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铮地一声,是单兰的手击打在什么东西上的声音。
紧随其后的,是单兰与黎未晓面庞之间竟出现一把剑来,众人只瞧见那把剑从门外忽然闯入,裹挟着北境的寒风与雪,冲入室内,好似一尾龙一般,在毫厘之间抢住最后那一线生机,为黎未晓破开这一条生路。
只要这一瞬,只需要这一瞬。
云平抢先出手,抬臂拦住单兰接下来的攻击的同时,握住了那把剑,而黎鸢的银针也刺进了单兰的手臂,那剑锋的寒芒在室内闪耀,带着腾腾的杀气,破开了这可怖又无奈的僵局。
而众人都不由因着这人的本事而感到惊讶,从方才此人突然出现开始,就私下交头接耳,纷纷开始猜测起此人来历师从。
云平单兰二人,一人赤手,一人持兵,单兰晓得敌她不过,竟呼哨一声,那从方才起就不动的瘦弱蓬头男子立时动了起来。
那男子也是药人,比之方才那些魁梧壮汉,力量却更为惊人,云平见他袭来,下意识举剑要迎,却被他的力量一震,震到虎口发麻,手腕发软,身子也受了这力,一时防备不及,竟不能控制地直往屋外飞去。
屋外很冷,寒风从大开的门扉外吹入,叫云平打了个激灵,她立时反应过来,在空中变换身形,竟一脚踏在门框上又回身向内直往单兰冲去。
单兰方才那一下往黎未晓出手时,已是强弩之末,借着那蓬头瘦弱药人的掩护,才用那衣袖捂口,呕出一口血来,只是他尚未来得及擦拭,就只觉得寒风一阵掠过,急忙侧头险险避开,云平的那一剑就贴着他的耳朵过去,削掉了他掌宽的头发并左耳半个耳朵!
单兰连惨叫一声都来不及,就见那剑势回荡,又往他面部袭来!
可只听铮地一声响,那药人竟空手抓住那剑刃,欲如方才对待隐耀君一般扭转剑身,好空手夺下云平剑刃。
但云平不会给这药人机会。
那药人快,那云平就比药人更快!
只见云平手一松,那宝剑在她手中转了一圈复又被她握住,随后她抬手上劈,那剑锋脱了药人之手,直往药人面部划去。
而那药人身子一错,连退几步,避开云平接连而来的剑招。
紧接着,厅中所有人都被云平所惊到了,众人只见厅中寒芒闪动如雪,银光一片,将云平密不透风包裹住,所有人都没办法瞧见云平是如何劈砍刺掠钻,她的剑法谁也没有见过,看似平平无奇的一招,却也蕴含着绝不可被阻挡的力量,一时之间所有人都不能插手进这三人的战斗之中。
那药人虽不知疼痛,只知道遵从主人命令一味死战,但也叫云平这剑招气势所压,不由后退。
单兰躲在那药人后面,心知不能久待,急忙且战且退,瞬息之间已到门旁。
他倾身抓住药人,竟以药人为盾,挡下了云平这刚猛凌厉的一剑!
而那一剑去势惊人,便是药人铜皮铁骨,也被云平这一剑所伤,剌开一条斜贯后背的剑痕,只能勉励带着单兰跨出门去,立在院中。
今日本该是个好天气,合该阳光明媚,但那院外不知何时已下起雪来,北境天寒,狂风呼啸,天色阴沉,大雪如同鹅毛一般洋洋洒洒落下,不过一会儿,那药人背上的伤就叫鲜血凝结住了,发黑肿胀。
单兰立在院中,风声猎猎,许是天气之寒,亦或是惊惧激动,单兰只觉得耳朵上的伤口都不怎么疼了,风虐雪饕之中,他周遭虽空荡一片,可不止为何竟使他生出无处逃生之感。
是她的气势?亦或是因为她的剑招?
单兰不明白,天花雪散,不消一会儿,他的须发尽已变白,立在那里一动不动,若非还有雾气从他口中逸散,都会以为他是个死人了。
单兰看向前方,那个女人气度翩然,好似方才一番搏斗厮杀没有叫她累及分毫,正大方站在檐下看他。
她的衣摆飘动,立于风中巍然不动,衣衫贴在身上,显出苗条婀娜的体态,她的双目有神,威风凛凛,只是直直盯着单兰看。
单兰本以为她要说些什么,可她只是沉默着,然后握剑走入雪中。
她的动作很慢,好似一只悠然审视猎物姿态的黑豹,眸光沉沉,平静而又冷漠。
她的发带被风吹动,随着她的长发一并被吹拂,每走一步,都好似踏在单兰的心上,叫单兰竟从心底生出一种感觉来。
她真有能力一剑杀了我。
云平终于堂堂正正地站在了单兰面前,右手握剑,左手背于身后,整个人站立如同松柏,傲雪凌霜,她的双目之间带着愤愤恨意,单兰在那一瞬间瞧清这双眼里的光,竟觉那目光犹如晨光破晓,冰雪消融一般慑人心魄,又觉得那目光熟悉又陌生,其中的恨意仿若滔天巨火,随时能将他吞噬。
你是谁!单兰看着她,心头不由一颤,下意识低声喊道,你是谁!
他似乎明白了今天的一切是因为谁而导致的,明白了这个女人的到来在一开始就不怀好意。
更明白了这个人她最终的目的。
可她是谁?二三棂六镹二)三镹六\更?多好纹
可她到底是谁?
他带着深深的疑惑,终于按捺不住,大声问道:你到底是谁!
厅里所有人都舒了一口气,齐齐站起步出厅外站在廊下,可这苍老模样的恶男子竟浑似瞧不见他们一般,一双眼睛只是牢牢盯着云平。
他口中喃喃,又一次重复问道:我究竟是哪里得罪你了!
云平没有说话,她也没有动,她持剑站着,只是牢牢盯住了他。
她的手很稳,她习剑用刀这么多年来,头一回这么稳过。
她以为自己会因为激动或兴奋而颤抖,可现在这一刻,她竟出奇得平静,立在那里的身形巍然不动,凛然不可犯。
而那身影落在单兰眼中,竟渐渐同记忆里的一个人重合了。
你知道我是谁。云平的声音很轻,可风雪实在大,所有人听不太清楚。
云平?云岚客?单兰的心跳地极快,思维也有些恍惚了,那寒风叫他觉得冷,可骨子里的阳毒又叫他觉得热,不
仔细想想。云平的脚步靠近了,声音冷淡极了,你再往以前好好想想。
单兰因为疲累和苦痛往后跌倒,而他身旁的药人急忙扶住他,却也力不能支,一起跌坐在地上:我
你应该认识我的,你绝对认识我。云平用剑锋挑起了单兰的下巴,微微低头看他,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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