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密地只有一条路,不论是进来还是出去,想要在薛灜眼皮子底下躲避都绝不是什么简单的事。
要么对方有特殊的法器护身,避免了法阵的触发,要么就是对方对于阵法了解精妙,未曾触动。
而最后一个可能,就是对方修为远胜于他,能够以力克之,但若是如此,何不在他出现时便突击动手?
除非
薛灜目光一厉,眼中精光闪过,急忙加快步伐直往密地内室而去。
密地内室也有一道石门分隔,上头的法阵与密地通道及入口石门的法阵同出一宗,又略有变化,各有千百万种变化机巧在其中,而密地内室那道门更加难以破解打开。
薛灜将手按在上头,动用灵力轻轻一推,那石门便好似一个饥饿的孩童一般,张嘴吃下了薛灜的灵力,随即那石门便默不作声往左右移开了去,露出密地内室的真正面貌来。
甫一打开,便有灼人热浪袭面而来,薛灜忍不住将眼一眯,只觉得双眼干热,下意识眨了几下眼睛,这才缓缓走进内室。
若是旁的人来了这内室,只怕谁人见了不大吃一惊。
这内室成极为方正的八卦形状,室内天顶离地约有十丈高,用了十六根寒冰冷玉雕琢打磨,约要五六人合抱的石柱支撑,而地面也是用与石柱同一样材料打磨而成,方一踏上这地面,扑面而来的灼热便好似消减不少,变得舒适起来。
而在这内室中间,则是一个由翻流滚动的灼热岩浆所成的圆池,约莫一百五十尺有余,其中岩浆翻滚搅弄,好似真正的池水,但谁都知道,若是掉下去,只怕不烧了这身皮,都出不来。
而那岩浆池子的中心则用那寒冰冷玉做了个五十尺左右的圆台,台上放着一座白玉雕就的腾龙雕像,盘柱腾云,栩栩如生,凡事从那道门进来的人,第一眼便会被这条正低头俯身看向门口的白龙所慑,仿佛下一秒这巨龙就会张开大口,探身向前,一口咬下来着的头颅。
这白龙通身用寒冰冷玉打造,龙须龙鳞,分毫毕现,龙爪尖锐,龙牙锋利,尤其是那双通红的龙瞳,不怒自威。
便如画在目,雕在睛,眼睛乃是神态情状之根本,画什么都好,若是身子像了,也不过五六分,若是眼睛像了,才有活灵活现,呼之欲出这一说。
而现下这白龙威压赫赫,怒目而视,心力不定之人看了,只怕早就腿软跪倒在地,何曾还能悠然站在这巨龙面前呢?
更不必说这玉雕白龙周身灵气磅礴澎湃,便是修为功夫再高深,只要一看这白龙双目,也会立时被压制住,动弹不得。
云平身边就有条真龙,可这龙神态情势远远胜于云澄,是故便是云平见此,也不免吓了一跳。
那嵌在白龙眼眶里头的两颗龙瞳,如血般鲜红,琉璃一般澄澈,若是细看便会知道,这一室极为珍贵的寒冰白玉只怕还比不上这两颗龙瞳。
薛灜进得室内,先是在这室内扫视一圈。
这石室空荡,并无什么可以藏匿人的地方,便是有,那石柱后面的人只怕也受不了这玉雕白龙身上所释放出来的威压。
若是寻常人想到这里,就不会再过多思量,直接走了便是。
可薛灜是何等小心谨慎的人,只见他闭眼运功,那掌心对着玉雕白龙一抬,也不知从哪里闻得一声轻啸龙吟,就有极为可恐的灵力自那白龙玉雕上涌出,空中也逐渐显出一丝幻影龙形,盘旋其上。
云平现下正搂了云澄坐在石室内左边里面那根石柱后,只是觑眼去偷看,不免被惊了一惊,眉头紧锁,而正在这时,她背心胸口,好似有一股极大的力量按住她,将她来回揉搓碾压,那力道凶狠霸道,毫不留情,而耳中也好似有人搅动,疼痛不堪。
云平被这变故搅得心中一惊,思及云澄,当即运起功法,将手贴在云澄背心,也顾不得自己将会如何,先帮云澄抵抗。
但孰料那掌心甫一贴到云澄后心,原先碾压胸口后背的力量便立刻消失,好似泥牛入海一般,消失到无影无踪,便是那龙吟声也好似起不到任何作用了,浑身上下反倒是前所未有的爽利。
云平心中暗暗称奇,急忙去看云澄状态,却见得云澄面色发红,好似血都涌上来一般,牙关紧咬,眉头紧锁,额上细汗密布,看样子好像被魇住了,痛苦不堪,只是靠在云平怀里小声呜咽,那声音细如蚊呐,好巧不巧被这龙吟声盖了下去。
云平见她这样,心中也好似被人揪紧一般,来回拉扯,只是将她紧紧抱在怀中抚慰,为她一遍遍拭去额上冷汗。.1б9844》857+
薛灜运功之后,又将那手收回,又环顾探寻四周,不曾听见有任何人喊叫,心中也不免奇异起来,这一招霸道异常,施展之后,耳聋是小,丢了性命也是有的。
无一不是痛苦不堪,满地乱滚,却从未有如此安静过的时候。
难道当真是自己多心?
薛灜又闭上眼,将灵力铺展开来,却不曾发觉有任何异常,这石室之内始终只有熟悉的灵气,不曾有旁人在。
难道当真是我魔怔了?
薛灜这下当真怀疑起自己来,于是不由得退下几步,站在门外去嗅先前在通道里弥漫的芬芳异香,可就像是为了印证他当真记忆错乱一般,那通道内根本就没什么气味存在,叫薛灜来回去走,也终究没觉察出什么旁的东西来。
待到那密地内室里头的石门合上后,云平才将云澄背到背上,准备离去。
背后的姑娘神志依旧不清,甚至更加严重,不论云平如何唤她,她都再不能做出任何反应来。
云平心中焦急,但依旧在石室内扫视一圈,牢牢记住了方向位置,她现下不敢随意离开,离开这内室的路只有一条,若是薛灜在外头守株待兔,只怕就要直接撞上。
阿澄,阿澄!
云平这么多年来,已经鲜少有手足无措的时候了,但现如今却毫无办法,竟觉得自己这五十年来依旧白活了一般,遇到这样的事情还是无能为力,不知如何是好。
她低声焦急去唤云澄的名字,将少女搂在怀里,只觉得她周身滚烫,好似火烧的一块炭一般。
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
云澄脸上手上不知为何也蔓延出了细密的白麟,额上也突出两个鼓包,随后以极快的速度长成了两只龙角。
云平抱着她,只觉得心口发闷,眼见得云澄化作白龙原型,细细小小一条,比之之前的龙形细小,又比初遇之时要大,从散落的衣物里滑落出来,攀附在云平身上,将她盘住。
云平不敢乱动,也不敢松手,但伸手拍在云澄身上,只是轻轻一摸,就有细密坚硬的龙鳞自云澄身上脱落,而云澄似是恢复了一些力气,将头前探,那尖锐的龙角触到了坚硬的寒冰白玉上,也极为缓慢地磨动起来。
这磨动好似十分舒服,故而叫云澄下意识努力伸头去动,但她并无什么力气,只动了几下便再动作不得,于是窝在云平怀里呜咽一声,好似撒娇的婴孩,一双龙瞳似张非张,显出一丝瞳色来,眼里噙着泪,委委屈屈的。
只这一眼便叫云平心下一软,伸手去就抓那龙角,那手指触上云澄龙角,却惊得云澄又是呜咽一声,好似十分舒服惬意,便偏了头任云平去摸,而动作间身上的鳞片以极快的速度长成掉落,看似血淋淋的,但又瞧不见什么伤口。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云平百思不得其解,但看现下云澄模样,好似方才密地外开门吐血的不是她一般,已无什么大碍,反倒像是幼时一般只知道撒娇扮痴,倒叫许久不曾被云澄依赖过的云平心中怀恋起来。
可她心中疑惑和担忧不曾放下,只是仔细观察,不敢有丝毫懈怠,手中动作也不停,伸手缓缓轻柔去抚那龙角。
而渐渐地,云澄也安静下来,好似睡着了,可她依旧牢牢攀附在云平身上,不愿轻易放开,像是在守护自己的宝物一般。
云平被她弄得担惊受怕,本就身心疲惫,现下又被死死缠住,动弹不得,只能坐在那里,靠着石柱,即便极力去抵抗那睡意,可不知为何,那睡意来袭之际,无法抵挡,竟也同云澄一道睡了过去。
而再次醒来时,只觉得怀里好似搂了一块温润的玉石,触手滑腻,如同凝脂,叫云平一时反应不过来,只是缓缓睁眼去看了,当即心下一惊,又急忙将眼闭了回去。
可是已然来不及了,云平满脑子都是方才那一眼。
只因方才触目之间,俱是白皙柔腻,娇软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