议后认为新礼当不下蛮夷,自然是有对策的,且说说是何对策,与朕所想,看看是否符合。”
申时行这时起身道:“启奏陛下,夷狄各族也有自尊之心,但他们更愿意追求的是贵贱有别,本朝只需承认他们贵贱有别,或者帮助他们能够贵贱有别,他们自不会与皇明为敌,甚至会尊崇皇明。”
“所以,臣等虽然承认夷狄可能有个别族群会因其酋更在乎体面而寇我天朝;但臣等相信,大部分夷狄之酋但凡明智一些,也是不敢为了所谓自尊而要与我天朝为敌的,而我天朝若以利导之,没准其反而会成为我天朝走犬!”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