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气味这气味
云平这样近距离嗅到这气味,仿若一盆冷水泼在她面上,叫她打了个寒颤,倏然抬头去看面前的黑衣蒙面人。
那人似乎失了力,踉跄后退几步跌倒在池边,只是张大了眼低低喘气,她似是察觉到云平的视线,并不捂住伤口,反倒先抬手将面上蒙面巾压住,似是不想叫人揭下。
是不是你?云平的脑子依旧混沌着,可双眼微红,顾不得自己一丝未挂,伸手就去扣那蒙面人的肩膀,想转过她的头去看清楚她的脸。
可那人并不说话,只是轻咳一声,将血又咽了回去,轻轻推了一下云平,将她推开,便又扶着池壁踉跄站起,摇晃着想要离开,但她周身空乏,腰上又有伤,才走了两步便又立时摔倒了。
云平立时将她搂抱住,两个人在池边拉扯,又一块落进池子里,溅出一片水花。
那人伸手又要去推云平,只是云平身上滑溜,倒是被云平轻易抓住衣襟,压在池边。
是你么?是你么?云平口中呢喃,酒意上涌,只觉得头昏,可她依旧勉力赤/着/身子将那人压制住,那人腰上受伤挣脱不得,伸手想要去掰开云平的手,可动作挣扎间牵扯到伤口,又一下子叫疼痛镇住了。
云平与那人同时喘着粗气,一个醉酒,一个受伤,两个人都双目微红,看着彼此,一个要逃,另一个不让,反倒闹得不相上下,最后还是云平棋高一着,毫不迟疑想要伸手扯下那人的蒙面巾。
可刚一触上那人的脸庞,门外忽的传来极为慌张匆忙的敲门声。
尊上!尊上!你在里面吗!尊上!
是枫桥。
云平迟疑一瞬,而就是这一瞬,那人立时挣脱跃起,躲在了石屏之后。
那门外敲门声急促,云平是犹豫迟疑不得了,她只得强压下心头不满,扬声道:进来!什么事!?
语气中仍有醉意,隐有怒气。
可门外枫桥不知,只是推门进来,在闻到室内异香之后略一怔愣。与此同时,云平身子背对,又正好隐在石屏之后,枫桥只能瞧见水中乌发沉浮,但她只扫一眼便连忙低头焦急道:院子外头来了人,说是要搜查
云平沉默一会,眼睛瞟了一眼立在石屏后的人,旋即明白什么轻声道:是搜什么人吗?
枫桥道:是,尊上怎么知道?
云平伸手揉捏鼻梁,颇为无奈叹道:你来接我时,不是说他院里进贼了吗?
枫桥眉头紧皱:可我们并没有派人
云平又瞥一眼石屏后的人,虽头脑发昏,但多少明白那些搜查的人是为何而来了:他自己的狗守不住门,现在还来扰我清净吗?
云平又想到不久前在酒宴上单兰那副贪婪的面孔,不由又轻嗤一声:只怕搜人是假,来要那本《丹正》是真吧
枫桥眯了眯眼:尊上的意思是
云平道:你自己的东西,你要自己收好,千万别叫人察觉
可说话间屋子外头的院落里传来嘲哳恼人的声响,枫桥一听就担忧道:只怕人家的地盘,我们拦人不住。
云平又睇一眼石屏后的人,只见她已站立不稳,若非依靠石屏,只怕早就瘫软跪倒,但她极会忍耐,竟是一点声响都不发出。一见她这样,云平心里更是焦躁不安,她平素冷静自持,竟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低声骂道:怎么?那群狗还敢闯到这里来么?这样大的动静,我就不信单不秋不来。你且拖着,能拖一刻是一刻。
枫桥自是领命出去,而门刚一合上,云平便立时跃起,从石屏上取了外袍松垮穿在身上,坦露出大半肩膀和锁骨,急忙搂抱住那人,伸手连点她几处大穴。
那人本就因受了伤无力,一时半会儿又无法恢复,虽竭力想要阻止云平动作,可到底还是叫她扯下了蒙面巾。
云平发上的水珠滴落在地面上,发出啪嗒一声轻响,她的眼神里满是错愕,似乎是不敢置信,一瞧清面前那人的脸,她立时全身颤抖起来,缓缓站直了身子,松开了手,后退了两步,那双眼睛牢牢盯着面前的人,目光带着贪婪在那人身上来回,直到瞧见了那人腰上的伤才立时前扑,伸手压住还在流血的伤口。
你!云平内心颠悸,一头湿发散乱,眼里落下泪来。
那人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抓住云平的手,长吸一口气,摇了摇头,她的目光冷冷,沉着镇定,可牙关紧咬,倒吸冷气,显然是痛极。
松手那人气息弱弱,又咬牙倒吸一口凉气,语气中满是难掩的委屈,江折春!不要管我了,你不要我,那你就不要管我。
她的声音带着久不说话的沙哑低沉,仿若碎石击磨。
云平的手一下子就松了,她心中焦躁不安,担忧非常,可这一句话就将她击倒,几乎说不出话来。
那人转过身子,自己将伤口按住,唇因为失血而变得苍白,这样旖旎梦幻的场景,现下气氛却是冷然阴沉。
云平站在那里呆立半晌,随即又像是意识到什么一样,伸手急忙抓住她的手号脉,随即一张脸唰白,面上满是不可置信看向她。
你你身子怎么亏空成这样!云平想要问她,却见她嘴唇紧抿,半个字都不愿吐露,于是站起来又摇晃着去捡丢在地上的芥子袋,取出药瓶,倒出几颗药丸双手捧着,喂到她嘴边。
你吃了它!吃了它!云平语带颓唐,神情落寞,但那双唇死死抿住,绝不松口。
那药喂不进去,云平眼睛都急红了,她本就醉了酒,心中又急,如何再能伪装,一副好脾气丢到一旁,只是将那药瓶子丢到一旁骂道:好!好!你真是好!这样对自己!
可被骂的那个只是低低喘气,充耳不闻。
两人都牢牢看着对方,目不转睛,各自失神。
而最终是云平先动了,忽的俯身贴上她,扣住她下巴,将那药丸塞进自己口中,就立时倾身吻住了那人。
那唇极为柔软,虽已相触过不知几次,但却是头一回两人都醒着,还是云平主动的。
但这吻来的突然,那送入的药物也因为怔愣而下意识吞咽下去,那人闭了闭眼,好似觉得自己在做一场美梦,她二人明明心中都有彼此,但始终迈不过那一步,一个要追,一个要逃。唯有一个因为今夜醉酒情难自制,另一个心旌摇曳心神荡漾,因着这一吻拥在一起,竟头一回在这样的情状之下放纵了自己。
什么也不想顾了。
云平心知这样不妥,更对自己是万分唾弃,觉得自己是那样不知廉耻、罔顾人伦,只知道沉湎于这声色_欲/望之间,可她控制不了。
或者说,她背叛不了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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