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侧目看一眼宋婴,宋婴会意,便将怀里一直抱着的酒坛捧了上来,郑嘉禾问:“曹公,有酒杯吗?”
曹应灿一时摸不准她什么意思,只看着她不说话。
宋婴便再次发挥自己陪衬的作用,起身在一旁的桌案上拿了两只干净的瓷杯,放到两人身前的案几上。
郑嘉禾亲自抱起酒坛,倒了两杯清酒。
她举起自己面前的那杯,做出敬酒的姿势:“多谢曹公以大局为重。”
曹应灿冷冷地看着她,没有理会。
郑嘉禾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曹公,我进来时,看见这府中都没什么人,不知令正与令郎是在何处?”郑嘉禾放下杯子,嘴角弯起笑意,询问曹公。
曹应灿道:“他们不在长安。太后有什么不满的,都冲老臣来吧。”
郑嘉禾露出诧异的表情:“曹公这是什么话?您可是我大魏的股肱之臣,我对您,一直都只有敬仰。”
曹应灿眯了眯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现在是用严刑逼供的手段诬告太后的“罪臣”,他不信郑嘉禾会不处置他。而只要她放他一马,他“诬告”的罪名就没有落实,有心人会再次怀疑当初朝堂对峙的真假,对她提出质疑。
——包括他自己。他当时的心软,只是暂时的。郑嘉禾最好不要再给他机会。
宋婴为郑嘉禾满上清酒,郑嘉禾道:“曹公,您误会我了。”
她顿了一下,笑道:“我打算请您到国子监去,张相公的爱孙正好过两年参加春闱,有了您的指点,定能金榜题名。”
她再次举起酒杯:“不知曹公可愿?”
曹应灿明白了。
她不打算杀他,而是把自己贬去教书,倒也算是一个像样的处置。
张相公受她的恩方才得以平反,洗刷冤屈,他的孙子自然也会效忠于她。太后让自己去给她培养人才,偏还说得这么好听。
曹应灿扯了扯嘴角,其实心里是愿意的。
郑嘉禾看眼曹应灿身前没有动过的酒杯,语调轻了一些:“您真的不与我喝一杯吗?”
曹应灿才撇了一下胡子,勉强端起了酒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婴悄悄起身,离席告退,把空间留给太后与曹相公二人。
郑嘉禾在曹府这一待,就是一个下午。
喝到最后,两个人都有点醉了。曹应灿也不再像一开始那样冷着脸,而是看着她,语气警告地说:“太后娘娘,若是让老臣再发现您什么别的罪证,我下次一定不会手下留情的。”
郑嘉禾扬了扬眉,眸中隐隐也有些醉态,她弯起唇角,笑道:“曹公,我是爱权势,但我也爱这江山,爱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个百姓。我会让您看着,这江山是如何锦绣,天下是如何繁华的。”
郑嘉禾离开曹府。
宋婴迎上她,扶着她的胳膊,两人一先一后上了马车。
郑嘉禾眼神清明了些,问他:“拿回来了吗?”
宋婴道:“拿回来了。”
郑嘉禾嗯了声:“记得回去销毁了。曹公这事,就告一段落吧。”
宋婴颔首应是。
当时太后身处险境,宋婴当然不是只凭一张三寸不烂之舌,就到曹府,想着说服曹相公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同时还在曹府留下了一点东西,是可以反过来给曹应灿定罪的罪证。
如果曹应灿执意要与太后做对,这些东西就会成为太后反驳他、力证自己清白的绝对武器,但也会把他送上断头台。
如果曹应灿听进去了宋婴的话,太后与他的君臣关系还有缓和的可能,那这些东西就会被宋婴悄无声息地拿回来,再不知不觉地销毁。
还好没用上。
如果只能与这样一位良臣撕破脸皮,郑嘉禾也会觉得可惜。
她不想杀他。只是暂时委屈他去教几年书,如果未来有一天,她掌控了绝对的权力,地位无可撼动,她或许会考虑再把他请回朝堂。
郑嘉禾喝多了酒,面上有些醉红。她轻轻地靠着车壁,闭上眼睛,不知不觉睡着了。
因为郑嘉禾要与宋婴交代事情,所以这马车里只他们二人,安安静静的。发现太后睡着之后,宋婴一时有些局促,他两手放在膝盖上,低垂着眼睫不敢乱瞄。
马车突然晃动了一下,郑嘉禾猛然一个向前栽倒,幸得宋婴眼疾手快,飞速地伸手扶住了她,郑嘉禾才免于摔倒。
宋婴握住她的小臂,一时只觉手都不是自己的了。
他怔怔地望着近在咫尺的精致面容,头一次发现,原来年轻温婉的太后娘娘,生得这般明艳动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惊醒了。
她不好意思地坐正,收回手臂,望着宋婴道了句:“多谢。”
宋婴连忙垂下头:“娘娘小心坐好。”
马车驶入皇城。
郑嘉禾要回宫,宋婴则要去翰林院办公,马车便先拐去了翰林院。
到了地方,宋婴拱手道:“多谢太后娘娘相送,臣告退了。”
听到郑嘉禾嗯了一声,宋婴才起身下了马车。
他收拾了一下心情,抬步往翰林院去。刚进门,就被今年一同科考的进士同僚赵湛叫住了。
赵湛朝他招招手,凑过来,挤眉弄眼的:“刚刚我没看错的话,送你过来的,是太后娘娘的车驾?”
宋婴面色一僵,知道赵湛是想到什么龌龊的地方去了,皱了皱眉道:“你看错了。”
赵湛嗨了一声:“那驾车的可是太后娘娘身边的薛荣薛大总管,里面除了太后还能有谁?你少唬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婴只得道:“休要在此议论太后。”
他绷着脸,越过赵湛,继续往前去了。
赵湛轻轻地翻了个白眼,心里酸得直冒泡。
第32章掌控?他已知晓她的野心
曹应灿因诬告太后一案,被革去侍中一职,贬去了国子监。与此同时,以往亲近曹应灿的大臣也或多或少受到牵连,或贬官,或平移,门下省的官员位置被太后换了一大半,只侍中的位置还空着,由门下侍郎暂为门下省长官,代为行使职权。
一时朝臣都有些唏嘘。
郑嘉禾与几位宰相商量了一下如何处置太皇太后的事。
大理寺那边已经陆续查出证据,严刑拷打之下,那两个奴婢供出了对太皇太后非常不利的证词。大臣们也觉得此事实在过分,虽然小皇帝年龄小,不懂事,连话都说不顺畅,但那也是君呀!
没有了曹应灿在场,剩下的人大多数都是向着太后,或者不太敢跟太后叫板的,揣摩心思之下,有人提议道:“不如把太皇太后送去朝阳行宫颐养天年,由专人照顾。”
乍一听,与太皇太后之前在永安寺带发修行也没什么不同,但朝阳行宫不在长安,距离此地有三百里,如果真去了那么远,可能这辈子都回不来了。
总之,商议到最后,大臣们也还是不能、也不敢对太皇太后下手,毕竟那可是先帝生母,如果真对太皇太后做什么,将来他们到九泉之下,如何面对先帝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倒也明白这一点,想了想,她问:“那刘太妃那边,该如何安抚?”
室内一片沉默。
若说重要,刘太妃不过是宫女出身,如果不是运气好依附了太后娘娘,儿子当了皇帝,她连做太妃都不够格,充其量只能封个太嫔。可若说不重要,那是陛下生母,将来等陛下长大,可不得多加亲近?万一到时候这刘太妃与陛下说了什么,陛下想起今日,他们轻飘飘放下了要杀他的仇人,恼上了怎么办?
有人试探着道:“不如给刘太妃加个尊号,或尊个贵太妃。”
闵相公皱眉道:“倒也不必。”
在他看来,留着刘太妃都是没有必要的。皇帝应先尊嫡母,再论生母,至于起居照顾,找几个嬷嬷还怕忙不过来吗?这次小皇帝摔下假山,难道与刘太妃太过亲近小皇帝没有关系?她若肯放手,把小皇帝交给专人照顾,怎么也不至于出这种事。
几位宰相们意见不一,最后就还是要看郑嘉禾的意思,看她对刘太妃的态度。
郑嘉禾想起刘太妃望着自己哭泣时,那绝望的目光,轻轻地叹了口气:“刘太妃爱子心切,不必过于苛责。便尊为贵太妃,等回宫之后,多拨些人过去协助照看皇帝吧。”
大臣们恭声应是。
当即便由专人起草好诏书,盖上玺印,交由宦官送往永安寺。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回到蓬莱殿,带着一身的寒意。
琉璃照例端来一碗黑乎乎的药汁,上面冒着热气。郑嘉禾先把它捧在手里,暖了暖冰凉的指尖,觉得不那么冷了,方把药碗举到唇边,仰头一饮而尽。
王太医的医术极佳,她才喝了他几天的药,都觉得自己夜里手脚冰凉的状态有所好转。不知道下个月月事的时候,疼痛的症状会不会有所减轻。
她其实还是很能理解刘太妃的。
俗话说防人之心不可无,刘太妃疑她,她都觉得正常。
如果她是刘太妃那样的身份,那样的处境,恐怕她也会时时刻刻提心吊胆,每天都担心自己和孩子活不过第二天。
可惜,她永远地被先帝剥夺了做母亲的权利。
她是在先帝登基的当年,杨昪离开长安、远去边关的第三个月,发现先帝在外面养了外室的。
那时候,她和先帝还维持着恩爱帝后的表象,皇后独宠,外戚显赫,六宫无妃。
可先帝居然早就养了人,而且连儿子都生了。
算算时间,那云贵妃怀孕的时间,不过是她当初新婚的第二个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先帝是在娶妻的同时,又在外面养了云氏的。云氏出身不算显贵,小门小户之女,但先帝非常喜欢她。
被郑嘉禾发现云氏的存在之后,先帝索性直接把云氏迎回宫中,封为贵妃,她的儿子,也成了皇长子。整个云氏一族,都因为受宠的云贵妃而得到提拔,平步青云。
郑嘉禾的祖父郑源自然大怒,以郑源为首的许多大臣也诸多不满。终于有一天,云贵妃诬陷郑嘉禾要害她的儿子,被先帝一怒之下软禁了起来,差点被废。
也就是在被软禁的那段时间,郑嘉禾发现了一件事。原来自己的饮食之中,一直是被先帝下了药的。
他从一开始娶她的时候,就在提防着郑家势大了,他一面利用郑源在朝堂上的威望和华阳县主在景宗皇帝心目中的地位,以帮助他坐稳储君之位,另一面却用给郑嘉禾下药的手段,让她永远无法拥有自己的孩子,以便在有一天,用中宫无子的罪名废掉她。
先帝的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响,但他自己于朝政一道上实在是不太精明,种种手段蠢得可怜,才给了郑嘉禾绝地反击的机会。
郑嘉禾在被软禁的时候,得知了自己被下药,而且失去了怀孕的可能。她开始思考脱身的方法。先帝喜欢云贵妃的柔弱和顺从,讨厌她的张扬,讨厌她太过强势,也讨厌她的聪慧。曾经她在东宫时帮先帝润色过的那些交给景宗皇帝的奏折,帮先帝出过的主意,对付过的人,都成了先帝厌恶她的理由。
先帝告诉她,他只是要除掉郑家,顺便废掉她,念着过往的情谊,他不会杀她。只要她肯服软,他还会像以前那样,经常看看她。
郑嘉禾便懂了。不就是装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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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嘉禾索性装着仍不知道自己被下药的事,并让王太医给自己下了一记猛药。
猛药灌下去,她的身体彻底垮了。先帝看见她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模样,终于有了一丝触动,彼时郑源已经“疯癫”,在家养病。而曹应灿带着许多大臣在承明殿外长跪不起,先帝才放弃废后。
郑嘉禾明白,他触动不是因为对她有了怜惜,念起了过往情谊。他只是觉得她被他打压到极致,他终于可以掌控她了。
然后他幸了刘氏,说把刘氏的孩子给她。
又过了一段时间,郑嘉禾才得以解除禁令,走出椒房殿,看到久违的晴空。
刘氏的孩子生下来的时候,先帝又犹豫了。他想着如果是个公主,过继给郑嘉禾也没什么,可是个皇子,再一过继,不就成了嫡子?那就会威胁到皇长子的地位。郑嘉禾已经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皇长子就是最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他不想改变这一切。
郑嘉禾看穿了先帝的想法,她主动奏请,让先帝立皇长子为太子,并表示不用刘氏的孩子过继。
先帝对她的退让非常满意,渐渐地也放松了警惕,却不知道郑嘉禾早已联系上了朝臣,开始着手扳倒与云贵妃相关的一切。
当然,包括先帝。
郑嘉禾把空了的药碗交给琉璃,拿帕子轻轻地沾了下嘴角,刚坐到榻上,就听见侧门处吱呀一声,抬头望去,就见是杨昪过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琉璃躬身告退。
“你怎么来了?”郑嘉禾问了句,姿态闲适地往后躺倒在榻上,看着杨昪向她走来,在她身边坐下了。
杨昪直接掀开她的裙摆,惹得郑嘉禾皱起眉头,然后看到他拿在手里的东西。
“入冬了,给你戴个护膝。”他小心翼翼地把护膝在她的腿上绑好,道,“你现在身体太差,得好好保养。”
“……”郑嘉禾动了动腿,不太赞同道,“太笨重了。”
“又不厚。”杨昪在她膝盖上拍了拍,“过两天带你出去跑马的时候正好用上。”
他已经决定要经常带着她锻炼身体了。
郑嘉禾撇了撇嘴:“行吧。”
瞧着不是太满意的样子。
杨昪给她把裙摆放下去,俯身过来吻她的唇角,刚触上就忍不住蹙了眉:“你怎么还在吃药?”
唇瓣都是苦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勾着他的脖子贴过去:“你说的要好好保养,我这吃的是补药。”
杨昪便没想太多。
他单膝跪在她的身侧,搂住她的腰,在她的热情下肆意放纵。
苦又怎样,苦味过去,她所有的一切,都是甜的。
……
郑嘉禾不打算让他知道那些事。
她只是与他有这一段见不得人的情,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结束。知道又有什么用?
让他同情她、可怜她吗?
如果是杨昪刚回京的时候,她可能愿意这样做。就好像向先帝示弱一样,展示自己的温顺无害,以谋求男人的怜惜,从对方的施舍中得到一点想要的东西。
但现在她不愿意了。
他已知晓她的野心,她见不得人的手段,而依然选择与她继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愿意被她驱使,愿意被她掌控。
她倒要看看,这种关系,能持续多久。
……
颜慧在外面小声敲门。
郑嘉禾睁开双眼,轻轻地把头从杨昪的肩膀上移下来,然后起身下榻,披上一件外袍,转出屏风去了外间。
颜慧焦急地看着她道:“太皇太后歿了!”
郑嘉禾眼皮一跳:“什么?”
颜慧道:“诏书传到永安寺,刘太妃听到自己被尊为贵太妃,本来是高兴的。但她又打听到太皇太后将被送到朝阳行宫,应该是不满意,不知道着了什么魔,突然朝太皇太后扑了过去,用簪子把太皇太后的脖子刺穿了!”
第33章反噬?秦王绝非可轻易拿捏之人。
十月,太皇太后薨逝于永安寺。
郑嘉禾把这件事压了下来,刘太妃依然是太妃,她与小皇帝被接回宫城之后,她仍可以看顾小皇帝,只是皇帝的身边,多了好几个嬷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皇室丑闻,不宜让世人得知。少数几个知道实情的宰相,也都聪明地闭上了嘴。在百姓眼里,太皇太后就是突然得急病没了。
宫里按部就班地为太皇太后办丧事,停灵三日下葬,宫中众人、及百官着素服,服丧七日。
十二月。
长安城落了雪,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
琉璃为郑嘉禾披上大氅,又往她怀里塞了个手炉,确定浑身都裹得严严实实了,才扶着她出了蓬莱殿。
今日是郑嘉禾祖父郑源的六十大寿,朝中几乎所有五品及以上的官员都收到了请柬,郑嘉禾也会亲至郑府,为郑公贺寿。
小舅郑卓和舅母何氏站在门前迎客,郑嘉禾下了马车,郑卓看见她,立时疾步迎了过来,躬身一礼:“微臣参见太后。”
郑嘉禾点了点头,抬步往前走去。
郑卓一边引着她步入府中,一边小声道:“父亲正在景竹院与几位相公吃酒谈天,其余宾客都在前院。”
郑嘉禾道:“多搬几个炭盆,别冻着人。”
郑卓连连应是,想了想,他又试探:“娘娘,父亲的病情……您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扫他一眼,目光无波无澜。郑卓意识到什么,连忙噤声。
郑嘉禾才悠悠道了句:“舅舅,慎言。”
郑卓把郑嘉禾送至景竹院外,郑嘉禾抬步进屋,就看见祖父郑源坐在上首,闵相公等其他几个原本就与郑源相熟的老臣围坐一圈,瞧见郑嘉禾进来,纷纷起身向她作礼。
郑嘉禾笑道:“看见阿公精神仍是这般抖擞,我就放心了。”
闵相公心中一动,道:“若早知郑公已经好了,前些日子我去国子监看那些监生举办的赛诗会时,就该叫上郑公一起!”
郑嘉禾看他一眼,解释说:“入夏的时候,郎中就说阿公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舅舅害怕病情反复,所以没有往外说。”
闵相公眼前一亮:“所以娘娘的意思是,郑公这些月,病情一直没有复发?”
郑嘉禾颔首道:“正是。”
闵相公便抚掌大笑,一时众相公举杯,纷纷向郑源敬酒,恭喜他身体康复。
到了晚宴开席的时候,郑嘉禾亲自扶着郑源到前院去,众人看见郑源不仅没有传说中的疯癫糊涂,反而精神抖擞,仍像几年前在朝堂时一样意气风发,都有些惊讶,一打听,才知道郑公身体是已经好了。
又看见太后娘娘与郑公坐在一处,祖孙情深,都羡慕不已。一个个站起身,为郑公贺寿,并送上寿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离席更衣,出来时,看见杨昪站在灯下,身后是长长的影子,他一手背在身后,目光向她扫来。
郑嘉禾顿了顿,微微垂眸,转身往后院园子里去了。
杨昪紧随其后。
郑嘉禾走到一处假山后站定,转身看他:“你有什么事吗?”
杨昪问:“郑公要回朝堂了?”
郑嘉禾道:“不是很明显吗?大家都看得出来。”
今日郑府如此声势浩大地为郑源贺寿,连她这个太后都亲自来了,又在众人面前表现出了郑源完全康复的样子。
过几日,郑嘉禾就会降旨,任郑源为门下省侍中,取代曾经曹应灿的位置。
然后,这三省就完完全全被她握在手中了。
杨昪抿唇,目色微沉。
其实就算不把郑源请回朝堂,郑嘉禾现在也能基本上把控朝局。曹应灿被贬之后,门下省的官员换了大半,郑嘉禾已经掌握了实际上的权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她把自己的亲祖父请回来,任命为一省长官,让杨昪嗅出了一丝不一样的味道。
如果说弑君是为了夺嫡,贬谪曹相公是为了自保,那请郑源回朝堂,就是为了进一步巩固权柄。
不论哪朝哪代,外戚过于显赫,都会造成隐患,轻则朝堂混乱,重则改朝换代。
摄政太后本身手握大权没有关系,但如果朝堂上重要的位置也渐渐被外戚取代……
理智上,对于杨昪一个亲王来说,虽然他无意夺权,他也不会想看到这样的局面。
郑嘉禾看到他的神情,心里便有些明白。
她抬眼看他:“阿公好不容易养好身体,总不能让他闲着呀?如果当初阿公没有生病,他到现在,仍然会是在政事堂议政的宰相之一。”
杨昪心头一松。
对,郑源就算重回朝堂,也只是回到他本该有的位置上去。
杨昪觉得自己可能是想多了,并为自己刚刚的想法感到懊恼。
他嗯了声,然后看到郑嘉禾身体前倾,戳了戳他的肩膀:“你找我,就是为了问这个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自然不是,”他拽过她的手,掩饰般把她拥在怀里,低声道,“今天一天都没跟你独处了。”
郑嘉禾掀起唇角,贴着他的耳侧轻声说:“晚上我去上阳宫。”
自从上阳宫成为杨昪在宫中的住处之后,郑嘉禾时不时就会悄悄过去,偶尔还会在那边留宿。但她从不让他留在蓬莱宫过夜。
因为上阳宫没什么人,只平时有两个宫人负责清洁洒扫,杨昪去的时候,连宫人都没有了,只有一个余和。
郑嘉禾便觉得,在他那边是比较安心的。
杨昪想起她富有魔力的手,一时心神微漾,忍不住低头,吻了吻她的脖颈,听到郑嘉禾轻哼一声。
“谁在那儿?!”
一道清朗的少女声传了过来。
杨昪立时停住动作,郑嘉禾下意识把头埋在他的肩膀上,尽量不发出声音。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却有脚步声一步步向他们而来了。郑嘉禾戳了戳杨昪的胳膊,示意他赶紧做出行动。
杨昪只得松开她,踏步而出,止住来人:“是本王。”
郑源六十大寿,请来的宾客中,只有一位王爷。
少女一愣,屈膝行礼道:“臣女参见秦王殿下。不知是王爷在此,冒犯了。”
杨昪嗯了声,少女便又带着仆婢走远了。
待杨昪回到假山后,郑嘉禾才拽住他的袖子,小声说:“那是我妹妹。”
小舅郑卓的女儿,名叫郑婉,今年刚及笈。
“以前她还跟我一起进过宫来着,”郑嘉禾道,“你还记不记得?”
杨昪想了一下,老实道:“不记得了。”
郑嘉禾:“……”
杨昪蹙眉:“那你还让我出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既然是她妹妹,她自己出去拦一下不是更好么?
郑嘉禾只得说:“我跟她也不太熟。”
她连自己的舅舅舅母都不熟,更何况舅舅的女儿。而且她刚刚跟杨昪做的事……不知道郑婉听见没有,万一听见了,那发现是她,得多丢人啊。
另一边,郑婉一边走一边跟婢女说:“咱们过去的时候,秦王那边是两个人吧?是不是有女人的说话声?”
婢女点点头:“您没听错。”
郑婉便皱了皱眉:“我还以为是哪个家奴那么大胆,敢在园子里偷情。谁知道居然是秦王!你说他好端端一个王爷,居然在咱们府里这么放荡,这是干什么呀?”
婢女犹豫道:“兴许……是……临时起意,看上了哪个婢女也说不定?”
郑婉一听就生气了:“放肆!我们郑家岂是普通人家,就算他是亲王,也不能乱来!”
她想了想,道:“不行,我得去告诉阿公!”
……
郑卓虽然不太受郑公待见,但他的女儿郑婉还是比较受宠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源正在席上吃酒呢,转头间看见郑婉过来,跪坐在他身边给他敬酒吃,他便笑眯眯地,接受了自己孙女的好意。
接着,郑婉就小心翼翼地附到郑源耳边,悄声说了几句。
郑源面色一变,他抬头看了一下席上座位,看到身为太后的郑嘉禾也不见了,顿时心中有数,对郑婉道:“我知道了,我会处理的,你回去吧。”
郑婉应了声是。
郑嘉禾回到席上的时候,正好跟郑婉撞上,郑婉看她一眼,端正地屈膝行了一礼。
郑嘉禾回头看看郑婉的背影,总觉得有些心虚,害怕会不会被这个妹妹听到什么。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宴席散去,郑源身边的奴仆来请郑嘉禾到景竹院去。
郑嘉禾微怔,虽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跟过去了。
只见郑源坐在主位,端起紫砂壶倒了两杯清茶,一杯递给郑嘉禾,抬目看她一眼,问:“今晚你跟秦王去后园了?”
郑嘉禾在郑源对面跪坐下来,她两手捧着杯盏,暖着有些冰凉的指尖,闻言道:“是婉儿妹妹告诉阿公的?”
郑源道:“她只说看见秦王在后园,没说看见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松了口气,颔首道:“是我。”
郑源便轻轻叹息。
郑嘉禾望向自己的祖父,一时不太明白他什么意思。
郑源顿了一顿:“最近跟他处得怎么样?”
“还行。”郑嘉禾眉头轻皱,不知道为什么,她其实不太想把自己跟杨昪的私事说给人听了,哪怕是自己的亲祖父。
她思索着道:“我跟他毕竟……是从小就有的情分,就算有些时候意见不一,但大多是他妥协。”
尤其是之前王太医那件事,当时杨昪跟她吵得那般厉害,最后却还是帮了她。她心里其实是很触动的。
郑源默然,过了会儿,他说:“那你打算与他长久下去吗?”
郑嘉禾一愣,然后她比郑源沉默的时间更久。
郑源也不催她,只慢吞吞地品着茶,不知过了多久,才看见郑嘉禾摇了摇头,轻声说:“我不知道。”
郑源放下杯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要想清楚了,”他看着她说,“秦王绝非可轻易拿捏之人,小心反噬。”
第34章生父?真是跟先帝一样。
郑嘉禾回到蓬莱殿的时候,就已经很晚了。
外面天空落着飞絮般的雪花,染了她一身,琉璃垫着脚为她取下斗篷,挂在一边。
室内烧着地龙,非常暖和,郑嘉禾吩咐琉璃去给自己倒水,然后往榻边走去,刚走没两步,就被人从身后揽住了腰。
郑嘉禾顿了顿,伸手覆上他的手背:“你怎么来了?我马上就要去找你了。”
“等了你许久不见人,我就自己过来了。”杨昪眉头轻皱,伸手拂去她发上的水珠,“做什么去了?这么晚回来。”
郑嘉禾微微垂眸:“跟阿公说话说得久了点。”
杨昪唔了声,点点头:“你们祖孙多日未见,是该好好聊聊。”
琉璃入内,看见秦王已经来了,连忙放轻动作,往几案上的瓷杯里倒了两杯水,然后悄声退了出去。
太后与秦王在内室的时候,琉璃都会把其余的宫人遣散。她绕着主殿走了一圈,确认没什么外人在,才回到外间找了个矮凳坐下了,一抬眼,便看见余和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了,就坐在她对面的位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余和对她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琉璃面上一僵,赶紧别开目光。
余和讪讪低头,这几个月,琉璃一直这样,除了因为两位主子的事跟他有些交集之外,旁的时候,是再也不愿跟他说话,也不给他好脸色了。
室内。
纱帐低垂,烛影晃动。
郑嘉禾侧躺在榻上,一只手支着头部,静静地望着杨昪熟睡的面孔。
她从不让他在蓬莱殿留宿的,他也知道这一点,不会逾矩惹她不快。但这会儿,估计是刚刚他累得很了,极致欢愉之后,就是深深的疲惫,看起来已经睡熟。
郑嘉禾伸手抚过他的胸膛,触上那上面的星点红痕,又继续往下,触上他腰腹结实的肌理和侧腰处凸凹不平的伤疤。
从这些伤疤也能看出来,他在边关的那三年,都经历了什么。
郑嘉禾想起他回京时,长安街上人头攒动的热闹场景。那是他用性命换来的荣耀。战场上刀光剑影,一不留神,哪一刀砍偏了,或许她就见不到他了。
经历过生死之人,都不会是好惹的。
郑嘉禾想到在郑府时郑公的话,不由眸色渐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昪被她摸得蹙起眉头,猛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动了动唇,不知说了什么,就像是在梦呓。
郑嘉禾目光移到他的面上,听不清,不免又用指尖点了点他腰上的肉。
“你该走了。”她说。
杨昪一动不动,半晌,才睁开眼睛。
“早知道还是让你去上阳宫。”他轻轻叹气,拽着她腕子的手微微用力,另一手扣上她的后脑,抬头去吻她。
郑嘉禾顺着他的力道趴下来,散落的墨发跟着垂下,一部分落在杨昪的胸膛上,弄得他有些痒。
他亲了亲她的唇角,视线下移,看到她完好无损的衣襟,不免有些不满。
“阿禾,”他抵着她的额头,与她鼻尖对着鼻尖,声音有些沙哑,“什么时候我们才能……”
每次都是把他撩拨地难以自持,但她从不肯松口让他进行下一步。有时候她会好心帮他,但大多数时候,都是他坐到远离她的地方,静静地等着那股冲动过去。
郑嘉禾轻轻地:“嗯?”
杨昪咬住了她的下巴,轻轻地在齿间磨了几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嘶了一声,一手撑着床榻,另一手抚上他的鬓发。她弯了弯嘴角,声音轻柔:“等我心情好的时候。”
杨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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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年关,长安城的街市都热闹起来,多了许多卖东西的小摊小贩。
杨昪步入一家酒楼,打算买些糕点带回去给郑嘉禾吃。他走到一处角落,看着迎上来的店小二,淡声道:“把你们这里的招牌点心,各打包一份。”
店小二应了声是,便转身去后厨吩咐了。
杨昪给自己倒了杯茶,一边品一边慢慢等。这时,身边空位上来了一对父子,穿着朴素,坐下之后,却二话不说,直接噼里啪啦把这家店最贵的菜都点了一遍。
杨昪扫过去一眼,隐隐觉得那中年男子有些眼熟。
听得那十七八岁的少年问:“爹,点这么多,咱们能吃得完吗?”
男子不在乎地挥了挥手:“只管吃,吃不完剩着。反正一会儿有你梁伯伯过来结账。”
少年点了点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男子放下菜单,对店小二道:“就这些了!”
店小二眉开眼笑,连忙应下。毕竟这么豪爽的顾客,谁不喜欢。
杨昪没太在意,他只是一边品着茶,一边想着事情。等到店小二把他打包的东西送过来之后,他拎起纸包上捆的绳子就走,刚至店门处,迎面却来了一个熟面孔。
“哎哟!秦王殿下。”来人向他拱手,正是户部侍郎梁大人。
郑嘉禾新养的狗,白团儿,就是这位梁大人送的。
杨昪看看梁侍郎,又回头看了看那对父子,若有所思。
但他不爱多管闲事,因此只是点了下头,就越过梁侍郎准备走了。
刚迈出门槛,他突然想到什么,折身向这对父子所在的桌子走了过来。
正听见那中年男子问梁侍郎:“不知大人何时能带我们去见太后?”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
中年男子,就是郑嘉禾的亲生父亲王崇智。
户部侍郎梁远前来求见,说她的亲生父亲带着她的异母弟弟回了长安城找她了,郑嘉禾都愣了好久。
她童年是跟在郑公和华阳县主身边长大的。
她对父亲的所有印象,就是有一副好皮囊,要不然当初也不会被她阿娘看上,性格懦弱,在郑公面前讷讷不敢言,在母亲面前好脾气到有些好欺负。但也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胆小怕事的男人,瞒着她们在外面养人。
当初母亲与父亲和离,就是因为父亲养了外室。
郑嘉禾对这种行为恶心到了极点,却没想到她后来入了宫,也碰上了这种事。
她的父亲已经被赶出长安了,七八年了再无音讯,现在却突然回来了?
诸般思绪在郑嘉禾脑子里过了一遭,她往榻上靠了靠,道:“请进来吧。”
梁远应诺。
他便出去,对着候在外面的父子说了一声。看着那对父子进去,他忍不住摇了摇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感觉太后娘娘并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般热情,那他这次引荐,会不会走错了?
梁远一边想一边往外走,不期然抬头碰上秦王殿下,他连忙躬身:“下官参见王爷——”
杨昪望了眼梁远身后的蓬莱宫门,问:“那是太后的父亲?”
梁远道:“是。”
杨昪想了一下:“本王不记得太后还有弟弟。”
梁远嗨了一声:“可不是嘛!下官刚开始知道的时候,也很惊讶,一问才知道,原来是在早就外面偷偷养的。”
杨昪眉心轻拢。
他记得郑嘉禾十四岁那年父母和离,没多久华阳县主就身故了,难道与这事有关?
“真是跟先帝一样。”梁远小声嘀咕了句。
杨昪没听清:“什么?”
梁远连忙摆手:“下官没说什么。王爷您是有事要求见太后吧?那下官就不打扰您了,这就告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拱拱手,在得到杨昪的颔首许可之后,快步走远了。
蓬莱殿内。
郑嘉禾打量着多年未见的生父,和从未见过面的异母弟弟,转头问王崇智:“这么多年没回长安,怎么现在回来了?”
王崇智坐在下首,闻言看她一眼,道:“这话说的,从前那不是你阿公不让吗?”
郑嘉禾道:“我阿公现在也不让啊。”
王崇智:“……”
郑嘉禾懂了:“你是不是听说我阿公神智不清,有些糊涂,才敢回来的?”
王崇智人不在长安,自己又不是什么有背景的人,离了郑家的庇佑,消息滞后非常正常。
王崇智一阵无言,至于说得这么明白吗?
“可是我阿公前几天六十大寿,那么大动静你没听说吗?”郑嘉禾看着王崇智,露出一个温婉沉静的笑来,“他已经痊愈了,而且,任命他为门下省侍中的诏书今日已经发下去了。”
王崇智变了脸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是参加过科考的人,虽然没中进士,但当时也是个举人,在长安有个小官做的,虽然被郑家赶出长安之后,落魄了很多年,但基本的朝局还是懂的。
想了想,他神情严肃了些,看着郑嘉禾试探着道:“嘉嘉,你不至于也赶我走吧?”
郑嘉禾道:“怎么会呢?您是我的父亲,基本的孝道我还是懂的。”
王崇智松了口气。
他女儿现在贵为太后,只要她不赶他走,他还怕什么!华阳县主已经没了,郑源就算再一手遮天,也不能跟太后叫板!
“但我觉得您一点都不喜欢我。”郑嘉禾看着他说,“从小我们就不怎么亲近,后来你离了长安,就真的一点方法都没有,连封信都不寄给我吗?”
王崇智张了张嘴,想要解释。
郑嘉禾却打断了他,伸手指了指站在一旁,从未开口的异母弟弟:“恐怕你的心思,全在他们母子身上了吧?”
王桓抓了抓袖子,有些局促。
他开口唤道:“姐姐……”
郑嘉禾端起杯盏,睨他一眼,神色非常冷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桓被她的眼神吓到,一时不敢套近乎,改了口:“太后娘娘,家母已于去岁过世了。”
郑嘉禾心道果然,怪不得会上京来找她呢。
王崇智心里烦躁,但他到底记得自己来求见的目的,道:“嘉嘉,你看我们不远千里来长安,现在也没个落脚处……”
正这时,琉璃入内禀道:“太后娘娘,秦王殿下求见。”
王崇智一愣,他记得秦王!以前郑嘉禾小时候,跟秦王玩得可好了。那时候,他还以为郑嘉禾会嫁秦王。
第35章流言?他依然这么大胆
郑嘉禾并不想让杨昪这时候进来。
她吩咐琉璃:“先让他去侧殿等一会儿。”
琉璃应诺。
王崇智看着躬身告退的琉璃,觉得有些奇异。
想想琉璃曾经也不过是个在郑家服侍主子的小丫头,如今竟成了宫廷中一等一得脸的女官。如果他当初没有被赶出长安……现在的地位,怎么说也能和那个梁侍郎齐平了吧?不,不,说不定能与郑源比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好歹是太后的亲生父亲,那郑源,可是差了辈儿的!
不过好在,他现在回来了。
王崇智越想,越觉得前途光明。
郑嘉禾低头抿茶,等琉璃退出去,关上房门,她才把目光又转向这一对父子。
“我有点忘了,你刚刚说了什么?”郑嘉禾微笑看他,端的是一副温婉可亲的模样。
王崇智便再度开口:“我是说……我们大老远来到长安,到现在也没个住处。”
他看着这个多年未见的女儿脸上露出捉摸不定的神情,连忙续道:“这对你来说,不难吧?”
何止是对郑嘉禾这个太后来说不难,就是郑家的别院宅子都有多少了?随便匀一匀,都够他们父子二人住的!
郑嘉禾嗯了声:“不难。还有呢?”
王崇智听到她直接答应,不由面上一喜:“还有,还有你弟弟……”
他转过头,伸手推了推王桓的胳膊,把他往前推:“他也老大不小了,我想着能不能在长安给他寻个差事做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果能给他也找个差事就更好了。
王崇智在心里默默补充。
郑嘉禾扫一眼王桓,问:“科考了么?”
“考了,考了!”王崇智道,“正准备参加明年的秋闱。”
“那就等考上了再说吧。”郑嘉禾道。
就是考上了,也就是个举人,按规矩授个九品官而已。但王崇智想要的肯定不是这么简单。
郑嘉禾当然看得出来,但她对自己亲生父亲的感情都没多深厚,更何况这个面都没见过的异母弟弟?
王崇智面上讪讪,但他也知道自己刚回长安,乍一见面就对郑嘉禾提太多要求不太好,于是强忍住闭嘴。
郑嘉禾温和地问:“还有呢?”
“没了。”王崇智道,“不过是想着回长安,离你近点,能经常看看你……”
郑嘉禾点点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崇智道:“毕竟血脉相连,你如今代理朝政,一个女人,多不容易,我们是你的亲人,你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安排我们去做。”
这话已经暗示地很明白了。郑嘉禾含笑点头,并不反驳。
直等王崇智说无可说,室内气氛有些尴尬之后,他才站起来道:“那我和你弟弟就先走了,不打扰你……过两天再来。”
郑嘉禾便唤了人送他们出宫,并让人在京城给他们安排一个住处。
王崇智由宫人领着出门,正看到琉璃引着秦王从侧殿出来,手里拎着一个用绳子捆起来的油纸包,上面是他和儿子不久之前在宫外吃的那家酒楼的标识。
王崇智愣了愣,原来这点心是给太后带的?
他不及细想,连忙对着杨昪躬身行礼:“拜见秦王。”
杨昪看他们一眼,点了下头,然后由琉璃引着入了正殿。
王崇智若有所思。
宫女提醒道:“王大人,该走了。”
王崇智才回过神来,连忙应是,跟着宫女离开了蓬莱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其实他被赶出长安之后就一直是个白身,实在担不起这一声大人,宫女这么叫他,已经很给他面子了。
他走在宫道上,一边走一边回忆刚刚看到的秦王。他记得这俩人小时候关系就不一般,如今这一个是太后,一个是摄政王,而且秦王居然去酒楼给郑嘉禾带吃的……
王崇智眼皮跳了跳,不会是他猜的那个情况吧?
……
杨昪步入大殿。
“怎么不让我进来?”他走到郑嘉禾倚靠的矮榻边上,弯腰把手里的点心放到案几上,蹲下身来看她,他的视线就与她一样高了。
此时他盯着她,神色隐隐有些不满。
王崇智太能啰嗦,他还是等了好一会儿的。
郑嘉禾伸手戳了戳他的肩膀,下巴微扬:“怎么?你跟我那父亲还有话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杨昪从前与她一起时,是见过王崇智几次,但不过是点头之交罢了。
杨昪一顿:“这倒没有。不过我给你带了点心,放得有点久了。”
他又直起身,伸手把那油纸包解开,看了看。
如今天冷,糕点倒是没那么容易坏,还好好的。
杨昪问她:“山楂、板栗、梅花,你吃什么味儿的?”
郑嘉禾想了想:“山楂吧。”
杨昪便伸手捏起最上层的一小块山楂糕,用另一只手在下面虚虚接着残渣,送到了郑嘉禾的唇边。
郑嘉禾张嘴咬住。
山楂糕很好吃,郑嘉禾以前就吃过,这是那家酒楼的招牌,以前十几岁的时候,他们就经常去吃的。
浓郁的山楂味在口中化开,郑嘉禾微微抬眼,正撞入他有些幽深的眼眸。
杨昪俯身下来,将她唇上的糕点残渣舔舐干净,惹得郑嘉禾瞪他一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一会儿还要去见人。”她推开杨昪,阻止他想要更加深入的打算,“不许亲了!”
马上就要过年,朝廷的事其实很多。
等正月初一的时候,太极殿会举行一年一度的大朝会,不仅各州都督、刺史要进京述职,亲王、郡王要入京朝拜,周边各族也会派遣使臣来到长安,比如曾经被杨昪多次击败,不得不向大魏递了降书的北戎六部,又比如南蛮三族,亦臣服于大魏多年,甘愿为大魏附庸。
郑嘉禾让杨昪主要负责接待各国来使的事,他从前就跟北戎人打交道多年,对他们的风俗、语言、习惯都非常了解。
眼下是十二月中,各族来使并未到齐,杨昪还没那么忙,才得以抽出时间去给她买甜糕。
这会儿被郑嘉禾拒绝,杨昪倒也没什么不满,他伸手为郑嘉禾整理了一下因靠在榻上而有些凌乱的发,随口一问:“你要见谁?”
“吏部的几个官员,”郑嘉禾亦顺口回他,“跟他们交代下各州官员入京述职考核的事。”
杨昪嗯了声,等颜慧来报那几个官员来求见的时候,杨昪便起身出了殿门。
迈过门槛,就看见跟在吏部尚书与吏部侍郎身后的宋婴。
杨昪这才恍然想起来,今年的探花郎宋婴,郑嘉禾的心腹之一,在两个月前曹应灿被贬的同时,被提拔为从六品的吏部员外郎。
吏部乃六部之首,这个提拔速度,让许多今年的新科进士都眼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昪扫他们一眼,看到宋婴跟在另外几个大臣的身后向他行礼,只神色冷淡地嗯了一声,就越过他们离开了。
杨昪先回上阳宫收拾了一下东西,然后出宫城回王府,路过皇城时,不期然听见前面两个眼生的小官在议论。
“我上午去吏部送材料的时候,还碰见宋兄,他提拔得可真快。”
“毕竟是太后娘娘跟前的红人,咱们哪能比啊。”
“哎说起这个,你知道吗?听说他经常私下和太后娘娘见面,同车出行……”
后面的话杨昪听不见了,因为那人压低了声音,鬼鬼祟祟地跟旁边人讲述。不用猜,只看他们手舞足蹈的动作,也知道那话该是如何的难听龌龊。
余和瞥见杨昪不悦的神色,连忙厉声喝道:“前面两个!说什么呢!”
两人吓了一大跳,转过身来,看见杨昪还愣了愣,不知道自己是得罪了谁。
余和道:“此乃秦王殿下。”
两人顿时魂飞魄散,连忙躬身,把腰弯得低低的:“下官、下官……”
杨昪直接吩咐余和:“你去处理吧,找他们的直属上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余和应是,杨昪直接转身,又大步回了宫城。
蓬莱宫外。
杨昪看到吏部几位大臣走了出来,不由眸光微眯。
这里面唯独少了宋婴。
他和那几个大臣点头示意之后,走到一边廊下。他没看见琉璃,便随口问一个宫女:“宋员外郎还在里面?”
宫女道:“是。”
“还有别的大臣吗?”
宫女迟疑了一下,摇摇头:“没有了。”
她想着秦王殿下也是来求见太后的,于是道:“王爷您请稍候,估计一会儿太后就能见您了。”
杨昪抿住嘴唇,下巴紧绷。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与吏部议完事,便让他们散了,没多久,宋婴又折身回返。
她有些奇怪地看向宋婴:“你还有什么事吗?”
宋婴低头道:“臣有一事,不知该不该汇报给太后……”
郑嘉禾向来不太喜欢这种发言,她眉头轻皱:“别说该不该的,有话直说。”
宋婴便顿了一下,道:“是听到了一些流言,关于臣和太后娘娘您的。”
“嗯?”
“是……”
砰得一声。
屏风后的侧门猛然打开,力道之大,让门框撞在墙上,来回弹了两下。
杨昪转过屏风,大步走来。
他看见在案几前正襟危坐,神色正常的郑嘉禾,又看见站在案几另一侧,离郑嘉禾有几步远,保持着微微倾身、恭敬姿态的宋婴,眉头才终于舒展开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却变了脸色。
时隔多月,他依然这么大胆,从未变过。总是像上次把她掳到宫外一样,给她“惊喜”。
此时她看着杨昪明显松了口气的表情,再结合刚刚宋婴未尽的话语,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这是“捉奸”来了。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在见人的时候,不要不经通传,直接进来。”
郑嘉禾望着他,语气冷淡到了极点。
“出去。”
第36章哄他修?觉出了一丝虚情假意。……
她让他出去。
杨昪当然不肯。他盯着她看了片刻,反而在一旁的矮榻上坐下了。
郑嘉禾看着他坐下,目中隐隐有些怒意,她一手撑在案上,正要再说话,宋婴却开口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秦王殿下……”宋婴朝杨昪拱了拱手,“下官是有些事要向太后娘娘禀报,若您也有事要寻太后,那下官就先告退了。”
杨昪没理他。
郑嘉禾动了动唇,想说些什么,又生生忍住。
宋婴觑一眼二人,就当他们是默认了,躬身告退。
房门开了又关上,室内静悄悄的。郑嘉禾心里生气,她站起身就要往内室去,却被紧跟上来的杨昪一把拽住了手腕。
“你放开!”郑嘉禾皱着眉头,一脸怒容。
杨昪手上用力,双臂展开,把她箍在了怀里。
“阿禾,”他低声唤她,“对不起。”
郑嘉禾视线一动不动地望着墙角,闻言勾了勾唇角,嘲讽道:“你也知道做错了。”
杨昪道:“我回府的路上听说了一些流言,想到宋婴就在你这里,一时冲动,就来找你了。”
郑嘉禾道:“你直接闯进来,搞出那么大动静,知道我有多没面子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昪嗯声,过了会儿又补充:“你直接让我出去,我也挺没面子的。”
“……”郑嘉禾默了默,她刚刚气极,说话确实也不过脑子。想来想去,他们互相都有点冲动,让对方在一个臣子面前没了面子。
“你这是不信任我。”她说。
杨昪把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眉心轻皱,一时没有答话,只拥着她的手臂越箍越紧。
他在想自己来蓬莱殿时的心情。
大概确实是有一点不信任。
毕竟他和郑嘉禾的关系,是如此见不得光。他根本不能在外人面前拥她入怀,更遑论有个名分。
竟还不如一个小小的宋婴。
如果郑嘉禾现在已经是能把控朝局的太后,可以不惧这些流言蜚语。如果她的权势已经大到,让那些新臣以为靠近她就可以平步青云。如果她不在乎与人传这种流言……那为什么不能是他?
朝臣大多被她握在手里,大魏最勇猛善战的玄甲军受他掌控,他们究竟为什么,还要维持这样见不得光的一切?
“是。”杨昪胸膛微微起伏,他低下头,吻住她的脖颈,嗓音低沉下去,“什么时候我们的关系能见人,什么时候我就信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刚刚在来蓬莱殿的路上,他的内心在疯狂忍受那种流言的折磨。如果、如果是真的,郑嘉禾在与他独处的时候,他们都能那般亲密……那她在与旁人独处的时候,又为什么不能?
只要想想她与旁人独处时,可能会出现的与跟他在一起时一样的场景,他就觉得自己要疯了。
在见不得光的世界里,也会有人像他这样抱着她,吻她,甚至……更亲密吗?
归根结底,她并没有给他一种很踏实的感觉。她嬉笑怒骂,全凭心情,好的时候,她温柔得不像话,哄着他,顺着他,不好的时候,又能说变脸就变脸,根本不在乎他的感受。
杨昪紧紧地拥着她,他被脑中涌起的念头疯狂折磨,牙齿忍不住研磨着她颈侧细嫩的皮肤,微微用力,像是要把她融入到自己的身体里,合而为一。
郑嘉禾皱起眉头,轻轻地嘶了一声。
“能见人。”她被他的手臂紧紧箍着,快要喘不过气了。她伸手抱住他的手臂,微微喘息,想让他松开自己一些,“总有一天能见人的。”
杨昪微怔。
他的情绪被她这句话安抚,一下子冷静了些,手臂上的力道也稍稍松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我真不知道你在怀疑什么,”郑嘉禾开口,她转过脸,望向杨昪近在咫尺的眼睛,“难道我与你从小相识,我们经历了那么多事,还不能让你信任我吗?”
杨昪眸光微动,不及开口,郑嘉禾又道:“如今这长安城中,除了你,还有谁能自由出入我这蓬莱殿,与我这般亲密,这样抱着我?”
杨昪抿住唇角,眸中隐约露出一点愉悦的神情。
郑嘉禾踮起脚尖,仰起脸咬上他的下唇,在他彻底放松手臂力道的同时,抬起了自己的手,捏住了他的侧脸。
她使劲掐了他一把,看到他因疼痛蹙起眉心,方放下手臂,借势挣开他的怀抱,看着他扬起了眉:“我也真不知道,你怎么能这么不自信。如果我连你都不喜欢,我还能喜欢谁?”
杨昪眉头舒展开来。
这句话,彻底地取悦了他。
郑嘉禾看到他面色缓和,情绪应是平复,便也弯起唇角,她又踮起脚尖,搂住了他的脖子:“还生气吗?”
杨昪眸光微暗:“不气了。”
郑嘉禾认真道:“刚刚我也有不对,以后不会这样了。”
杨昪伸手,托住了她的后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感觉到郑嘉禾现在在哄他……他心里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每一次,他像这样生气的时候,她都会变得格外好说话,以至于,现在让他觉出了一丝虚情假意。
是真心的么?
还是只是为了安抚他?
杨昪低头,轻轻地吻上她的唇角。
“今晚我来蓬莱殿找你。”他说。
郑嘉禾没有犹豫:“好。”
“我想留宿。”他得寸进尺。
“……”郑嘉禾显而易见地迟疑了。
杨昪离开她的唇,声音有些沙哑:“还是不行么?”
“……行。”郑嘉禾道,“只你明日要走的时候小心些,别被人发现了。”
杨昪目色深了一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一手搭在他的肩上,道:“最近过年,事情太多,便是要见人,也得年后再议。”
年后?
杨昪在心里估算了一下时间,嗯了声:“行。”
……
清晨。
散朝之后,郑源与同僚们结伴走出大殿,没走多远,就被太后身边的琉璃拦住了。
琉璃迎上前来,屈膝行礼道:“郑大人,太后娘娘有请。”
郑源一愣,应了声,便跟着琉璃上前去。
去的却不是蓬莱殿,而是附近的一个小小暖阁。
郑源走进去,看见郑嘉禾正站在窗边,出神地望着外面,他顿住步子,躬身行礼:“太后。”
郑嘉禾转过身来,目中露出一丝笑意:“阿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源直起身,与郑嘉禾一同在案几两侧落座,他笑了笑,问:“叫我来干什么的?”
“是有两件事要与阿公说。”郑嘉禾亲手为郑源斟了一杯热茶,双手捧着放到郑源身前,“不知阿公是否听说,我那父亲回来了。”
郑源一愣,神色冷淡了些:“未曾。什么时候?”
郑嘉禾便把王崇智带着她那异母弟弟来长安找她的事说了一遍。
郑源端起杯盏,低头抿了口茶水:“怎么?你不方便出手,想让我做这个恶人?”
郑嘉禾笑道:“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跟阿公说一声,我留他们在京城有用,阿公就当不知道他们的存在就好了。”
郑源看她一眼,没有多问什么,嗯了一声。
他放下杯盏:“还有一事呢?”
郑嘉禾指尖一顿,神色严肃了些。
“是秦王的事。”她微微垂眸,道,“阿公,我需要一个方法,能与他和平了断。”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回到蓬莱殿。
杨昪仍在熟睡。
她步入内室,执起水壶,将墙角香炉中燃烧的香料浇灭,又打开窗户通风,确定香味儿都散得差不多了,才把窗户合上。
然后她坐在案边,一边看折子,一边等杨昪醒来。
杨昪只觉得昏昏沉沉,疲惫不堪。他睁开眼的时候,看到一片亮堂堂的,不禁有些恍惚。
如今是冬日,昼短夜长,每天清晨醒来,都是黑蒙蒙的。他什么时候见到过这么亮堂的天?
他这是起晚了。
杨昪坐起身,揉了揉眉心,目光一转,看到坐在一侧,正在用朱笔在折子上写着什么的郑嘉禾。
他动了动唇,觉得嗓子都是干涩的,哑着声唤了一句:“阿禾。”
郑嘉禾眉目不抬,声音清冷:“你还说你要早些起来,走的时候保证不被人知道,可你看看现在都什么时辰了?”
她都下了朝,见过郑公,又回来批了十几份折子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昪一手按着额头,神色有些懊恼:“抱歉,阿禾,可能是我昨夜睡得太晚了。”
其实也不算特别晚,之前又不是没有过。他只是第一次留宿蓬莱殿,难免有些激动,才睡迟了。
可他不知道他为什么清晨也睡得这么沉,连郑嘉禾起身都不知道。按理说,他从军多年,不应该这么不警觉的。
郑嘉禾放下朱笔与奏折,起身走向一边早就放置好的水盆处,拿起干巾浸湿了水,拧干,又折身递给杨昪。
“擦擦脸吧,”她望着他,眉梢轻挑,唇角含笑,用开玩笑的口吻道,“下次要是再起迟,我就再不让你在这里留宿了。”
冷水浸透的白巾敷面,杨昪彻底清醒。
他抬起头,拽住郑嘉禾的手,把她拉到自己身前,然后手臂环绕住她的腰,把自己的头贴了上去。
“嗯,”他低声应她,“不会了。”
郑嘉禾抬手,覆上他被水沾湿的鬓发,目光望向远处。
那会儿她在暖阁向郑公问计。
郑源诧异看她:“你怎会有如此想法?秦王此人,手握大权,身负军功,在百姓中威名颇重,一旦与你决裂,他岂能善罢甘休?你若想结束,便只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问:“只有如何?”
郑源道:“夺他的兵,分他的权,让他毫无反抗之力,再之后,还不是任你宰割?”
郑嘉禾站在榻边,拥着杨昪的脖颈。
他对她当真是不设防的,可以在药物的作用下一直昏睡到天明。此时他靠在她的腰上,整个脆弱的头部和颈部都暴露给她,只要她动动腕上镯子的机关,他的命都是她的。
但……也不至于此。她还是很喜欢他的,她的童年,她的少女时期,那所有无忧无虑纯真的日子,都有他。
她只是不喜欢他越来越肆无忌惮。他生气的时候太危险,昨日箍着她感觉像是要把她拆吃了一样,令人窒息。
他手握大权,在逐渐脱离她的掌控,而试图掌控她。
只要让他没有掌控她的能力就好了。
第37章白玉?其实他一直生得很好看
月末,各州官员与各族使臣队伍来到长安,街上一下子热闹起来,高鼻深目的异族面孔随处可见。往年,他们是来朝拜大魏的皇帝,而今新帝年幼,太后主政,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朝拜的人变成了太后。
心诚不诚,郑嘉禾是不知道的。反正他们如今依附于大魏,一年一度的大朝会盛事,他们不来也得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是个中试探,你来我往是少不了了。
为了显示大魏的繁盛和热情好客,礼部的官员们忙坏了,每天带着各个使臣团游览参观,设宴款待。杨昪虽不用都亲自出面,但也有许多事要他过目,因此,他也忙碌起来,一连好多天,除了在小朝会的时候,郑嘉禾都没见到他人。
琉璃看见颜慧又送走几位大臣,方悄步走入殿内,道:“太后娘娘,姚老太妃求见,已经在偏殿等候您多时了。”
郑嘉禾一愣,把手里的笔搁下,身体往后靠了靠,做出了慵懒的姿态:“请进来吧。”
正好她也能歇歇。
琉璃应是。过了会儿,姚老太妃步入殿中。
她微微躬身:“太后娘娘。”
郑嘉禾笑道:“姚母妃坐吧,您有什么事吗?”
姚老太妃便敛着裙摆在椅子上坐下了,道:“太后你是知道我的,我如今别无所求,只想知道长宁的下落。现在正好过年,北戎那些使臣都来了,我就想着,能不能再打听打听……”
郑嘉禾点头道:“姚母妃,我年初的时候就派了人去北戎找了,只是到现在还没什么线索。您说的也对,趁着这次北戎使者进京,我再让人多留意。”
姚老太妃面上一喜:“那就太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站起来,连连道谢。
郑嘉禾笑了笑:“如果这次也找不到,等过完年,我就再派些人前往西域。我从小与长宁一起长大,我也是很挂心她的安危的。”
姚老太妃不住点头,心里总算松了口气。
她微微侧身,示意婢女捧上来一个匣子,自己接过,亲自上前放到郑嘉禾身前的案上。
“这是我前几日收拾东西的时候,无意间发现的。”姚老太妃打开盒盖,露出里面雕刻了一半的白玉小人,只隐约看出来是个小姑娘的样子,“我记得这似乎是太后的东西,所以就拿过来了。”
郑嘉禾目光落上去,不由怔住。她恍惚了一会儿,记忆回到了十多年前。
是她的东西。准确来说,是杨昪打磨的她的样子,只不过未完工。
那时候他们可能也就十岁出头,杨昪雕刻的手法还很生疏,并不好看,应该只是磨来玩的,玉也不是什么好玉,细看还有些杂质。
她可能是嫌弃他把她刻得太丑了,直接把东西抢过来不让他继续了,后来去姚老太妃那里找长宁玩,又不小心忘在那里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姚老太妃是知道她与杨昪小时候关系是如何好的。
郑嘉禾看她一眼,伸手把那盒子接了过来,含笑道:“姚母妃总能时不时发现一些我们儿时调皮胡闹的证据。”
姚老太妃不禁笑了起来,感叹道:“时间过得真快呀。”
郑嘉禾唇角笑意淡了一些。
是挺快的,足以让她从不谙世事的少女变成如今这副模样,让长宁远嫁生死不知,也让杨昪从意气风发的少年长成英武铁血的将军。
郑嘉禾留姚老太妃共用午膳。
……
王崇智吃饱喝足,回到自己居住的宅子。
这宅子是郑嘉禾的私人财产,拨给他,他住得很安心。有一个做太后的女儿就是不一样,郑嘉禾甚至给他们拨了两个小厮伺候,回到宅子里就叫他老爷,让他这个落魄了七年、忍受了七年冷眼的人,终于感受到了有地位的感觉。
哪怕儿子提醒他说,这两个小厮是监视他们的,他也不在乎。
他只是想享享福而已,监视就监视,又不会少块肉。而且他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郑嘉禾就算再不喜欢他,也不至于杀他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背着手,悠哉游哉地走到正院,去书房瞄了一眼王桓的功课。
王桓要参加明年的秋闱,考中了就是举人,然后再接再厉参加下一次春闱,就是进士,前途会比他好得多。
只是自己埋头苦读,就太难了。他得再多想想法子,让王桓到国子监去读书。
郑嘉禾对他有芥蒂,他要是要求太多,她还真不一定答应,而且她肯定不喜欢王桓这个弟弟。那他就得找找门路,总归是回长安了,长安权贵遍地走,天上掉下块砖说不定都能砸死个皇亲国戚的地方,还会缺资源缺门路吗?
他心里琢磨了一下,正准备转身出屋,却被王桓叫住了。
“爹,”王桓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来一张红色的请帖,“这是今天有人送来的。”
王崇智愣了愣,伸手接过。
说实话,这几天还挺多人请他去府上做客的,毕竟是太后的生父,血缘关系在这儿摆着,先客套客套请吃个饭混个脸熟,至于后面要不要深交,都是以后的事。
——他知道,还得看太后的态度。
王崇智不傻,他出身贫寒,能混到郑家当赘婿,又岂是一点本事都没有的?起码得长得好看吧,如此才能给华阳县主一个不错的第一印象,然后也得会说话,会哄人,那时候华阳县主还年轻,没多少阅历,很容易就被他迷上了。郑源向来疼爱华阳县主,自己女儿认定了,他还能说什么?
再者,郑家的目标是找赘婿,有点本事的男人,哪个会愿意?因此郑源就算一开始就不怎么喜欢他,看不上他,也只能捏着鼻子忍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唯一没做好的就是,在外面养人没瞒住。要是瞒住了,他现在就是风光无两的太后生父,根本不会落魄成这样。
王崇智低头看到手里请帖的署名,不禁眼皮一跳。
“是乌兰王子的,”王桓道,“爹,这个也要去吗?”
请帖上时间是后天。
王崇智摇了摇头:“这不一样,这是外族。我与一般大臣结交,你姐姐都懒得理会,要是外族,意义就……”
他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自己的住处本就安插了两个郑嘉禾的眼线,那郑嘉禾肯定也知道了!
“不行,”王崇智收起请帖,把它揣在了袖子里,“我得去见你姐姐,问问她的意思。”
……
郑嘉禾抬眼看着来人,听他表明了来意。
“他们是要与你结交,与我有什么关系,”郑嘉禾摆出一副无所谓的姿态,露出了一丝笑意,“你难道不享受这种被追捧,被吹嘘的生活吗?”
王崇智面上讪讪:“到底是外族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又如何?”郑嘉禾道,“你不过是一个白身,他们能从你身上打听到什么机密?哦,他们可能看中你是我父亲……”
郑嘉禾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近前。
王崇智走上前去,郑嘉禾直接摊开桌案上的一本奏折,朝他推了过去:“这个折子上的内容,够不够你吹嘘?”
王崇智面色一僵,有些摸不准郑嘉禾的意思。
却见她站起了身,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面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长安城那么多官员和皇亲国戚,他们又不止是见你,你紧张什么?父亲,”郑嘉禾微微倾身,贴近他的耳畔,“他们想向你打听消息,你也可以反过来问他们啊。”
王崇智一懵,这是让他给她做事了?
“拿出你哄人的本事,就像你当初,哄我阿娘一样。”
郑嘉禾直起身,望着他轻挑了眉梢。
……
入夜,杨昪来到蓬莱殿,神色有些疲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刚沐浴过,头发还是湿的,她转头看他一眼,吩咐宫人备水,让他沐浴。
她这宫里知道他的存在的就没几个人,她也不可能让自己的婢女去伺候他,所以每次他来她这里,洗漱都是自己解决。
杨昪独自一人去侧间沐浴,出来的时候看到郑嘉禾歪在榻上,手里拿着块玉把玩。
他走上前去,问:“这是什么?”
郑嘉禾抬目看他一眼,举起了手里的白玉小人:“自己做的好东西都不记得了?”
杨昪皱起眉头,从她手里接过,片刻后就想起来了这东西的来历,于是问:“哪儿找到的?”
“姚母妃前几天给我送过来的,”郑嘉禾拽着他坐下,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自己的下巴再抵上手背,目光望着他的侧脸,“你一直忙,我都没功夫跟你说。”
杨昪低头把玩了一会儿,道:“是太丑了。”
郑嘉禾掀唇微笑:“还能挽救么?”
杨昪把它举高,对着烛光细看。
“等你闲下来有时间,重新磨一下呗。”她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我试试。”
杨昪说话的时候,喉结轻轻地滚动了一下。
一直盯着他侧脸看的郑嘉禾自然注意到了。其实他一直生得很好看,以前少年时期是那种儒雅俊逸的美,后来从军,皮肤晒黑了之后,就成了英挺硬朗的相貌。
郑嘉禾情不自禁地凑上去,吻住他的喉结。
杨昪手一抖,差点把白玉小人摔了。
他连忙一手抱住她,一手把白玉小人放回案边的盒子里,然后才专心地两手环绕住她的身体,随着她的力道,慢慢地倒在了榻上。
“最近太忙了,等大朝会结束,我们去逛花灯吧。”
过年期间,长安城的灯会一直很热闹,从除夕夜开始,持续到上元节。
杨昪抱着她,轻轻地嗯了一声。
“从入宫开始,我就再没逛过了。”郑嘉禾轻声说,“你在边关的时候,会有这种活动吗?”
杨昪没有回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等了一会儿,抬眼看去,却见杨昪双目紧闭,呼吸绵长,竟是已经睡着了。
看来他最近还真的挺累的。
郑嘉禾不禁失笑,轻轻地凑上去,在他的唇上落下了一个吻。
第38章乌兰?秦王殿下……拉着太后的手?……
各族使臣团被安置在馆驿,以乌兰为首的北戎六部与以蒙川为首的南蛮三族住在一处,这些日子没少发生摩擦,动不动就叫嚣着要比试一番,北戎人嫌弃南蛮人长得又黑又矮,南蛮人嫌弃北戎人太过野蛮,说话都粗嗓门能把屋顶都掀了。
郑嘉禾一身男装,面部被琉璃稍稍修饰了一下,跟着礼部的官员一同混进驿馆。
她这几日接到奏报,这些部族在长安的活动有些不对劲,不单是与大臣们相交频繁,还常常出入于茶馆、青楼这等人员密集场所,就像是在打探什么。
这也正常,今年的情况毕竟特殊,皇帝年幼,太后主政,他们心思不活跃才怪。
郑嘉禾想在大朝会之前,亲自观察一下这些使臣。
她被礼部员外郎引着到了院子内,一眼就被台阶前正在扭打的两个人吸引了注意力。
两人一壮一瘦,一高一矮。高高壮壮的那个一身北戎穿着,矮瘦的则穿着南蛮人的衣服,按理说那北戎人能把南蛮人碾压性地按地上揍,但不知道北戎人是手下留情了还是怎么,他嘴角被那个南蛮人撕扯着,疼得龇牙咧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礼部员外郎“哎哟”了一声,连忙迎上前去:“这是又怎么了?”
他赶紧喊人:“还不快来人把他们分开!”
侍卫们一窝蜂地涌上去,把那两个人分开了。
礼部员外郎定睛一看:“是乌兰王子呀!你说说这,好端端的您和一个蒙川奴置什么气啊!”
乌兰王子轻扯嘴角,抬手抹去嘴边被那个蒙川人揍出来的血迹,冷笑一声,用流利的汉话道:“谁和她置气了,明明是她先出言不逊。”
他又扫她一眼,轻蔑道:“不过是因为我看出了她是个女的。”
“……”礼部员外郎石化了一瞬。
女女女……女的?
他虽不是对使臣团的每个人都有印象,但也知道这个蒙川人不过是跟在蒙川使臣后面的一个小奴,居然是个女的。
好吧这也正常……他正想着这是不是蒙川使臣豢养的女奴的时候,却见那蒙川女捡起掉在地上的鞭子,气得在地上重重地甩了一下,同样一口流利汉话:“我堂堂蒙川公主,也是你这种东西能肖想的?!”
礼部员外郎再次惊呆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乌兰王子脸一黑:“谁肖想你了?”没得给自己脸上贴金。
此时闻声赶来的蒙川使臣到了,他看见蒙川公主头发凌乱、眼角淤青的模样,顿时吓了一大跳,小跑着过来:“我的公主哟,你这是做什么了啊!”
他已经听见刚刚蒙川公主自爆身份的话了。
这样也好,蒙川公主的女儿身已经暴露,那做公主总比做女奴强。
礼部员外郎一头雾水,悄悄扭头看郑嘉禾的脸色。
郑嘉禾朝他示意了一下。
礼部员外郎连忙上前几步,道:“原来是蒙川公主,失敬失敬。只是这馆驿住的都是些男人,难免不便,蒙川公主既然与乌兰王子起了些冲突,不如换个地方住……”
蒙川公主求之不得,连连点头:“我们早就不想与野蛮的北戎人一起住了!”
乌兰王子脸色更是铁青。他注意到刚刚礼部员外郎悄悄看身后那个人的脸色,于是目光微动,眼风落在男装的郑嘉禾身上,若有所思。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这几日他见到不少大魏官员,礼部上下更是摸了个门儿清,从没见过这个生面孔……
乌兰王子打量了她一会儿,陡然眼睛一眯。
这也是个女人!
礼部开始着手安排让南蛮人都住到另外一个驿馆去。
说实话,看见南蛮和北戎互相看不上,甚至斗殴打架,大魏当然乐意。大魏怕的就是他们和睦相处,甚至暗中往来,筹谋些对大魏不利的事。
他们斗得越凶,大魏越高兴。
但乌兰王子跟蒙川公主那种冲突,又不太一样。看得出乌兰王子手下留情,而且蒙川公主口口声声“肖想”……万一俩人不打不相识,暗生情愫,两族因联姻而结盟,于大魏来说,就成了大患。
所以机灵的礼部员外郎连忙去看郑嘉禾的示意,得到肯定之后,就让人把南蛮人请出驿馆,为的就是提防着他们再进一步发展。
郑嘉禾沿着驿馆的长廊逛了一圈,看到各色各样的北戎人,他们高鼻深目,身材健壮,或聚在一起说着她听不懂的语言,或两两比试切磋。北戎人骨子里还真是天生好斗。
郑嘉禾准备离开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哎。”
她转过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乌兰王子抱着双臂,斜靠在柱子上,看着她挑了挑眉:“你是哪个大臣家的女儿?来这儿做什么的?”
郑嘉禾一时不言,眉头轻轻蹙起。
这个乌兰王子看着她的目光让她很不舒服,有傲慢,有轻蔑,还有一种男人看女人的赤|裸,野蛮到让人作呕。
大概蒙川公主也是因为这个生气的吧。
他看出了她的女身,然后就这样直白地点破,还自作主张地给她安了一个“大臣的女儿”的身份。
郑嘉禾觉得可笑,她没理他,回过身就走,却被那乌兰王子追了上来。
他拦在郑嘉禾面前,湛蓝色的眸子里浮现出一丝放荡神色:“还走?你坏了我的好事就想走,哪有那么容易?”
“好事?”郑嘉禾略一思索便明白了,“你是故意接触蒙川公主的。”
可他故意接触一个蒙川女奴做什么?只能说是他早就知道了蒙川公主的身份。
乌兰王子笑了一下:“中原的女人果然聪明。”
他一脸狂傲:“说实话,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找王妃的。你们大魏不让我找蒙川公主,那我就只能再娶个汉公主回乌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扬着下巴,郑嘉禾都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
数年前有长宁公主嫁到乌兰,那是因为那会儿国库空虚,后备不足,边境骚乱不断,军队乏力,而且长宁公主受到了算计,才阴差阳错导致的结局。
郑嘉禾弯了弯唇角:“如今北戎人都被秦王赶到天云山以外了,哪里来的勇气求娶大魏公主?”
乌兰王子哈哈大笑:“我又没说要娶真公主,就是哪个汉女被封的假公主也行啊。”
他心中微动,一把抓住郑嘉禾的手腕,扬了扬眉:“你说,如果我要求娶一个大臣之女,大魏是答应还是不……”
他话没说完,一枚泛着光泽的钢针抵到了他的脖颈上。
乌兰王子瞳孔骤缩。
郑嘉禾抬着没被他抓住的左手腕,镯上的针抵在乌兰王子的颈边。这个杨昪亲手为她制作的武器,第一次派上用场。
她笑望着乌兰王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含情脉脉:“针上涂了剧毒,见血封喉,你继续说。”
“……”
乌兰王子五指僵硬地松开了郑嘉禾的手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见鬼了,中原女人都随身带着凶器的吗?好可怕!
……
礼部员外郎忙完事,正看见秦王来了驿馆,他连忙迎上去,道:“今日蒙川与乌兰又起冲突,原来蒙川来了个公主,下官已经遵从太后娘娘的吩咐,让南蛮人去住另一个驿馆了。”
杨昪一顿,只关注到倒数第二句:“太后也来了?”
礼部员外郎道:“正是!哎哟,估摸着现在还没走,下官只顾忙着,差点忘了。”
两人步履匆匆,往驿馆深处走去,刚转过拐角,就看见前方不远处面对面对峙的两人,他们挨得有点近,而郑嘉禾抬着手,目力极好的杨昪几乎是一眼就看见了她那镯子上弹出了钢针!
郑嘉禾正打算把针收回去,离开这里,就见一个身影大步而来,一拳朝乌兰王子的脸上挥了出去。
乌兰王子顿时踉跄往后退了一步,痛呼一声,用北戎语叽哩呱哇地不知道骂了什么,他捂着脸,看清来人是谁,才又换回汉话骂道:“杨昪!我又哪里惹你了?!”
俩人前些年没少交手,次次他都是杨昪的手下败将,其实是有仇的。但既然北戎甘心归附大魏,他也就把这点仇怨忍回去罢了。这段时间在长安城,每每见到秦王,他都在劝说自己忍耐。
忍一时风平浪静,迟早有雪耻的一天!
但他没想到今天碰见秦王,居然二话不说就上来揍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昪拽住郑嘉禾的手,面上全是冷意:“那得问问你做了什么。”
乌兰王子直呼冤枉:“我就是想向你们大魏求娶一个汉女,我看她挺合适,就说了一句,结果……”
结果不但差点被毒针给弄死,而且被杨昪狠狠地揍了一拳,估计要破相了。
杨昪闻言,却更是恼怒,他握紧拳头,正想再给这乌兰王子一下,却被郑嘉禾拽住了。
杨昪冷冷道:“她不是你可以肖想的人。”
乌兰王子:“……”
这是他今天第二次听到这种话了。
杨昪拉着郑嘉禾的手,往外面走。
而被他们遗忘的礼部员外郎,盯着他们离开的背影,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再揉了揉。
他没看错吧?秦王殿下……拉着太后的手?
第39章如果?语气有些轻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被杨昪拉着走了一段路,郑嘉禾才猛然反应过来,挣开了他的手。
杨昪垂目看向她快速缩回袖子里的手,神色莫名。
正好这时迎面走过来两个官员,瞧见他们,连忙躬身作礼。
那两个官员越过他们之后,还忍不住回头看。
礼部员外郎跟了上来。
“秦王怎会与太后一同在此处?”其中一人问。
礼部员外郎沉默一会儿,神色古怪道:“我听说,两个多月前,太后与曹……曹公在朝会上对峙的时候,秦王殿下是不是还抱过太后?”
那人道:“是有这种说法,但是当时太后身体不适,秦王殿下顺手扶了一把而已。”
大魏民风开化,上元节、上巳节的时候,未婚男女结伴出游都见怪不怪,因此那顺手一扶,朝中众人都没觉得有什么异样,而且当时正是太后与曹公对峙的关键时期,谁会分心去在乎这种小事!
礼部员外郎点点头,陷入更深的沉默。
如果说顺手一扶谁都没当回事,那今日这自然而然的牵手呢?他可不信这也是“顺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礼部员外郎摇摇头:“不过是刚刚那乌兰王子冒犯太后,被秦王殿下打了而已。”
二人惊讶。
……
乌兰王子是在大朝会的当日,远远望见高位之上的太后娘娘,觉得样貌有些眼熟,才猛然惊觉自己那日见到的女人,竟然就是大魏太后的。
这样一来,他本来还想控诉一下秦王打他的事,想要问大魏要个说法,也只能暂时放下了念头。
不对……秦王那日对他出手,以及后来两人牵着手离开,明显说明他们关系不一般!
中原人向来讲究礼法,不像他们北戎还有一女侍父子的情况发生,而看看目前朝臣们的表现,大约是不知道太后和秦王的关系的……
乌兰王子看看高位上尊贵无双的太后娘娘,又把目光轻飘飘扫过下首的秦王殿下,微勾唇角,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
……
秦王为太后对乌兰王子出手的事在皇城中悄悄流传,还有说法称自己曾亲眼所见,看到太后娘娘与秦王殿下牵手拥抱,举止亲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弄得朝会上众臣忍不住偷偷打量流言中的两位主角,想从他们的一举一动中找到什么蛛丝马迹,来契合流言,或对这流言进行反驳。
可惜,两人神色如常,举止自然,既没有大众想看到的暗送秋波情意绵绵,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厌恶和嫌弃。
这传言打乱了郑嘉禾的计划。
就算是她应承杨昪,说年后即让众人知晓,但这年后,起码也是上元节之后。
而不是在各族使臣都未离开长安,朝廷依然有许多善后工作没做的现在。
郑嘉禾坐在案边,垂目理事。她听到屏风后一阵熟悉的响动声,知道是杨昪又来了,便放下笔,转头朝他看了过去。
杨昪知道她对现在就传流言不太满意,而且也确实是因为他那日没有注意才导致的,因此他略觉理亏,这几日与她在外人面前,都严格守礼,一丝一毫都不敢逾矩。
郑嘉禾却没说这事,她道:“长宁一直没有下落,北戎那边的线索已经断了,我打算再派些人去往西域。”
杨昪嗯了声,颔首:“我也往凉州那边修书一封,让我的部下多留意。”
郑嘉禾心中一动,看着他道:“部下?那不如让我的人先去凉州城外的驻地,找到你的亲信部下,对一下消息,然后再往西域。”
杨昪略一思索:“也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便问他在西北驻地的详细情况,包括各将领掌兵能力,对他的忠诚度,营地兵力的大致分布情况。杨昪索性直接摊开一张纸,用狼毫沾满了墨汁,为她画了一幅玄甲军在西北驻地驻扎营帐的地图。
郑嘉禾将他讲述的内容一一记下,转头望向他的侧脸,看着他神色认真、毫无保留地把这些都告诉她,一时有些出神。
杨昪被她盯了许久,不免耳热,侧目看她,轻斥道:“你有在听吗?”
“听着呢,”郑嘉禾笑了一下,伸手把那张纸从桌子上拿了起来,然后撕毁,“这些东西可都是机密,不能让人看见。”
杨昪眉头轻挑,嗯了声:“是要小心些。不过是你问起,我便告诉你罢了。”
郑嘉禾转身走了几步,把撕碎的纸屑扔在炭盆里,火舌一卷,那些纸屑顿时便成了一团焦黑。
在这方面,他还挺信她的。
可她的内心却是如此卑劣。
郑嘉禾回到杨昪的身边,拉着他在榻上坐下,她把头轻轻地靠在他的肩膀上,含笑道:“上次我还想问你在西北的事,结果你累得睡着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杨昪一愣:“你问了什么?”
郑嘉禾拉过他的手,两手捏着他带了薄茧的指节把玩:“不是说要找时间跟你一起去看灯会吗?我问你以前在西北过年的时候,有没有这种活动。”
杨昪回忆了一下:“刚到边关的时候,前两年,我都是在凉州刺史府家中过年。”
郑嘉禾了然道:“看来你们的交情不错。”
怪不得之前王太医的事爆发的时候,他能帮她往凉州那边传消息,快速找到王太医的家人,让他翻供。
杨昪颔首:“是不错。不过我一般待到后半夜就走了,接下来几日,都是去军营过的。”
郑嘉禾听着惊讶:“这么辛苦做什么?”
杨昪环住她的肩膀,下巴抵在她的发上,轻轻地蹭了蹭。
“因为没有别的事可做。”
郑嘉禾怔住。一种难言的滋味从心头涌起,蔓延到胸前,再到喉口,有些酸酸的。她侧过头,看见他坚挺硬朗的下颔线,又问:“那为什么第三年不在刺史府中过年了呢?”
杨昪身体一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觉得有些奇怪,便抬眼去看他的神情。
只见杨昪绷住了脸,嗓音低下去,唤了一声:“阿禾。”
郑嘉禾轻弯了弯眼角:“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吗?”
杨昪才低声道:“……因为第二年的端午,我受邀去他家府上做客时,他想把他女儿许配给我。”
郑嘉禾一愣,随即笑了起来:“就是这样吗?”
杨昪道:“我当时就拒绝了,但是闹得有些不愉快……后来联系就少了,直到过完年,他女儿和别家定亲了,才又慢慢恢复往来。”
郑嘉禾一手搭在他的后颈,轻轻地挠了挠。
“看来你还是挺受欢迎的呀。”语气有些轻挑,像是在逗弄。
她想起当初在长安大街上看到的,护国大将军、秦王杨昪带着精锐亲随归来的场景,那么多的小姑娘都向队伍中挥着手帕,那种狂热的憧憬,她还是第一次见。
可他偏偏就等了她这么多年。
杨昪手掌下滑,搂住她的腰部,眸色微深:“你知道我只喜欢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撞进他深邃的眼眸,不由微微垂眸:“若是先帝没有驾崩,我一直是皇后,直到几十年后还是这样呢?”
杨昪默了一下。
皇兄死于她手。按理说,他不应该希望皇兄死。但当皇兄驾崩的消息传到北地的时候,就在那一霎那,杨昪不可否认,他原本已经死寂,以为自己这一生都将与黄土风沙为伴的心,又活跃了起来。
他第一时间想到远在长安的郑嘉禾。他原本无欲无求,只如行尸走肉一般活着,为大魏守好边疆,抵御外敌。但在那一刻,他觉得自己有了新的渴望。
杨昪道:“那我就一直在边关驻扎,说不定什么时候死于敌手,根本活不到回长安的时候。”
郑嘉禾眼皮一跳,伸手掐了一下他的肩膀,哼笑一声:“唬我呢?”
反正是没发生的事,还不是随他怎么说。
杨昪抱紧她,低头咬了口她的唇,一时又有些庆幸:“好在不存在那种可能。”
郑嘉禾指尖在他背上轻轻地画着圈,两人拥抱着温存了一会儿,郑嘉禾突然道:“如果是那样,我倒是希望你带兵杀回长安。”
杨昪一愣,他看着她,目中有些不解。
郑嘉禾道:“不然,你就是功高盖主,要被先一步赐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屈起一条腿,跪在他的腰侧,另一条腿着地,手臂微微用力,将杨昪推倒在榻上,俯身对着他的唇吻了下去,也将他未出口的话堵在喉间。
她不想听杨昪对于此事的回答,因为她知道他不会这样做。
一个指责她弑君的人,怎么可能因为会被君主以功高盖主的缘由赐死,就先下手为强起兵造反?
按照他的说法,他只会浑浑噩噩地活着,除了打仗,没有别的事可做,那等他没有用处的时候,先帝甚至不用想什么罪名来杀他,只用设计一些阴谋诡计,让他死在战场上就行了。
他在这种事上,实在是太正直、太死板了。
——除了对她。
她似乎总是让他罔顾礼法,做出出格举动的因素。
杨昪伸手环抱住郑嘉禾的腰,感受到她的脑袋埋在他的颈侧,他仰头望着屋顶,轻轻喘息。
“阿禾,我不敢那么做,”杨昪嗓音有些沙哑,“我怕你会怪我。”
毕竟在他离京的时候,帝后恩爱,六宫虚置,是他看一眼都会觉得自己多余的程度。将来百年之后,也是皇兄与她合葬。他杨昪算什么?不过是只能默默注视着她,看她与旁人恩爱美满的外人罢了。
郑嘉禾抬手抚上他的侧脸,语气飘忽:“我不会怪你的。你皇兄怎么配跟你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昪抚着她后背的手顿了一下,慢慢往上,覆上她的发顶。
第40章不行?本王已有心上人
大朝会过去后的第五日,朝廷在畅春园设了擂台,让各族勇士与大魏的朝臣贵族比试武艺,获胜者可得到大魏天子亲授的金马鞍一副。
如今天子年幼,且体弱多病,尤其是当初摔下假山之后,更是三日一小病,一月一大病了。因此刘太妃很少再带着小皇帝出来见人,而是由太后代皇帝行使大部分的职权。
比赛共进行三日,最后一日即为获胜者的最终角逐。郑嘉禾坐在高台上的棚子里,眺望着赛场中比试的众人。长安城下了几日的雪,远处的楼阁与树木上有层层叠叠的积雪,在日光的照射下闪烁着淡淡的光泽。
乌兰王子巴罕格与昔日随秦王一同在边关作战、如今在禁军中任武卫中郎将的刘希武二人进入终赛。
刘希武亦曾多次与乌兰王子交手,胜有之,败亦有之。前两日的比赛中,他们两人的表现都非常出色。因此今日这场最终角逐,胜负还是留了些悬念的。不少外族人与大魏的大臣们都把注意力放在了赛场上,盼望着自己这边胜出。
其实对大魏来说,就算是输了也没什么,为外族人授赐金马鞍,正好是彰显大魏开放包容的时候。若是赢了则更好,可以弘扬国威。
蒙川公主古丽尔坐在离郑嘉禾不远的位置,她看了一会儿场上的比赛,又回过头来看郑嘉禾,笑了笑:“太后似乎对输赢并不在意。”
郑嘉禾轻飘飘道:“一场比赛而已,说明不了什么。”
古丽尔转转眼珠,看到坐在另一边的秦王,道:“我听说巴罕格不过是大魏秦王殿下的手下败将,若是秦王也参与此次比试,这输赢可就没有悬念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臂肘支在椅子把手上,一手轻轻托腮,转目望向杨昪,正看到他抬起头,眼风朝她扫了过来。
郑嘉禾弯了弯唇角,目光回到赛场上:“秦王最近这段时间很忙,实在是没功夫参与这次比试。”
杨昪端起酒杯,里面是烫得热腾腾的烧酒,他轻抿一口,没有出声。
古丽尔乐了起来,她哈哈笑了两声,侧过头对身旁的侍女说:“看到没有?大魏的秦王,根本不屑与那巴罕格比赛!”
声音不大,但棚子里坐着的人都听见了,一时南蛮这边的使臣都笑了起来,非常开心,北戎那边的使臣却很生气,面上露出怒意,有人马上握住拳头,就要发作。
蒙川与乌兰私下里不和也没什么,怎么打架都没关系,但当着大魏朝廷的面,郑嘉禾不得不眉头轻皱,道:“公主此言差矣,巴罕格是乌兰王子,北戎勇士,我们大魏的男儿,都很愿意与这样的勇士切磋。”
正巧这时场上发出一阵欢呼声,原来是第一场比试结束了,乌兰王子赢了,围在场地边上的北戎人都大叫着鼓掌。
棚子里坐着的北戎使者情绪才被安抚下来,他们松开拳头,面上的怒容被大笑取代,看着对面的南蛮人,尤其是那个蒙川公主,脸上露出了得意和轻蔑的笑容。
古丽尔咬了咬唇,一拳头砸在身下坐的软垫上,非常不忿。
休息了一刻钟的功夫,比赛的第二场开始了。这次古丽尔没再与人闲话,她微微侧头,对侍女说了什么,然后就见那侍女离席了。郑嘉禾注意到,侧目对薛荣使了个眼色,薛荣会意,便悄悄退下去,让人盯着那个侍女。
再去看古丽尔,就见她一双眼紧紧地盯着场上的情况,任谁看了都知道,她这是生怕那乌兰王子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在这次胜出的是刘希武。
接下来,比较关键的就是第三场。
这时,薛荣回到棚子里,凑到郑嘉禾耳边,悄声说:“蒙川公主让人悄悄在巴罕格的水壶里下了药。”
郑嘉禾扫一眼端坐着看比赛的古丽尔,神色莫名:“巴罕格喝了吗?”
“喝了,”薛荣道,“而且喝干净了。”
“……”郑嘉禾往身后靠了靠,“先静观其变。”
薛荣应诺。
第三场比赛进行到中间的时候,巴罕格突然脸色一变,一个不留神就被刘希武用未开刃但涂满颜色的刀在肩膀上砍了一下,顿时留下了一道清楚的痕迹。
比赛规定不能用利器,每人选一件衬手的未开刃的武器,涂上颜料,在对方身上留下最多痕迹的胜出。
刘希武再接再厉,又迎上去砍了几刀,巴罕格勉强抵挡,却终是忍受不住腹部传来的疼痛感,转瞬间便失去了抵抗之力。
担任裁判的大魏官员吹响号角,宣布比赛结束,胜负已分,刘希武是最终获胜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古丽尔瞬间欢呼起来,而站在场地中央,一手抚着腹部的巴罕格脸色万分阴沉,难道是他昨夜和人去平康坊吃席,吃坏东西了?
还是说,他是被人算计了?
他参与大魏这种比赛,少说也参与了两三次,大魏向来讲究的是大国风范,开放包容,还不至于在这种事上耍手段。阿昏如果事实证明没有阴谋诡计,那他们北戎闹起来,不仅不好看,还会显得气量小,输不起,实在丢人。
可惜他还想着若是赢了,他不要金马鞍,他想娶汉女。
现在也无望了。以那日馆驿时大魏太后对他的态度,是不可能答应的。
巴罕格决定先把这事压下去,首先……他得去找个恭房。
刘希武被迎到棚中,由太后钦赐金马鞍。
古丽尔看了会儿,突然起身出列,走到了中央。
郑嘉禾转目看她。
只听得古丽尔道:“太后,我非常喜欢长安,想留在这里,也很喜欢大魏勇士,我想嫁给他。”
她侧首看向刘希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棚中众人一懵,还来不及反应,刘希武就连忙拱手道:“臣家中已有妻室……”
古丽尔愣了一下,点点头:“那就算了。”
她目光环视棚中在座的大魏人,视线落在了杨昪身上:“那秦王呢?我听说,秦王至今没有娶妻。”
杨昪握着酒杯的手一顿,还未回答,就听见上首的太后娘娘直接道:“不行。”
古丽尔抬起下巴:“这得问秦王殿下本人的意思吧?”
大臣们脸上都露出了微妙的神情。
他们不约而同地想起了这几日,皇城中疯传的流言。
秦王都没说什么,太后就这样替他拒绝?如此笃定、如此霸道,他们两个……莫非是真的有什么关系?
郑嘉禾不置可否,她哦了一声,含笑道:“那你问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杨昪放下杯盏,道:“承蒙公主厚爱,但本王已有心上人,实在担当不起。”
这时,古丽尔的侍女凑上来,悄悄地在她耳边用南蛮语说了几句话。
古丽尔眉头一皱,抬目看向郑嘉禾,又转头望望杨昪,露出了然的笑来。
大约是那侍女将流言的事告诉她了。
古丽尔耸了耸肩:“行,那本公主就不横刀夺爱了。”
郑嘉禾感受到大臣们奇怪的、打量的目光向她和杨昪扫来,不禁微微垂眸。
古丽尔回到馆驿,被同来的蒙川使臣痛心疾首地叫住,劝阻了好一会儿:“公主,您怎么能那么大胆,直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跟大魏人求婚啊!”
古丽尔道:“我不想回南蛮。”
使臣捶了捶胸口,悔的肠子都青了:“若早知您是这样的打算,臣当初怎么也不该心软,让您混进出使长安的队伍里。幸亏这和亲的事是没成!要不然,臣回去之后,该怎么跟王上交代啊?”
古丽尔不理他,她大大咧咧地坐在窗户边上,一手托腮,出神地望着外面。
借联姻光明正大留在长安的路已经断了,下一步该怎么走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乌兰王子让手下的人暗中调查他当时在赛场上突然腹痛的事。郑嘉禾把古丽尔留下的痕迹一一抹去,巴罕格调查了好几天,直到各族使臣团该启程离开长安了,还没有查出什么结果。
巴罕格只得认栽,觉得可能是自己前一天晚上浪荡,喝酒吃肉,吃坏肚子了。
在蒙川与乌兰一前一后离开长安,估摸着距离已经有二三百里的时候,郑嘉禾才派人北上,去追上巴罕格,给他提供了他被下药的线索。
巴罕格自然大怒,当即就想找南蛮人讨个说法,找大魏朝廷要求重新比赛,却为时晚矣。大魏授金马鞍都授了多久了?当时不说有问题现在说,大家能信吗?
他得到的也只是线索,不是有说服力的证据。
想找南蛮人讨说法就更难了,两地之间搁着大魏,不是一年一度的大朝会,他们连交集都不会有。
巴罕格生了几天的闷气,只能再次忍下去。
与此同时,郑嘉禾派人远去边关,其实是暗中分了三波人的。
其中一队去西域找人,一队暗中跟着北戎人,探探北戎的虚实,最后一队,目标则是在西北驻扎的玄甲军。
上元节,宫中没有设宴。郑嘉禾与杨昪赶在傍晚时出了皇城,一路往东城去,城中已经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灯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灯会设在曳湖边上,各个商贩都支起了摊位,里面有各式各样的灯笼,还有一些别的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
未婚的青年男女得以结伴出游,还不会被人说闲话。
郑嘉禾亦梳了一个有些少女的发型,大部分头发披散下来,发髻上别着精致的金钗与绒花,她和杨昪一人在脸上带了个遮住半张脸的面具,这样就不用担心被熟人认出来了。
她的是一只黑猫,杨昪的则是一只白狐。
万千灯火下,黑猫拽着白狐的手,身体灵活地穿过人群,往湖边去了。
第41章灯会?秦王这是被太后下了降头吧
“爷爷,你在看什么?”
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仰起头,拽着一个老头的袖子,一双眼睁得大大地看着他。
老头穿着一身道士的袍子,明明是寒冬天,他的袍袖里却空荡荡的,没有穿棉衣,布料贴在身上,一派清风道骨、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
道士一只手臂拖着拂尘,另一只手伸出食指,竖在唇上,对小姑娘嘘了一声。
小姑娘懵懂地住了口,顺着道士的目光往前望去,却只看到密密麻麻的人群,和手牵手、逆着人流朝他们走过来的一男一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们的脸上都带着面具,小姑娘看不到他们的样貌,但能看到他们的嘴角都是弯着的,举止亲密,挨得很近,一看就是非常开心的样子。
直到这对男女走过他们,道士才慢慢地开了口。
“我看见了黑猫和白狐,”他停顿了一下,“这两者都是祥瑞之物,能为天下带来福祉。可碰在一起就不好说了……若伤其一,必有大祸。”
小姑娘点点头:“以前在山里的时候,我见过狐狸把猫吃了的,也见过猫把狐狸抓伤,弄得奄奄一息的。”
道士叹了口气,语声怅然:“福祸未知啊。”
……
郑嘉禾摸了摸袖口,一个铜板都没摸着,于是转身向杨昪摊开手掌。杨昪看她一眼,无奈一笑,把自己腰间挂的荷包递给了她。
郑嘉禾满意接过,从荷包里倒出来一粒碎银,递给卖东西的小贩,然后从小贩手里接过糖葫芦,在小贩喜出望外的感谢声中,拉着杨昪离开这里。
有画舫在湖中停泊,里面传来一阵阵丝竹管弦之声,几个身姿曼妙的乐伎坐在甲板上,或抚琴,或弹琵琶,或起舞。湖边上围了不少的人,都在看湖心中画舫上的乐伎表演。
郑嘉禾咬了一颗裹着糖浆的山楂,顿时感到牙酸,勉强咽下去之后,就不吃了,把它递给杨昪,转头专心看着湖中的演出。
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骚乱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有什么人沿着湖边一路跑过来,一路上撞到了不少人,踩到了不少人的脚,惹得众人骂骂咧咧的,又不得不避让到一边,生怕被人撞倒。
待那人从身前跑过,围观众人才发现,原来这是一个女子!
女子穿着一身单薄的衣裳,脚上的绣花鞋都被踩烂了,她疯了一般向前跑着,而后面还有不少追她的人。
有人小声议论:“听说是怡春院新买的妓子跑了。”
“真的假的?我看她挺黑的啊。”
“那是你没看见她正脸,那大眼睛,可好看了,还有点外族人的味道。”
“是嘛?可她这怡春院都敢跑?那被抓到的话,岂不是废了?”
“谁说不是呢。要是我我就认命,多赚点银子不好吗?运气好还能当花魁,跟官老爷们把酒言欢。”
旁人啐他:“你就瞎说吧你!一个臭大汉,还把自己想成花魁了。”
“……”
郑嘉禾看到眼前那抹身影快速地掠过去,她微微蹙眉,思索了片刻,猛然意识道:“古丽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昪愣了一下:“什么?”
“是蒙川公主古丽尔,她不是应该在五天前就离开长安了吗?怎么现在还在这里?”郑嘉禾神色严肃了一些:“上去看看。”
杨昪跟在她后面。
古丽尔没跑多远,就被后面带着棍棒追上来的人摁倒了,他们把她的手反剪在身后,押着她就要往回撤,郑嘉禾上前一步:“住手!”
众大汉一愣,为首的人已经不耐烦地点了点胳膊上怡春院的标记:“看清楚这是谁家的事,少给老子多管闲事!”
郑嘉禾微微侧目,那穿着便服隐在人群中、一直跟在她和杨昪周围的宫廷侍卫们就现出了身,薛荣走到那为首的大汉面前,亮出了禁中的牌子:“不如你看清楚这是什么。”
他转目扫视一圈,尖着嗓子:“都带走!”
郑嘉禾:“……”
得了,这下围观众人都知道薛荣是宫里的太监了,也就不难猜出她的身份。
侍卫们上前把那些大汉押起来,古丽尔挣脱钳制,抬头一眼便认出了郑嘉禾,当即眼中便露出兴奋的光,站起身朝她扑了过来。
“啊啊啊我好冷!”古丽尔张开双臂,想要抱住郑嘉禾取暖,却不及触碰到郑嘉禾,就被一把剑横在脖子前,生生止住了步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昪的吉木剑并未打开,仍插在剑鞘里,他横握着剑身,眉目冷淡:“退后。”
“……好吧。”古丽尔蜷缩起脖子,两手互相抱着上臂,整个身体都抖了起来。
郑嘉禾想了想,侧目对杨昪道:“我们回去吧。”
杨昪不置可否。
她又对古丽尔说:“你随我回马车上,我的车上有一件斗篷,可以给你取暖。”
古丽尔连连点头,感激地看着郑嘉禾:“好的好的。”
一行人离开湖边,围观百姓自觉让出道路。这时,得到消息,听说了这边有骚乱的武卫将军也赶了过来,郑嘉禾直接让薛荣去与他交涉,然后带着古丽尔上了马车。
杨昪扫她们一眼,直接坐在了外面。
古丽尔裹上斗篷,觉得手脚都暖和了一点,才对郑嘉禾道:“我离开长安城的第三天,就偷偷带着侍女离开了使臣队伍,我安排了别的侍女伪装我,我也不知道跟我一起来的那个使臣发现没有……我不想回南蛮,我想留在长安。”
“为什么?”
“我王兄要逼我嫁人,”古丽尔皱了皱眉,“是也归族的王,今年都六十多了,我才不要给自己找个爷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敏感地捕捉到一点:“也归?”
也归是南蛮三族之一,只是跟蒙川不太对付。不过这种内部的争端还是小事,在面对外族,比如大魏人或者北戎人的时候,他们又是一体的。
古丽尔点头道:“是啊!我王兄平时还挺疼我的,结果就这事上,非要让我嫁过去,一点商量余地都没有。”
郑嘉禾眸光微垂,陷入沉思。
蒙川在筹谋什么?联姻即为结盟,他想要巩固南蛮的凝聚力,向大魏出手么?
古丽尔又道:“而且我喜欢长安!平时我在蒙川,多问两句政事,就要被王兄呵斥,说我不该懂这些。我觉得大魏就很好呀,太后你不就是女人,却主揽了大魏国政吗?”
郑嘉禾看她一眼:“后来呢?你离开了回南蛮的队伍,怎么落到怡春院的?”
古丽尔眉头一皱,面色垮了下来:“还没到长安,路上遇见劫匪了,一番追逃下跟我的侍女走散了,我就想着多问问打听打听,结果在长安城外误信了一个老妇的话,跟她走了,到了地方才知道被骗了,紧接着就被抓了起来关进了怡春院。”
郑嘉禾大致了解了事情经过,哦了一声:“明日我会让人送你去京兆府,你把这些经历一五一十地与他们说明,会为你主持公道的。”
不管是拦路的劫匪,拐卖女子的老妇,收买良家、逼良为娼的怡春院,都会受到惩罚。
古丽尔重重点头:“其实不瞒你说,我在怡春院看到好几个跟我情况差不多的。我就奇怪了,明明是长安城,大魏天子脚下,怎么还能有这种事?我听说怡春院背后是有大官撑腰的,你可得让人好好查查,彻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眸光微闪:“好。”
这是她的责任。
而古丽尔的说法,让她稍稍有些汗颜。
古丽尔便高兴起来,想了想,她又意识到什么,神色有些慌张地看着郑嘉禾:“你不会派人告诉我王兄,我在长安的事吧?”
然后她王兄再派人来接她,那就太惨了!她吃的苦都白吃了!
郑嘉禾弯了弯唇角:“真的这么想留在长安吗?”
古丽尔道:“当然!这是我向往了十几年的地方!”
郑嘉禾便含笑点头,目中尽是温柔的味道:“那你放心,我会把你留在长安的。”
送上门的人质,不要白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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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丽尔的案子查下来,牵涉到的范围有些大。
怡春院的背景,竟然是长安城中早就不问政事的老亲王,景宗皇帝一母同胞的亲弟弟,殷王杨修贤,也就是杨昪的皇叔。
原本没人觉得这是大事。
青楼嘛,这种暗地里的龌龊事还少吗?只要不坑害到他们长安城里的达官贵人自己身上,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殷王皇亲贵胄,坏事又不是他直接做的,估计也就罚个俸,禁个足完事。最坏最坏的结果,可能就是贬为郡王,赶出长安。
但谁也没想到,太后直接下了杀令,理由是此次牵涉到异族公主,事关重大。
倒没有株连。殷王府中的人,上至世子郡主,下至仆婢,不论男女,只要与案子没关系的,就一点事都没有,但沾上关系的,就按照程度高低挨个判罚,最严重的和殷王一起上了断头台,最轻的也得受个几年的牢狱之灾。
判决一出来,立时有与殷王交好的皇亲跑去杨昪那里哭诉:“秦王殿下,太后娘娘这是要拿宗亲们开刀了啊。”
杨昪静静地等着他哭完。
然后才抬眼,冷淡道:“卷宗本王都看过了,没有问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来人一噎,是没问题,都在量刑范围之内,可这还是选了最严重的罚呀!这怎么就合理了呢?
被王府长史请出去的时候,来人还一脸懵然,忍不住嘀咕:“秦王这是被太后下了降头吧?”
两人的传言已经愈演愈烈了,但朝中众人,要么是太后的亲信,要么向秦王靠拢,因此也没什么人站出来指责这一点。
倒是有个不怕死的言官上书说了这件事,却被太后一笑置之,连回应都没有。
冰雪消融,柳枝吐出嫩芽,又转眼到了五月盛夏,殷王及其党羽上断头台的日子。
郑嘉禾与杨昪乘坐了一辆马车,停到离西市菜口不远的路边,稍稍掀开车帘一角,往行刑的高台上看去。
刑场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百姓。最先受刑的是殷王的那些亲信仆役、下属,最后才是殷王。
当殷王的头颅咕噜噜滚到地上的时候,围观的百姓们都鼓起掌叫好。
其中有一女子的声音格外响亮。
她戴着一个帷帽,轻纱覆面,看不清脸,但声音清晰道:“该杀!若没有他在背后,怡春院岂敢做下那么多伤天害理之事?”
身边众人纷纷附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有人能看得出女子的相貌。
但郑嘉禾就是从她的身形与声音中,分辨了出来。
“阿娘。”
她轻轻张口,望着那女子,呢喃出声。
第42章芥蒂?你这是生的哪门子气?
随着殷王人头落地,行刑结束,百姓们便都吵嚷着陆续散去。
邵煜张望了一下四周,对身边带着帷帽的女子道:“先生,咱们也走吧。”
郑嫣点了点头:“走吧。”
刚转过身,没走几步,就被另一个女子挡住了路。
郑嫣抬首望去,面纱下的瞳孔猛然一缩。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四人寻了一个茶馆,到二楼的包厢就坐。包厢分内外两间,郑嘉禾与郑嫣坐在里面,杨昪与邵煜坐在外面。
杨昪对这个由华阳县主带回来的少年不感兴趣,坐在那里一言不发,邵煜倒是忍不住一直打量他,直把杨昪看得有些不耐,转目扫向他,邵煜才猛然一个激灵,尬笑了一下,打招呼道:“听说,听说你是秦王欸……”
杨昪收回目光,平淡地嗯了一声。
邵煜讪讪。
包厢里间,郑嘉禾与郑嫣相对而坐。
摘下帷帽的郑嫣,头发梳成了高马尾,几缕刘海散乱地分布在额前,看起来利落干脆。明明是过了四十的人,却年轻得不像话,与郑嘉禾坐在一起,不像母女,倒像是姐妹。
郑嘉禾望着这个与她有着六七分相似的面孔,稍抬了抬下巴,执起水壶分别倒了两杯茶水,端起其中一杯递给郑嫣。
“这家店的招牌,你以前最爱喝的。”
郑嘉禾语调倒是无比平静,仿佛与眼前这人从未分开过,还熟稔地跟之前一样。
郑嫣接过杯盏,看着她微挑了眉梢,唇角翘起:“不问问我为什么回来?”
“问这个做什么?”郑嘉禾一脸无所谓的神情,“反正这天下之大,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整个大魏都几乎被你走遍了,一时心血来潮再回长安看看,很奇怪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嫣唇角笑意更深,她把杯盏放下,看向郑嘉禾搭在案几上的指尖:“那你不想我么?”
郑嘉禾指尖微动,她扫对面的人一眼,轻皱了眉头:“你有你的事要做,我也有我的事要做,我想你做什么?”
郑嫣听她这般回答,不由轻叹了口气。
“我是听说你那父亲回到长安了,我才回来的。”郑嫣望着她说,“回来正好碰到菜口在行刑,就带着我那学生去看了一眼。接下来我就打算回家了,哪怕不是碰上你,最迟今晚,你也会知道我回来的消息的。”
郑嘉禾面无波动,冷淡地“哦”了一声。
郑嫣继续道:“我这次回来,最迟两年之内,我都不走了。”
郑嘉禾这才有了一丝惊讶,抬目看向对方。
郑嫣站起身,绕过案几走到郑嘉禾的那一边,挨着她坐了下来。
郑嫣道:“我从信中得知你爹带着他那个儿子回到长安,你还好吃好喝、豪宅美婢的供着,可把我气得不轻。”
郑嘉禾:“……没有美婢。”
只有两个负责监视的杂役而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嫣轻哼一声:“不过我转念一想,到底是你爹。你就算跟他不亲,也不能过于苛待落人口舌去。但我到底怕你被他花言巧语迷惑了眼,一时心软,再对他予取予求……我紧赶慢赶,终于安顿好我在青县那边的事,今日回来了。”
郑嘉禾悠悠道了句:“看来我那爹也不是毫无用处。”
郑嫣一愣,侧目看着郑嘉禾,猛然反应过来:“你故意的?”
郑嘉禾转过头,与郑嫣双目对视,没有承认也没有反驳。
郑嫣笑了起来:“好哇!还说你不想我!”
郑嘉禾自顾端起杯盏,慢吞吞地品茶。她这个娘一直都是爱憎分明、行动果断的性子。郑嫣饱读诗书,从小的梦想就是行遍天下万里路,就算没有和离的事,她也迟早会离开长安。
郑嘉禾、郑源、小舅,他们一家都留不住她。
因此即使与郑嫣通过书信联系了这么多年,郑嘉禾也从不曾表露出一丝一毫的想念,或者说是责怪。
有什么用呢?让郑嫣知道她的女儿是如何的想念她,在宫中过得有多惨,然后让她愧疚、让她自责,由此再跑回长安,跟他们一家人一样困在这座看起来金碧辉煌的城里,放弃自己游历天下的梦?
郑嘉禾还是希望她的阿娘能好的。而她长大了,一切困难都可以自己解决。
郑嫣注视着这个多年未见,不管是性情还是相貌都变化极大的女儿,放柔了声调:“嘉嘉,阿娘很想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轻轻地抓握住郑嘉禾放在膝上的手,另一手摸了摸郑嘉禾的头发:“但我也很愧对你。当年郑家遭难,你们都没告诉我,等我知道消息的时候,先帝已经驾崩了。我那时候就想回来了,可我那会儿刚在青县教书没多久,带的几个学生就要乡试了,实在走不开。”
郑嘉禾问:“外面那个就是你的学生吗?”
郑嫣却摇了摇头:“他是我在回长安的路上碰见的。”
郑嘉禾疑惑地皱起眉头:“可他叫你’先生’。”
郑嫣弯起眉眼:“没错呀,我们聊得很开心,我见他才学广博,又与我志趣相投,就收了他做学生。”
郑嘉禾又问:“你是以女子身份教书的吗?”
这次轮到郑嫣诧异了:“你以为青县那种小地方,也会有长安这样开放包容吗?女子行走世间太过艰难,我这一路上,大部分时间,都是扮做男子的。”
郑嘉禾“哦”了一声,沉默下来。
长安再开放,她也挺艰难的。
郑嫣道:“我这次带他来长安,也是想把他送进国子监读书。他要参加今年的秋闱了,我觉得他肯定没问题。”
郑嘉禾嗯了声,不说话。她对母亲带来的学生不感兴趣,她不想知道母亲有多照顾她的学生,而这么多年不回来看自己的亲女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至于进国子监的事,还用跟她说吗?只要郑嫣自己恢复身份,堂堂华阳县主,往国子监送个人还不容易?
母女两个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慢慢地把一壶热茶也喝完了。
郑嫣端着杯子,垂目打量着杯壁上的花纹,一时感叹:“这么多年过去,这家店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郑嘉禾问她:“接下来你回哪儿?”
郑嫣想了想道:“回郑府吧,我得看看你阿公了。”
郑嘉禾弯起唇角:“阿公才是最想你的。”
郑源刀子嘴豆腐心,最开始郑嫣离京时,就属他气得最狠、骂得最重,后来,也是他天天念叨着,这女儿心太野了,一点都不想回来。
郑嫣寄回来的每一封信,郑源都小心保管着,藏在书房的暗格里,除了郑嘉禾去的时候,谁也不让碰。
母女俩相携出了内室,正看到外面两人各坐一处,都默不作声,听见开门声,才转过头,朝她们看了过来。
郑嫣一顿,又拽着郑嘉禾的手,退回了内室。
房门再次关上,郑嘉禾看着神情严肃的母亲,不由微怔:“阿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听郑嫣问道:“忘了问,你与秦王是怎么回事?”
郑嫣刚回长安,还没来得及听到那些流言蜚语。
郑嘉禾道:“我与他一同来观刑。”
郑嫣:“不是问这个!”
郑嘉禾敏感地察觉到郑嫣似乎不太满意,情绪也有些波动,于是问:“阿娘是觉得我不该与当朝亲王相交过密?”
郑嘉禾话音刚落,郑嫣还未回答,耳边就传来轻微响声。
原来他们站在门口说话,声音又未刻意压低,虽隔了一层薄薄的门,大约也是被外面听到了。
郑嫣皱了皱眉,松开了郑嘉禾的手,一把拉开房门。
杨昪站在那里,直接向郑嘉禾看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偷听”被揭穿,杨昪神色倒还算平静。
“该回宫了,”他说,“你还约了吏部在蓬莱殿见面,不记得了吗?”
郑嘉禾想起来了,她转头看向郑嫣,道:“那阿娘你就先回府看阿公,我先回宫,得空的话,我明日回府找你。”
郑嫣抿住嘴唇,神色复杂地看了杨昪一眼,又点点头附和:“行,走吧。”
杨昪拉着郑嘉禾离开茶馆。
走到马车边上,郑嘉禾才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双手环臂,扬了扬眉:“你这是生的哪门子气?”
杨昪喉结轻滚,看也没看她:“上车。”
郑嘉禾依言照做了之后,还没在马车内坐下,就被杨昪拽到了怀里。
他想了一会儿,决定暂时不追究华阳县主是如何“死而复生”的,哑声唤了一句:“阿禾。”
郑嘉禾靠在他的肩膀上,懒洋洋地抬眼:“喊什么呢?”
“如果……”杨昪开口,“如果华阳县主让你与我结束,你会照做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笑弯起眼:“没谱的事儿瞎想什么啊?”
杨昪目色微沉:“我都听见了。”
郑嘉禾“唔”了一声,屈指在他胸口上画了几个圈。
“你想多了,”郑嘉禾说,“我阿娘不是针对你,她是对所有你们姓杨的人都有偏见。”
杨昪眉头轻皱:“……嗯?”
郑嘉禾又纠正:“也不是所有,我阿娘对长宁倒是没什么意见。她是不喜欢所有姓杨的男人。”
杨昪:“……”
郑嘉禾捧住他的脸,弯起唇角笑了笑:“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又不会因为阿娘的好恶来影响她自己。
她从小与长宁公主、杨昪他们一起玩儿的时候,郑嫣就不大喜欢杨昪。只不过那会儿郑嫣还做做面子功夫,杨昪年纪小,又见得不多,也看不出来。
今日,不知道郑嫣是不是在外面久了越发不拘束了,还是因为郑嘉禾已经当上太后,理论上来说什么都不怕了,她才把这种芥蒂,毫不掩饰地表现了出来,而且意外地让杨昪听见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43章提防?我们又不会成婚。
杨昪听她这么说,面色才缓和些。
不过他很快又想起华阳县主对他莫名的敌意,一时绷住下巴。
一直这样肯定是不行的,郑嘉禾与她母亲虽然分离多年,但关系不差,看她们相处时的状态就能看出来。
他不能像无视王崇智一样无视郑嫣。
想了想,他说:“改日我和你一起去郑府,登门拜访。”
郑嘉禾抬眼看他,眸中掠过一丝思量。
现在他们两人的传言几乎已经是人尽皆知了,许多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偶尔看他们的时候,也会露出一些异样的目光,虽然不敢当着他们的面表现出来,但还是能察觉到的。
郑源却是个例外。
他从前对秦王就很疏离,如今依然。但与其说是因为他波澜不惊、喜怒不形于色,不如说是,他根本就没把郑嘉禾与杨昪的这段关系放在心上。
他们郑家,郑源,还有郑嘉禾那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小舅郑卓,都对这段关系保持一种漠然的态度,游离在外,仿佛根本就不曾知道似的。而刚回长安的郑嫣就更不友好了,她简直是把偏见和敌意写在了脸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昪自然能察觉到。
所以他提出登门拜访,有点想得到认可的意思。
郑嘉禾垂下眼睫,语调轻飘飘的:“不必了吧?”
她阿公阿娘对杨昪什么态度,她还是知道的,何必硬把他们凑到一起,闹得难看了多不好。
今天和阿娘说话让杨昪听到了是个意外,以后再不会这样了。
她伸手挠了挠杨昪的下巴,把头靠在了他的颈侧:“这是我们两人的事,我不想把更多的人牵扯进来。”
杨昪沉声:“那毕竟是你的家人……”
郑嘉禾顺口道:“我们又不会成婚。”
马车内突然安静下来。
而杨昪的身体僵住,他松开揽住郑嘉禾肩膀的手,垂目看到她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顶,语调僵硬:“阿禾,你什么意思?”
他一手握拳,放在膝盖上,有轻微的颤抖。他在竭力控制着声调,才能强压下那从内心中涌上来的、差点就止不住的怒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因为不能成婚,所以我就活该被你的家人漠视,连上门拜访都不配吗?”
郑嘉禾被迫坐直身体,目中闪过一丝懊恼神色。
她在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就后悔了。
那句话的确是事实,但她不该说出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郑嘉禾两手握住他的拳头,安抚性地捏了捏,“只是觉得对你来说有些麻烦。你不必为了我去向我的家人示好,反正我又不会根据他们对你的看法就改变什么。”
她又抬起一只手,轻轻地划过他的侧脸,声调一如往常:“你怎么能想这么多呢?”
杨昪一把抓握住她的手腕,拉到唇边轻咬了下她的指尖。
她说的是真的最好。
杨昪道:“我不嫌麻烦,你只说行还是不行。”
“……好吧,”郑嘉禾露出了无奈的神情,“你一定要坚持的话,过几日我们就去一趟好了。”
杨昪又把她拉到了怀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的愤怒被安抚了。但他知道郑嘉禾说的是事实,一个让他觉得难堪、不甘,却又无可奈何的事实。
难道他们这一生,都只能这样名不正言不顺地持续下去吗?
太后的确不能下嫁一个亲王。
但,如果她不再是太后,他也不再是亲王呢?
……
郑府。
邵煜敲响了后门。
过了一会儿,有个小厮前来开门,他看见门前站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和一个带着帷帽的女人,不禁愣了愣:“你们找谁?”
郑嫣上前,递给小厮一个牌子:“把这个交给郑公,他就知道了。”
小厮懵懵地接过牌子,没看出个所以然,对他们说了句:“那你们等等。”就转身往正院里跑。
郑源却还没回来。小厮想了想,转了步子去找郑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郎君,外头有两个人要找郑公,他们给了这个东西。”
把牌子举高递过去。
郑卓正站在廊下逗鸟呢,闻声也没理人,等了好一会儿,才转过头,随意把牌子接了过来,举到眼前一看。
“啊!”
郑卓惊讶出声。
这不是他姐姐的牌子吗?
“来人在哪?”郑卓正色问。
“还在后门那里等着呢。”
“速速随我过去!”
郑卓将牌子握在手心,然后快速朝后门那边走去,夏季的天闷热,走到后门处,就出了一身的汗。
正看到一个女子背对着他们,身材高挑,而她的身边,还站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请问……”
郑卓刚一开口,就见那两人转过身来,而女子摘下帷帽,对他露出了真容。
郑卓猛然愣住。
郑嫣上前一步,含笑道:“外面人多眼杂,我们进去说吧。”
……
郑卓的夫人何巧兰神色复杂地站在房门外,她能隐约听到里面时不时传来的说话声。即使相隔多年,她也能认出来,这是华阳县主回来了……
华阳县主居然没死!
当年华阳县主也是名动长安的人物,不仅生得很好看,还饱读诗书,满腹才华。连景宗皇帝都对她另眼相待,甚至还有传言说,景宗皇帝曾想让她入宫,被她拒绝,而景宗皇帝竟也没恼。
何巧兰知道华阳县主能耐不小,她没死,还回来了,对郑家来说当然是好事,可对她的丈夫来说,就不一定了……
原本郑卓就不受待见,现在郑公最疼爱的女儿回来了,郑卓在府里的地位可就更不好说了!
她早就担心过这种事,盼着丈夫能多与太后亲近,可他就是个榆木脑袋,这么久了也不做出什么实际行动,眼睁睁放着与太后这么近的关系不处,真是个顶顶的傻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何巧兰绞着帕子,思量半晌,暗暗有了些计划。
郑嫣打开房门。
何巧兰迎上去,面上挂着亲和的笑:“阿姐回来了?提前也没个消息,要不然我就能让人帮着收拾一下,你从前住的那个院子,父亲从不让人动,一应布局摆设,还跟你走……你离开长安的时候一样呢。”
郑嫣颔首:“有劳弟妹。”
她微微侧头,看了一眼邵煜,道:“这是我在外面收的学生,他在长安暂时没地方住,就先让他住我旁边的那个院子吧,等过段时间,我安顿好了,把他送去国子监。”
何巧兰一一应下,却忍不住用奇怪的目光打量了一眼邵煜。
这少年看起来年纪还挺小的,估计跟自己的女儿郑婉差不多大。可到底是个男子,华阳县主就这样把他安置到她旁边的院子,也真是不避嫌。
邵煜察觉到何巧兰的目光,朝她看过去,挠了挠头,露出了一个有些质朴、又有些憨厚的笑。
何巧兰连忙躲开目光。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她又道:“阿姐既然回来了,不如这两日在府中设宴,把长安城的夫人、娘子们都请过来,也好叫他们知道。”
她想得很简单,既然自己的丈夫不争气,不知道跟太后处好关系,那就她自己亲自来,同为女子,能说的话也多些。
谁知郑嫣却摇了摇头,笑道:“我正是想与弟妹交代,我回来的事,暂时还不打算让外人知晓。我已经见过嘉嘉了,等一会儿父亲回来再见见他,之后啊,你们就还假装府里没我这个人就行。”
何巧兰一懵,这又是为什么?
不过她深知不能多问的道理,于是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
郑嫣回到长安,在郑家住下,虽然没有外人得知,但显然,郑源非常高兴,这几日,他脸上的笑藏都藏不住,连在朝会上怼人的情况都少了。
惹得不明真相的大臣们都以为,丧妻十多年后宅清净的郑源,是不是又迎来了第二春。
朝会结束,郑嘉禾把郑源叫到偏殿说话。
“阿娘这几日在家中待得还习惯吧?”
郑源胡子一翘,气呼呼地:“她住了几十年!所有摆设我都没让人动,这还能不习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莞尔:“那阿娘最近又忙什么呢?”
郑源道:“忙着把她那个学生送进国子监。我也是不明白了,明明她出个面,或者让我跟人说一声,就能达成的事,非要磋磨着她那个学生,让他去报名什么国子监开放给普通百姓的考试,考过了才能进。”
“阿娘大概是想考验他吧,”郑嘉禾回忆着当初在茶馆时母女二人说的话,“那个学生是她在回长安的路上收的,可能她想再通过考试确认一下他的水平。”
郑源皱了皱眉,喝口凉茶:“随她去吧!懒得管她那么多。”
郑嘉禾看着阿公面上嫌弃,眼神里却藏不住的爱护之意,忍不住有些想笑。
她说到正题:“阿公,过两天我要跟秦王一起去府中拜访。”
郑源一愣,放下杯盏,看向她微眯了眯眼:“你带他来府中做什么?”
郑嘉禾道:“上次在大街上碰见阿娘,他就在我身边,所以也知道了阿娘的事。趁着这个机会,我们回府看看你们。”
郑源默然不语。
“阿公,”郑嘉禾唤了声,“我目前还没打算与他结束呢。”
言下之意就是,面子功夫还得做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源脸色不太好看,过了会儿,他问郑嘉禾:“你派去北地那边的人,有消息了吗?”
郑嘉禾颔首:“有了。”
她已经将杨昪在西北三年的情况摸了个清清楚楚。
那所有忠于杨昪的将领,都在她的监视之下,每隔半月,即送一封信回来,提防着所有可能的异动。
只要再给她半年时间,她找到机会,把这些人一一调动、分散……
他就再没有掌控她的可能了。
第44章罚你?图个新鲜罢了。
五月末的上午,长安城一片热气腾腾,蒸得人有些燥热。
郑嘉禾走出内室,还能听到里面传来的说话声。阿公与杨昪相谈甚欢,兴起时,二人甚至要手谈一局,就算她提醒他们一会儿要开宴了,阿公也是毫不在意地摆摆手,说没事。
郑嘉禾又侧耳听了一会儿,没觉出什么异样,便轻轻地松了口气。
她转出景竹院,去寻阿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琉璃跟在身侧,有些好奇。上次郑嘉禾与杨昪出宫观刑,没有带她,因此她还未见过回来后的华阳县主。目前她也只是从太后与旁人只言片语的闲聊中,得知了华阳县主不仅没死,还回到长安的事。
郑嫣居住的院落叫长风院,郑嘉禾抬步进去,只看到两个从前就伺候在华阳县主身边的婢女在院子里修剪花草。华阳县主还不愿在长安公开露面,因此,掌管府中内务的何氏何巧兰并不曾往长风院中拨更多的人。
郑嘉禾走到门外,听见华阳县主正在与她那学生说话:“你这个思路也有道理,但不全面,你看,你是不是忽略了……”
“阿娘。”
郑嫣一愣,转头望去,坐在窗前案几旁的邵煜连忙起身,向郑嘉禾躬身作礼:“草民参见太后娘娘。”
少年嗓音清润,面如冠玉,眉目也生得极为秀气好看,若再过几年彻底长成,恐怕也是个能迷倒长安城万千少女的美少年了。
郑嘉禾微点了下头,郑嫣道:“邵煜,你先回去把后面的题解了,等下午再来找我。”
邵煜应了声,又分别向郑嘉禾与郑嫣拱手作揖,双手捧着自己放在案上的书卷,后退着出了房门。
郑嘉禾回目望了一眼,想起前几日郑公与自己说的话,笑问:“听说阿娘是要他自己考去国子监?”
郑嫣走到一旁的水盆处净手,洗去指尖上沾染的墨汁,闻言嗯了一声。
郑嘉禾道:“阿娘既然有心栽培他,何不让阿公出面把他送进去,省去这一道考试的麻烦不说,就是日后进去,分的夫子也不一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国子监中当然也分三六九等,莫说是平民百姓与官宦之家不同,就是三品以上人家的子弟,和五品官家中的后代,进去都是有差别的。按照郑家的地位,他可以把邵煜安排到最优等的国子学去,再指定最好的夫子来教他。
郑嫣却摇了摇头:“现在刚开始,我还不想让邵煜与郑家有太多关联。”
郑嘉禾一愣,颔首道:“也好。”
长风院中有一个很大的秋千,旁边是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在草地上落下一片凉荫。母女两人坐上去,足尖轻点地面,在秋千上轻轻晃动。
院子里的侍女们都退了出去。郑嫣顿了顿,转头问郑嘉禾:“秦王在景竹院?”
郑嘉禾道:“是。”
“我听说那些传言了,”郑嫣眉头轻皱,“你们这样多久了?”
郑嘉禾:“一年多了。”
郑嫣眸中闪过一抹异色:“我知道你们两个从小关系就好,但就算当初景宗没有下赐婚圣旨,你没有入东宫,我也不会同意让你们两个相好的。”
“阿娘说这些做什么,反正我们现在的身份,也只能保持着这样的状态继续下去。”郑嘉禾足尖稍稍使力,秋千晃动的幅度便大了一些,“我知道您担心什么,可是先帝我都熬过来了,还怕现在的秦王吗?”
郑嫣弯唇一笑:“那就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沉默了一会儿,又续道:“其实当初我离开长安,你父亲的原因只是其一。”
郑嘉禾微怔:“还有什么原因呢?”
郑嫣语气中带了一点讥讽:“还不是景宗,他见我和离了,竟妄想让我与他暗中相好。我拒绝了之后,仍不放心,便索性离开长安,任他天南海北也找不到。后来你阿公直接说我死了,倒也算帮了我一把,还好他没有继续纠缠。”
只要景宗有一点怀疑郑嫣的死,派人来郑家查证,他们就瞒不住了。
思及此,两人有些庆幸。
大概郑嫣对皇族男人的厌恶,就由此而来。
而先帝也不是什么好人,他后来对郑家与郑嘉禾的种种手段,更是证明郑嫣的这种厌恶没错。
郑嫣拉过郑嘉禾的手,轻叹道:“所以,我怎么都不想让你跟皇族的男人再有什么纠葛。”
母女二人在秋千上荡了一会儿,侍女很快来禀报说,正堂那边要开席了,于是便站起身往正堂去。
杨昪与郑源站在一处,微微侧首听郑源说话,他余光瞥见郑嘉禾与华阳县主一同走来,不禁转目一望,正看到郑嘉禾也注视着他,对他展颜一笑。
杨昪一顿,眸中亦含了一丝笑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是家宴,除了郑家人、杨昪与郑家的几个亲信仆婢以外,没有其他人。杨昪是与郑嘉禾一同以小辈的身份来的,因此郑源坐在上首,他的左手边坐着郑嘉禾,右手边坐着郑嫣与郑卓夫妇,而杨昪就坐在郑嘉禾的旁边。
一顿饭吃得还算愉快,杨昪与郑嘉禾坐上回宫的马车,驶入皇城的时候,他还在想,自己之前觉得郑家人对他有些冷漠,是不是想多了。
毕竟他和郑嘉禾的关系也不算完全公开,私底下的流言也罢了,明面上还是要保持疏离。
杨昪敛目沉思,郑嘉禾躺在他的腿上,一指勾着他腰上的革带把玩,仰脸看着他:“满意了吗?”
杨昪伸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额头:“满意。”
“以后不许再胡乱猜疑我了,”郑嘉禾指上用力,把革带往外拉,直拉出可以塞进去三指的空隙再松开,听到革带在他腰部衣料上摩擦发出的声音,漫不经心道,“再这样我真恼了。”
杨昪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恼了要怎样?”
“要罚你。”她抬起一双含着水波的眼,似喜似怒地望他一眼,又移开目光。
杨昪喉结滚动了一下。
罚他……
就算她没恼他,罚他的次数也不少。每一个寂静的夜里,哪次不是她先来勾他,让他难以自持,她却转过身,很快就睡着,留他一人望着黑暗中的屋顶发呆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是如此恶劣,就喜欢看他情不自禁,而她置身事外。
杨昪用手托住她的头,另一只手揽住了她的腰,把她的上半身抬高,俯身咬住她的唇角。
“那你来罚。”
郑嘉禾挑眉一笑,手臂上抬,勾住了他的脖颈。
夏日的衣衫单薄,而午后的天还是有些热,但尽管如此,杨昪也不想放开她。他能感觉到她清浅的呼吸,身上出了浅浅一层薄汗,额上的发紧贴着,但又是如此香甜,如此诱人。
郑嘉禾软软地靠在他的胸口,稍推了推他,使两人的距离拉远,她轻喘着气说:“一会儿怎么下车?”
杨昪道:“让他们直接把车驾到后殿。”
语气霸道,无可置疑。
“……”郑嘉禾哑然失笑,伸手掐了他的胳膊一把。
马车停了,琉璃将蓬莱宫中的闲杂人等一律遣散,然后站在车旁等候。却等了好久,车门才从里面打开,她瞥见马车内太后娘娘发髻凌乱、唇角嫣红的模样,连忙垂下目光,接着就看见二人前后下了马车,手牵手大步往殿中去了。
刚一进房门,郑嘉禾就被杨昪揽住了腰,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她被他抵到了矮榻上,杨昪眼角泛红,凝望着她,俯身向她吻了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殿中放置了冰盆,在它的一侧还有风轮,转动着源源不断往殿中送着凉风。
但郑嘉禾额上的汗不仅没消失,反而越来越多。
她能感觉到身上身躯的火热,和单薄的衣衫下,他对她强烈的渴望。
那叫嚣着的、疯狂的、无处释放。
杨昪看到她脖颈上为他绽放的红梅,眸色愈深,他哑声唤她:“阿禾……”
“嗯?”
“你就不想吗?”
他不明白。每次她都能把他惹得难耐非常,他甚至能感受到她的情动。
郑嘉禾搂着他的脖子,轻轻地动了下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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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么喜欢他,怎么会不想呢?只是她更喜欢看到他为她疯狂,为她痴迷,任她为所欲为的模样。
郑嘉禾勾起唇角,眉目中尽是因情动而生的妩媚风情。
她仰起头,主动凑上去吻他,同时覆在他脊背上的手微微用力,让两人更紧密地贴在了一起。
“晚上来蓬莱殿,”她贴在他耳边说,“我不罚你了。”
杨昪脑子里轰地一声,只觉得浑身血液都更热了。但他仍不甘心,咬住她颈间的肉轻轻研磨:“那现在呢?”
“还有不到半个时辰,我就要去见户部的几个大臣了。”郑嘉禾笑得无辜,只眸中有些潋滟,“琉璃帮我梳妆也需要时间,只能等夜里。或者说,咱们在一刻钟的时间之内,速战速决?”
杨昪眸色蓦地一沉,咬着她的牙齿也瞬间用了力。
速战速决,她这是看不起谁?
郑嘉禾惊呼一声。
她伸手打他:“你这样我脖子上肯定要留牙印了,一会儿遮不住怎么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昪才又用唇在她脖颈上的牙印处蹭了蹭,用以安抚。
“不用遮,”他说,“没红。”
半个时辰肯定能消掉。
郑嘉禾推了推他:“好了,我该梳妆了。”
“你不是说了还有一刻钟的时间?”
杨昪不想走,他耍无赖般蹭着她、抱着她,温存了好一会儿,才逐渐平复。
杨昪离开蓬莱殿,带着余和没走两步,碰上朱继成迎面走来,他步履匆匆,一看就是来找杨昪的。
杨昪顿住步子,问:“怎么了?”
“是边关传来的消息!”朱继成快速说道,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双手递给杨昪。
杨昪接过信封。
边关将领时不时就会寄信给他回来。这封却像是出了什么急事,要不然朱继成不至于直接入宫找他,直接在王府待着等他回去就行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朱继成左右望望,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道:“是郭将军来信说,他们几个,似乎被什么人给盯上了。”
杨昪眉头一皱,他一目十行地扫过信纸上的内容,道:“叫上刘希武,去王府说吧。”
朱继成应诺,然后一行人便向宫门处大步走去,走了一段路,杨昪习惯性摸向腰间,却触到了一手空。
——那里挂着他的腰牌,可能是刚刚与郑嘉禾亲密的时候,落在蓬莱殿了。
“你先去王府,本王随后就到。”
朱继成应诺,杨昪又转身,往蓬莱殿去了。
……
蓬莱殿内。
琉璃步入室内,看到郑嘉禾倚靠在榻上,走上来为她换衣梳妆。
郑嘉禾吩咐道:“夜里照样不要让外人靠近,秦王会过来。你找几个人,把后面的汤池收拾好……后面的不用我再说了吧?”
琉璃听懂了太后话里的意思,连忙点头:“奴婢知道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蓬莱殿的汤池很大,平日里郑嘉禾沐浴,很少用这么大的池子,一直是让宫人们备木桶的。
这收拾汤池……怕是要与秦王一起用。
而后面会发生什么,琉璃自然明白。她有些感慨,太后娘娘与秦王殿下也处了这么久了,始终没有到最后那一步,今日只是回了郑家一趟,就让娘娘下定了决心。
她给郑嘉禾梳着头,小声道:“奴婢今日瞧见华阳县主,真觉得她跟从前一模一样。”
都是那么的意气风发,那么的明媚好看,一点都不显老,甚至还更年轻了。
郑嘉禾莞尔:“阿娘在外面过得舒心,自然也显年轻。”
都说相由心生,心里畅快,面上精神就好。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却是微微蹙眉:“我这几年呢?是不是老了?”
琉璃连忙道:“娘娘哪里的话,您如今是风华正茂。”
郑嘉禾轻摇了下头。
“你不必这么说,我自己的状态,我还是知道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镜中的自己,虽然皮相上没什么老态,但眼神是骗不了人的。她劳心劳力,算计太多,目中再也没有少女时期的那种灵动感。
但也没什么可惜的。
少女掌不了权,而她可以。
琉璃一边慢慢给郑嘉禾梳顺头发,一边听她说话。
“我阿娘年轻的时候,跟我从前是一样的。”郑嘉禾道,“天真,有点小聪明,不服输。我们甚至连遇到的男人都差不多,一样的无能、好色、卑劣。只是阿娘选择了远离这一切,去追逐她自己的梦,而我……”
琉璃接话问:“娘娘是怎样?”
镜中的人梳起高髻,看起来凛然不可冒犯。
郑嘉禾扬起微笑:“我选择掌控这一切。”
琉璃懵懂地看着郑嘉禾,想起曾经的关于先帝驾崩的传言,以及这两年来,掌权的太后娘娘身上发生的变化,似乎明白了什么。
但她还是有些不解:“那秦王呢?”
“他呀,”郑嘉禾懒洋洋地抬眸,“你看他那出身、经历,像是好掌控的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秦王殿下出身高贵,景宗之子,天潢贵胄。在边关的三年,又为大魏立下赫赫战功,不仅追随者众,在百姓心中声望也是极高。
琉璃摇头:“不像。”
郑嘉禾看着头发已经梳好,便站起身,指尖点了点琉璃的额头:“所以呀,我本就没想与他处多长时间,图个新鲜罢了。”
吱呀一声,房门突然被打开。
其他宫人们早在郑嘉禾乘马车从郑家回来的时候就被遣散了,而能精准地进入她的寝殿、从后门处进出、常常不经通传就进来的人,全长安城都只有杨昪一个。
郑嘉禾脸色一变,转头望去,正看见杨昪站在那里,冷冷地看着她。
第45章可笑?她没有丝毫的愧疚之心
郑嘉禾走过去。
她迎着他泛着寒意的目光和阴沉的面色,如常露出微笑:“不是说了晚上再过来吗?怎么又回来了?”
杨昪冷目睨她。
郑嘉禾伸手,轻轻地捏住他下垂的衣袖一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既然又回来了,那不如先在这里等着,我见完人,就回来找你。”
杨昪猛一甩袖,衣料从她的指尖划过去,他转过身,抬步便走。
郑嘉禾面上终于有了一丝波动,她快速地跟上去,双手拽住了他的小臂。
他一定是听见了。
她不能让他在这种情况下离开。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郑嘉禾望着他说,“你听我解释。”
杨昪微微侧目,余光瞥见她有些焦急的神情,喉中终是发出一声轻嗤。
“琉璃是你的心腹宫女,如果你和她在闲聊时,说得都不是真话,那你还有能相信的人么?”
杨昪伸出另一只手,覆上她的手背,然后迫她握住他小臂的指尖,一一松开来去。
杨昪走出房门。
热浪迎面而来,他微眯了眯眼,大步离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站在原地,良久,她才转过身,看到琉璃惶恐地立在那里,低垂着头,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郑嘉禾默了默,道:“你出去吧,叫颜慧过来。”
琉璃屈膝应诺。
颜慧进门的时候,看到太后站在榻边,手里握着一个腰牌,她的指尖在腰牌上缓缓摩挲,目光望向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颜慧默默行礼:“太后。”
“去找人盯着秦王府,”郑嘉禾吩咐道,“一有异动,立即来报。”
颜慧一愣,应道:“是。”
郑嘉禾这才转出寝殿,往正殿去见人。
……
杨昪回到王府,他的一些亲信、王府幕僚已经在正堂内等候了。
杨昪顿了一下,大步走到上首,撩袍落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看一眼朱继成,朱继成便清了清嗓子,把事情说了一遍。
刘希武问:“抓住过那些人吗?”
朱继成摇了摇头:“郭将军说他们滑得很,不好抓。”
刘希武又道:“会不会是北戎的探子?”
“看着不像,”朱继成说,“以前就抓过不少北戎探子,无论是作风、行为轨迹,都跟这次不大像。”
“那……”
“是太后。”坐在上首的秦王突然开口。
众人一愣,转头朝秦王看去,只见秦王殿下面色平静,无波无澜,无比淡然地说出这句话。
刘希武、朱继成等人对视一眼,心里有些犯嘀咕。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从前他们遇到什么事,往太后身上联想时,王爷都会直接否定。今日可不是他们主动说的,王爷居然就直接猜疑到了太后身上!
他们直觉应该是发生什么事了,但现在还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杨昪吩咐朱继成:“年初的时候,太后曾派过人去往凉州附近。你去信给老郭,让他顺着这个方向查。”
只是那时候,她是以寻找长宁公主的名义派人过去的。现在看来,那些人根本不止这一个目的。她用障眼法把他骗了。从一开始,她就一直在提防他、利用他。
可他却对她毫无保留,还把驻地兵力分布的情况都告诉了她。
——这倒也无所谓,边防时刻在换,现在的分布,早就与当时不一样了。
但他不知她在看着他对她死心塌地的信任时,心里在想什么?
她想一步一步蚕食他的势力,让他毫无抵抗之力,然后等他没用的时候,再一脚踹开吗?
简直可笑!
朱继成应是,又问:“那那些人……”
“暂时装作不知,可能的话,反监视回去。”杨昪淡淡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朱继成心头一凛,躬身应是。
杨昪抬目,扫一眼屋中的诸人,这些人,大部分是随他从边关回来的,还有些,是最近一年才跟着他的。他们对他忠心耿耿,唯命是从。
而他王府的卫队有八百人,算上分布在禁军六卫中的亲信,向他示好的将领,能够被他调动的兵马,也不会超过一万人。
——他无意与郑嘉禾相争,因此算来算去,虽说他担了个摄政亲王的名头,在朝臣百姓中有些名望,但他在长安城的势力,少得可怜。
郑嘉禾忌惮他,是因为他留在边关的玄甲军。
他们勇猛善战,为大魏抵挡北戎人的铁骑刀枪,所过之处,敌军闻风丧胆、俯首臣服。一旦他在长安城出了什么事,郑嘉禾根本控制不住那些边军。
正因为这份忌惮,她才温柔地向他示好,迷惑他,让他放松警惕。
杨昪不知道,等他兵权尽失,威望散尽的时候,他们之间还会剩下什么?
幸好他发现了。
杨昪吩咐余和:“把我腰牌丢了的事,散布出去。然后再让人重新做一个,不能跟之前的一样。”
这样,留在蓬莱宫中的那块儿,就变成废铁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余和应诺。
杨昪沉默片刻,对屋中众人道:“今日就先议到这里,这些天多留意下|身边的动静,本王可能还会召集尔等。”
众人躬身道:“臣等遵命。”
余和送众人离开王府。
出门时,朱继成转目一扫,瞥见拐角处快速闪过一个人影,他眉目一凛,连忙疾奔过去,却扑了个空,什么都没看见。
朱继成折身回返。
他望了望秦王殿下有些捉摸不透的面色,拱手道:“王爷,臣发现这王府外面有人盯着。”
杨昪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一脸预料之中的神情:“本王知道。”
她连远在千里之外的玄甲军都派人盯着,怎么会不让人看着近在眼前的他?
反正都撕破脸了,她没什么可隐藏可装的了。
朱继成心里一突,试探道:“可是太后娘娘那边出了什么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昪瞥他一眼,没有反驳。
“这两天找个机会,把你们家里的亲眷,能送的都送出长安。”他说。
……
郑嘉禾见完大臣,回到寝殿,问颜慧:“秦王那边如何?”
颜慧道:“秦王殿下回府见了一些幕僚亲信,不知道谈了什么,大约有半个时辰左右。还有就是,派去的那个人……似乎被发现了。”
“这样啊,”郑嘉禾一手搭在桌案上,想了想,道,“去派辆马车,到秦王府,就说我请他来蓬莱殿赴约。”
颜慧应是。
夏日的傍晚,天光依然大亮。
郑嘉禾派去秦王府的人无功而返,灰头土脸地回蓬莱殿回话:“王爷说天晚了,他不方便来宫里,让您有什么事,直接吩咐。”
郑嘉禾目色一沉。
过了片刻,她直接站起身:“走,去秦王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到了王府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余和迎出来,哭丧着脸道:“娘娘您可算来了。王爷从下午开始就一直饮酒,喝了好几坛了还不够,谁劝都不听,还把奴婢们都赶出来了!”
他似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仍是对郑嘉禾没什么防备的样子,引着郑嘉禾往正院去。
郑嘉禾微微侧目,对颜慧使了个眼色,然后随着余和往前走去。
正院内一篇漆黑,没有仆婢,连灯都没点,郑嘉禾进屋的时候,只能借着月辉看见案几前模糊的人影,闻见满屋子的酒气。
“娘娘稍候,奴婢这就点灯。”余和手忙脚乱地摸索到一边,找出火折子,点燃一角的灯烛,屋子内才亮堂起来。
郑嘉禾得以看清,杨昪喝醉了趴在案上,头枕着一只胳膊,另一只手搭在酒坛上,旁边是好几个空了的酒坛,有的都歪倒了,倾斜着躺在地面上,流出了一些残余的酒液。
余和道:“奴婢先告退了,娘娘您有什么事再叫奴。”
郑嘉禾轻呼一口气,点点头。
余和走出房门,看见院子里站满了太后娘娘带来的仆婢侍从,不禁有些愣住。他看见琉璃站在一边,凑过去问:“琉璃姐姐,太后娘娘这是要干什么啊?”
琉璃挺直脊背,道:“我们都是来服侍太后娘娘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余和面容一皱,心道哪里是这么简单!不过他知道就行,不能多说,于是又站回去。
郑嘉禾走到杨昪的身边,缓缓地蹲了下来。
“维桢?”
她轻声唤他,伸出手试探着触碰他的侧脸。下一刻,她就被杨昪攥住了手腕。
郑嘉禾心头一跳,望向他的眼睛,正看到他目色幽深,朝她转了过来。
“你来做什么?”他冷淡地问她,声音中还带了一丝醉意。
郑嘉禾目中露了一丝笑意,道:“不是约好了今晚要去找我的吗?你不来,我只好主动来找你了。”
杨昪轻勾了勾唇角,眸中流露出一丝讥讽的笑。
郑嘉禾顿了一下,道:“你听到的,不是真相。”
杨昪问:“那什么是真相?”
“我说的是我从前的打算,”郑嘉禾说,“你没听全。我以前,确实很防备你,也没有多喜欢你,不打算与你久处。但现在不一样了,你难道感受不出来,你对我来说有多特殊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昪松开她,摇了下头。他目中似是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纱,轻飘飘地在郑嘉禾的面上来回打量,看起来是醉得不清,脑子似乎都有些迟钝。
郑嘉禾双手捧住他的脸,柔声道:“我让你今晚去蓬莱殿,就是打算与你好好相处的。”
杨昪不吭声,他身体前倾,摇晃了一下,栽倒在郑嘉禾的肩膀上。
而郑嘉禾的手顺势滑下,轻抚着他的脊背。
“信我好不好?白天你还说过,不再猜疑我了呢。”
杨昪感受到她那个能杀人的镯子在他的背上滑动,金属质地,还有些硌人。
他抬目望向不远处跳跃的烛火,夏日的夜晚温暖又燥热,他眼底的凉意却再也化不开。
他根本没喝那么多酒。
她没有丝毫的愧疚之心,果然又来哄骗他了。
第46章结束?只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
杨昪趴在郑嘉禾的肩膀上,许久没有说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以为他是醉了要睡着了,于是轻声说:“不喝酒了,我扶你去榻上休息好不好?”
她轻轻地动了一下肩,侧过头去看杨昪的神情,只看到他紧闭着眼,面色在昏黄的烛光下显得格外柔和,眉目不再凌厉,下颔也不再紧绷。郑嘉禾心软了一瞬,两手扶上他的胳膊,微微用力,从地上站了起来。
杨昪身体的大部分重量都压在了她的身上,郑嘉禾有些吃力地扶着他,踉踉跄跄走到内室。内室依然没有点灯,黑漆漆的一片。
郑嘉禾转过屏风,把他扶到榻上,还没来得及松手,整个人就被杨昪一股大力拽倒,她仰躺在榻上,紧接着杨昪就覆了上来,他一手扣着她的手腕,火热的吻落在她的唇角,颈间,带来浓重的酒气。
郑嘉禾轻喘了口气。
其实她并不喜欢和醉酒的人做这种事。但她和杨昪有约在先,她又是主动来“赴约”的,她想与他缓和关系。
于是郑嘉禾缓缓地伸出另一只手,抚上他的脊背,主动吻上了他的下巴。
杨昪却突然停下了。
他松开她,翻身坐到一边,冷声道:“你不是最讨厌酒气的么?”
结果她现在也学会了饮酒不说,连他身上这么重的酒味都能接受了。
郑嘉禾一愣,跟着坐起了身。黑暗中,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听声音,他应该根本就没有醉得那么厉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维桢,”郑嘉禾缓着声调,尽量好声好气与他说话,“我是来看望你的……”
“你违背自己的心意,来讨好我,哄骗我,你不累么?”杨昪睨着她,嘲讽地勾了勾唇角,“打算什么时候与我结束?若不是我今日恰好听到,恐怕我还会被蒙在鼓里,不知道哪一日,迎来你的致命一击。”
今日他才知道,原来这一年多以来两人相处的所有美好,都只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
他想与她携手白头,而她只不过是在算计他、提防他、利用他,随时会对他弃如敝履。
郑嘉禾深吸口气。
“不用等以后了,不如今日就结束。”杨昪淡淡道,“你回宫吧。”
郑嘉禾眼皮跳了跳。
话说到这份上,她自然没什么好待下去的了。郑嘉禾下榻起身,转身就走,走了没两步,又折身回来,朝榻上砸过来什么东西,正砸到了杨昪的额头上,然后她一句话没说,离开了内室。
杨昪眉目不动,他摸到她扔过来的东西,放在手里摩挲片刻,瞬间明悟,这就是他今日落在蓬莱殿中的腰牌。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过了会儿,余和小心翼翼地抹黑进来,试探着唤了声:“王爷。”
杨昪问:“走了?”
余和应道:“走了。”
杨昪就又不吭声了。
余和悄悄地摸到一边,点亮灯烛,转过身时,看到自家王爷的脸,不免吓了一跳。
只见秦王殿下的额头上好大一块红痕,中间还破了皮,渗出红血丝,看着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砸的。
余和惶恐道:“王、王、王爷,奴婢这就去找药膏过来。”
杨昪面无表情:“不必,你出去吧。”
余和只得应是。
待房门关上,杨昪才低头望向手中的腰牌。
就算是来向他示好,她也带了那么多宫人,她还是防备着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他说结束,她竟然真的就走了,如此果断,让他心中又是不甘。
结束?怎么可能?
他回长安的目的就是为她,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对她放手。
杨昪紧握着手中的腰牌,掌心在铁质的边缘用力,勒出了一道红痕。
……
郑嘉禾醒来的时候,身边床榻是空的,她还稍微有些不习惯。
过完年以来,杨昪几乎每个晚上都会来蓬莱殿找她,与她一起入睡。但现在,他不在了。
她很快想起昨夜在秦王府中发生的事,意识到他们这段难以启齿的关系已经结束。
她坐在榻上默了一会儿,在琉璃来唤她起身的时候,神色如常地下榻穿鞋,由宫人们服侍着洗漱、梳妆。
来到朝会上的时候,她目光随意往下一瞥,看见好几个大臣围在杨昪身边,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见她出现,才纷纷转过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站好。众人躬身作礼。
郑嘉禾这才看见,杨昪的额头上,缠了一圈纱布。而他抬目,眸光与她交错片刻,又无比自然地移开,无波无澜,就仿佛他们只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眸光微闪,亦移开了目光。
下朝的时候,郑嘉禾经过杨昪与他身边的几位大臣,听见他们在问:“王爷这伤是怎么回事?”
杨昪道:“昨夜醉酒,与人起了争执,不小心伤到了。”
大臣们大惊失色:“您可是堂堂亲王殿下,何人如此大胆?可捉了移送京兆府审问!”
杨昪目光扫过从他们身侧走过的太后,眸光微垂:“不必,本王已经与她私了了。”
郑嘉禾逐渐走远了。
她昨夜被他驱赶,一时难堪,随手就把那腰牌朝他砸了过去。当时她就听到啪得一声,知道是砸到了他,但她不知道竟然砸到了额头,留下如此明显的伤痕。
不过没事了,反正他们已经“私了”了,此事将与她无关。
郑嘉禾回到蓬莱殿,蒙川公主古丽尔前来求见。
她的身后跟着的是一个侍女,当初她与侍女走散,被拐卖到青楼,后来遇上郑嘉禾,是求了郑嘉禾帮她找到自己的侍女的。
如今她每天泡在藏有大量书卷的集贤殿,为大魏翻译来自周边各族的藏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古丽尔于语言上颇有天赋,不仅精通汉文,对西域、北戎各族语言都算略通,哪怕是从前没学过的文字,给她学上几日,她也能熟悉个大概,通读那种语言的文章了。
郑嘉禾对她还是很满意的,虽然蒙川王对自己的妹妹竟然愿意主动留到大魏一事非常不满,短短半年都试探着来信好几回了,想接古丽尔回去,但古丽尔就是不答应。
古丽尔示意身后的侍女捧上好几本书,献宝一般呈到郑嘉禾身前的案几上,扬了扬眉:“这是西域公主曼妮娜写的游记,分上中下三卷,我都翻译过来了。”
郑嘉禾有些意外,她随手拿过放在最上面的那本,翻了翻,端正漂亮的楷书便呈现在眼前。
大魏通往西域的路早都断了,很多年没有往来,这本游记,也就是上上个月的时候,郑嘉禾派去找长宁公主的那些人,往长安送消息时顺便送回来的书。
如果能知道这书上写的内容,倒也能对西域的情况有一个大致的了解,总归没有坏处。
郑嘉禾本是试探着把这事交给古丽尔,没想到她居然在短短两个月的时间之内就翻译出来了。
“非常好,”郑嘉禾伸手端起案几上的果盘,往古丽尔身前递了递,“来吃颗葡萄。”
古丽尔毫不客气,抱着果盘就不撒手了。她觉得长安真好,衣料舒服,漂亮,好吃的东西还多,人也热情,每次带着侍女出去逛街,都能买到好多精致的小玩意儿。
郑嘉禾让琉璃又上了许多点心,一股脑地塞给古丽尔吃。而她在一边翻看着游记,遇到有些地方迷惑的,还会问古丽尔。
古丽尔对游记上的内容早就滚瓜烂熟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兴奋道:“这个西域公主可真厉害,从十二岁的时候就开始带着卫队到处游玩,而且一直是隐姓埋名,不看她的游记,都不知道她还来过大魏!”
郑嘉禾一愣:“来过大魏?”
“是呀!”古丽尔吃了一手的汁,胡乱地在身上擦了一下,伸手去翻郑嘉禾手里的书,“在中卷,大概五六年前的时候吧,还在北戎与大魏的边界救了好几个人!”
郑嘉禾依言翻过去,她本是随意看的,翻了一会儿却猛然顿住。
依照这书上的描述,西域公主所救的人,极有可能就是远去北戎和亲,后不知所踪,流落在外多年的长宁公主。
……
郑嘉禾暂时没有声张游记的事,而是往西域那边又多派了一个使臣队伍,带着大魏的公文与财帛,去求见西域公主。
她和杨昪的关系依然僵化着,在没有来找她的日子里,他开始广泛结交大臣,参加宴席,朝会上,也总有与她意见相悖的情况发生。
以前的时候,只要不涉及原则性问题,他从来不会管她下达了什么指令的,而现在,他似乎是当真忘了“事事以她的意思为先”的承诺。又或者说,他仍然记得,但不想履行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太后与秦王的关系开始不和,一时间朝堂上的气氛都敏感起来。
郑嘉禾回到蓬莱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已经被调任到中书省任职的宋婴跪坐在侧面的案几上,双手高举,将拟好的诏书呈给她。
郑嘉禾伸手接过。
这是对西北边关几位将领的调令。
起码目前三省都听命于她,诏书发下去,那些在西北掌兵的将领就不得不交出兵权,由她新指派过去的人顶上。
那些人可能不会乖乖听从,但如果有反抗,强制夺权、抓起来定罪就顺理成章了。
起码他们忠心的秦王还在长安,他们不可能不顾忌。
宋婴问:“娘娘,确定要下发吗?”
郑嘉禾握住诏书,正要点头,颜慧的声音焦急地在外面响起:“太后娘娘!兵部尚书求见!西北出事了!”
郑嘉禾一怔。
颜慧领着兵部的几位大臣入了殿中。
“刚刚传来的消息,一收到,臣等就赶紧来禀报太后了,”兵部尚书躬身行礼,双手递上去一封信,“北戎竟又犯我边境,实在可恨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道:“你先把情况一一与我道来,颜慧,去请几位相公来蓬莱殿议事。”
颜慧应诺。
郑嘉禾一手握着信,另一手还拿着刚刚拟好的诏书。她走到宋婴身前的案几旁,将诏书丢在了上面。
“先收起来吧。”她看着宋婴说。
第47章赴约?王爷又该心软了
这次出兵搅扰大魏边境的,主要是北戎的乌兰族。原因是当初蒙川公主对乌兰王子下药一事。
原本因北戎、南蛮相隔太远,已经不了了之,但他们又得知了蒙川公主身在长安的消息,认为是大魏有意包庇,因此又在边境挑起事端,要向大魏讨个说法。
边关守将郭虔、邢烨等一边抵御乌兰人的骚扰,一边派了人往长安递送消息。
玄甲军训练有素,丝毫不惧,乌兰人也就在一开始突袭的时候沾了点光,后面气势就弱了下来。
兵部尚书对此赞不绝口:“不愧是赫赫有名的玄甲军,秦王殿下带出来的人!果然勇猛善战,让人敬服!”
坐在一侧的郑源抬首,看他一眼,轻飘飘地捋了下胡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兵部尚书突然意识到什么,连忙住口,小心去观察太后娘娘的面色,看见太后正垂目翻看着手里的奏折,似乎是并没有把他的称赞放在心里,他才悄悄松了口气。
哎,真是多嘴!谁不知道最近太后娘娘与秦王殿下关系紧张。这西北出了事,秦王都没来议事,他怎么还提了呢?
过了会儿,郑嘉禾合上奏折。
“需派一人出使北戎,与其谈判。”她说,“不过这谈判的内容,很大程度上取决于郭、邢等将军在战场上的表现。”
目前看来,这个表现还是不错的。
郑嘉禾想起自己在接到军情之前,差点下发出去的那份诏书。
罢了,她不能因为一己私欲,擅动边防守将,陷大魏安危于不顾。
哪怕是出于将领擅权的考虑,后期想要调整调动,她也该与懂兵事的将军商量才是。
可这泱泱大魏,这么多年以来,除了有着战神之名的秦王之外,竟再无其他可用的将才。
她……目前还不能动他。
郑嘉禾眸光微动,暂时不考虑这些以后的事,与几位大臣商议了一下派去出使北戎的人选,和一些具体要注意的细节。之后,又对边关守将们进行了一系列封赏,着薛荣挑一些宦官作为天子使臣,到边关宣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王爷,”朱继成步入书房,躬身行礼道,“郭将军来信说,盯着他们的那些人似乎已经消失了。”
杨昪画画的笔尖一顿,嗯了声,把画中人的红唇勾勒完毕。
“兴许是因为突如其来的战事,”朱继成分析道,“太后不打算对郭将军他们出手了。”
杨昪把笔放下。
他当然懂。
乌兰族人又来挑衅是个意外,不过一开始被突袭的时候,是老郭等人故意露了破绽,引乌兰人又纠缠这么多时日的。
要不然一开始乌兰人就被玄甲军吓跑,哪里至于往长安送奏报,还让太后知晓?
倒也不算吃亏,老郭他们还抢了乌兰人好多战马,这下乌兰损失惨重,短时间内应该都会有所忌惮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郑嘉禾的选择,还算意料之中。
她不是那等祸国乱政的人。
朱继成犹豫了一会儿,眼角余光迅速地扫一眼画上端庄优雅的太后娘娘,只觉得心里堵得慌。
他说:“王爷,要不咱们回边关去?”
整日里画画画,画什么呀!一个女人罢了,虽说这女人身份有些特殊,但要是真那么想要,直接带着大军打回来不就行了吗?至于这样纠结痛苦?
杨昪撩起眼帘,转目睨他一眼。
朱继成道:“太后娘娘肯定不会同意的,不过以王爷您的身份地位,臣等悄悄部署,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长安,还是可行的。”
只要回到西北,那就是他们的地盘了。到时候二十万大军护卫在侧,皆听王爷一人号令,那还不是指哪儿打哪儿,还有什么可怕的吗?
莫说是一个女人,就是那天下至尊之位,他们都能为王爷收入囊中!
……
古丽尔听说这次边境骚乱与她有关,来蓬莱殿找郑嘉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在侧案边上跪坐下来,非常无语:“就是一点不光彩的小手段,我以为早就过去了呢,堂堂乌兰王子,怎么这么小心眼呢!”
郑嘉禾翻阅着手里的书卷,神色自然道:“他们不过是想找个借口试探大魏罢了。”
秦王不在边关,他们想试试其他守将的实力。
结果发现大魏依然不好惹,后续所谓的谈判,就是做做样子。
真可惜由于地形、天气等原因,大魏不能将他们彻底消灭。
古丽尔露出了非常鄙视的表情,过了会儿,她又道:“刚刚我在入宫的时候,碰见秦王殿下了。”
郑嘉禾指尖一顿,没有答话。
古丽尔转转眼珠,问:“太后娘娘,如今您和秦王还处着吗?”
她向来如此大胆直白。
郑嘉禾与她聊的次数多了,也就不避讳了。无所谓道:“没有了。”
古丽尔点点头:“怪不得我听见秦王殿下跟身边人商量说要回边关去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眉头一皱:“什么?”
……
这个时候的杨昪要回边关,无异于放虎归山,郑嘉禾不可能同意让他走。
她一面让人盯紧了王府的动静,一面在朝会时暗暗观察他的面色,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他也没有提出要去西北。
不光明正大地提出……那就是要筹谋暗中离开长安北上了?
他想干什么?
郑嘉禾一连提防了好几日,终于在生辰当夜,宫里举办的晚宴结束后,离开宴席时,被杨昪叫住了。
“太后。”
郑嘉禾步子一顿,转过身去。
她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他这般声音唤她了。
只见杨昪向她走来,在距离她身前一臂的距离站定,向她发出了邀请:“明日午时,能请你过府做客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愣住了。
他们的生辰挨在一处,明日是他的生辰。
也正是去年的今夜,他将她迷晕掳到王府。
杨昪望着她,面色平静地解释:“臣打算离开长安了,想最后留点回忆。”
郑嘉禾问:“你要去哪儿?”
杨昪道:“但凭太后吩咐。”
郑嘉禾瞳孔一缩。
这跟她听说的不一样。难道古丽尔听错了,他只是打算离开长安,并不是一定要回西北?
如果说回西北就是放虎归山,那他去其他的地方,无异于自断羽翼,不仅远离了长安城这座政治中心,连势力所在西北边关都放弃了。
老实说,这与他最近这段时间以来的行为作风并不符合,郑嘉禾保持怀疑态度。
杨昪并不急着要她答应,他眼睫微垂,说:“太后若要赴约,直接来王府便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后退一步,拱了拱手:“臣告退。”
郑嘉禾回到蓬莱殿的时候,心里乱糟糟的。
自从上次在秦王府不欢而散,两人的关系结束之后,他们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过什么除政事以外的交流了。
哪怕是政事上的交流,也是少之又少,多数情况,还都是他与她意见不合,发生争执的时候。他会反驳她的某些话,而她通常不服,会再次回怼。
现在他约她明日赴约,是什么意思?
单纯地想要让她陪他过生辰?
可是当初是他主动说要与她结束的,怎么回事,又后悔了吗?
还是有诈?
郑嘉禾翻来覆去,失眠到了下半夜,方沉沉睡去。
第二日刚好休沐。
秦王府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余和小心翼翼地陪在一侧,额头上渐渐渗出了一丝汗。
桌上的菜都热过一遍又一遍了,离约好的午时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时辰,太后娘娘还是没有前来赴约的意思。
余和试探着道:“王爷,要不不等了吧……”
杨昪一手叩在桌案上,屈指轻敲:“再等一刻钟。”
正堂的房门大开着,杨昪望向前方,就能看见院子里阴暗的天色。
今日天阴,怕是要下雨了。
院子里,朱继成站在廊下,脊背靠着柱子,跟身边的刘希武唠嗑:“你说,太后会来吗?”
刘希武翻了个白眼,嘀咕道:“那妖妇根本就没把咱们王爷放在眼里,也就王爷一厢情愿,还觉得她会看在以前关系的面子上,来陪王爷过生辰。”
朱继成面色深沉地点了点头:“我也觉得。”
刘希武道:“我才不希望她来!她要是来了,王爷又该心软了,那咱们安排好的计划,就要取消了。”
身为大魏将领,跟随秦王在边关奋战多年,想要的自然是建功立业,光宗耀祖。要是不小心运气好跟对主子,得了个从龙之功,更是福及子孙的大好事!他们怎么会不想要这功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朱继成连忙朝他递了个眼神,示意他别瞎说。
这种事,成了自然好,但若败了,那就是要掉脑袋的事,别说什么光耀门楣了,就是家里的亲眷都能牵连完,哪儿还有子孙后代给你的坟你的牌位上香?
……
郑嘉禾的马车驶出皇城,被人拦住了。
拦车的人是一位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妇人,她穿着一身朴素的衣裳,跪地磕头,向护卫马车的统领说了什么。
随后,那统领就面色一变,疾步走到郑嘉禾身旁,在她耳边道:“她自称是武卫中郎将刘希武的夫人吴氏,她说她要告密,秦王殿下意图谋反。”
第48章疯了?这次,我想由我来主导。
吴氏上前,对郑嘉禾禀道:“这月初八,夫君对臣妇说,要让臣妇带着母亲离开长安,到隔壁的函县去,臣妇觉得奇怪,因母亲病重,不易长途跋涉,为何要离开长安?后来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曾经在秦王麾下的朱继成朱将军也有类似的情况,并且他的妻女早就被送到远在百里之外的外祖家了。”
吴氏稍稍抬目,续道:“臣妇顿时就觉得情况有些不对劲,于是多留意了几分,才发现夫君与秦王有些别的筹谋。今日王府设宴邀请娘娘,不过是一出鸿门宴,实际上秦王的卫士、亲信早就在暗中埋伏,只等娘娘入瓮。娘娘,您千万不能上当。”
郑嘉禾一手扶在小案上,目光越过吴氏,望向隔了两条街的秦王府。
吴氏见她似有迟疑,补充道:“娘娘若是不信,可派人去禁军中探查一下朱将军与臣妇夫君现在何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微点了下头,侧目示意随行的严统领,严统领会意,朝她拱了拱手,领命离去。
郑嘉禾看向吴氏:“为什么来告密?”
吴氏嘴角露出一丝苦笑:“臣妇知道这是大罪,并不想被牵连失了性命,还望太后娘娘看在臣妇主动揭发的份上,饶了臣妇及夫君一命。”
吴氏俯身叩首。
郑嘉禾不置可否,她吩咐随行的人把吴氏带下去。颜慧问:“娘娘,还去秦王府吗?”
“去。”
郑嘉禾目光转向前方,眼底一片沉静。
……
一刻钟的时间很快过去。
余和瞄一眼自家王爷阴沉到极点的面色,顿时惶恐万分。
杨昪淡声道:“把席面撤了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余和只得硬着头皮称是,他微微侧身,示意屋中站着的小厮都上前干活,正要动作,突然听得院外传来声音:“王爷!太后娘娘来了!”
余和等众人一愣,下意识去看秦王的神情,就看到秦王骤然抬头望向门外,那漆黑如墨的眼底瞬间有了一丝波动。
余和立即心领神会,对着小厮们摆了摆手,带着他们出了房门。
杨昪攥紧拳头。
太后娘娘驾临秦王府,排场很大,光是禁卫们就围着秦王府绕了一圈,更不用说那些跟着太后进入府中,来到秦王所在正院的亲卫们。
余和看到这么大阵仗,愣了一下,但他很快迎上前去,躬身作礼:“奴婢参见太后娘娘……”
郑嘉禾微点了下头,越过他,直接进入正堂。
余和立在廊下,看着院子内站满的侍卫、仆婢,又开始发愁。带这么多人,像是为了好好给王爷过生辰的吗?王爷肯定要生气了。
天空传来一阵轰隆隆的雷鸣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杨昪看着郑嘉禾踏入房门,她身后的侍女随之把门关上,隔绝了外面随着惊雷而来的瓢泼大雨声。
“我来的路上碰见了点事,因此来迟了。”郑嘉禾温声说。
她径直走到杨昪身侧的位置落座,扫一眼案上的食物,问:“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他请她来的时候,说他打算离开长安。
杨昪转目看她:“你希望什么时候?”
郑嘉禾道:“我希望你别走,留在长安。”
她转过头,与他对视,片刻后,她笑了一下,拿起筷子,说:“先用膳吧。”
二人这顿饭吃得很是安静,谁都没说话,只偶尔有碗筷相触的轻微声响,但谁的心里都不平静,他们坐在同一张案边,吃同一个盘子里的食物,而心思各异,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杨昪先放下筷子,他拿起放在案边的手巾,轻擦了一下唇角,而后等着郑嘉禾吃完。
这时,房门处响起轻微的敲门声。
“太后。”是颜慧的声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愣了一下,似是想起来什么,对杨昪道:“阿慧来给我送药,太医叮嘱,一日三次要定时喝的,我可以让她进来吗?”
杨昪默然片刻,轻嗯一声。
郑嘉禾便对他扬起笑脸,高声应道:“进来吧。”
吱呀一声,房门从外面打开,颜慧端着一个木制的托盘,微微躬身,步入房中,走到郑嘉禾身边。
她先把托盘放到案上,拿出上面的汤匙,在药碗里轻轻搅拌。
郑嘉禾盯着她的动作。
一圈,两圈,三圈。
看来这王府中确有埋伏。
颜慧停住,端起药碗,转过身递给郑嘉禾,郑嘉禾一饮而尽。
待颜慧躬身退下,杨昪才看向正拿着帕子轻沾嘴角的郑嘉禾。顿了顿,他问:“你喝的什么药?”
郑嘉禾道:“太医说我最近心中郁结,体质虚弱,让我补补气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昪眸光微动:“心中郁结?”
郑嘉禾淡声反问:“你不该最清楚吗?”
这段时日以来,他与她作对的时候还少?她是身疲,心也疲。
杨昪一时不言。
他想不通,她那么没心没肺的人,也会因为他心中郁结?他以为这世上除了权势再没什么可以打动她了。
杨昪端起杯盏,轻抿一口凉茶。
“你究竟想做什么?”郑嘉禾盯着他问,“你说过你无意于权势,那你难道就只是为了跟我做对吗?”
杨昪说:“我只是在做我该做之事。”
他有摄政之权,朝中诸事,皆有权过问,只取决于他想不想,她让不让,而她不让的情况下,他能不能越过她。
“……”郑嘉禾一手撑住案边,身体前倾:“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和谐相处不好吗?难道你就想让朝臣看我们相争,手下因我们而互相敌视?”
甚至斗争残杀,流血牺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将士的血不应该流在这种地方,只能流在边疆,流在抵御外敌的战场上。
“阿禾,”杨昪出声唤她,语声无波,“你要明白,是谁先打破这一点的。”
防备、利用他的人是她,派人去边关打探他手下消息的人是她,想调动边防,以遏制他势力的人还是她。
郑嘉禾闭了闭眼。
“往玄甲军派人一事,是我错了。”
她知道,如果他心中已经起了警觉,那她所做的事,大概率会被他发现。
“我已经及时收手了。”郑嘉禾望着他说,“我不该怀疑你、怀疑玄甲军将领的忠心……以后我也不会再这样了,维桢,我们还能回到之前那样吗?”
阴雨天昏暗的室内,她的面容有些模糊,但她语调轻缓而坚定,听起来倒是有几分真心。
杨昪眸光晦暗。
她说了这些,全是出于权势、朝政的考虑,而没有丝毫提及与他之间那些隐秘的私事。
“回到之前那样?”杨昪的声音有些玩味,“继续被你哄骗、利用、控制,阿禾,你说了那么多,以为我生气的就只是这些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语调骤然沉了下去,望着她的眸色愈发幽深。
“你在玩弄我对你这么多年的感情。”
他冷着声音,面色僵硬到了极点。
郑嘉禾看他突然变脸,一时心头一跳。放在腿上的右手指尖忍不住微微蜷缩,轻轻地触上了左手腕上的那个镯子。
“我没有。”郑嘉禾说,“我是真的喜欢你。”
她微微靠近他,目中流露出一丝复杂的神情,说不上是懊恼还是什么:“我愿意和你一直继续下去,不是假装,不是讨好,不是哄骗。我将付出真心与你相处,我希望你别走,留在长安,一生都与我一起。”
这是她经过思考后得出的真心话。
昨日他向她发出邀约之后,她想了一夜,又想了半个白天。
她不想让他走。
不管他是回西北筹谋大业,还是愿意去别的地方远离权势漩涡,她都不想让他离开。
他是她最喜欢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么多年,从少女时期到如今,再没什么男人让她这么心动过了。
但杨昪显然不信。
他说:“难道不是怕我不在你眼皮子底下,偷偷逃回西北,更加无法掌控?”
她仍然在哄骗他,她暂时还不能动摇他的兵权,只能用缓兵之计稳住他。
郑嘉禾眼睫微颤,重复了刚刚的话:“我没有。”
杨昪突然抓住了她的左手臂,举高,让她看清她腕上的镯子:“那这是什么?”
郑嘉禾一愣。
“恐怕在一开始,你所谓防身的武器,就是用来防我的吧。”杨昪黑眸看她,手掌渐渐用力,“就在刚刚,你一直在摸着它,你想用它杀人。”
杀谁?自然是现在正与她独处的他。
杨昪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他伸出另一只手,在她镯子上的机关上转动了一下,然后又拨动两次。
接着,他握着她的手腕,在郑嘉禾惊恐的目光中,将那泛着光泽的毒针抵在了自己的颈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说你喜欢我,那你就与我成婚。”杨昪盯着她,面上渐渐露出有些疯狂的神情,“我不要这种见不得人的关系,我要让世人都承认我们是夫妻,再不能被你说舍就舍,随时丢弃。如果你不愿意,你就杀了我。”
郑嘉禾心头一跳:“你疯了!”
她拼命把手往回缩,却被杨昪牢牢攥住,甚至还伸出另一只手,搂住了她的腰。
郑嘉禾颤着声音:“以你我的身份,如何能够成婚!哪个大臣会同意?!”
杨昪不为所动,他甚至还笑了。
“太后的确不能下嫁亲王,但你可以效仿羊氏,做两朝皇后。”
晋惠帝皇后羊氏,国破后又嫁了汉赵皇帝刘曜。
杨昪见她不杀他,目光微垂,又拨动她镯上的暗扣,把针收了回去。
——他只给她刚刚那一次机会。
然后他拽着她的手腕,把镯子从她手上脱了下来,放到了案上。
杨昪抱住她,下巴轻轻地抵上她的额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知道我在这府中设了埋伏吧,其实如果你不来,我今夜就要离开长安,去往西北。但我不想动用那些人,与你带来的亲卫相互厮杀,多难看?你也不想的吧。你说得对,他们对大魏忠心,我们不该让他们的血流在这繁华太平的长安。
“所以,我们的事,就我们两个解决。你知道我无意于政事,待我们成婚之后,你依然可以把控朝堂,你甚至可以架空我,让我做一个傀儡。我要的,只是有你做妻子而已。
“阿禾,这次,我想由我来主导。”
他语调轻飘飘的,仿佛在说着最为寻常不过的话。听在郑嘉禾耳朵里,却让她身体颤抖起来。
他的行为与逼宫何异?
难道他说的这么简单,就真的有这么简单吗?
架空一个成年皇帝?谈何容易!更何况,难道真有一辈子不变的真心?她若许他主动权,就是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交给了他。先帝与她成婚时,也曾许诺待她唯一,可后来呢?
那被关在椒房殿中,暗无天日,生死系于他人之手,随时可能会丢弃性命的经历,她再也不想承受。
她想永远做掌控者,而不是帝后之尊、君臣之别中的那个臣。
郑嘉禾猛然推开他,扬起手臂,给了他一巴掌。
第49章处置?……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啪得一声。
杨昪被她打得偏过头去。
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他缓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他这是被她给打了。
郑嘉禾趁着杨昪愣神的功夫,猛然起身后退一步,低头望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被动地承受任何事。”
如果他要她被动,那就丢掉他。
郑嘉禾转身向门口走去。
没走几步,手腕又被他拉住了。
郑嘉禾头都没回:“放开。”
杨昪努力均匀着呼吸:“阿禾……”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我让你放开!”
郑嘉禾大喝一声。
语气中,是杨昪从未听过的恼怒、生气,却似乎又不单单如此。他看到她的肩膀轻轻颤抖,好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像是恐惧、失望,甚至还有一丝绝望。
杨昪发昏的脑子骤然就清醒了。
一时间,他不敢再刺激她,只得缓慢地张开五指。
松开手的那一瞬间,郑嘉禾的广袖从他的掌心划过,房门打开,郑嘉禾大步而出。
外面仍下着暴雨,郑嘉禾停都没停,直接闯入了灰蒙蒙的雨幕中,幸得颜慧迅速反应过来,撑起一把伞跟了上去。
其他太后带来的亲卫、仆婢们也连忙跟在后面。
埋伏在暗处的刘希武看见这阵仗,愣了愣,问朱继成:“这怎么回事?要动手吗?”
朱继成皱眉:“没有收到信号,先等着!”
刘希武只得撇撇嘴角,继续眯起眼盯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昪紧随郑嘉禾一行身后,踏入雨中,他跟着她出了正院,走过长廊,又眼睁睁地看着她出了王府,杨昪再想跟上时,却被郑嘉禾带来的严统领拦住了。
“王爷留步,太后娘娘有令,命臣等护卫左右,若无要事,王爷还是不要踏出王府。”严统领声音洪亮,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打在他铁质的铠甲上,又溅在杨昪身上。
杨昪浑身已经湿透了。他看着这个把他拦住的人,心中明白,他的王府,现在被郑嘉禾看管起来了,而他也被软禁。
杨昪想起郑嘉禾走时的神态,顿了一顿:“她还说什么了?”
严统领道:“未曾。”
余和终于跟上杨昪的脚步,撑着伞站到了杨昪的侧后方,小声道:“王爷……”
杨昪没理他,而是上下打量着严统领,问:“你跟着太后多久了?”
严统领道:“四年有余。”
杨昪算了下时间,心中一动:“那就是先帝刚刚登基的时候。”
严统领:“正是。”
杨昪背过一只手,问:“那你一定知道,在先帝驾崩之前,太后在宫中的经历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严统领诧异抬眸,看了杨昪一眼,紧接着,他又垂下头:“太后之事不可妄议,请恕臣无可奉告。”
杨昪抿住唇角,眸色渐深。
……
郑嘉禾坐上马车,在颜慧的服侍下换了一套车里的备用衣裳。颜慧用干巾轻轻地包裹着郑嘉禾的发髻,一边为她擦拭上面的水气,一边问:“娘娘可是与秦王殿下聊得不太愉快?”
郑嘉禾盯着马车内一角,没有答话。
何止是不太愉快,简直是把他们日后可能有的所有情份都断送了。
从她打出那一巴掌的时刻起,他们之间彻底结束。
“再加派些人手去秦王府,”郑嘉禾说,“秦王身边亦有许多护卫……千万不能让他逃了。”
颜慧应是,她打开车门,探身出去,叫人来吩咐了什么,过了会儿又回到马车内,试探着问郑嘉禾:“娘娘打算如何处置秦王殿下?”
郑嘉禾闭上眼睛。
良久,她说:“再想一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杨昪换了一身干燥的衣服,转出内室,看到坐在一侧的亲信将领几人。
刘希武早已等不及了,他站起身,不解地问道:“王爷,之前为什么不让我们动手?只要您吩咐,我们冲上去,未必打不过太后那些人,只要拿到太后,还怕他们不乖乖就范?”
朱继成连忙重重咳嗽了一下。他想提醒同僚,太后明明是孤身一人从正堂中走出来的,王爷若想拿她,哪还用得着他们动手?王爷是主动放太后离开的。
刘希武疑惑地回过头,看到朱继成对他挤眉弄眼。他想了想,猛地一拍脑门,明白了朱继成的暗示。
可这……更荒唐啊!
刘希武捂住胸口,只觉得心口疼得慌,王爷果然又心软了!这可怎么是好,他们这些人哪个不是在边关以一当十的精锐,比太后的那群亲卫强多了,若放手一博,未必不能成功,可王爷这一心软,直接把原本有的胜算给弄没了!
现在王府都被那群禁卫军包围着,他们这些人,岂不是如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朱继成当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出声问道:“王爷,这外面的禁卫……”
有人起身,拱手道:“臣愿护卫王爷左右,杀出一条血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杨昪眉头一皱:“放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人连忙躬身。
杨昪默了默,眼风扫过这屋中所有的将领,道:“你们未曾与严统领交手,罪名不会成立,太后亦不会伤及尔等性命,可以安心。”
刘希武忍不住问:“那王爷呢?”
杨昪眼眸微垂,指尖摩挲了一下手中镯子上的金质花纹,那是他从郑嘉禾腕上取下来的。
其实当时,他更多的是害怕郑嘉禾一时冲动,用它伤到她自己。
杨昪淡声:“不必忧心本王。”
她想怎么对他都可以。
比起这个,他更关心,她为什么会表现出那么强烈的反应。
她说,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被动地承受任何事。
再。
之前的事是什么?是指被景宗皇帝赐婚,不得不嫁给皇兄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会这么简单。
他清晰地记得她的颤抖,她的恐惧,她的绝望。
在他未陪伴在她身边的那三年,一定还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可他现在被关在了王府,连找谁打听都不知道了。
杨昪一手支着额头,陷入沉思。
……
郑嘉禾回到蓬莱殿,只觉得疲惫万分,她暂时什么都不想处理,什么都不想管,只想休息。
等她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都入夜了。
郑嘉禾觉得头很昏沉,琉璃掀开帐帘,触上郑嘉禾的手臂,惊呼一声:“娘娘,您身上好烫呀!”
郑嘉禾愣了一下,有些恍惚地想,大概她最近劳心劳力,今日又淋了那么大的雨,还是淋生病了吧。
琉璃道:“奴婢这就让人去请王太医过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坐起身,一手扶着眉心,轻轻地揉了揉:“去吧。”
颜慧步入殿中,她道:“娘娘,下午有好几位大人来过,都被奴婢说您身体不适,给挡了回去。”
郑嘉禾抬了抬沉重的眼皮,嗯一声。
“不过……”颜慧又道,“宋大人还在侧殿等您。”
郑嘉禾一怔。她原本不想见的,但她又想起自己派人把秦王府包围起来的事,默了默道:“请他进来吧。”
颜慧应诺。
宋婴走了进来。他觑一眼靠在榻上,面色苍白的太后娘娘,躬身行礼:“娘娘身体如何了?”
郑嘉禾摇了摇头:“没什么大碍,你有什么事就说吧。”
宋婴只得应诺,他道:“臣听闻秦王殿下涉嫌谋反,娘娘已经让严统领带人包围了秦王府。”
郑嘉禾眉心一凝:“谋反?你从哪里听说?”
消息都是捂着的,没有她的吩咐,下面的人没有胆子走漏风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婴抬目,不卑不亢道:“若非谋反,何须这么大的阵仗?娘娘,这不过是臣的猜测,如臣一样有这般猜测的人,不止臣一个。下午时,臣还亲眼看见几位相公来求见娘娘,被颜女官挡住之后,也有类似的议论。”
郑嘉禾一时不言。
宋婴续道:“娘娘,若秦王已萌生反意,就留不得了。”
郑嘉禾:“你的意思是?”
“……杀。”
郑嘉禾看向宋婴。
正这时,琉璃带着王太医步入殿中,唤道:“太后娘娘。”
郑嘉禾收回目光,嗯了声,示意他们近前。
王太医把手搭在郑嘉禾的腕上,诊了一会儿。她就是因为淋雨,再加上这段时间心中郁结,所以才染了风寒。
等王太医诊断完,退下去煮药的时候,宋婴才又把目光投向太后。
“更轻一点的处置呢?”郑嘉禾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贬为庶人,流放偏远之地。”
“还有呢?”
宋婴默了一下,问:“娘娘,您是不是舍不得?”
郑嘉禾神色冷淡下来。因着发热的作用,她的目光还稍微有些迷离。
宋婴道:“秦王殿下的确战功累累,为大魏立下汗马功劳。娘娘若是担心除秦王外无人可用,不如开武举,选将官,多加培养,假以时日,定能有所成效。”
第50章三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国子监。
今日是新招生员入学的日子,邵煜背着行囊,到门旁的小吏处出示了一下身份和录取证明,核查过后方入了院子。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堵隔墙,墙上彩绘了一幅山水图,是前朝书画大家宋老先生的手笔。
邵煜一边低着头,把东西塞回袖口,整理了一下衣裳,一边走路,转过那堵隔墙时,一不小心就跟迎面来的人撞上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哎哟!”来人惊呼一声,手里抱着的东西散落一地。
“对不起对不起。”邵煜连忙道歉,蹲下身去帮忙捡起地上的书卷,起身要递给那人时,视线不经意扫过上面的署名,愣了一下。
王桓……
有点耳熟。
“怎么走路的!这么冒失!”王桓看着他,皱了皱眉,“新来的生员是吧?还不快去后面报道。”
邵煜只得连连应是。他背好包袱继续往前走,没走几步,又被王桓叫住。
“欸!”王桓指了指另一边,“那边才是太学,你走错了。”
邵煜顿住步子,脸颊有些涨红,他说:“我就是要去国子学……”
王桓愣住。
按大魏制,国子监下设国子学和太学两大类,前者只招收五品以上官员人家的子弟,后者才招收些小官之子,或者开放考试,从平民百姓中选拔出一些有才华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今日入学的生员正是前段时间通过考试进来的,就算成绩再优异,也不能去国子学啊!
王桓看着邵煜匆匆走远,非常不解。
但他不知道,这次考试的试卷被国子监几位比较有分量的国子博士看了,其中就包括曾经为长宁公主授课的钟老和从宰相位置上退下来的曹老。他们看中了邵煜的才学,破例把他安排到国子学了。
国子学的生徒,能一人住一间屋子。邵煜把自己的行李规整好,外面正巧来了人。
“邵煜是吧?曹先生叫你。”
邵煜连忙出门,跟着来人去寻曹公。
过去的路上,邵煜想起先生郑嫣教给自己的话。
她说,曹公在国子监地位极高,若能获得他的青睐,于自己有利无害。钟先生会帮他说动曹公,破格让他到国子学。之后的事,就要看他自己了。
但在取得曹公的看重和信任之前,他不能透露丝毫自己与郑家的关系。
邵煜定了定神,抬步踏入房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个身材高挑,唇红齿白的俊秀少年正站在屋中,低首听曹公训话。
见邵煜进来,曹应灿看他一眼,道:“早就让人去找过你,没见到人。怎么现在才来报道?”
邵煜来得是有些迟,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拱手道:“学生在来的路上碰见了一队禁卫军,为了避让,才迟了一点。”
曹应灿随口问:“那些禁卫军做什么的?”
邵煜道:“是去秦王府换班的。”
曹应灿一愣,随即眼眸微眯:“秦王?发生了什么事?”
他整日泡在国子监研究经史学问,对外界消息都不太敏感了。
邵煜踌躇了一下,说:“学生也不太清楚,只听到传言说,是秦王殿下涉嫌谋反。”
曹应灿神色凝重起来。不过他缓了一会儿,就恢复面色,指着身旁的少年介绍道:“这是张羡之,一会儿,让他带你去熟悉学舍。张羡之,这是邵煜,我新收的学生。”
两人连忙互相见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邵煜听到张羡之的名字,又是了然。
郑嫣曾与他说:“国子学中有个叫张羡之的人,是从前张相公的孙子,张相公蒙冤被贬后,在蜀地故去,后来,太后为张相公平反,并把这张羡之接回长安,送进国子监读书,如今是曹公的得意门生。不出意外的话,你与他将参加同一场春闱。”
邵煜与张羡之并肩站定,听着曹应灿对他们的叮嘱。以前曹应灿当侍中的时候,那脾气是有点倔的,可能是因为现在沉浸下来教书,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让人生气了,脾气竟也温和不少。
两人对他的话一一应下,说得差不多了,便躬身告退。
张羡之带着邵煜先去他们平日里读书的地方逛了逛,迎面又碰上王桓。
王桓看见邵煜竟跟在张羡之身侧,不禁瞳孔一缩,看着他们的神情都变了。
这个新来的竟然与张羡之一起!
张羡之所在的学舍,那是国子学中最好的!哪怕王桓都是太后的亲弟弟了,他爹也为他上下打点,贿赂了许多人,才勉强把他塞进国子学最差等的学舍。他是万万没想到,这个通过平民考试考进来的冒失小子,竟然能和张羡之做同窗。
张羡之笑着朝王桓拱了拱手,王桓连忙还礼,邵煜也跟着躬身。
待他们擦肩而过,走出一段路,张羡之才与邵煜说:“刚刚那个人叫王桓,是太后的亲弟弟,你没事不要招惹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邵煜一愣:“太后的亲弟弟?”
这个郑嫣倒是没跟他交代过,估计她也不知道吧。
张羡之点了点头:“不过听说在太后跟前也不怎么得脸。他能来,好像还是他父亲找了人送进来的。总之,不要过多来往就是。”
邵煜应下了。
……
郑嘉禾让兵部草拟了一份武举的方案给她,正与宋婴细看。
看了一会儿,宋婴摇头道:“娘娘,臣以为,武举选拔将官,兵法谋略才是主要的,好的武艺身手则是锦上添花,就算差点也没关系。”
而兵部呈上来的这一份方案,多为仿照前朝所做,主考骑射、体力、武艺,这样的人朝廷自然也需要,但不一定就是一个好的将军。
郑嘉禾嗯了声,点头:“是这样。”
秦王之所以成为战神,武艺强悍,能独闯敌营毫发无伤,并取得北戎可汗的项上人头,这只是其中一部分原因。他屡战屡胜,创造出玄甲军神话之名,与他幼时书读得好,看了不少兵书有很大关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让宋婴记下几个要点,交给兵部,让他们重新修改武举方案。
宋婴回到案边跪坐。
郑嘉禾默了一会儿,说:“宋卿,拟旨吧。”
宋婴一愣,颔首应是,在案上摊开一卷空白圣旨,笔尖沾满了墨汁,左手扶着右手衣袖,提笔,等郑嘉禾吩咐。
距离秦王被软禁到王府已经过去了整整三日。郑嘉禾目光望向前方,神色平静地说出了自己对秦王的处置。
秦王涉嫌谋反,幸及时收手,未酿成大错,因此从轻发落,收回摄政大权,去护国大将军名号,贬为庶人,仍幽禁王府,无旨不得出。
牵连到的将军、卫士,一并降职处理。
郑嘉禾问:“你觉得处罚是不是太轻了?”
历来谋逆大罪,砍头、流放都是轻的,更多的是株连一大片,死伤无数,血流成河。
宋婴道:“娘娘这般处理,自有您的道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看着他,目色有些探究。
从当初曹应灿指责她弑君,到如今秦王谋逆,宋婴倒是一直忠心,跟在她身边出谋划策,听她的吩咐做任何事。就好像无论她做什么,他都会无条件听从她的吩咐。
倒是个忠心可靠之人。
宋婴斟酌着词句,刚写两句,颜慧进殿禀道:“娘娘,曹大人求见。”
郑嘉禾一愣:“曹大人?”
颜慧道:“是国子博士曹应灿。”
郑嘉禾眉心微动。自从曹应灿被贬之后,两人几乎再没见过,曹应灿有自知之明,不会在她面前再招她烦,两人之间似乎有种默契,他知道自己短时间内都不会再有回到从前位置上的一天,因此只做好自己的国子博士,专心研究经史文章,教书育人。
如今他来求见,是为什么?
郑嘉禾看一眼宋婴,吩咐道:“把他请到侧殿。”
然后对宋婴说:“你先在这里拟旨,我一会儿回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婴应诺。
郑嘉禾起身去了侧殿。
曹应灿一身官服,步履稳健地走入殿中,向郑嘉禾躬身作礼:“老臣参见太后娘娘。”
郑嘉禾在主位上坐下,唇边蕴了一丝得体的微笑:“曹公,好久不见了。不知今日有何指教?”
曹应灿道:“指教谈不上,只是老臣斗胆,想问问娘娘,关于秦王被软禁一事。”
郑嘉禾一怔,笑容稍敛,问:“曹公的意思是?”
“老臣听闻,秦王殿下之所以被软禁在府中,是因涉嫌谋逆。娘娘,此事当真?”
“当真。”
“这可真是怪哉!”曹应灿长叹一声,道,“娘娘,若秦王真有反心,为何不在当初直接带大军南下回京,而是选择在根基浅薄的长安?再者,老臣听闻,秦王身边的卫士并未与禁卫军交手,这谋逆之罪从何而来?秦王参政一年有余,这其中有多少事是权听太后娘娘决断的,娘娘心中难道不清楚吗?”
郑嘉禾面色冷淡下来:“曹公是想说,秦王这谋逆之罪,是我捏造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曹应灿道:“老臣并无此意,只是想请娘娘允准,让老臣去秦王府一趟,问清楚其中缘由。”
郑嘉禾抿唇不言。
曹应灿说的她怎么会不懂?但她更知道,杨昪在她身上有多疯。
他可以迷晕她、掳走她、闯入她的寝殿,如今为了能与她成婚,为了能有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他竟能密谋造反,说什么让她做两朝皇后的话来。
郑嘉禾毫不怀疑地相信,他做得出来这种事。
他说他回长安的目的就是她,那他为了这个目标,可以不顾一切。
她不能和一个疯子继续下去了。
她也不会再让他有发疯的机会。
曹应灿抬头道:“娘娘?”
“想去就去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对这个倒是无所谓。她也想知道,杨昪对着一个忠心耿耿的三朝老臣,会对他造反的行为,作何解释。
……
杨昪盘腿坐在榻上,望着床前新挂上去的画出神。
就在三天前,他把床尾挂着的郑嘉禾少女时期的画取了下来,换上了他新画的。
他新画的是郑嘉禾高坐在朝堂之上,以太后之尊临朝称制的模样。
她变了很多。这两幅画中,杨昪自己也觉出了,最不一样的是她的眼睛。
杨昪盯着那双眼,想从中看出来,过去的郑嘉禾到底经历了什么,如今的她心里又在想着什么。
他枯坐着思考,这几日都没有好好休息,也没心思干别的,下巴上都冒出了青色的胡茬。
“王爷,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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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昪眉目不动:“说。”
余和道:“曹应灿曹大人来了,说是要见您。”
杨昪一怔:“他来做什么?”
……
曹应灿坐在正堂等候。
他看了一会儿屋中的摆设,才等到秦王出来。看见秦王略带些憔悴的面色时,不禁在心中又是叹气。
好好的一个亲王,被软禁起来,真是折磨啊。
曹应灿起身行礼:“老臣参见秦王殿下。”
杨昪轻点了下头:“曹公。”
曹应灿直起身,又坐回侧边的椅子上,他摸了摸胡子,道:“老臣听闻王爷的事,因此去求了太后娘娘,才得到一个亲自来此求见王爷的机会。老臣想问王爷,这外面的禁卫军,到底是怎么回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昪抬目看他。
曹应灿刚正不阿,一身正气,正因为明白这一点,当初杨昪南下回京,选择把密旨的消息直接传给他,他果然不负自己的名望,在朝堂上当众说出密旨一事,让杨昪得以顺利回到长安。
那时候,他还对皇兄在密函上所写的内容心有疑虑,有些怀疑郑嘉禾。
杨昪心念一动,没有回答曹应灿的问题:“不急着说这个。曹老,本王想知道,在皇兄驾崩之前的那三年,宫中……都发生了什么?”
第51章认罪?这是杨昪写给她的。
“你问这个?”曹应灿一愣,迟疑道,“你是指哪方面的?”
杨昪盯着他说:“皇兄、太后。”
曹应灿眉头微皱,想了想,道:“先帝与太后的关系……是从云贵妃被接回宫中之后,逐步恶化的。”
杨昪指尖微动。
嗯,皇兄移情别恋,又牵涉到夺嫡,恶化也很正常。
曹应灿续道:“先帝不喜郑家势大,因此在朝堂上多有打压,而内宫之中,云贵妃每每有挑衅举动,先帝也总是偏向云贵妃一些,直到有一次,云贵妃说太后有意谋害废太子,先帝大怒,于是把太后关在椒房殿软禁了起来,并准备废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昪眉心一跳:“软禁?废后?!”
他听到前面那些时,神色都算正常,直到最后一句。
杨昪蹭地一下子站了起来,面色僵硬:“为何本王从未听说。”
曹应灿看他一眼,摇了摇头,叹道:“殿下回京之时,太后娘娘已经临朝称制,大约,是都不敢再提起那些事吧。”
杨昪一手握拳,抵在了身侧的案几上,他望着曹应灿,眼底有些猩红:“曹公,你继续说。”
曹应灿道:“先帝还搜罗了郑公许多罪证,打算对郑公下手。但郑公恰好在那时候疯了,天天说胡话,脑子不清醒,先帝才放他一马,只让他告老致仕。那时候,那时候……”
曹应灿想起与当今太后在当初的默契配合,忍不住也有些动容。
“老臣不愿见先帝一错再错,自古以来,宠妾灭妻,乱了尊卑嫡庶,都是要被唾骂、阻止的!郑公已经疯癫,老臣生怕先帝真要废后,带着门下省几位大臣一起,跪在承明殿外,求了好几日,才劝得先帝收回成命。”
这只是曹应灿的视角。
杨昪只是听一听这个,就已经能想象出当初的斗争是多么激烈、多么凶险。而在外人看不到的地方,郑嘉禾心中的这段经历,又会是怎样的难堪?
杨昪心头传来一阵疼痛,他捂住胸口,有些难耐地皱起眉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还有呢?”他勉强问。
曹应灿道:“后来……过了一段时间,太后才被放出来。再之后,就是云贵妃牵涉进谋逆一案,株连数百人,先帝因此病重,太后娘娘重新站到了朝堂上。王爷,这些,您应该知道吧?”
杨昪哑声:“知道。”
可他听到的,都是从太后掌控朝堂开始说起了。人们着重于赞颂她的才能,敬服她的手段,对她从前所遭受的苦难,讳莫如深,一概不提。
曹应灿迟疑了一下,把话题拉回来:“那王爷,这外面的禁卫军……”
杨昪道:“本王的确与太后起了些冲突,称之为谋逆并不为过。”
曹应灿大惊失色:“这,这……”
他痛心疾首:“王爷,你糊涂啊!”
杨昪眼睫微垂。
他确实糊涂了。
那天他回蓬莱宫去拿掉落的腰牌,走到门外时,正准备推门而入,听见里面传来说话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听见她身边的宫女问:“那秦王呢?”
鬼使神差的,他想知道她会说他什么,于是没有立即入殿,接着,他就听到了让他无比震惊、愤怒、不甘的话。
她从未对他真心,也没想过与他长久。
六年时间足以改变一切,她早就不喜欢他了。
可是这样的话,他该怎么办?他不能接受她还是要离他远去,他不想失去她,这种极度的惶恐,让他做出了非常不理智的事。
他伤害到她了。
杨昪想起那日,郑嘉禾最后看他的眼神。
在那一刻,他在她心中的面貌,是不是与死去的皇兄一样了?
皇兄软禁她,要废掉她。
而他想把她据为己有,不顾一切。
杨昪一手撑着额头,闭了闭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论太后要如何处置,本王都无话可说。曹老,辛苦你来这里一趟,本王就不多留你了。”
曹应灿听他这么说,只能长叹一声,不住地摇头。
杨昪看着曹应灿离开。
过了会儿,他吩咐余和:“把朱继成他们都叫过来。”
余和一愣,躬身应诺。
……
蓬莱殿内。
郑嘉禾刚沐浴过,身上只披了一件外袍,她歪倒在榻上,把头枕在郑嫣的腿上,柔软的长发如瀑般披散着,郑嫣手中拿了一把木梳,轻轻地为她梳着头发。
“等下次休沐的时候,我带你去郊外的庄子里散心,”郑嫣道,“不就是吵了个架么,至于还病了一场。”
郑嘉禾之前淋雨染了风寒,也就今日才好些。
她动了动脑袋,额头在郑嫣的腰窝轻轻地蹭了蹭:“阿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嫣屈指点了点她的眉心:“不要再想了!等明日诏书发下去,他就再也威胁不到你了。朝中多少青年才俊,你就是喜欢,还非得喜欢他么?”
郑嘉禾撇了撇嘴角:“我没有再想了。”
她顿了一下,又说:“没有与几位相公商量,诏书能不能发下去,还不一定。”
郑嫣道:“有你阿公在,他讨不了什么好。”
郑嘉禾不说话了。
郑嫣为她梳顺头发,又扶她坐起来,摸了摸她的头:“早些休息吧,阿娘在这儿陪你。”
郑嘉禾嗯了声,两人便相携着往榻边去,正准备歇下时,颜慧的声音在房门外响起。
“娘娘……”颜慧试探着唤她,“严统领那边派了人过来,说是秦王殿下有东西要给您,您要看看吗?”
郑嘉禾指尖颤了一下。
她下意识转头去看郑嫣的神色,郑嫣面上却是没什么变化,只含笑着看她,让她自己做决定的模样。
郑嘉禾默了一下,出声道:“不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颜慧一愣。
郑嘉禾又补充说:“太晚了,明天再看。”
不能打扰她休息。
颜慧应诺。
郑嘉禾才躺回榻上,把床帐拉好,侧过身,抱着郑嫣的胳膊闭上眼睛。
郑嫣唇边带笑,轻拍着她的肩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郑嘉禾倒是一直清醒着。
她想着颜慧说的话,不知道杨昪给她送了什么东西,越想越是心痒,却又不想太着急去看,她有些矛盾地咬着唇角,心中焦躁,不知什么时候,才陷入沉睡。
次日一早她就醒了。
琉璃来服侍她起身梳妆,她今日还要上朝,朝会上要与大臣们讨论一下秦王的问题,以她这段时间在朝堂上的影响力,她对秦王的处置,应该不会受到太大阻力。
等盛装完毕,郑嘉禾扫一眼镜中的自己,方站起身,目光看向立在一边的颜慧:“拿过来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颜慧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侧目看一眼身后的侍女,从她手中接过一个木盒,双手捧着上前,眉眼低垂,递给郑嘉禾。
郑嘉禾垂目看去,伸手打开盒盖,然后愣住了。
盒子里放了许多东西,有代表秦王身份的腰牌,可号令玄甲军的兵符,刻着护国大将军名号的私印……
最下方,是叠起来的几张纸。
郑嘉禾一一展开看去。
第一张,是秦王麾下诸位亲信将领的联名检举信,上面详细描述了秦王是如何密谋造反,觊觎帝位,图谋不轨的。
第二张则是秦王自陈的认罪书,他悉数认下所有罪行,末尾是他按下的手印。
有了这两份奏疏,大臣们不会再对秦王谋逆一事提出任何质疑,郑嘉禾可以对他做出所有她想要的处置,哪怕是诛杀,大臣们都不会产生异议。
郑嘉禾眼睫轻颤,伸手打开第三张纸。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这是杨昪写给她的。
……
秦王府。
杨昪枯坐一夜,望着窗外已然明朗的天色,目中渐渐显出一丝悲凉。
余和立在角落里,悄悄抬袖抹了抹眼泪。
距离秦王殿下把东西送进宫中,已经过了一整夜了。
王爷就一直坐在这里等着,一夜不眠不休。这几日王爷都没有休息好,这下又一整夜不合眼,就是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住呀!
他心里难受,想着太后娘娘可真是冷心肠,这次……大概两人,是真的走到头了吧。
不仅如此,王爷恐怕凶多吉少。太后娘娘派兵包围王府,王爷竟也丝毫不怨,还主动把自己的筹码都交给太后,他就不怕太后真的能狠得下心吗?
如果太后让他死,难道王爷就引颈受戮?!
余和双眼泛红,心疼地不停擦眼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郑嘉禾看完第三张纸。
她怔怔抬眼,颜慧看见她的模样,出声唤道:“太后娘娘,您……”
郑嘉禾这才发现,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
她轻张嘴唇,颤着声问:“秦王人呢?”
颜慧应道:“在王府呢。”
郑嘉禾把信放回盒中,随便抹了下眼角,抬步就往外走。
颜慧连忙把盒子交给侍女,跟上去:“娘娘要去何处?”
“秦王府。”
郑嘉禾的声音消散在空气中,颜慧只来得及看到太后匆匆离去的背影。
第52章所愿?此心付卿,九死无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爷,”余和苦着脸劝道,“您歇一歇吧。这都一夜过去了,太后娘娘早该知道您送了东西进宫,可这到现在都没消息,要么是不想看,要么是看了也没什么反应……您……您就别等了。”
杨昪目光望向前方,没有答话。一宿未合眼,他的眼底布满了红血丝。
余和见状,只好闭嘴。想了想,他悄悄退出房门,去厨房,让人做了一碗粥,端着托盘回来了。
杨昪并不想吃,余和一劝再劝,他才勉强嗯了一声,一手撑着矮榻,起身下地。
站直身体时,他的头部传来一阵眩晕,让他摇晃了两下。
余和连忙过来扶他到案边坐下。杨昪端起瓷碗,慢吞吞地吃了两口,就又放下了。
余和实在是不解:“王爷您到底在等什么?那些东西送进宫,您就是板上钉钉的大罪,无非是两种结果。要么太后娘娘狠下心,就是要治罪,那难道她还会亲自来宣旨吗?派个宦官过来就不错了……要么太后娘娘心软了,亲自过来看您,那您就顶着这样一副憔悴的面容去见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