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玄子回了一礼,说明来意,那童子听到来人身份,并不吃惊,还是那副精神不振的状态,甚至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将目光转向六玄子身后,瞧见他后面那两个人衣衫华贵,气度不凡,这才松口道:既是明云阁的,我就先去禀告主人,但见与不见可不是我能说了算的。
单不秋在一旁看完,若是按他以前的性子,只怕早就面露不屑之色,大声斥责了,可当初秘境之旅叫他受了大磨难,又加之门内的李无尘身份所在,他性子竟也沉稳下来,只是轻声对云平道:到底是大赤城李家的三姑娘,除了她,这世间还有几个人不将明云阁放在眼里的?
原来这李家几乎掌握了南部大半贸易商线,大赤城又算得上南方重镇,凡是要在南边做生意的,没人敢去惹李家,便是明云阁蔺德在时,掌握了北境泰半商线,也无底气同李家抗衡,只能在众多门派势力之间维持一种微妙的平衡,韬光养晦。
更别说现下北刀苏家日渐煊赫,声势日隆,在北境与明云阁分庭抗礼是迟早的事,而蔺德的明云阁创办至今,竟大不如前不说,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反倒只有情报了,可西面夙夜阁兴起,明云阁在情报一业上也声势渐颓了。
云平听单不秋说完,笑了一下,轻声道:我猜以她的性子,是绝不会见我们的。
果不其然,没过一会,那童子又将门打开一道小缝,依旧不卑不亢道:我家主人说了,身子不爽利,今日不见客,诸位还请回吧。
单不秋立在一旁听到,扭头去看云平,无奈笑道:竟真如云姑娘所言。说罢便示意六玄子将礼物留下,毕竟主人家不欲相见,强行要进去也是无礼。
可不曾想云平阻止了他,淡淡道:不过少阁主倒也不必就此放弃,且让我一试。
说罢她便缓步上前对那童子道:这位小哥,在下云平,不知可否代为通报?就说她的老朋友来见她来了,你只消与她说了我的名字,她便知道了。
那童子本是不耐,昨夜很晚才睡,今早却还要应付这一行人,可他见这女子说话客气有礼,容貌又好看,又加之她说话之间好似同李无尘相识,便也不好拒绝:我进去帮你问问,但见与不见可不是我说了算的。
紧接着门又是吱嘎一声被关上,惊得檐上的雪都落了下来。
那单不秋看了云平一眼,欲言又止,但他眼中满是好奇,任谁都瞧得出来。
可云平假作不知,只是静静站着,雪地之中她穿那件兜帽边缘镶着一圈兔毛的披风,神态举止从容,好似成竹在胸。
而不过一会,门内就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门又是吱嘎一声响,童子那张被冻红的脸便从门缝之中显现,他喘着粗气,白雾从他唇齿间逸散出来,他似是不大情愿,可眼中又写着好奇:主人说了,请列位进来。
而在单不秋惊异的目光之中,云平微一颔首,微微一笑,率先抬脚走了进去。
第一百五十八章 :再见故人
且说云平与单不秋二人入得院内,后面的枫桥及乌鳢四人也要跟上,但那童子却冷不丁突然站在四人前头挡住了去路:实在抱歉,我家主人说了,只见这二位。
那六玄子倒是头一回听说过这件事,张了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枫桥收到云平转来的目光,抢先一步行到前头,长做一揖道:既是如此,那我等就不进去了。
她既开了口,余下几人便是心里有火也不好发作,却听云平道:北辰这样大好的风光,月微,你来了这么久还不曾好好逛过吧?现今放你一假,你好好游览这北境风光。
云平这样说了,单不秋也笑道:既然云姑娘这样说了,便也准你们假,好好玩去,不用管我。
两个主人家都这样说了,余下四个自是只能听从,六玄子与小阿碧同乌鳢和枫桥并不相熟,四个人倒分了两头各自走了。
而那云平与单不秋在小童关上门后,便跟着这精神倦怠的小童往里走,这院子颇为雅致,雕梁画栋,价值不菲,可这两个人都是见过世面的人物,并不以为奇,三人一路穿行,行到一间暖阁之中。
那小童将二人引入门内,就急忙低头退了出去,单不秋还有些拘谨,可云平却大大咧咧地往里走去,行到桌前坐下,单不秋见云平如此,便也跟着坐下。
这二人屁股才一贴到椅子上的软垫,就听得暖阁内门后传来一声响,声音慵懒妩媚,又带着一些凶意:你来这里做什么?是想来讨我的拳头吃么?
那声音随着轮椅前行的声响一道出现,而更叫人惊奇的是屋中的第四个人,那第四个人右半张脸上扣着半张铁面具,左手戴着厚厚的皮质手套,可她扶在轮椅把手上的右手却是金属打就,泛着亮眼的光泽。
云平见到这声音的主人,并不似单不秋这般惶恐,少年人几乎是在一瞬间就跳了起来,有些手足无措地看向云平,却见女人笑了一笑,施施然站了起来,脸上又挂上了那熟悉的笑容:李三姑娘,许久不见。
李无尘烦她这幅笑意盈盈的模样,瞅了云平一眼,便轻啧一声道:若是可以,我绝不想见到你。
接着李无尘又看向单不秋,声音淡淡道:小阁主,你来做什么?是我给你做的腿坏了么?
单不秋不知道为什么瞧见李无尘心里就觉得有些恐惧紧张,只听这少年人结结巴巴道:不,不,此番前来,只是拜见与感谢。
李无尘啊了一声,点了点头,心思却全不在那少年人身上:知道了,小阁主有这份心是很好的,但是我这回来北辰,车马劳顿,实在是困倦,需要休息。
她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倒是引得她身后那个铁面女人轻笑一声,俯下身去给李无尘扯了扯快要落到地上的毯子:三小姐,你要说的可不止这些吧。
李无尘轻嗤一声,颇有些不满,她反手将铁面女人那只完好的左手抓在手心把玩,随后歪着头对云平好像要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李无尘眼睛一转道:无事不登三宝殿,小阁主所为何事我清楚,你又来做什么?
云平倒是没察觉李无尘的欲言又止,只是又施施然坐下道:我作为你的老朋友,自然是要来看看你的。
李无尘轻嗤一声,摆明了不信云平的鬼话,但她摆摆手示意单不秋坐下,随后又要晏朝坐在自己身旁,这才歪着头有些满意地靠在椅背上道:我原以为你是来找我打听消息的。
云平道:什么消息?
李无尘眯了眯眼:我还以为你晓得了,看起来清音寺消息捂得紧,又或是前两日发生的事,消息慢了些,竟连你也不知道。
说是近些日子里,清音寺死了几个和尚。晏夕在案上取了一份最新的公文快报递到云澄面前。
云澄坐在桌案前,膝上卧着鸳鸯侯,正有一搭没一搭的给猫梳毛,左手伸过去接了那封快报,将纸一甩就眯起眼看。
人没抓到么?云澄粗粗看完,抬头看了一眼晏夕,看来清音寺那些个小秃驴只会念念经敲木鱼罢了。
晏夕道:倒是想抓,但来人神出鬼没,鬼魅一般,出手狠辣,身手敏捷,便是白日出现,也无人能瞧清他长相,寺中现下寺中只得加强了法阵,便是巡寺僧都不敢再单独行动,必要三人一队才行。
云澄将信搁在一旁,伸手去勾鸳鸯侯的下巴,鸳鸯侯似乎极喜欢,双眼眯起,发出咕噜噜的声音:可还是防不住不是么?
云平伸手一指快报,晏夕就叹了一口气道:如何能防备得住?那人杀人毫无缘由,见到就杀,也没什么牵连同干系,若是那些半途出家的弟子还好说,可能是未剃度前惹的祸端,但有些死的是寺中捡回来的孤儿,除了这清音寺,山都没下过,又如何能有仇敌?
那单兰听罢湛淳所言:既然如此,方丈是无暇抽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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