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满耳朵满脑子都是楼底下舞台上那个洛先生的人说的评书。
二位贵客,那黑衣女人听见有人进来睁开眼去看,那双眼晶亮有神,带着洞察一切的光,务请原谅我现在才请二位过来,那掌柜有眼不识,如果我知道二位前来,只怕早就请二位过来一同欣赏玩乐了。
说话间那藕色衣服的少女也转过身来坐到黑衣女人身旁,依偎在她怀里,正抓了那猫去摸,二人一派闲适,说是要招待客人,却依旧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哦哦!请坐请坐!
那黑衣的女人终于坐起来,抱着那少女,指着桌旁的那些椅子道:我还没有介绍过吧,我叫岚客,这是我的道侣泓儿。
她与那少女形容亲密,一点也不似作假,但这两个名字一听便知道是假名,可她客客气气,实在叫人挑不出毛病来。
那单不秋听到两个女子结做道侣,心中自是不屑,本抱着可以有一番艳遇的心思想法来,却是这种结果,加之他平素便瞧不起女人,现下因为包厢的事而心中恼火,便摆出一副高傲姿态,连一个眼神也不肯给那两个女人。
薛少尘却是极有教养,加之他并不在意包厢之事,便率先开口介绍:在下净台,这是好友青筠,今日受邀前来,不甚荣幸。
那女人见单不秋这般脾气,便也只是与他们客套,布菜吃酒,安静了好一会。
那叫泓儿的姑娘一句话也不说,只是靠着女人,耳朵眼睛都去了楼下,嘴却张着任那岚客喂菜。
单不秋本就对她二人不满,说话便也带着怪味道:二位真是恩爱,便是用膳也要这般。
薛少尘知道自己这位同伴的秉性,心道这二人好意相邀,又不清楚人家底细,不好随意得罪,便立时接话道:您应当很喜欢她。
岚客听到后也不多说什么,只是摸着泓儿的头道:我瞧见她,心中便是极为欢喜的。
薛少尘笑道:同性之间结做道侣,本就是十分困难的,却如此爱惜彼此,也是一件好事。
他说这话不是没有原因,他的两个父亲便是如此,一瞧见岚客和泓儿便想到他两个父亲了。
岚客却不回答,只是笑,随后转了话题问道:我瞧二位衣着谈吐,来这里却是来玩的?
薛少尘道:来玩也是一个原因,另一个说来请别笑,因为听闻此处有个夙夜阁,却不知比起明云阁又是如何,便心下好奇,来此亲眼目睹过,方才不虚此行。
岚客闻言道:是了,黑市里的夙夜楼确实是个噱头,只是在我瞧来,实在是比不上明云阁。
她这话一出,那单不秋终于去拿正眼瞧人了道:哼,我就说,不过一个不知道哪里钻出来的老鼠,也能比得过我明云阁?
说完又想起什么一般,匆匆扭过头去。
岚客听了却是眯着眼笑起来:瞧您这话说的,那夙夜阁却也没这么差我倒也没有说它有多好毕竟这儿是黑市,也不能把话说绝了。
这话刚说完,那楼下便又是醒目一拍,台上的洛先生将扇一合,抑扬顿挫道:且听下回分解!
这一句下回分解一出,便立时如按到了泓儿的开关一般,那少女抱着猫便站了起来对着岚客道:倦了,要回。
岚客也跟着站起来,将人往怀中一揽,便对恰好推门进来伺候酒菜的舒河道:今日我且先回,这二位客人在楼中一切花销记在我账上,另外辟两间上房给这二位居住,吃穿用度均需最好,记下了吗?
舒河点头哈腰称是。
岚客说完话对薛单二人说道:在下便先走一步,若是日后有机会还会相见。
薛少尘感谢了这女子的关照,随后便见这两个人如同刚开始出现那般,又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真是有些意思。薛少尘心想,竟不由自主的开始想起再见的光景了。
第三十五章 :簪花有主
等到太阳西沉,夜色渐深的时候,摩库罗对自己的两个雇主说道:这几日黑市夜里有办灯会,二位大人要不要去参加一下,毕竟现在距离夙夜楼开门还有段时候,与其将这时间消磨在屋子里,到不如出去走走,当然,安全的问题不用担心,刚才舒河和我说过,他已经交代吩咐下去,绝不会有人胆敢打搅二位的心情。
单不秋道:看来这黑市之中卧虎藏龙,便是一个小小的酒楼掌柜也有这么大的本事。来\群\二?③灵`六|酒{二③]酒/六
他这话说得阴阳怪气,但摩库罗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自然不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只是恭恭敬敬去给这二位做向导。
街道上早已亮起了无数的灯,奇形怪状,五彩缤纷,一派狂欢沸腾的景象,沿着街边的楼上屋檐上都挂着各种花灯,比起白日里的热闹来说,今晚则更加活泼奔放,薛少尘和单不秋可以瞧见各种面孔的人从身边穿梭而过,或者从临街窗里探出头来看,有一些屋子里的女人或男子,或风姿绰约,或成熟诱惑,从窗口掷下花或者果子,有的人接住了便回以一个暧昧的微笑进了屋去,有的将花或果放在楼下的花篮里,有的人则是却是不接那花,只是自己从袖中掐下一朵花簪在头上,那窗里的人也不恼,只是又扭头找新的目标去了。
薛少尘和单不秋都是相貌出众的少年郎,自然也少不了那些美人的花铺天盖地落下来,一旁的摩库罗瞧见我瞧有人道:二位大人如此俊俏,只怕谁瞧见了都欢喜不已,抢着投花。
二人自是不解,便问:我瞧有人拿了花进屋里去了,也有的人把花放在楼底下的花篮里,还有人头上簪花,却是何原因?
摩库罗道:二位有所不知,这几日是黑市之中的灯会,按照这灯会往常之时,临街便会有投花相人这个习俗在,若是男子或女子瞧见了自己喜欢的男子或女子,便自窗口投下花果给相中的人,那被相中的人若是对那男子或女子瞧对眼,便会接下这花果,去赴这春宵之约,那两人今夜便不可再赴旁人之约,二人同度春宵后,若是有意便可结为伴侣,若是无意,便做一场露水姻缘;而被那花果掷中,若是无意之人,便会将花果放进楼下的篮中,表示婉拒。
薛少尘道:那头上簪花却是何意?
摩库罗道:头上簪花即为有主之人,不可接受旁人相邀,也不可相邀旁人,二位公子若是无意参加这事,便往头上簪花。
薛少尘同单不秋少年心性,见色自是欣喜,但思及今夜还有事要办,不可耽搁,便只好悻悻然地簪花。
但见摩库罗头上并未簪花便问道:你怎么不戴?
摩库罗笑道:似我这般丑陋年老之人,二位同我一道走来,可曾见过一朵花一枚果落在我身上?
此话一出,二人便心中明了,于是不再多问,只是逛起这街市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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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且先不讨论这三人,先将目光转到他们后头去,却见薛单二人同摩库罗身后不远处,竟出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一个长身玉立一身黑衣,一个藕色长裙娇俏可人,正是今日出现在酒楼里的岚客和泓儿。
平日里怎么叫你都不愿出来,今日怎么就自己主动陪我出来了?
那泓儿与岚客并肩而立,挽着岚客的右边手臂,嘴上说着些抱怨的话。
你已闹了这么久,我再不来,岂不是在你嘴里要成了犯了滔天之罪的罪人?岚客伸手去捏泓儿的脸道,你到时候又喋喋不休,扰人清静。
我是这种人么!泓儿佯怒拍开岚客的手,身子却往岚客这边靠了靠道,我已经是大人了,不会再无理取闹了。
岚客听她说话,笑出声:哦,大人,不会无理取闹?那前几日炸了厨房的又是哪个?
泓儿身子一顿,伸手去捏岚客的胳膊:我那不是炸!不是!你要我说几遍!明明是
明明是煲汤的时候睡着了,不小心水烧干了,吓得苏江急匆匆跑过来找我,说你烧了厨房。
岚客伸手去点泓儿的鼻尖,眼睛里闪现出一种狡黠的光来。
少女跺了跺脚,一张小脸气得通红:还不是为了你!
岚客却将泓儿的手抓住把玩道:我却还是希望你小心些。
她突然语气这般正经沉重,倒叫泓儿愣了一愣,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只盯着岚客的脸。
那张脸平日里对着自己嬉皮笑脸,现今却这般担心地蹙眉,捏着泓儿的手翻来覆去地看。
好在没什么伤。岚客顿了顿,随后思及什么道,不过你这钢筋铁骨的身子,便是用火烧也不会破皮,倒是省了药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