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澄。云平闭了闭眼,难得显出一些脆弱的感觉来,你别气了好不好?
云澄冷哼一声,拍拍手,示意下人们继续动手干活,那些仆从左右相视一眼,便又悄不做声搬动起来。
少女不再理会云平,只是转身自梳妆台上挑拣起胭脂水粉,配件首饰。
云平上前几步,想要贴着她说两句话,却见少女神色冰冷,目光掠过云平这些年来给她添置的首饰,只简单拣了几样收进芥子,剩余的瞧也不瞧,只是丢在一旁,再然后自角落那里摸出了一个约莫巴掌大小封闭严实的小匣子,往怀中一揣,扭身便走,倒叫云平伸出去抓她的手落了个空。
阿澄!云平又叫她,急忙上前几步站在少女身前,你
云澄并不理会,只是看了一云平,随后对那些仆役道:你们且先出去。
那些仆役不敢多言,自是退下。
接着云澄转向那个门口冷冷看了一眼,将手一抬,那房门无风自动,自己阖上了,而想要继续听下去的晏夕被她盯了一眼,便立时招手叫众人散了,自己也连忙走远了,免得被这小祖宗盯上。
好了,你想说些什么,你现在就说。
云澄双手抱在胸前,神情冰冷:江折春,你说,我听着。
这两日云平挤出时间来哄这条白龙,却总被她无视忽略,现下终于有了机会去哄,但见得白龙冰冷神色,又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我云平面色讪讪,伸手将云澄的手拢在掌心,阿澄,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云澄没有挣扎,也没有反应,只是抬了眼冷冰冰看她,语气都波澜不惊:好,既然说我生气了,那你知道我气什么?
这话一出,云平一愣,她心中早知道答案,但到了嘴边,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扭过头不看。
怎么?既知道我生气了,怎么连我气什么都不知道?江折春,你觉得我是真的什么都不在乎吗?少女的声音有些发颤,但她极力掩饰住,还是说,你觉得我就是那种任你随意拿捏的人?
阿澄!我不是
不是什么?江折春,你明明都知道的。女孩往前,女人便往后,一进一退间,女人便被逼到墙角,明明略矮女人一头,但气势上,白龙却已然胜过她了。
云平下意识扭过头去不看云澄道:我知道什么?
知道什么?云澄冷笑一声,伸手又去捏云平下巴,令她不得不与自己对视,少女的目光有些阴冷,带着不求得一个答案,就誓不罢休的光彩,是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还是说你明明知道,依旧要装傻充楞,只做不知?
云平第一次见她这样毫不掩饰,直来直往的样子,只觉得左右为难,急忙伸手抓住云澄的左臂拽下去,却听得少女闷哼一声,小臂上浅白的衣服表面渗出鲜红的血来。
松开。云澄冷哼一声,勉力挣脱开被这突发状况吓到的云平,将手背过身去,冷冷看她。
怎么回事?!云平抬了抬手,想要去抓云澄,但见得白衣少女后退一步,下巴抬高,模样倨傲。
和你又没什么关系。云平轻轻捻了捻指尖沾到的血渍,从上头闻到一股熟悉的奇异芳香,登时脑中灵光一闪,抬头去看云澄。
你的手
但见得白衣少女神色阴翳道:江折春,你有什么资格来问我?
随即不等云平回答,便又冷笑一声,自嘲道:不,我也没有什么资格这么做,是我蠢,是我傻,以为只要等着,就会有一个答案。
云平像是猜测到她要说些什么,心中一抖,急忙开口道:不要说!阿澄!不要说!
白龙的面色坚定,毫不为她的话所动摇,这话说罢,她抬头去看面前错愕的女人,面上满是嘲讽:你说是不是我笨?以为能水滴石穿,我也一直觉得,只要我努力去做了,就会有结果。可她心里一直有着另一个人,哪怕我再好,我再乖巧听话,懂事努力,她都不会分半点心思在我身上,这几十年来于我而言,于你而言,是不是就像是个笑话?
她这样说话,已经是再直白不过,只要不是个傻子,都能听出她的意思。
云平愣愣看着她,不知要说什么才好。
她一直以来都是知道的,白龙的心思单纯,从破壳而出第一面见的,便是自己。
这么多年来,云平也将她当做自己的亲人,云平她自己不想也不敢有这种念头心思,只是事事照拂顺心,关怀备至。而随着云澄逐渐长大,她多少有些隐约猜测到少女的心思,可她一直觉得云澄太小,只是跟在自己身边太久,没见过外头那些好的青年才俊,才生出了这种心思。
而只要云澄不说,两个人就能维持表面的和睦,一直这样下去。
就像是一个游戏,它的规则就是如此,如果一方先开口,那不论如何,都不能再维持以往的相处模式。
这些年来,两个人都这样下去,相安无事,云平也料定,之后也是会如此,但她万万没有想到,云澄却先提出来了。
云平微微侧头,阖上眼,两个人在屋中安静极了,她静默半晌,只觉得喉咙干哑,但还是哑声道:阿澄,别把心放在我身上。
别把心放在你身上,别把心放在你身上云澄笑起来,努力不叫自己哭出来,你以为你是谁?江折春,你以为你是谁?
阿澄。云平扭头去看云澄,瞧见她低垂着头,看不清神色,我可以给你一切
可我只要你!云澄的双手紧握成拳,指甲几乎要在掌心压出伤口来。
云平伸手想要去抓他,但被云澄一抬手躲了过去,那手抓也不是,放也不是,只是尴尬举着,最后也只能从喉间挤出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你只会说这么一句对不起吗?
江折春,我不想再围着你转了。少女的眼眶发红,但维持着最后的尊严,薛家的事情结束后,我会走。但是现在
她挥开云平的手,头也不回推开门出去了。
我们之间还是适当保持些距离,不要再有过多接触见面了。
===
屋子里头一回这么空落落的。
争吵之后已过了两日,云平坐在屋里看一些东西,许多东西都还在原地,屋子也依旧是云平喜欢的利落风格,可不知怎么瞧,都觉得少了些人气,显得格外死气沉沉。来,群二③灵!六酒+二%③酒六
云平闲坐了一会,只觉得无趣,便将手上书籍一掷,出了门往书房办公。
只是这几日精神恹恹,听人说话做事的时候都有些心不在焉。
晏夕并不能理解这两个人奇妙的关系,也不愿意插手进来,但架不住有人偏要他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