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话说得有理,云平将手一停,笑了一声:还是你聪明。
随后云澄捏着这十爷的脖子强迫他站起身来:不如你亲自带我们去?
她穿着新娘嫁衣,笑意盈盈,活色生香,美艳无双,可那笑落进十爷眼里却带着胁迫,竟叫十爷这老江湖看了,心里都忍不住直打鼓,背上冒起冷汗来。
他一副模样犹疑不定,反叫云平啧了一声,对着云澄说:我看这事叫你猜准了。
白龙叫她夸了一嘴,竭力不叫自己的嘴巴勾起,只是沉声道:毕竟我也算历过些世面了,这点小伎俩,我又怎么会瞧不破?
原来这十爷是个阴狠的性子,便是要死也要拉这一对人做垫背,便故意说了个假的地方,若是这两人当真将他一刀抹了脖子,去了他讲的地方,按他所言开动机关暗门,便立时飞出淬毒箭矢,就是毒不死人也能将人活活射死。
却不曾想这穿新嫁娘衣服的女人心眼比他还多,竟猜了出来。
现下这计不成,只怕要搏一搏才是。
于是十爷斜眼向云平云澄看去,只见红衣姑娘微微冷笑,而白衣女人则柔柔去看红衣姑娘。
他先前晓得这两个人要杀自己,又逼问不出什么,但求速死,可现下叫人识破计谋,速死已是不能,若是叫这两个从自己口中逼问出什么,那就糟了。
云澄的指头捏在他脖子上,可注意力却有一半分给了云平,而云平的匕首虽说架在这男人脖子上,可她的心神也有一半在云澄身上。
十爷叫这两个人胁迫,一番打斗之间酒已醒了大半,头脑也不再迟钝,动得飞快。
他心知现下硬来已是不行,而自己只要还是活着,她们就必然要从自己嘴里套些东西出来。于是他谄媚奉承道:姑娘聪慧,我这点小伎俩瞒不过姑娘
云澄见他说话,又是冷笑一声:你果真不怀好意,看来还是要早些将你了结了才是,你这人诡计多端,若是真听了你的话,你死还要拉我们两个做垫背。
那十爷急忙讨饶:姑娘明鉴,小的有眼无珠,得罪了姑娘,现下愿意据实交代,姑娘问什么我便答什么。
云澄见他这幅样子,又有命脉捏在自己手里,料想他不敢动手,又觉得自己识破了他,不免得意,略一松懈了。
云平却不吃他这一套,微笑道:好,那回到方才问话,你说你掳掠这些青壮是要做什么?
十爷酒意散去,张口想要捏造些谎话,可那匕首悬在自己颈上,实在是个祸患,若是这白衣女子手轻轻一抖,削铁如泥的短匕便能立时要了他的性命,他料想面前这人不会轻易杀了自己,于是试探道:姑娘你这匕首架在我脖子上,我脑中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云平心知他的盘算,于是示意云澄将他放开:我饶你性命,但你不要骗我,要一五一十说话才是。
十爷见她松动,忙不迭应了。
可松手前,云平心道:只是若是轻易这样放了,无异于放虎归山,倘若他突然暴起伤人,只怕没有先前那样容易制住了,况且我又怎么能分清他说的是真还是假的?如果像方才一样被骗,岂不是不妙?
她心中顷刻间盘算一番,从怀中捏出一团药丸,拿在手中又犹豫片刻,最终还是趁着十爷不注意,往十他里一塞,那药丸入口即化,顺着他的喉咙往肚子里跑,便是他着急要吐都吐不出来。
你你给我喂了什么东西!?
十爷也顾不得被钳制住,急忙趴在那里用手指去抠自己的喉咙,可不论如何都呕不出来。
云平慢悠悠收了匕首,轻声道:好了,你现下可以说了。
十爷抓着自己脖子,脖子汗津津的,那汗水流进脖子上那条细小的伤口火辣辣疼,可他顾及不得,只是大声又问:你给我喂了什么东西!
云澄心中也是好奇,晓得若是自己问了,云平定会回答,但她并不想同对方说太多话,故而只将脑袋偏过来一些,偷偷侧耳去听。
云平并不回答,反倒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我总不好喂喂喂叫你。
那十爷叫她一问,本是不欲理睬的,可嘴巴竟不受控制,竟自己动了起来,他心中一惊,急忙伸手捂住,但已阻止不及,毫无隐瞒道:我叫孟冬。
孟冬这两个字一出,云平当即眉头一蹙,就连云澄眼睛也眯了起来,先前漫不经心的神色都收了起来,直直盯着孟冬去看。
孟冬叫她一看,晓得对方怕不是从这个名字猜到什么,当下心跳如雷,呼呼喘着粗气:你你给我喂了什么古怪的药丸!
云平觑了一眼云澄,十指修长把玩匕首,昏黄灯烛之下美人与兵刃生出一种奇特的美感,竟叫人又爱又怕。
原来这药丸是先前在飞舟上,方采苒为感谢云平,由着云平要求所做的药丸。
这药丸是方采苒改良了迷香膏所成,相比较先前燃烧才能有所效用,现下变作药丸,入口即化,见效也快,只是这东西所需的药材稀少,制作之中损耗又大,留不下多少。
而这药喂了人之后,只要有人问服了这药丸的人问题,除非昏死过去或是没了舌头,不然是问了什么就答什么。
只是云平求着方采苒加了别的东西进去,药效比起迷香膏还是短了不少,而云平拿到这药也不曾用过,现下遇上了孟冬,却也是头一回试试这药的功效。
云澄觉得有趣,加之因为孟冬这个名字,便也忍不住开口问他:你同明云阁有什么干系?
这问题不说还好,一说出来,孟冬嘴还没张开多少,字也没说一个,就尖叫一声,当即在地上翻滚起来,他只觉得腹部犹如一团火一般灼烧起来,蔓延到了周身,叫他受不住这苦楚在地上翻转起来。
云平见他这样,觉得着实古怪,可又疑心他有鬼,只是默默坐着看他演戏。
可是见得他额头上落下豆大的汗珠,脖子上青筋暴起,这般痛苦不似作假,终于还是放下顾虑,伸手卸了他的精钢护腕,去触他脉搏。
这不摸还好,一摸大惊。
云平发觉他身体里竟有三种毒性来回交替,除去自己给他下的千虫散,竟还有两种毒素在他体内拉扯。
而在此时,孟冬身上的热似乎到了极限,却又忽的发起冷来,叫他如坠冰窖,身子蜷缩在那里,只是短短一会,胡子眉毛上便结满了白霜。
云平叹了一声古怪,她这么些年来游历广博,虽不精医道,但也粗通一二,这一下诊脉竟叫她发觉孟冬身体里的一冷一热两种毒素本是势均力敌的,却因着一些特殊的原因而被催动。
她急忙抓住孟冬肩膀:你身体里的毒怎么回事?
孟冬整个人又冷又热,只觉得浑身不清醒,云平又反复问了几遍,他也只能哆哆嗦嗦说了一句不能说。
不能说?不能说是什么意思?
云澄在一旁听到了,思索一会,想起方才自己问的问题,啊了一声,心道:莫不是他不能回答这问题?
于是云澄在一旁道:不要你说了!群ⅡⅢ陵溜九ⅡⅢ九溜
那可怜男人一听到她这样讲,身子的冷热竟是慢慢歇止下来,可这两味毒药耗尽了他的气力,叫他瘫在地上一动不动,只那一双眼睛还泛着光,鼻子里喘着气,再不愿动弹了。
云平依旧把他脉搏,发现那冷热两味毒竟慢慢褪去,隐在丹田深处,竟毫无察觉,若非方才孟冬的样子,谁都查不出这毒来。
好古怪。云平眉头一皱,也真是阴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