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谷主挣开她,骂道:谁要同你叙旧,我此番来是有要事,你要是想吃酒,自己找馆子去,别来烦我。
刘姑娘那琥珀般的眼睛一转,笑道:不烦你怕是不行的,你可知道我此番为什么来这里么?
黎谷主与她相识不知道多久,晓得她这样说定是有事,于是眉头一蹙道:难不成你这贪看戏的,是来瞧热闹的?
刘姑娘啧啧两声:瞧热闹是一回事,不过更多是来搅浑水的,你不晓得,有人请我过来的。
说完她像是瞧见谁似的嘿嘿一笑,示意黎谷主往后去看:瞧,央我搅浑水的不就来了?
黎谷主往后一看,只见得一个漂亮的姑娘,年纪不过二十来岁但修真不知年岁,往往不可以容貌轻易揣度猜测穿一身黑衣,头发利落束成一把垂在脑后,整个人看上去就颇为爽利,那刘姑娘身边的小丫头见了这女子,便立时欢快叫了一声扑上前去,就连那小猴子也不管手里头那把瓜子,一并迎上前去。
云姐姐!这孩子低低一叫,就搂住了姑娘的大腿。
黎谷主瞧清这丫头长相之后也有些诧异对刘姑娘道:她请你来做什么?
刘姑娘哈哈笑道:你想知道啊?求求我,我说不定善心大发就告诉你了。
黎谷主啐她一口,骂了一句呸,随后转头对那云姑娘道:你怎么在这里?你姐姐写信给我,问我有没有瞧见你,谁知道你也在这里,倒叫她瞎担心。
那刘姑娘听了又笑,冷不丁又被黎谷主踢了一脚:刘不疑!我问人事情,你在一旁笑什么!
刘不疑叫她轻轻踢了一脚也不恼,只是对那云姑娘道:你既然来了,是有什么事要找我吗?
云姑娘对着黎谷主点了点头问好:你怎么跑到这里来?倒叫我好找,后天就是大会,我找了你好几日你都不在,以为你跑了,原来是掳了我家小孩子来这里给你做买卖,你倒是好盘算。
刘不疑又笑两声,颇为无奈:你总叫我不要出去,可我的性子如何忍得住?群二3伶/Б/ji,u二、3=韮Б_
云姑娘看了一黎谷主,又看一眼刘不疑,轻轻摇头道:你问问鸢姐姐,你的长相这般惹眼,谁人瞧见了不注意你?不知道你是谁?不叫你出去也是为了你好,现在是关键时候,不好叫人发现你的。
黎谷主点头称是:你这头白头发倒比你的脸还要引人注目。
白发,姓刘,女子,若是修真界中有旁人在此,只怕第一眼就晓得此人是谁了,无怪云姑娘这样看重担忧。
刘不疑却不以为然笑道:哎呀,修真界中白头发的人还少么?缺我一个?
黎谷主睨她一眼:可姓刘的白头发女人只你一个。
刘不疑也笑:你说起我来是一句句的,却怎么不想想你自己,黎鸢黎谷主?
黎鸢冷笑一声道:我可是正儿八经接了请函来的,老妖精,你管我这么多?
这几个人又说几句话,斗了几句嘴,街上的人逐渐多了起来,为了不引人注目,便又另择一地说话。
三人坐在那里,小姑娘与猴子已叫人带走了去,那浅青色衣服的姑娘却是站在黎鸢身后,不肯坐下。
刘不疑已将斗笠卸了下来,露出本来的真实面貌,她模样左不过二十一三,可一头长发银白,用一根碧玉簪松松挽住,若是不开口说话,光她喝茶的模样姿态都足以叫人以为是仙人下凡了。
黎鸢翻了个白眼,随后对自己身后那浅青色衣衫的姑娘喊道:空青,你来,见过这位。
刘不疑啊呀一声,又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连连摆手道:什么这位哪位,叫我刘不疑就好。
黎鸢却不理会,伸手一指刘不疑,对身后的黎空青嘱咐道:你是晚辈,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的。
那黎空青倒也乖巧,垂首恭敬道了一声刘前辈。
刘不疑性子散漫,只是略一点头笑道:是个标志伶俐的懂礼姑娘。
黎鸢对黎空青道:你刚接门中主位不久,涉世未深,有些该认识的人还是要先认识了才好。
众人这才晓得黎鸢已将后继之人内定了下来,想来此番立冬大会便是要出来让人瞧瞧了。
黎空青听得黎鸢介绍刘不疑的名姓,这才疑声道:老祖宗,这位莫非就是刘家的那位?
刘不疑听到黎空青这样称呼黎鸢,不由嗤笑一声道:哈!老祖宗!这倒是名副其实!我是老妖精,你是我朋友,也确实可以称上一句老祖宗了!
黎鸢白她一眼,又在桌子下踢她一脚:你话忒多!
骂完了便又好声好气对黎空青道:是符宗刘家的家主。
这世上白发的女人不少,白发且看着年纪轻的女人也不少,但白头发且看着年纪轻还姓刘的人却只有一个。
那就是符宗刘家的家主刘不疑。
符宗刘家据说人脉单薄,号称三百年一出世,历任家主都以不疑为名,白发童颜,倒是好认得很。
你倒是很疼她。刘不疑看一眼黎空青,语气里还是一如往常的调笑,倒对我这个老朋友没什么好脸色看。
黎鸢一瞧见她的脸就心里有气,又踢她一脚:这五六十年我到处找你不着,你要我怎么对你有好脸色!
刘不疑见她生气不免无奈一笑:没得法子,息心,我自己犯下的烂摊子,总要我自己收拾。
既听得此事,黎鸢眉头一皱道:这么多年了还没找到么?
刘不疑听她问了,这才狡黠一笑道:关心我么?在收到黎鸢桌子底下又一脚时,这才轻声道:好啦,此番前来就是有了眉目的。说罢她一指一旁的云姑娘道:多亏我们的小友传讯来问一件事,才得了消息。
一旁的被点到的云姑娘莞尔一笑:也是歪打正着罢了。接着她眼睛一转,似是想到什么,便又对黎鸢道:不过既然鸢姐姐也来了,正好也免得我迟些时候找你,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日就央你一件事,求你来帮帮忙。
那黎鸢见云姑娘这样说话,心中不免一软:小澄儿,你有什么要求直说便是,我们这群人里只有你这个小辈,只要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一旁的刘不疑笑了一声:不过你可少找她,她年纪大了,喜欢躲着不出门,事情一多又要哎呦哎呦叫唤咯!
于是刘不疑又吃黎鸢一脚,四个人才由云澄带头去往一处。
那地方藏在最底下,不似上头那样温暖舒适,反倒泛着阴冷,可四人并不怵,行到一扇铁门前,云澄将门一推就进得门去。
那里头黑漆漆的,关着一个人,听得声响便立时动作起来,带动周遭铁链一块儿晃动,叮叮当当敲击在地面上,打破了这黑暗之中的寂静。
云澄将灯点了,众人首先就瞧见那反射亮光出来的一个光头,接着便瞧清了此人一张脸,脸上的胡子已长到胸口,茂密非常,而上身赤_裸,胸膛上一个诡异模样的契纹,下身只穿了一条长到小腿的裤子,四肢兼脖子都叫铁链锁住,动弹不得。
那黎鸢只瞧这人的脸就面色一凝,她转头对云澄道:你要我瞧他?
云澄点了点头,对那汉子道:孟冬,你想不想解你身上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