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氏抓着刘希武袖子的手紧了紧,整个人缩在刘希武身后,红着眼道:“我不要跟夫君分开。”
刘希武心头一紧,赶忙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抚,然后冷声道:“多谢太后好意,只是臣不放心留内子一人,还是不必了吧。”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刘希武在心里默默嘀咕。
那官差迟疑了一下,又笑道:“太后娘娘说了,刘将军的担心也是正常的。若是您觉得这样的安排不妥,那就请您与夫人一同,就近安顿下来,岭南那边,等明年再去也是一样的。”
刘希武狐疑地扫了他一眼。
其实他们跋山涉水,说不累是不可能的,他们早就不想继续走了。
但太后会体恤他们辛苦,让他们就近安顿?他怎么想都觉得其中有猫腻。
吴氏又在悄悄扯他的袖子了。
刘希武张了张嘴,刚想拒绝,那官差再次开口:“等入了城,安置下来,您要愿意让我等跟着伺候,那是再好不过了,若是不愿意,我等便赶着回长安复命。”
刘希武便犹豫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朱继成有句话说得对,得亏太后不是弑杀的。其实他也明白,太后若真想杀他,他早就没命了。那太后也不至于把他引到附近的城池中,再行暗算吧?万一真是体恤他们呢?
刘希武眼神暗了暗,沉声道:“好。”
那官差顿时面色一喜,开始张罗着护送刘希武去往最近的一座城池。
在没人看到的地方,吴氏的脸上却渐渐浮现了担忧的神情。
不对劲。
一开始只说让她留下,还带了伺候她的妇人。她怕这架势是冲着她来的。
……
郑嘉禾听薛敬给她汇报了一些关于吴氏与刘希武的动向,把他挥退出去,靠在隐囊上放空思绪的时候,有些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她这几日似乎都没怎么见到杨昪了。
以前杨昪几乎天天来找她,若不是她常常有事要忙,他恨不得每时每刻都与她黏在一起。可这些日子,他好像来得少了。虽然仍保持着每日都来找她的频率,但经常是坐一会儿就走了,走了就再没来过。
郑嘉禾一手抵着下巴,敛目沉思。
是发生什么事了?还是这么快就失去兴趣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夜幕降临的时候,郑嘉禾来到秦王府的后门,她仰头看着府门上悬挂的灯笼,神色莫名。琉璃觑她一眼,上前敲响了房门。
开门的是一个小厮,她们不认得他,但他显然认出了郑嘉禾。顿时,他的脸上就露出了惊慌的表情,但琉璃瞪他一眼,吩咐道:“别声张!”
那小厮就识相地闭上了嘴。
郑嘉禾步入王府。
杨昪大概是比较喜欢清静,一路上都没碰见几个仆婢,因此她没惊动太多的人,就来到了杨昪所居住的正院。
正院中,在院子里守着的就只有余和,他背对着他们,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百无聊赖地看着天空发呆。
郑嘉禾扫一眼琉璃,琉璃会意,便蹑手蹑脚地走过去,然后一手捂住了余和的嘴,一手拉扯着余和的衣袖,把他往院子外面扯。
余和顿时瞪大眼睛,他极轻地“唔”了一声,待看清偷袭他的人是谁时,又眨眨眼消停了,认命地由着琉璃拉他出去,才无奈道:“我的好姐姐,你这是做什么?”
琉璃轻哼一声:“当然是太后娘娘来了,我怕你杵在那里碍事!”
余和脸上表情变了变,不太好看:“太后娘娘来了,怎么能不让我通禀一声?”
琉璃道:“娘娘和王爷是什么关系,哪里用得着?你们王爷每次去蓬莱宫见我们娘娘时,有乖乖等着我们通禀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余和嘴角抽了抽,无法反驳,但他想想还是不行,于是抬步就要往回走,口中喊道:“王……”
琉璃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他的嘴。
“喂!”琉璃瞪他,“你这是做什么?至于吗?秦王不会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太后娘娘的事吧?”
余和挣扎了两下,琉璃伸着头看见太后已经进了房门,才松开他。
余和望天翻了个白眼:“你瞎说什么!我再没见过比我们王爷还专情的人了!我们王爷怎么可能对不起太后?”
一直都是太后对不起他们王爷好不好!
“那你怕什么嘛!”琉璃道,“太后娘娘突然来找秦王,他肯定高兴还来不及。”
余和扁了扁嘴,却无法反驳,心里有苦说不出。
郑嘉禾打开房门。
门前有一处屏风遮挡,她绕过屏风时,正看到杨昪坐在书案前,手里拿了一本书在翻看。抬目间看见是郑嘉禾,他不由微怔,旋即便勾起唇角:“阿禾。”
他放下书卷,起身绕过案几,抬步向她走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怎么来了?”他拉过她的手,弯下腰,额头抵上她的,轻轻地蹭了蹭。
“你没觉得这几日找我都有点少了吗?”郑嘉禾望了他一眼,与他视线交错。
然后她推开他,走到书案边,弯腰拿起刚刚他放下的书卷。
“你在忙什么呢?”
郑嘉禾随口一问,将书页翻到封皮部分,立时愣住了。
这是一本讲兵法的书。
他也会心向战场,被她拘在富贵窝一般的长安城,又不曾让他多参与政事,他怕是心有不甘吧?
第59章帮她?杨昪看她一会儿
杨昪很快走过来,从她手里接过那本书,弯腰放到一边。
“随便看看罢了。”
他拉过她的手,把她拥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道:“这几日是有些忙,等忙过这段时间,就能多去找你,日日夜夜与你在一处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手臂向上,覆在他的脊背上,好奇问:“你忙什么?”
说着,她又突然想到什么,问:“是赵娘娘的诞辰?”
杨昪的生母姓赵,曾经是景宗皇帝时期的淑仪。当初景宗皇帝巡游并州,在当地大户赵家家中下榻,与赵家五娘赵燕贞产生了一段情,后来景宗皇帝去了别州,五娘燕贞却有了身孕,消息辗转传到景宗皇帝耳边时,五娘燕贞已经怀胎六月了,她大着肚子被接入宫中,生下杨昪,又被册封为淑仪。
赵淑仪也曾受宠过一阵子,可惜的是,在杨昪三岁多的时候,长安城流入疫病,赵淑仪染了疫病死了。同一时期,也死了许多其他的宫人。
郑嘉禾入宫做长宁公主伴读的时候,就已经八岁了。她从没见过赵淑仪,但会在每年赵淑仪的忌日和诞辰的时候,看到杨昪去祭拜她。
是郑嘉禾疏忽了,她刚刚在想最近这段时间杨昪有什么忙的,突然意识到是赵淑仪的诞辰要到了。
此时,她白天因为发现杨昪这段时间有些冷淡而感到不快的心情,消失得无影无踪。
再加上看到他坐在府中翻阅兵书,她的心柔软稍许,指尖在他的背上划了两圈,听见他嗯一声。
“母妃的四十岁诞辰要到了。”杨昪说。
郑嘉禾道:“我陪你一起去。”
杨昪一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仰头望他,温和地笑了笑:“我还没去看过赵娘娘呢。”
杨昪一时觉得恍惚。她愿意陪他去祭拜他的生母,这意义非比寻常。婚姻总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虽说两人根本不可能成婚,但他早已去郑家拜访过她的家人,即使他知道郑家人不太待见他。
前段时间那次争斗,更是让他想明白了一些事,也放弃了一些事。
他了解了她的过去,也懂得了她所有的惶恐和担忧。他愿意做那个在她身后永远托举着她、支撑着她的人,而不论她会如何对他。
他清楚地明白,他喜欢郑嘉禾,远比郑嘉禾喜欢他要多得多。
可这又怎样?明知是深渊,明知是万劫不复,他也愿意一头扎进去,再无退路。
他没想到她还会愿意陪他去祭拜他的母妃。
这一点小小的迁就,就让他欣喜若狂。
杨昪摸了摸她的后脑,唇边亦带了一丝轻笑:“好,母妃若知道你去看她,一定高兴。”
其实杨昪对赵淑仪的印象也是模糊的,但毕竟是生母,远在并州的赵家也偶尔有礼物送到长安。并州与凉州相距不远,杨昪在边关驻扎的时候,亦曾与赵家有过少量的接触。
郑嘉禾靠在他的肩膀上,默然不语。高兴吗?这倒不一定,她目光望着杨昪肩上衣服的精致纹路,有些悠悠地想,说不定,赵淑仪知道杨昪与她厮混在一处,还会生气呢,肯定要怪她耽误杨昪娶妻生子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昏黄的烛光跳跃着,在墙上映照出两人相拥的身影。渐渐地,这两个身影分开了,又很快归在一起,只不过比之前更紧密,他们交颈相缠,微微喘息着,连发丝都绕在一处。
杨昪伸手把郑嘉禾头上的发钗一只只取下,随手搁到案几上,两人亦顺势倒在榻边,郑嘉禾的头接触到软枕的时候,她余光瞥见了刚刚杨昪看书的案几下,有一个半开的抽屉,里面布满了写有字迹的纸张,一半都露在外面,看着就像是情急之下塞了一半没藏好的。
郑嘉禾道:“你抽屉没关好。”
杨昪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颈间,闻言动都没动:“那有什么要紧的?”
郑嘉禾搂住他的脖子,问:“你写了什么呀?”
“看书,随便写点批注。”
杨昪伸手,一把将床帐拉了下来,隔绝了郑嘉禾的视线。
转瞬间,郑嘉禾的注意力就被别处吸引了过去。墙角的烛渐渐燃尽了,黄色的光最后跳跃了一下,室内陷入黑暗。
……
郑嘉禾意识到杨昪还有事瞒她,他之所以这段时间这么忙,应该不只是为了准备赵淑仪的诞辰。可她不打算刨根问底了,总归各项人和事都在她掌控之中,如果杨昪真的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她迟早会知道。如果不是,那她也没有必要了解那么清楚。她可没什么窥探别人私密之事的癖好。
然而她没想到,刚陪杨昪去祭拜完赵淑仪的第二天,杨昪就给她送过来一本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书名是,对北戎战事记。
翻开薄页,杨昪那熟悉的字迹就映入眼帘,里面是他对之前几年在边关时,经历的大大小小无数次战事的记录、总结和分析。涉及到地形等难以文字描述之处,他还悉心画上了地图辅以说明,可谓是非常全面了。
秦王战神之名遍布大魏,他的那些部下对他忠心耿耿,哪个不是敬佩万分?他们做梦都想得到秦王殿下的关照指导,而这样一本由秦王亲自编撰的书,相当于是把他这些年的对战经验、方法都写在上面了。
如果让兵部那些官员看见了,一定会大为赞叹,捧回去细心研读,奉为至宝。
郑嘉禾有些震惊地抬眼:“这是……”
“你不是开了武举么,”杨昪面无波动,淡淡道,“觉得有用,就拿去。”
无论是做考题还是什么,都随她。
郑嘉禾听懂了他的意思,不由眸光微闪,她看看杨昪,又低头看看手里的书,一时只觉得这本耗费他这么长时间心血,让他忙碌了这么久的书沉甸甸的。
任何手握权柄的人都会让她警惕,她不相信任何一个可能背叛她的大臣。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这其中,她最担心的就是他,她无时无刻不在防备他。
可他却在帮她。
用这种文字记录的方式,完全不用本人出面,也不会涉及到武举的任何一处细节,帮她。
“不想用便扔了。”杨昪看她一会儿,面色平静地收回目光:“我先回府了。”
转身便走。
“……杨维桢!”
郑嘉禾猛然站起身来,向他疾走过去。她手里还拿着书,但她没管那么多,直接从背后环住了他的腰。
“你走什么?”郑嘉禾侧过头,耳朵贴在他的后心处,“我对兵事只能说是一知半解,你不陪我把它看完吗?等看完了,我们再把兵部叫来,商量一下怎么用啊。”
第60章蒙尘?一时有些出神
郑嘉禾坐在案边看书的时候,杨昪就在她身侧看她。
她神色认真,一页页翻过去,遇到些不明白的,随口就去问他,待杨昪为她解释完,她便点点头,又去翻下一页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边翻看,一边分出心神与他说话:“我得让人多印几本,分发下去,让禁军这些将领都看看。”
杨昪道:“这只是初版,方才你问我的那些问题,我仔细想来,也有描述不周之处,等我修改之后,再交由书坊印刷。”
郑嘉禾颔首道:“好。”
过了一会儿,她又想起来什么:“其实我总觉得长安城这些禁军在富贵窝待久了,将领也多是些富家子弟,平时看看还行,真要到战场上去,怕是连玄甲军的一半都比不上。”
杨昪抬目看她。
“之前倒是让刘希武负责过练兵一事,我还让颜慧去看过,”郑嘉禾说,“那段时间确实有些成效,只是不知现在又如何了。”
刘希武被她贬出长安,短时间内都不可能回来。
杨昪没说话,郑嘉禾转过头,视线与他交错片刻,才听得杨昪说:“此人确实勇猛,于战事上有些天分,但他脾性暴躁,冲动易怒。你若不整治他,他也迟早要吃大亏。”
郑嘉禾便笑了。只听他这么说,她便知道,他是不怪她的,甚至还理解她。
郑嘉禾把剩下的篇幅看完。
杨昪花费近一个月的时间编撰的内容,她只花了不到半日就看完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虽说是囫囵吞枣,不求甚解,但她也通过书中的内容,看到了杨昪在边关经历过的大小战役,感受到战场的凶险,了解到他的思想和谋略。
这会是一本让人惊叹的佳作。
而他是战场上天生的王者,如果他继续在边关待下去,一定会更加耀眼。
夕阳西下,蓬莱殿的宫人们在侧殿摆上饭食,引二人落座用膳。郑嘉禾走到一边净了净手,拿起干巾擦拭时,笑着说:“今日天色已晚,等明日我再把兵部那些人叫过来,与你商议。”
杨昪不置可否。
郑嘉禾一边低头用膳,一边用眼角余光打量他。
其实他这样的人,不该被埋没。如果他们两人之间不是这样的关系,她可能都会起用他,像制衡所有朝臣一样,一边防备、一边利用。毕竟好的掌权者,就是要让所有能人志士为其所用。那他们现在已经亲密至此,她又为何要让这样一块璞玉蒙尘,白白浪费呢?
郑嘉禾执起汤匙,缓慢地搅动着碗中的汤汁,过了一会儿,她轻声唤他:“维桢。”
“嗯?”
“等过两日我们一起去京畿大营看看,若有什么不妥之处,你直接指出。我还想让你推荐一两个人才,我好提拔上来,接替刘希武的位置呢。”
杨昪诧异,抬眼向她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薛敬步履匆匆,走入蓬莱宫,到得殿外时,被颜慧叫住。
薛敬压低声音:“我有急事要禀报太后!”
颜慧道:“太后娘娘正与秦王共用晚膳,在侧殿呢。”
薛敬嗯一声,转身就要往侧殿去,却又顿住,冷声道:“不行,此事还不能让秦王知晓。”
颜慧面上闪过一丝惊讶之色,不过她很快平静道:“等我进去看看。”
薛敬应了一声,颜慧便让他先站在廊下等着,自己一个人转身进了侧殿。
郑嘉禾与杨昪刚用完膳,正在琉璃的服侍下漱口。颜慧走过去,附到郑嘉禾的耳边,小声道:“娘娘,薛敬求见。”
郑嘉禾目光一扫,向杨昪望过去。
两人相处之时,似这种她突然有事要处理的情况已经有很多次了。因此她只是朝他如常地笑了笑,便站起身,与颜慧一同离开这里,去见薛敬。
她看到站在廊下的薛敬,平声道:“若不是什么阴私之事,大可以直接让颜慧告诉我。”
她知道薛敬曾暗杀秦王,因此在她和杨昪相处时,薛敬从不主动出现,他尽可能地回避秦王,杨昪自然也不会有多待见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薛敬低垂下眉眼,朝她走了几步。他弯下腰,低声说:“娘娘,刘将军……没了。”
郑嘉禾眉心一跳。
她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侧殿的房门,然后快步朝前走了一小段路,侧头看向跟过来的薛敬:“刘希武?”
薛敬道:“是。”
郑嘉禾:“怎么回事?”
薛敬:“奴婢遵照您的旨意,让人将刘将军夫妇护送到就近的城池安置休养,谁知道过了没几日,三天前,夜里的时候,负责看护他们的人发现他们逃了……于是就去追,却没想到追的太急,刘夫人一脚踩空掉入河中,刘将军为了救她,也跟着跳了河。奴婢派去的人搜救了整整一夜,只救出来了刘夫人。那边前几日才下过雨,水流湍急,这么长时间过去,刘将军……怕是没了。”
郑嘉禾面色凝重起来。
“吴氏呢?”她问。
薛敬道:“已经让人看管起来了。”
郑嘉禾抿唇不言。其实她让人把吴氏与刘希武送到就近的城池,就是为了调查他们,她有意清查吴氏的目的,再试探一下刘希武的态度。另外,也的确是考虑到吴氏怀有身孕不太方便的原因。她可不想两人路上出了什么事,再把罪过记到她头上。刘希武毕竟是跟随杨昪多年的人,她不会傻到真的对刘希武做什么,来破坏她和杨昪好不容易修复的关系。
可是他们还是出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且还是被她的人追着,用这样不堪的方式,死不见尸。
郑嘉禾立在廊下,只觉得浑身都有些僵硬。她有些不敢想,如果杨昪知道刘希武的死讯,知道是间接死在她的手上,他会做出什么反应。
当初他被她软禁在秦王府的时候,他愿意交出他所有的罪证和筹码,但也要护住那些对他忠心耿耿的部下。他对她毫无保留,可那些部下的安危,是他的底线了。
郑嘉禾再看向把事情办砸的薛敬,面色就不是太好看了。她定了定神,叫来颜慧,让她从凤仪台中又挑了两个聪慧机灵、善于断案的人,一女官一内宦,秘密前往吴氏所在之处,盯着那些人审问查探。
郑嘉禾回到寝殿。
杨昪正坐在案边,拿着她下午翻了半日的书,提笔在上面写下批注。他要尽快把她提到的那些东西改好,然后才能定稿,着人誊抄、雕刻、印刷。
郑嘉禾跪坐在他身侧,上身前倾,一只胳膊横着搭在案上,另一只胳膊臂肘屈起,抵着案几,手掌托着下巴看他。
她心里装着事情,一时有些出神,连杨昪什么时候放下笔都不知道。
杨昪转目看她,见她发呆半晌没有动静,不禁轻笑,屈指剐蹭了一下她的鼻尖。
“阿禾,想什么呢?”
第61章忧心?明显不太对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修长好看的手指上似乎不小心沾了一点墨汁,转瞬间,就在郑嘉禾的鼻尖上留下了痕迹。
杨昪目中笑意更甚,他另手掏出帕子,一边轻柔地为她擦拭,一边揶揄道:“差点把你变成小花猫。”
郑嘉禾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让杨昪愣了一下。
她微微垂眸,复又抬起,轻挑了挑眉稍:“谁让你不净手就摸我的?”
她脸上露出有些嫌弃的神情,拿过他手里的帕子,反过来给他擦了擦手指上被墨汁沾染的部分,擦完了,就把帕子随手一扔,也没管自己鼻子上的脏污。
杨昪眼睫微垂,直觉是发生了什么事。
他站起身,走到一侧的水盆处,将巾帕浸湿拧干,又回身过来,俯下身为她擦拭鼻尖,状似不经意地问:“薛敬找你什么事?”
上次他与郑嘉禾出宫,意外碰见薛敬和小慎王,他不知道薛敬与郑嘉禾说了什么,只知道那之后,薛敬就又回到了郑嘉禾的身边。
她做事自有她的道理,只要她高兴,他可以不追究当初的刺杀。
杨昪神色平静,动作轻柔小心,但他这随口一问,却是把郑嘉禾吓了一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昪看着她的反应,不禁眉心一凝。
“没什么,”郑嘉禾很快定下心神,掩饰道,“就是些杂事罢了。”
杨昪仔细想了想最近长安城中发生的事,除了前段时间朝廷宣布要开武举,定下了武举的大致流程、时间之外,就是小皇帝的痴傻一事了。
这事儿他有所耳闻。大臣们上书想要让太后重新考虑皇帝人选,但都被郑嘉禾暂时压了下去。
她原话是说:“钺儿年纪还这么小,说是太医误诊了都有可能,就算真要考虑废立问题,也要再等个一两年。”
那些活络了心思的人才算勉强作罢。
但杨昪清楚,只要小皇帝一直没有好转迹象,不出半年,就会被旧事重提。
难道她是在忧心这个?
杨昪将脏掉的帕子扔到案上,一手抚上她的后颈,指腹在她细腻的皮肤上轻轻摩挲。
“若是废掉钺儿,”杨昪问,“你打算立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没想到杨昪突然问她这个,抬眼看去,目中掠过一丝疑惑。
杨昪忆起那夜见到的孩童:“小慎王吗?”
郑嘉禾想也不想:“不可能。”
她连眼前这人都信不过,怎么可能信任一个跟她有仇的小孩?
杨昪了然。
离皇室正统血脉最近的,除了小慎王,就是身为先帝亲弟的秦王杨昪。而郑嘉禾不可能立小慎王,更不会让杨昪上位。所以她应该会比较发愁,接下来的皇帝人选。
“那就只能从宗室里再行挑选,过继到皇兄名下了。”杨昪指尖勾起她一缕发丝,轻轻地缠绕了一圈,“等过两个月,临近年关,各路亲王郡王就又要进京了,你可以下旨让他们携带家眷,届时挑选一番,择几个合眼缘的,养在宫中,过一段时间,再确定最终选择。”
“过继?”
她当然想过这种做法,如杨昪所说,这是仅剩的选择了。但本朝祖制之下,大部分亲王郡王,在成年之后都要离开长安去往封地,能留在京城的,要么是极为受宠的宠臣,要么是如杨昪这样,有军功在身,在朝中担任着重要职位的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郑嘉禾常年身在长安,对那些分散在各地的宗室皇亲都有些陌生,他们只年关的时候进京来朝拜,过完年就又离开了。对她来说,从宗室中过继孩童,立为新君,同样代表着未知。
她并不想这么快就下决定,总归朝臣已经被她安抚,且等一两年后,若小皇帝病情仍未好转,再行商议别的方法不迟。
郑嘉禾无所谓道:“等等再说吧。过段时间他们进京,我让人多留意一下,也好心中有数。”
杨昪见她这么说,也就嗯了声,不再继续。不过……他想起刚刚郑嘉禾明显不太对劲的面色,如果她忧心的不是这件事,那她是在烦恼什么呢?
……
刘希武睁开眼睛。他的眼前一片模糊,适应了好久,才看清眼前的东西。
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妇坐在床边,正温温和和地看着他。
“这位郎君,你可算醒啦。”老妇笑眯眯地说,“我那乖女去河边浣衣的时候,发现了你,就把你带回来了。这几日又是请郎中,又是给你换药,可没少忙活。她这会儿又出去干活儿了,就让我守你一会儿。”
刘希武动了动唇,感受着腹部传来的剧痛,哑着嗓子说:“多谢……”
老妇从案上拿了一个破口的瓷碗,道:“来喝点水吧,郎中说了,你可真是福大命大,肚子上破那么大个口子,又在河里飘那么久,竟然不死。这大难不死啊,必有后福。”
刘希武勉强抬起了一点身子,伸手想接过老妇手中的瓷碗,却又被胳膊上的酸痛弄得皱了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老妇直接把瓷碗递到他的嘴边:“你就别动弹啦。说起来,你这是跟谁结了仇,能伤成这样,还被人推下水?”
老妇说着说着惶恐起来:“哎哟,你不会是个通缉犯吧?”
刘希武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不是的。”
其实他水性一点都不好,作为一个地地道道西北地区长大的人,他几乎就没下过水。可他怎么也想不到,在他拼了命跳下河,就为了救珍娘的时候,珍娘却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把匕首,照着他的腹部给了他一刀,他顿时脱力,顺着水流的方向就飘远了。
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一切都是冰凉的,如果是白天,或许岸上那些人还会看到他身上流出的殷红的血,可惜这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他们只会以为他是被水冲走的。
刘希武怎么也想不明白,他和吴珍娘到底发生了什么矛盾,为什么她会杀他呢?
这一激动,他一手撑着床榻,就要起身,吓得老妇连忙摁住他,板着脸说:“你休要乱动,郎中说过了,你这个伤,起码要休养半个月,才能下地走动。”
刘希武急道:“可我还有非常重要的事等着去处理……”
“不行。”老妇态度十分坚决。
刘希武只能作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难得休沐,郑嘉禾与杨昪一同去了蕖山。他们轻车简从,没带太多宫人,连围猎的场地也是让那边的甲士圈出来小小的一块,把猎物赶进去,以供前来的贵客赏玩。
郑嘉禾打算明年开始恢复秋猎这个风俗,因此她这次来,是为了私下练习的。
而马车还在路上行走的时候,突然被人拦住了。
拦住马车的人是朱继成,朱继成被杨昪举荐,接替了刘希武的位置,负责管理禁卫的操练事宜。
因此郑嘉禾没有放在心上,还以为他们是有什么兵事要谈。
直到她听见朱继成用那不算小声的音量说:“刘、刘、刘将军没了!”
第62章同意?她没有拒绝的理由
紧接着,朱继成的声音就小了下去。而杨昪一开始并未避讳郑嘉禾,他只是冷着声问:“怎么没的?”
朱继成凑近杨昪,耳语了几句。
杨昪目色一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坐在马车里,视线盯着车窗帘子缝隙处,从那里,她可以看到两人肩膀的高度,他们仍在交谈,只是声音都不约而同地压低了。
郑嘉禾意识到,杨昪亦在刘希武的身边安排了人手。
不然,她已经封锁消息,他怎么都不可能这么早知道。
郑嘉禾静静地坐在那里,等着他们把话说完。
然后杨昪对朱继成低声吩咐了什么,朱继成领命告退,又过了好一会儿,静立在原地的身影才有了动作,他抬步走去,转瞬间,车门就被人从外拉开,杨昪进了马车。
他望了郑嘉禾一眼,在马车侧边的位置上落座了。
——在这之前,他一直是坐在郑嘉禾身侧,挨得极为紧密的。
郑嘉禾眼睫微垂,看到他放在膝盖上,紧握成拳的手。
杨昪语气还算平静:“你早就知道刘希武的事。”
郑嘉禾亦平着声调:“知道。”
“那你为什么瞒着我?!”杨昪倏地转头看她,素日里常温和看她的双眸中平添了几分厉色,他语调冷硬,“人命关天,阿禾,你该让我知道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让人去搜救了,”郑嘉禾说,“我还派了人去审问,你能做的事,我每一样都做了。既然如此,为什么一定要告诉你?”
杨昪面上划过一丝错愕。
刘希武是他带出来的人,是跟随他多年作战的亲信部下,亦是受他牵连,方被贬去岭南那等蛮荒之地。
可她居然在问,她为什么要告诉他?
就在几日前,他还与郑嘉禾一同去巡视禁军大营。
他以为,她至少已经开始相信他、不再把他当外人了。
郑嘉禾看见他错愕的神情,不禁轻轻低下头去:“都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如今刘将军仍未找到,便不能断定他已经没了。我总要等一个结果出来,才好向朝臣公布,也告知于你。”
所以,他的存在,与普通的朝臣也没什么不同吗?
杨昪眸光幽暗:“我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只等你派去的人调查。”
“那你想怎样?”
“我会让朱继成亲自去一趟,探探刘希武的踪迹,也调查一下他落水的原因。”杨昪看着她,非常坦诚地向她挑明,“我需要获得你的许可,审问你派去刘希武身边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眉心一跳,面色瞬间变得恼怒:“你怀疑我?”
她指尖微动,甚至开始想,他是不是就是因为怀疑她会在路上对刘希武下手,所以才暗中安排了人手,跟在刘希武身后保护他的。
可她要是想杀人,直接选择在杨昪向她呈递认罪书、内疚最深的时候不好吗?那个时候的他把脆弱的脖颈都暴露在她的面前,只要她想,她可以生杀予夺,完完全全地掌控他,让他毫无反抗之力。再之后,她就是杀光那些跟随他多年的心腹,他都无计可施,也不能像现在这样,用冷硬的语调,质疑着她的做法。
杨昪顿了顿,眉目缓和下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杨昪说,“只是阿禾,之前就发生过你的手下擅作主张的事,这次,我也想排除一下这个可能。”
郑嘉禾紧抿住唇,想到这次刘希武与吴氏那边的事,仍然是由薛敬主要负责的,一时倒真有些底气不足。
杨昪问:“你同意吗?”
郑嘉禾眸光微闪。
杨昪的要求合情合理,而她从凤仪台中抽调人手前去调查,也有一点想要查清楚薛敬手下那些人到底有没有渎职的意思。
她没有拒绝的理由。
郑嘉禾点了下头:“一会儿我会让阿慧草拟谕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昪眉头一松:“好。”
马车仍然没有开动。郑嘉禾扫一眼车窗外一动不动的景致,淡声道:“你下车吧。”
杨昪向她投去疑惑的目光。
郑嘉禾盯着他说:“你不是要去查案吗?诏令我待会儿就让人给你,我们就不去蕖山了。”
他们的心情注定被这件事破坏。
刘希武生死未知,杨昪不会有闲心陪她去围猎的。
如果刘希武死了,他们的关系还会变得更糟。
杨昪默了默:“那你呢?”
郑嘉禾已经托腮盯着窗外,不回答他了。
杨昪握了握拳,少倾,又分开,他看她一眼,低声说:“你要回宫吗?等我部署好了,会去蓬莱殿找你。”
郑嘉禾仍不答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昪起身下车,余和把雪球马牵了过来,杨昪接过缰绳,动作利落地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郑嘉禾坐在马车里等了片刻,直接吩咐车夫继续往蕖山行进。
杨昪在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之后拿到了由郑嘉禾派人送过来的诏令,诏令上盖了她的私印,她明令那些人遵从秦王之命,配合调查。
杨昪摸着那份诏令,心中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他把它装在盒子里,递给朱继成。
“你带三十轻骑,速去,务必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朱继成躬身应道:“遵命!”
有关的其他事宜,也已交代完毕。杨昪如常进宫去蓬莱殿时,却扑了个空。
一问才知道,原来郑嘉禾车驾根本就没停,仍是往蕖山去了。
在他们原定的计划中,他们晨起出发,约莫一个时辰左右能到蕖山,围猎几个时辰,傍晚回来。
此时已是下午,杨昪想了想,如果他现在骑马前往蕖山,应该会赶在郑嘉禾回宫的必经之路上接到她。
之前在马车上时,他心中不太平静,一方面忧心于部下的生死,一方面又震惊于她在这事上的隐瞒,所以他们之间很多话都没说明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会儿朱继成已经带着人出发前去搜救,杨昪倒是完全静下心来了。
他应该,也必须,再与她好好谈谈。
然而杨昪一路出了城门,纵马前往蕖山猎场,一直到了入口处,都没见到太后归宫的车驾。反而看见了守在那里的几个眼熟宫人,都是在蓬莱殿服侍的。
杨昪双腿一夹马腹,朝蕖山猎场的深处过去。
一只死掉的山鸡旁,郑嘉禾与郑嫣骑在马上,听见郑嫣说:“这一箭不是射得挺好吗?等会儿还要你……”
郑嫣目光一扫,看见了不远处驱马而来的秦王。
郑嘉禾察觉到不对,也跟着转过头去,却是一怔。
雪球马打了一声响鼻,甩甩尾巴,哒哒地踩到了她们面前。
“我忙完了,”杨昪看向郑嘉禾,“这么晚了,你还不打算回宫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第63章一起?我不希望你太过自责。
郑嘉禾道:“不想回去。”
“那明日的朝会呢?”
“不会耽误的。”
她只是心中有些烦乱,想在这边多待一会儿。
杨昪顿了一顿,转目看向郑嫣,唤了一句:“华阳县主。”
郑嫣将弓收起来,扫一眼郑嘉禾,对杨昪道:“你们先说着,我去歇会儿。”
杨昪颔首,郑嘉禾默认,郑嫣便离开了。
林子里寂静下来,杨昪停顿几息,道:“我想了一路,还是想不通,你为什么瞒着我?”
郑嘉禾垂目整理着手里的弓箭,淡声开口:“不是都告诉过你了吗?”
她说没有必要,该做的她都能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他现在不信这个说法。
“阿禾,”杨昪看着她说,“你若果真觉得这件事告知我与否是无关紧要的,为什么还要刻意隐瞒?”
如果她是真的把他看作与普通朝臣一样,她也无需防着他发现。
但朱继成送来的线报说,她有意封锁消息。刘希武被贬之前也不过区区一个五品将官,在皇亲国戚遍地走的长安城,根本无足轻重。郑嘉禾完全没有必要封锁消息。
杨昪思来想去,她封锁消息,害怕被知道的人,只能是他。
防备也意味着一种在意。
杨昪问:“你这么在意这件事被我知道……你害怕什么?怕我不相信你吗?”
杨昪想起他们分别前,她恼怒万分,指责他怀疑她的情景。
这倒是不会。在容人这一点上,她气量不小,先云贵妃的亲生子都能容下,又怎么会容不下一个在战场上拼死过的将军?更何况她已经贬斥过刘希武了,没有理由再动杀机。
郑嘉禾眉头一皱:“我不怕。”
她就不该有什么事是怕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算他不相信她,两个人就此了断又如何,又不是过不下去,她应该无所畏惧。
郑嘉禾一手握着弓,另一手拽着缰绳往前跑了几步。
树边快速跑过一只野兔,郑嘉禾连忙搭弓射箭,可惜还是晚了一步,箭矢擦着野兔的短尾巴,插进了树干里。
杨昪紧接着张弓,朝着离郑嘉禾不远的方向射了出去,郑嘉禾听到破空声和箭矢刺入皮肉的声音,转目一看,那只野兔竟被杨昪猎到了。
她不免又生出些挫败感。
下午的时候,她心中装着事,根本无法全神贯注,与郑嫣围猎围了大半天,猎到的数目还不及郑嫣一半多。
而刚刚,杨昪分明一直在与她说话,随手一箭射出,竟然又猎得了她没猎到的野兔。
杨昪抬目,看见郑嘉禾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野兔身上的箭,轻挑眉梢:“这只给你?”
“……谁稀罕!”郑嘉禾甩下这样一句话,去猎场深处跑远了。
杨昪不远不近地缀在她身后,看她围猎,越来越得章法,隐隐有些恢复从前做太子妃时的风光,收货了许多战利品。
而他脑海中,还不停地回荡着郑嘉禾那句“我不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确实不用怕。
他是这般地喜欢她、愿意把全身心都奉献给她。只要是她给他的,哪怕是毒,他大概也能含笑吃下去。
可她真的不怕吗?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林子里黑了,郑嘉禾调转马头时,看见杨昪仍然跟在她的身后,不免恼怒:“你一直跟着我做什么?”
他受了她这么多冷眼,被她用言语刺痛,难道还能待得下去吗?
等确定刘希武已经死去之后,他们就会彻底决裂。
他会怪她为什么要派人监视、跟踪刘希武,为什么要与刘希武起冲突,甚至,为什么要贬斥他。
郑嘉禾几乎可以预见这一切,所以她不想再沉溺在他的深情中了。
杨昪:“是我们一起约好了来蕖山。”
郑嘉禾:“你的亲信部下生死未知,我不信你有心情来围猎。”
杨昪:“我是为了找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找我做什么?”郑嘉禾突然笑了,“你不觉得就算我没有害他,我也是导致他出事的间接凶手吗?”
郑嘉禾盯着他,补充道:“你的其他部下,一定也是这么想的。”
杨昪抬目,迎上她的目光。
“原来你是在担心这个,”他有些明白了,“可是阿禾,你做的每一步都符合规制,谁也不想出现这样的事,我不希望你太过自责。”
他动了动缰绳,驱马靠近了她。
“刘希武曾参与过大大小小十几场战役,有几次都是敌众我寡的危险情况,我以为他死了,不出几日,他又会好好地回来,只是身上带了点伤。”杨昪说,“这次,没见到人,我们也不能直接把他还活着的可能性排除。就算真的发生了最坏的情况,我们查清真相,一起面对不好吗?”
“阿禾,”杨昪神色认真,“你完全不必因为这样类似的原因,封锁消息,把我蒙在鼓里。”
第64章过错?郑嘉禾绷住下巴
他是这般坦荡,反衬得她虚伪、卑劣。
郑嘉禾轻扯了一下缰绳,调转方向往出口去。她没有应和杨昪的话,只是在杨昪驱动着雪球马跟到她的斜后方时,侧目瞥了一眼,道:“那就等消息吧。”
杨昪听得这话,那一直凝望着她的眉目,总算有了一丝放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
快要到猎场出口处时,郑嫣的侍女迎了上来。
“太后,”侍女同样一身骑装,抱拳行了一礼,“娘子说,您若是没什么旁的事的话,她就先回去了。”
华阳县主至今未曾在长安城公开露面,因此侍女只唤她为“娘子”。且她最近在别处另外置办了一座宅院作为住处,已经很久没回过郑家了。那新宅子出门不远就是东市,郑嘉禾去过一两次,觉得有些吵闹,郑嫣却觉得挺好。
郑嫣打算在东市盘下来几个店面开铺子,至于做什么生意,郑嘉禾还不清楚。
郑嘉禾抿了抿唇,道:“回吧。告诉阿娘,过几日我去找她。”
侍女应诺。
郑嘉禾与杨昪继续驱马前行,又过了一段距离,杨昪随口问她:“华阳县主何时来的?”
“一个时辰之前。”郑嘉禾说,“你来的时候,我们也就待了没多久。”
杨昪“唔”了一声:“我以为她还是很忙。”
前些天杨昪有听郑嘉禾提到过,说不知道她阿娘整天在忙什么,好不容易回到长安,也不常见面,郑嘉禾还不觉得有什么,只是郑源下朝的时候总喜欢找她念叨,念叨得都有些烦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说:“是挺忙的。只是那会儿我不想一个人来蕖山,就让人去给阿娘带话了。”
事实证明,她阿娘虽然平时不怎么跟她接触,但当她表现出需要的时候,郑嫣还是会赶来陪她。
这就够了,她本也不是个喜欢腻歪的人。
杨昪闻言一顿:“那时候我以为你要回宫。”
她那么冷淡地跟他说,“我们”就不去蕖山了。
可现在想来,她只是不想跟他一起去。或许她是想表明,围猎的事是她定的,有没有他都一样,就算他不来,她也可以与别人一起。
意识到这一点,杨昪看向她的眼底,增添了一丝复杂的神情。
不过他很快调整好心绪,道:“是我没问清楚。”
郑嘉禾一怔,她看看杨昪,想说些什么,又顿住了。
两人出了猎场,一路到山脚下,太后车驾就在一侧,郑嘉禾的心腹宫人也都在那里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昪先下马,然后走到郑嘉禾的身侧,向她伸出了手。
郑嘉禾感受到他干燥温暖的手掌,有力地扶住她,却并不紧箍,以一个恰到好处的力度和方式,爱护着她。
郑嘉禾先他一步上了马车,她转身落座,抬目看向紧跟而来的杨昪,开口道:“你也不必总是这样。”
杨昪问:“哪样?”
郑嘉禾绷住下巴:“没什么。”
车驾向前动去,她转眸看向窗外,过了一会儿,在杨昪挪到她身侧紧挨着的位置时,微微低垂下头,默认了。
其实她想说,他也不必总是反省、把过错揽到自己身上,有些事,是她过于纠结了。
郑嘉禾动了动胳膊,抱住他撑在膝盖上的手,脑袋向他倒过去,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
砰地一声,房门被撞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吴珍娘瞬间抬起头,看到那两个由太后派来看管她的嬷嬷走了进来。
“带下去。”为首的嬷嬷微微侧头,对身后的侍卫吩咐。
侍卫们得令,立时上前来擒吴珍娘。
吴珍娘顿时挣扎起来:“放开我!你们要干什么?我夫君生死未知,你们就要这样对我吗?”
嬷嬷冷声道:“你不过是废太子府中出来的奸细罢了,还要装到多久?”
吴珍娘一愣,仿佛有一盆冷水兜头浇下。
片刻后,她又反应过来,叫嚷道:“我冤枉!没找到我家夫君,你们不能这样处置我!我还怀有身孕……”
另一个嬷嬷直接上前,把手里的布包扔了过去:“这是你昨天倒在后院的药渣,你不过是因为用了药,才使脉象贴近喜脉。这药渣可都被长安来的太医验过了,你还要狡辩?”
吴珍娘脑袋被布包狠狠地砸了一下,她低头看向散落一地的药渣,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是,她真的很讨厌刘希武,他不过是一个连字都认不全的莽夫,脾气又差,不懂情趣,她当初不过是为了打探秦王的事才接近他,与他成亲,她怎么可能愿意和这样的一个人生下孩子?
她只是想挑拨一下,让刘希武对太后与秦王产生怨言,要是能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事,惹出来些动乱,让太后与秦王嫌隙更深,就更好了。
她的恩主是太皇太后与云贵妃,如今她们都死了,剩下的小慎王又年幼,什么都做不了,她就想让朝堂乱一乱,最好闹得再大些,多死几个人,那些权臣最喜欢扶持傀儡幼帝了,说不定……小慎王就能被谁看中,拥立为帝,长大后逆风翻盘呢?
就算不能,她能搅合得朝堂不宁,让害死太皇太后与云贵妃的罪魁祸首郑太后付出代价,她也是赚了的。
可她没想到,刘希武这个怂包,表面上对秦王和太后非常不满,诸多怨言,但要是真的试探着让他做什么出格的事,他又不做。
就连当初秦王谋逆,他后来都非常不满了,秦王让他们按兵不动,他就真的那么听话!
听话也罢了,到了大理寺狱,居然还能维持那个犟脾气,把什么难听话都说了,结果秦王麾下那么多牵连到的将士都被赦免,只有他一个人被贬!害得她不得不跟着他一起去往那偏远艰苦之地。
等再次回京,都不知何年何月了。况且岭南湿热多虫蛇,她根本不想去那种地方待着,万一水土不服,又一路颠簸劳累,说不定命都交代了。
既然如此,她不如自己动手,用刘希武的死来祭奠恩主,也不算枉费她一番心机,接近他、伺候他和他的老母、操持家务劳累这一场。
如今这两个嬷嬷把她的事情查的这么清楚,想必事情已经传到京城,惊动了太后娘娘吧?她一定非常不安,要不然,怎么会至于把她的恩主、她假孕的事都查出来?
刘希武被她捅了一刀,水流又那般湍急,几乎是必死无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想到这里,吴珍娘觉得,自己的心愿也算勉强了结,那就是死了也没事了。
她咬了咬牙,闭眼勾起微笑,露出了一个视死如归的表情。
第65章好听?哄人的话张口就来
刘希武坐在床边,手里握着一个木牌发呆。
这是能代表他身份的东西,等他到了岭南,拿出谕旨、木牌,才能与那边的官员顺利交接上任。
如今,谕旨应该是在他落榻的宅子里放着,只有这个木牌被他随身携带,放在胸口,落水了都没丢。
救他的母女应该是看见了,但不知道她们是不识字还是怎么,也没好奇他的身份。
这让他有些松了口气。
好转些的时候,刘希武向老妇打听了一下,才知道这里是青县的一个小村庄,经过那条河的下游,离他落榻的城池有几百公里远。
而这对母女居住的村落偏僻,也没听说附近有什么官兵在找人。
——恐怕,那些人找一阵子,就会以为他已经死了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刘希武能下地走动了,他站在门边,一手扶着门框往外看,等到日头快落山的时候,才看到那对母女端着木盆,结伴而归。
经过这段时间的了解,刘希武知道这个老妇的女儿四年前出嫁,新婚不久丈夫就死了,夫家嫌她命硬“克夫”,就把她赶回了娘家。老妇家贫,男主人早逝,只剩她们母女俩相依为命,平时靠着做些浣衣、缝补的活儿来养家。
尽管如此,她们还是对他这样一个陌生人悉心照料,救了他的性命。
刘希武心中感动,拱手作揖:“这些日子多有叨扰,但刘某已在此处耽搁许久,实在不方便继续待下去了,且容刘某先行离开,等过段时间,定会回来酬谢拜访。”
老妇惊讶道:“你这就走?可是郎中说,你还得再歇个几天呢!”
刘希武苦笑道:“大娘的好意某心领了,只是二位身为女子,人言可畏,某实在羞愧,恐怕给二位带来不便。”
那年轻的妇人却道:“不过是为了救人罢了,庸人所谓流言蜚语,与我何干。我要是怕这个,当初就不会救你,你也活不了。”
老妇听得自家女儿说话这般直白,且又说了些她听不懂的“疯话”,不禁面上讪讪,连忙用胳膊肘戳了一下她。
年轻的妇人不为所动。
她手里端着盆,绕过刘希武进屋去:“反正你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你要走的话,就走吧。”
刘希武愣愣转头,看了看她的背影,他踌躇片刻,道:“那某就不多打扰了,且等些时日,某再回来向二位道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老妇“欸”了一声:“再歇几天吧!”
刘希武摇了摇头,婉言谢绝,老妇见劝不动,只得依依不舍地放他走了。
等刘希武人影没了,老妇快步走进侧间,看着自家女儿,气不打一处来:“若娘,你说说你,都留了这么个大男人在家里住这么久,为什么还要放他走?”
若娘道:“我只是为了救人,没有娘你想的那么龌龊。”
老妇捂着胸口:“我那不是看你寡了这么多年,心里着急嘛!再说了,你没那个心思,你救他干什么呀?村子里总共就那么点人,你是不知道最近这段时间,你老娘我被戳着脊梁骨指了多少次。”
若娘眉头微皱,有些不耐:“你不听就是了。”
老妇更是气得咬牙,她憋了半晌,道:“我看你,就是被那个关先生给教坏了!真就他说什么你都听,我看啊,他也没安什么好心!”
所谓关先生,单名一个焉字,是县城里一个私塾的教书先生。若娘有一次去城里卖绣品,被前夫家的人刁难,是关先生替她解围。也是关先生告诉她,不必受那些所谓“克夫”流言的困扰,她没有错,错的是那些以取笑别人为乐、乱嚼舌根的人,即使她被休弃、被赶回娘家,她也可以堂堂正正做人。
从那以后,若娘对关先生十分敬佩。
此时若娘听自家母亲这么说,面色顿时冷了下来,她转过脸,对老妇道:“娘,前年我们家过得那么难,都是关先生救济,我们才撑下来的。关先生教我认字读书,他于我有很大的恩,我不许你这么说他。”
她把木盆里的东西收好,又从抽屉里小心翼翼地拿出来一本书,捧着坐到窗边:“我要看书了,等关先生回到青县,还要检查我的功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老妇撇撇嘴:“又看书又看书!我真不知道这些东西有什么用!你那关先生离开青县时,说的可是要去长安,要待个一两年,他还会回来吗?”
若娘抬头,望向窗外的树,一只鸟儿正好停在上面,冲若娘歪了下脑袋。
若娘弯起唇角:“关先生答应了我,他就一定会回来的。青县还有那么多他挂念的学生呢。”
……
朱继成带着人沿河搜寻,拿着刘希武的画像挨个询问沿岸两侧的人家,问他们是否见过画上的人,近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了,一无所获。
直到朱继成一筹莫展时,他们来到了青县下辖的一个村庄,刚一开口,就听得一个大汉道:“村东头谢寡妇家前段时间救了个男人,养了好几天呢!长什么样嘛,我不知道,谁都没看见。”
朱继成精神一震,连忙道谢,根据大汉指的方向去了那谢寡妇家。
进入围栏组成的院子里,朱继成一眼看见一个正在劳作的老妇,便走上前去,拿出画像,把来意说了一通。
老妇看见画像,不禁一愣。竟然有这么多官兵来找她们之前救下来的那个人?万一他是什么通缉犯……不会牵连到她们吧?
朱继成盯着她问:“不知大娘前些日子救下来的可是这个人?”
老妇摇了摇头:“看着不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朱继成便收起画像,颔首道:“打扰了。”
带着那些随从离开。
一人道:“将军,找了这么久都没消息,是不是……”
朱继成仰头望天,半晌叹了口气:“等我写封信,送到长安,问问王爷的意思。”
……
十月,刘希武的案子暂时告一段落。
朱继成去找了大半个月没有什么发现,郑嘉禾与杨昪只能按照最坏的打算,当他已经死了。
刘希武是被吴氏撺掇逃出城,才被官兵追捕,又因吴氏假装落水,刘希武才跟着跳下去救人,以至于失踪至今。但吴氏一个内宅妇人尚且能够被官兵所救,保住性命,按理来说,刘希武身为一个久经沙场的将军,不至于因此而死。
郑嘉禾派去的人审问了吴氏三天三夜,吴氏仍是一句话不说,一件事不认,始终不肯交代在水下发生了什么。
尽管如此,郑嘉禾与杨昪二人也已经能将真相猜得七七八八了。
吴氏被赐毒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过了几日,郑嘉禾与杨昪一起去郑嫣的新宅子里吃席。
半个月前秋闱结果放榜,郑嫣的学生邵煜考中了第三名经魁,因此郑嫣高兴,特地在新宅中摆了家宴,请了郑家人来聚。虽然郑嫣不许邵煜在外面说出有关郑家的半个字,但他已经在郑家人这边混了眼熟。
郑嘉禾看得出,郑嫣有意培养她这个学生,如今邵煜拜入曹公门下,等春闱的时候,中榜是没问题,至于能考个什么名次,郑嘉禾也有点好奇。
不过人才嘛,能用则用。阿娘若能给她送个趁手的新臣使唤,也是不错的。
席上郑嘉禾得知邵煜今年十六,跟张相公的孙子差不多大,不由多看了他两眼。这么小的年纪中举,还不算是长安城富有权势的人家,只是郑嫣在回京的路上带回来的,倒真是厉害。
邵煜亦生得很是白净,五官清秀,察觉到郑嘉禾在看他,轻轻地低下了头,有些腼腆。
郑嫣朗声笑道:“我这学生长得这般好看,说不定春闱的时候还能中个探花郎。”
何氏连忙附和,郑源也捋了捋胡子,笑说:“那也是出息了。”
被称为秋闱的乡试每年都有一次,但会试春闱是三年才举办一次。下一次春闱是后年了,邵煜还有一年多的时间准备。
郑嘉禾跟着弯起眼睛,然后杨昪就拿起她身前的筷子,给她夹了一块鱼肉,侧目道:“尝尝。”
郑嘉禾斜他一眼,嘴角的笑意还没收:“刚刚都尝过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看着杨昪低垂下的眼睫,轻挑眉梢,从他手里拿过筷子,道:“不过这道菜确实不错,我还挺喜欢。”
杨昪唇角上扬。
另一边,邵煜看见二人交头接耳,忍不住眼睛往那边瞄,看了好一会儿,直到郑嫣轻咳一声,他才猛然回过神,坐正了身体,低头规矩用膳。
二人离开的时候,郑嘉禾与杨昪握着手,她侧过头问:“刚刚在席上,你是不是又小心眼了?”
杨昪看她一眼,又默默转过头平视前方:“……谁让你盯着他看那么久的。”
探花郎出身的宋婴,都已经让他在意了好几次了,如果再来一个邵煜,他真是会嫉妒。
郑嘉禾摇了摇他的手臂:“我那是打量,他年纪这么小,很优秀了。”
杨昪顿了顿,本来想说他十六岁的时候如何,却想到他十六时,还是一个什么都做不了的没有权势的王爷,只能看着她与皇兄恩爱、如胶似漆。
杨昪抿唇默然。
郑嘉禾看他不说话,还以为他是生气了,一时忍俊不禁,哄人的话张口就来:“没你优秀,没你好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昪绷住脸,半晌,却终是忍不住,转过头伸手捏了下她的侧脸。
嗯,虽然是哄人的话,但真好听。
月门下,邵煜站在阴影里,远远地看着太后与秦王手牵手走远,冷不丁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郑嫣的声音响起:“你在看谁?”
邵煜脸色变了变,转过身拱手作揖:“先生。”
郑嫣凝视着他:“太后,还是秦王?”
邵煜踌躇不安:“学生、学生……”
“别想不该想的,也别做不该做的。”郑嫣淡淡道,“我带你来长安,不是为了让你把心思歪到别的事上去的。”
邵煜神色一凛:“学生明白。请先生放心,学生一心向学,一切只为考取功名,此外再无他想。”
郑嫣嗯了声:“明白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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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煜回到住处,他摸了摸怀里的钥匙,正打算开门,冷不丁看到门前站了一个人,吓了一跳。
定睛看去,才发现是在国子监读书的同窗张羡之。
邵煜舒了口气,笑道:“羡之兄要来,怎么不说一声?”
张羡之拎起手里的酒,朝邵煜示意了一下:“本想带着你最喜欢的三阳酒来找你喝两杯,谁知道你不在,真是让我好等!”
张羡之走上来,无比熟稔地用空着的手搭上了邵煜的肩:“老实交代,去哪儿了?”
邵煜面上闪过一丝尴尬,这个羡之兄,初见时觉得彬彬有礼的一个郎君,没想到熟了之后能这么热络。
他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肩膀,含糊道:“就是去东市逛了逛,没留神回来晚了。”
郑嫣的新宅离东市不远,他的确是从那边回来的。
“逛东市还能空着手回来,而且一身酒味儿?”张羡之嗅到他身上的酒气,有些皱眉,“煜弟,你不会是不学好,去逛花楼了吧?”
邵煜连忙摆手:“哪里的事!小弟的为人,羡之兄还不清楚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张羡之轻哼一声:“量你年纪这般小,也不敢。”
两人向前走去,邵煜摸索着把院门开了,张羡之直接把酒壶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笑道:“行了,来再陪我喝两杯!这次考得不错,等后年春闱,咱们可得较量一番!”
张羡之前年就中举了,一直在等会试,曹公对他和邵煜都寄予了很大希望。
邵煜连连应是,他到厨房去,端出来清洗干净的酒具,分别给二人满上。
月光下,两个少年人举杯对饮,目中满是灼灼的光。
……
这次秋闱,考中第一名解元的,竟是郑嘉禾那个异母弟弟王桓。
这出乎了郑家所有人的意料。不过转念一想,郑嘉禾的生父王崇智在当年中举时,文章也是不错,他若悉心培养王桓,又千辛万苦把王桓塞进国子监读书,那有这个成绩,倒也不算太过离谱。
郑嘉禾吃席回来的第二天,王崇智带着王桓入宫求见,郑嘉禾虽然不喜欢他们,但王桓高中解元,还是让郑嘉禾高看了他两眼,她像勉励所有新科进士一样,鼓励了王桓几句,并让他好好读书,以准备后年的会试。
王桓受宠若惊,拱着手连连谢恩。
郑嘉禾又让琉璃去库房挑了几样东西,送去他们在长安城的家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桓再回到国子学中时,就底气十足了,也被重新调到了国子学中最好的、由钟博士与曹博士授课的那个班。
邵煜上课时看到王桓,不禁愣了一下。
下学后,张羡之与邵煜结伴而行,王桓跟了上来,主动向他们打招呼:“张兄!邵兄!”
两人转过身去,张羡之道:“王兄,我们都比你小。”
“……”王桓挠了挠头,一笑,“那不是不知道嘛。我看你们每日下学都要一起,再去竹舍学一会儿,不知我能否与你们一起?”
两人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下,邵煜正准备开口拒绝,张羡之道:“自是可以。”
邵煜只好闭嘴,与他们一起去了竹舍。
等王桓不注意到时候,他悄悄拉过来张羡之,问:“为什么要跟王桓一起?”
张羡之说:“他的身份不好得罪。”
邵煜道:“可是太后根本就不待见他!”
郑家一天屹立不倒,王崇智与王桓父子都一天不可能翻身。更别说太后娘娘的生母郑嫣还活着——王崇智最对不起的人就是郑嫣,郑嫣怎么可能容得下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张羡之回头看了眼,确认王桓离他们远远的,听不见,才说:“那是以前,现在他是解元了,太后向来爱才,前几天还在宫中见他赐他财物,以后如何,可真说不定。”
邵煜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只好作罢。
……
转眼到了年关。
长安城又开始热闹起来,甚至比以往几年人都要多。这是因为太后娘娘下令,让从两岁到七岁的宗室子到长安城朝拜皇帝,太后要考察这些宗室子是否聪慧、活泼,好选来做皇帝伴读。
当然,这是明面上的说法,不少宗室亲王、郡王已得到消息,小皇帝似乎脑子有点问题,太后要从宗室子中物色合适的人选,当下一任皇帝了。
这传言一出来,不少家中有符合年龄要求的孩子的,都积极地带着幼子上京了。也有不想参与这种事的,只需向朝廷上书,找个借口说不能来长安朝拜,太后也会允准。
总之全凭自愿。颜慧对这些宗亲的名册进行归类整理,发现来到长安、符合条件的宗室子竟有近百人。
按照亲缘关系,首先排除掉与先帝同辈分、甚至比先帝辈分还高的——郑嘉禾当然不可能给自己挑个长辈回来。即便如此,剩下的宗室子也有四十多人。
杨昪步入蓬莱殿,看到郑嘉禾正歪在榻上,身上盖着一个小毛毯,手里拿着那些宗室子的名册翻看。
这其中既有血缘关系非常近,仍有着亲王、郡王爵位的,亦有那些血缘已经非常远,近乎与平民无二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魏立国三百余年,宗室势力还是很庞大的。
杨昪坐到榻边,摸了摸郑嘉禾露在外面的手。
“倒是不凉,”杨昪说,“这几日天冷,得多注意些。”
郑嘉禾点了点头。她已经吃了王太医一年多的药了,手脚冰凉、体虚等症状都有所好转,她在尽量变得和健康的时候一样。
杨昪扫一眼她随手放在一边的名册,念出上面的字样:“安亲王长孙,年四岁,生母安亲王世子妃……你在挑人?”
“先随便看看。”郑嘉禾说,“挑人不急于一时。我打算让他们把这些孩子都留在长安,过两年再说。”
杨昪心念微转,有些明白了她的意思。
比起六七岁基本上性格已经成型的宗室子,郑嘉禾更想要一个两三岁,尚未开蒙,还不能记事的孩童。前者已经太大了,养不熟不说,对亲生父母记忆太深,都是隐患。
但符合两三岁年龄限制的就少了,这个年纪的小孩子通常还娇弱着,又不懂事容易得罪人,不管是为了野心与欲望,还是为了自家血脉的安危着想,那些王爷都更倾向于把年龄大一点的孩子送过来。
储君之位何等重要,无论是哪种情况,郑嘉禾都需要时间来观察。
晚上郑嘉禾在春秋殿设了宫宴,宴请那些血缘关系稍微近一点的宗室皇亲,等宴席散去,杨昪正打算去蓬莱殿找郑嘉禾,却被人从身后叫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秦王。”
杨昪转身看去,见是刚刚在席上的安亲王。
杨昪拱手作礼:“安皇叔。”
安亲王是景宗皇帝的弟弟,杨昪小的时候,他还未离京去往封地,倒是还算有些交集。
去岁安亲王称病并未进京,这是自杨昪离京以来,第一次看见他。
安亲王一手背在身后,看着杨昪叹道:“不知不觉时间过得这般快,你都这么大了。”
杨昪笑了下,与他寒暄:“安皇叔近来可好?”
“倒是还好。”安亲王点了下头,“我是带着我那孙儿来的长安,我的长子比你年纪还小,如今也已给我生下长孙,怎么你还未娶妻?”
杨昪神色没有一丝变化,如常道:“我并未有娶妻打算。”
安亲王惊讶地挑了挑眉:“这怎么行?你在京中这么大的王府,可得有个女主人来打理。”
杨昪不欲与他多言,只道:“安皇叔还有别的事吗?没有的话,我就先告退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么着急做什么?还没说两句呢,”安亲王笑眯起眼,报了一个地址,“这段时间我就住在那边,得空去我那里做客。”
杨昪颔首应下,方转身离开。
安亲王转过身去,迎上来的长子疾步过来,跟在身侧扶住他。
“你听见没有?”安亲王对长子说,“秦王居然说他不打算娶妻,谁信?怕不是太后不让,他不敢吧。”
安亲王长子低头道:“父王说的是。”
安亲王啧叹两声:“想不到那秦王都打过那么多胜仗,有了这么高的名望了,还能被一个妇人牢牢捏在手里。这太后啊,不是个善茬。”
安亲王长子道:“如今我们身在长安,父王需谨慎应对。”
……
郑嘉禾回到蓬莱殿,却不见杨昪。想了想,她便没有等他,直接去汤池沐浴。
殿中烧着地龙,汤池水也是温热的,整个室内暖烘烘的,冒着热气。
郑嘉禾背对着池子,伸手将身上的斗篷取下,又一件件脱下棉衣,等她的指尖触上中衣腰上的系带时,手却被人从背后握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昪从身后贴住她,熟练地解开她腰上的系带,又低下头,吻住她露出的圆润肩头。
郑嘉禾轻颤一下,扭头看他:“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杨昪道:“路上碰见安亲王,闲聊了几句。”
郑嘉禾便哦了一声,不说话了。
她知道杨昪好歹是个王爷,从小在皇宫长大的,这些宗亲,他总归比她更熟悉些。
杨昪的手顺着她的腰部向上滑动,当郑嘉禾身上的皮肤感受到一片凉意时,杨昪猛然弯腰将她横抱而起,转身踏入了水中。
他一边单手解开自己的衣襟丢到池边,一边低头,薄唇在她沾了水珠的耳边流连徘徊。
郑嘉禾感受到一阵酥酥麻麻的痒意。
“阿禾,”杨昪盯着她,微微喘息:“你就是我的妻。”
郑嘉禾仰起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昪重复:“你是。”
郑嘉禾应他:“我是。”
哗啦一声,池中荡起激烈的水花。
第67章不算?我不害你
郑嘉禾选出了三十七个符合要求的宗室子,下旨让他们留在皇城,请了国子监中的名士大儒,来对他们予以开蒙教导。
而他们的父母长辈,则被要求在大朝会之后离开京城,只准留两个负责照顾宗室子的嬷嬷。至于传闻中的挑选储君,取代小皇帝,则是一个字都没提。就算只是给小皇帝当伴读,哪里需要这么多!
那些宗亲们后知后觉地发现,太后此举,倒像是让他们往长安城送了人质。偏偏他们一开始还是乐颠乐颠地主动送过来的。如今看来,小皇帝是否痴傻这事都不一定,说不定只是为了引他们送子孙进宫的诱饵!
安亲王让安王妃张罗着把长孙留在长安的事时,脸都是绿的。
郑嘉禾正坐在书房,看户部送上来的账册。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从前她还是皇后的时候,对大魏庞大的宗室花销就有所了解。现在看着账册,更是被吓了一跳。大魏立国以来分散到各地的宗亲数不胜数,每年只花费在他们身上的银钱,就是一笔规模巨大的数目。
郑嘉禾想在国子监旁边另外修建一座学舍,用以安置这些宗室子,户部侍郎梁远就在跟她哭穷。
如今皇帝年幼,后宫没什么人,郑嘉禾也不算奢靡之人,所以宫里的开销其实不算大。但年中才跟北戎那边闹了点冲突,年关又要准备大朝会、招待各地各族来者,而且最近朝廷一直在准备着武举的事,梁远就说如今财政有点紧俏。
郑嘉禾翻着账册,心里暗暗思量,如果把这些宗亲的花销每人都减掉一些,加起来就能省下来不少,她可以用这些钱提升大魏军备,多培养几个有才能的将官……
但若减得太突然,势必会引起众人不满。大半年前她才杀了个景宗朝的殷王,宗室对此颇有微词,都觉得她下手过重。不过是因为她大权在握,杨昪又站在她这边,才没有激起太大水花。
这消减开支一事,得徐徐图之。
长安城连着下了三日的雪,屋檐上积满了厚厚的一层。郑嘉禾还挺怕冷的,这几日又有些手脚冰凉。杨昪为了让她舒服一点,用打猎得来的皮毛裹住了她的双脚,又塞到自己怀里,给她暖着。
郑嘉禾慵懒地伸了伸腿。
琉璃端着熬好的药进来,在她的身侧,还跟了一个宫女,端着的托盘上放了一个叠好的温热白巾。杨昪先拿过白巾擦了擦手,然后才接过药碗,舀起一勺药汁,喂到郑嘉禾的唇边。
郑嘉禾挑了挑眉。
不错嘛,知道她嫌弃他的手摸过她的脚,会擦好再喂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宫人们躬身退下。
郑嘉禾喝了一口,便摇了摇头,直接握住杨昪端着药碗的手,低头一饮而尽。
杨昪又从一旁案几上的盘子里拿出一颗蜜饯,递到她的嘴角。
郑嘉禾抬眼看他,轻启朱唇,含住那枚蜜饯的同时,唇瓣剐蹭过他骨节分明的手指。
杨昪指尖蓦地一颤,顷刻间便抚住她的后颈,低头吻了下去。
药汁的苦与蜜饯的甜,两种截然不同的滋味在他们的齿间停留。
郑嘉禾伸手拥住他,纤细的手指在他的后背上缓缓抚动,待两人短暂地分开,杨昪下巴抵在她的肩上,郑嘉禾轻声问:“最近来长安的那些宗亲,有找过你的吗?”
杨昪道:“是有一些。不过我都拒绝了。”
“拒绝做什么?”郑嘉禾奇怪问。
“没空。”杨昪默了默说,“我得陪你,而且武举就要开考了。”
郑嘉禾扬眉笑了:“武举的流程细节,我们之前不是就敲定好了吗?剩下的事交给兵部那些人去做就好了,哪里需要你亲自盯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昪又是一阵沉默。
其实他是怕她多想。
历来就算在封地的那些王爷进京朝拜,皇帝也是很忌讳他们私下里喝酒聚会的,本朝□□曾下了明令,大朝会期间不允许亲王、郡王之间私下参宴饮酒,一旦被发现,是很严重的事。
各地王爷只有在大朝会期间得以见面交集,平时都在封地不能离开。这一规定,其实是为了防止他们合谋一些不该做的事。
虽然这个命令后来被废除了,但也几乎无人敢犯。因为让皇帝知道了,可能就会引起猜忌。
安亲王对杨昪的邀约,实在是过于大胆了。
郑嘉禾发现他的沉默,不由侧目看他。
片刻后,她明白了。
她的唇角掀起微笑:“在你的王府办个宴席吧,我记得后园有一片梅林,可以请那些宗亲去赏梅。”
她凑上去,轻轻地碰了碰他的耳尖:“这是我让你办的。”
她让的,就不算私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昪一怔:“你想做什么?”
……
秦王并不常住王府,听过那些暧昧传言的都知道,秦王大多数时候,都是与太后厮混在一处,宿在宫中的。就算不提这个,从前秦王还是摄政王的时候,在宫中也有专门的上阳宫作为住处。如今秦王已被夺去摄政大权,但在宫中的居所,仍然被保留了下来。
被邀请来赏梅的宗亲们,进了府门时,看到冷冷清清、没几个小厮、更是连一个婢女都没有的秦王府,不禁都愣住了。
余和笑着为大家解惑:“我们王爷在边关时精简惯了,不爱奢靡,因此就只让奴婢几个伺候。今日宴请各位,还是上禀了太后娘娘,从宫中膳房拨了几个厨子下来帮忙呢。”
安亲王捋了捋胡子,哈哈大笑:“到底是秦王没有成家,日子也过得粗糙,这要是娶了妻,怎么还会过成这般样子?”
他与一旁的宗亲们对视一眼,露出了心照不宣的表情。
余和低着头,并不多说什么,只微笑着请大家往后园去。他带着宗亲们拐了几道弯,穿过长廊,就看见后园中盛放的红梅,梅林前有一宽敞的六角亭,而王府的主人秦王殿下,正坐在那里,一手端着杯盏,慢慢品茗。
察觉到宗亲们已经过来,杨昪才侧目望了一眼,放下瓷杯,起身朝他们走了过来。
“安皇叔,吴王,晋王。”杨昪点了几个亲王的名字,朝他们颔首示意。
而站在后面的那些,身份地位略低一点的郡王们,也纷纷躬身向杨昪作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府的小厮们上前,来请他们入席。
安亲王落座之后,看着清一色伺候的小厮,不禁有些失望:“我说老三,你这里怎么能这么简陋?早知道是这样,我们不如去包个酒楼聚聚,也比在这里强!”
杨昪道:“安皇叔稍安勿躁,这是赏梅宴,自然是要赏梅。一会儿皇姑姑她们也要到了,咱们宗室相聚,聊天吃酒,还是在自己的地盘最舒服。”
杨昪所谓的皇姑姑,也是景宗那一辈儿的公主,有两个就嫁在长安城的,正好能来参宴,杨昪就把她们也请了过来。只是她们一个丧夫一个和离,平日里都很低调,不会插手政事,没什么存在感。
安亲王听他这么说,才神色稍缓。
好在秦王府虽然伺候的人不多,但从宫里来的厨子做的饭食的确不错,原本觉得有些被怠慢的宗亲,也渐渐被安抚了情绪。宴席中还有从乐坊请来的歌姬,坐在另一边的亭子里抚琴唱曲。
宴行过半,安亲王犹豫了一下,问杨昪:“老三,你可知这挑选伴读的事,进行得怎么样了?”
杨昪看他一眼,有些惊讶:“太后不是已经选了一些人么?合不合适,总要过段时间才知道。”
吴王道:“历来皇子伴读人选都是从长安城的朝臣中选拔的,太后要从宗室中选人,倒是罕见。再者,皇子伴读以二三人为宜,就是七八个也算合适,可太后娘娘选了近四十个……”
基本上是把他们这些还有着亲王郡王爵位的王爷家中子孙全部选出来了,没选中的都是那些与平民无二的、血缘关系已经很远的宗亲。很难让人不觉得这是在要人质。
众人附和了两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昪微微垂目,淡声道:“选宗室子为皇帝伴读一事,太后并未强求。尔等有谁不愿的,只管去向太后陈情即可。”
众人脸上神色又微妙起来。一开始他们都是愿意的,但那是因为他们以为是要挑大魏储君!可是来到长安城之后才发现,朝臣们都对小皇帝是否痴傻一事讳莫如深,太后的举动也让人摸不清目的。
他们不是不愿意,而是如果自家子孙选不上,他们就想早点带孩子回去,由于年龄限制太过苛刻,宗亲们带来的孩子大多都是自己的直系子孙,他们心疼!
如果太后的真实目的不是选储君而是拿捏人质,那他们就更不愿意了!
晋王试探道:“秦王此话当真?只要我们去向太后陈情,太后就会同意我们带着儿孙离开?”
杨昪扫了众人一眼,看见大家都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这是自然,”杨昪道,“只是诸位先前便是自愿带着儿孙来到长安,如今却出尔反尔,这一点上……恐怕的确不太好办。”
晋王急问:“那该怎么办?”
杨昪沉吟片刻,向晋王招了招手,示意他近前。
……
宗亲们陆陆续续来向郑嘉禾上书,请求消减王府用度,又自陈舍不得血肉至亲,想带着儿孙一同离京。郑嘉禾一一允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到最后,留在长安的伴读人选,还剩下八个。
其中就包括安亲王的长孙,他大约还想赌一赌,看看太后是不是要挑选储君。如果选上了他的长孙,那可就赚大发了。
也有还想向郑嘉禾上书自陈的,却因为慢了一步,而被郑嘉禾拒绝。她还不想把自己的目的弄得太过明显——虽然已经很明显了。再者,她的确需要多留几个年龄合适的宗室子,养在宫里进一步观察。
入夜,蓬莱殿内烧着暖黄的烛,郑嘉禾侧躺着,整个身体裹在棉被里,一只手却探了出来,在杨昪的胸膛上画着圈。
杨昪喉结轻滚,他转过头,望向郑嘉禾。
郑嘉禾说:“谢谢你帮我。”
杨昪轻一挑眉:“怎么谢?”
郑嘉禾凑过去,在他唇角轻轻地亲了一下。
杨昪握住她停在他胸膛上的手,低声道:“这不算。”
郑嘉禾懒懒地问:“那你还想如何?”
“等开春,”杨昪凑近她说,“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眼中露出饶有兴趣的目光。
“现在先不告诉你,”杨昪抵住她的额头,鼻尖蹭了蹭她的,“但是到时候,你一定得听我的。”
杨昪顿了一下,又补充说:“我不害你。”
第68章信我?么
郑嘉禾忍俊不禁,她不由张嘴咬了他一下,笑道:“瞎说什么。”
她还不至于觉得他要害她。
杨昪伸手拢住她的长发,把她拥在怀里,渐渐放匀了呼吸。
转眼除夕将至。
往年离除夕还有三四日的时候,各族使臣都会抵达长安,休整一番,准备正月初一的大朝会。可这会儿都腊月廿八了,南蛮使臣早已经到了好几天,北戎使臣却还连个影儿都没见着,事先也没有任何说明,实在是有些稀奇。
众人猜测,是不是年中与大魏的那次冲突,导致北戎不愿意来大魏了。其实北戎臣服于大魏也就这几年的事,他们蛮族突然恢复野性,懒得来长安朝拜,都可以理解。但当时北戎可是又败了。而且是在秦王并未出手的情况下,就败给了大魏边军。
他们怎么敢说不来就不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朝廷在从北戎到长安的官道上都安排了人手,盯着北戎人的动静,随时回来汇报。
但依然没有任何消息。
正月初一,大朝会如期举办完毕,只是朝廷撤去了北戎人的席位。
邵煜、张羡之在临街的酒楼定了一个靠窗的位置,下午时一边品茗,一边看着长安街上的热闹景象。
这次他们约出来时比较谨慎,没有被王桓发现,要不然恐怕那王桓又要凑上来。
邵煜与张羡之都想不明白,王桓都考中解元了,还是太后的亲弟弟,为什么还要与他们凑近乎?犯得着吗?
虽说那王桓解元的水平的确有点……一言难尽。
这段日子,他在他们学舍做的文章并不算特别出彩,想来当初被点为解元,有一定的运气成分。这也正常,说不定,当初的考题,正好就是他擅长的。
可能正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水平不算特别好的,才放低身段来与他们交好的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两人难得单独聚会,他们很快就把王桓抛在脑后,专心看起街上的百姓。元日正是热闹,百姓们戴上各式各样的鬼怪面具,敲锣打鼓,边跳边唱地从大街上走过。
张羡之瞧见一个特别好笑的面具,抬起头正想让邵煜也看时,目光扫过邵煜盯着窗外的半边侧脸,微怔了一下。
早些年,在他的祖父还没有被先帝贬去蜀地的时候,他还是尊贵的当朝相公长孙,张府郎君。参宴时,总会被旁人打趣,说他生得眉清目秀,几乎可以扮作娇娘子。
可他现在看邵煜的侧脸,也觉得他脸部线条柔和得不像话,比他还清秀,比他还像个小娘子!
张羡之忍不住目光下滑,又看见邵煜脖子上的喉结,他才松了一口气。
“羡之兄看我做什么?”邵煜察觉到张羡之的视线,有些奇怪地看向他。
张羡之笑了笑,抬起下巴朝他示意:“你看那个人——”
“朝廷急报!闲人退避——”
伴随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正在跳舞的百姓们顿时惊慌起来,先于传令官开路的卫士们将百姓赶到路边,露出中间宽敞的大道,转瞬间,众人就看见传令官一手高举奏报,一手握着缰绳,纵马从眼前飞过。
邵煜一愣,下意识看向张羡之:“这是出什么事了?”
张羡之摇了摇头:“等晚些时候或者明天吧,或许我们就能听到消息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雍州大雪,四日未停,城中屋舍倒塌,冻死冻伤者已有数百人。
在传令官的消息抵达皇宫之前,是安亲王先来蓬莱殿求见郑嘉禾,告诉了她这个消息。
雍州是安亲王的封地,因此他可能对雍州的事更为熟知。但不论如何,似这种突如其来的灾情,地方官员都应该及时向朝廷上报,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的应该是朝廷,而不是由安亲王来告诉她。
郑嘉禾盯着安亲王,语调冷硬:“有人瞒报了。”
安亲王道:“臣也是刚刚才得到的消息。雍州刺史确实处置不当……他是前两年才上任的,没遇见过这种事,一开始有些疏忽……”
郑嘉禾拧起眉头。
安亲王道:“臣已经去信给刺史,依照十几年前那次雪灾的经验,让他赶紧补救了。”
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骑快马一路畅通无阻直达蓬莱殿的传令官的声音,也在殿外响了起来。
“启禀太后!雍州急报!”
郑嘉禾当即传召了户部、工部和几位相公来蓬莱殿议事,在大臣们讨论着的时候,她让人找出了安亲王口中十几年前的那次雪灾的记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次也是雍州发生了雪灾,城中粮草储备不足,又大雪封路,房屋倒塌,以至于到最后,不仅仅是冻死了许多人,还有许多人是饿死的。莫说百姓过得艰难,就是州中官员,都有冻死饿死的。
安亲王府倒是一直好好的。
“经验?”郑嘉禾翻着卷册,声音平淡,“教训还差不多。”
大臣们听得太后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一时面面厮觑,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只有安亲王听得懂太后话里的讽刺,唇角耷拉下来,面上有些尴尬。
郑嘉禾又详细询问了传令官,关于雍州灾情的信息。情况紧急,许多事来不及迟疑,郑嘉禾很快就和大臣们商议出了一个初步的方案,钦点了几名大臣,调拨银钱、粮食往雍州去,并让他们沿路采买棉衣,以供雍州城百姓御寒之用。
第二日,朝廷终于得到了北戎人的消息。
原来北戎那边大雪下得更严重,天气恶劣,他们还没有进入大魏境内就被困住了。
看来今年冬天过于寒冷,怪不得前阵子长安城的雪都下得比以往久,郑嘉禾都觉得冷。
北戎人千辛万苦派了个使臣来到长安,请求大魏对他们施以援手。
似这种边族,臣服于大魏的一个重要前提,就是请求帮助时,大魏要展现应有的担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于是朝廷又派了使臣,顶着风雪一路北上,为北戎人送去了粮食和棉衣。
北戎人却嫌大魏给的东西太少,乌兰王子一刀砍断了大魏使臣的发冠,把他抓了起来,率领北戎六部铁骑,南下攻城。
大魏这才意识到,北戎人根本就没有受到恶劣天气的太大影响,他们早就习惯了风雪,而牛羊、皮衣、粮食都非常充足,反而是大魏,在今年的极寒天气下,有些不适应。军情突发之下,大魏军队连连溃败,眼看着城池就要守不住。
消息传回长安。
郑嘉禾还感到有些奇怪,北戎人这次又那么快忘记了去年年中战败的教训了吗?
但很快她就明白了。
一直住在长安,与郑嘉禾有些交集,还帮大魏翻译外族文献的乌蒙公主古丽尔失踪了。
南蛮人以此为借口,集结军队兵临大魏南部防线,势要向大魏讨个说法。
一南一北,双面夹击。
北戎与南蛮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商量好了。他们可能是看她一个女人执政有些轻视,都想来大魏分一杯羹。
而这个时候,已经到了二月份,北地的大雪还没有结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今年的冬天格外漫长,时不时有雍州的消息报回来,虽然朝廷已经送去了粮食和棉衣,但许多百姓的房屋都垮塌了,重建又受到风雪影响,雍州的情况还是不容乐观。
此时的大魏,内忧外患。
郑嘉禾与杨昪之间那个关于开春的约定,早就被郑嘉禾忘在了脑后。
当前线的军报再一次呈递到蓬莱殿的书案上时,杨昪步入书房,望向郑嘉禾眉间化不开的愁云。
“我回边关去,”杨昪看着她,目色沉静,“你信我么?”
第69章子衿?酒
相信他,可以得胜而归。
也相信他,即使回去重掌军权,亦不会有二心。
郑嘉禾抬头,与他四目相对。
奇异般的,她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
她轻弯了下唇角:“我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站起身,绕过书案,走到他的面前。
她微微踮起脚尖,为他整理了一下衣领:“怎么去的,怎么回来。”
杨昪握住她的手腕,低头在她的指尖落下一吻,眼底微暗:“好。”
郑嘉禾召集大臣,商议了一下派秦王去往边关的细节。郑嘉禾又从京城禁卫军中抽调了五万兵力,由他带领去往与北戎交战处,与玄甲军汇合,一应人马,皆听他指挥。
杨昪直接离宫去往军营,召集自己的亲信下属准备,次日一早就从皇城出发。
郑嘉禾等了一夜,终于在天蒙蒙亮的时候,等到了回来见她的杨昪。
“离大军出发还有半个时辰,”杨昪抱住她,下巴在她的额头上轻轻触碰,“我再看看你。”
郑嘉禾本想问他准备的怎么样了,但她迟疑片刻,就只是伸手回抱住他,轻轻地嗯了一声。
“记得有空就给我写信,”杨昪说,“我得知道你在长安怎么样了,我才能安心。”
郑嘉禾哭笑不得:“这话应该是我来说才对。”
她在长安能有什么特殊的事?不过是按部就班地上朝、理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昪说:“我也写,有空就写。”
郑嘉禾的指尖在他的背上滑动了两下,到底是没有像以前那样逗他,只是轻轻地拍了拍。
“平安为重。”她说。
杨昪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但他并没有深入,就只是极为单纯地触碰了一下,就离开了。
郑嘉禾捏捏他的手腕:“走吧,去城楼,我送送你们。”
……
秦王殿下率军出征,太后亲临城门送行。
长安城的百姓得知秦王要北上迎敌,也自发赶来城门相送,他们目光热切,向行军队伍挥舞着手臂和丝帕,期盼为大魏带来太多传奇的秦王殿下,能再一次重复曾经的不败神话。
总之,秦王的这次出手,给边关战士、大魏百姓乃至于朝廷,都吃了一颗定心丸。
郑嘉禾目送大军离开,直到大魏的军旗消失在视线里,她才收回目光,转身下了城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北戎的事交给杨昪,她可以暂缓一口气,南蛮呢?
郑嘉禾一边向马车走去,一边问跟上来的宋婴:“还没找到古丽尔?”
宋婴道:“线索显示,蒙川公主失踪时,现场根本就没有打斗痕迹,这只能说明她是与熟悉的人一起走的。臣推测,蒙川公主八成是被蒙川王派人掳走的,这会儿恐怕已经接近南蛮地界了。”
郑嘉禾道:“蒙川公主本人心向长安,崇尚大魏文化,行动间也不止一次表明了她根本不想回去,蒙川王恐怕是觉得我们有意诱拐他的妹妹,有些恼了。”
宋婴应是。
“不过也不排除,此事是北戎人所为的可能。”郑嘉禾抿了抿唇,又道,“蒙川公主与乌兰王子曾经起过冲突,乌兰王子若故意将蒙川公主劫去,嫁祸大魏,以此谋求与南蛮人的合作,也说得通。”
颜慧扶住郑嘉禾的胳膊上了马车。郑嘉禾思索片刻,抬头看向宋婴:“你可愿出使南蛮,见一见蒙川王?”
……
与北地的漫天飞雪、冰寒刺骨不同,岭南这边仍温暖如春,时不时落下几场小雨,草木湿润,泥土芬芳。
刘希武抬头看了一眼城门上的“封州”二字,他被贬到岭南封州治下的一个叫梁信的县城做县尉。如今时隔半年,他终于赶到此地,来上任了。
刘希武向守门的人出示了能证明身份的符牌,至于任命他为县尉的谕旨,则被他落在当初的城池里了。不论如何,他要先见到封州的刺史,表明身份再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一路南下,风尘仆仆,身上又没有多少金银,这一路走得实在狼狈。
城门守卫看了看他拿出来的符牌,又看了看他,面上闪过一丝疑惑的神情。
他们这边偏僻荒凉,历来被贬到这里的大人物还真不少,但那些大人物起码也是有一两个仆婢跟着伺候的,再不济也有官差押送,他还是头一次看见一个人来上任的!
“你等着,”守卫操着一口地道的岭南方言,拿着符牌对刘希武说,“我去禀报一下。”
刘希武听不懂,一脸茫然:“什么?”
守卫又说了两遍,配合着手势,刘希武才似懂非懂,守卫朝他摆摆手,转身走了。
城门处还剩下另外一个守卫,刘希武看看他,和他大眼瞪小眼,过了一会儿,方有些无趣地转过身,望着来路发呆。
一阵马车车轮压过泥土地的咯吱声响由远及近。
两个五大三粗、黑黢黢的大汉坐在前面驾着车,马上要到城门处时,才拽紧缰绳,停下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城门处的另一个守卫迎上去,朝他们做了个手势,示意检查。
一个大汉下车,从怀里掏出来通关文牒,哈着腰递给那守卫,笑道:“里面坐的是我们家娘子,来封州探亲的。”
守卫道:“看看。”
另一个大汉便往一边让了让,打开车门,露出了里面的情景。
只见马车之内坐着两个年轻的娘子,一个梳着丫鬟头,另一个则是一身富贵打扮。
刘希武垫着脚瞄过去一眼,瞧见那个富贵娘子,长得跟外面的大汉一样有点黑,只是眼睛很大。他愣了一下,总觉得这副模样有些眼熟。
守卫看过文牒,确定没问题,便摆摆手放行。等马车从面前驶过去,刘希武才猛然反应过来。
坐在里面的那个富贵娘子,长得好像那个蒙川公主!
蒙川公主在长安城待了一年,刘希武偶尔见过。印象最为深刻的时候,便是去年他代表大魏与乌兰王子比武,最后胜出的时候,那蒙川公主说要嫁他。
当时可把他给吓了一跳。好在这蒙川公主看来也不是真对他有意思,只是想嫁大魏人罢了,闻言并不纠缠,竟还问到秦王殿下头上去了。
他不知道蒙川公主为什么这么想留在长安,只知道她似乎是帮着太后还做了点事,在皇城中过得并不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今年的大朝会早已过去,难道是这蒙川公主在长安呆腻了,所以又趁着大朝会结束的功夫,跟着蒙川人回南蛮去的?
刘希武随意想了一下,正打算把此事揭过,又突然意识到不对。
如果蒙川公主是被蒙川人接走,正常离开长安,那刚刚驾车的大汉为什么要谎称里面的人是什么“娘子”,来封州探亲的?
刘希武眉头一皱,抬步就要去追刚刚离开的马车。
守卫连忙拦住他:“你干什么!我们有人上去禀报了,你现在还不能进城。”
刘希武听不懂这守卫在说什么,他急得满头大汗:“刚刚那马车有问题!”
守卫奇怪道:“我都查过了,能有什么问题?”
刘希武挣扎着要往前走:“你让我上去看看,再晚就来不及了!”
“不行,不能进。”
“让开让开!再废话砍了你!”
守卫拔出了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刘希武:“……”
两人正僵持着,刚刚那个拿着刘希武的符牌去找上级禀报的守卫终于回来了,看到这个情况,非常奇怪:“这是怎么回事?”
拔刀的守卫看看刘希武,把刀收回去,又回过身,凑到同僚的耳边,叽里呱啦地说了一通。
那人打量几眼刘希武,道:“你过来吧!直接去见刺史大人。”
刘希武这才收敛心神,拱了拱手:“多谢。”
……
南蛮军营。
蒙川王大喇喇坐在兽皮做的躺椅上,左右各一个身材窈窕、衣着清凉的美人跪坐在他的腿边,给他揉捏着小腿。
他仰头灌着从长安弄来的好酒,喉间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
一个小兵躬着腰跑进来,用南蛮语说道:“王上,那大魏派了使臣来了!”
“哦?”蒙川王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语调中带了一丝醉腔,“请进来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兵应是,过了会儿,蒙川王便看见一个面容白净、穿着大魏官袍的瘦弱男子,身后领着几个其他的大魏官员走了进来。
蒙川王啧了一声,目中露出一丝不屑。
长安长安,自己的妹妹这么喜欢长安,就喜欢长安男子这副白得跟死人似的模样吗?
看着一点都不健康。
蒙川王又仰头灌了自己一大口酒,听见那白得不像话的大魏使臣笑道:“大王喝的可是‘子衿’酒?”
宋婴嗓音清润如玉,不卑不亢,听来如沐春风。
坐在一侧的蒙川大臣连忙翻译了一下,说给蒙川王听。
蒙川王愣了愣,他看看手里的酒杯,看看宋婴,又看向身侧的一个亲信,那亲信朝他点了点头。
蒙川王面色有些不善:“是又怎样?”
宋婴身后,亦有大魏这边通晓南蛮语的大臣翻译了一遍。
宋婴温声道:“这酒是两三年前从宫中流传出来的,名字还是由太后娘娘亲自取的。若早知大王喜欢喝子衿酒,外臣就该多带几车,献与大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蒙川王脸色变了变,如鹰般的利眸刷得一下射向刚刚的亲信。
亲信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他是知道这酒名叫子衿,但他不知道名字是太后取的啊!他要是知道,他哪儿敢献给蒙川王?
蒙川王看向桌上还未饮完的酒坛子,嘴角耷拉到了极点。
这长安来的酒是好喝,可居然是大魏太后的酒?
——大魏太后赐的名,和她的酒也没差了。
这让蒙川王感到有些难堪和恼怒。从大魏太后主政一开始,他就看不起她。尤其是在他的亲妹妹不止一次在他面前提到对长安、对那位太后的向往之后,他就更讨厌了。
女人就该安于后院,服侍男人、生儿育女,走到朝堂上,执掌朝政是怎么回事?他们南蛮臣服大魏这么多年,可不是为了在大朝会上的时候去长安跪拜一个女人的!
尤其是那女人还带坏他的妹妹,居然让古丽尔胆大妄为,反抗他给她指定的婚事不说,还趁他不注意偷偷跟着使臣团跑去长安,留在那里长达一年之久!
他已经听人说过了,古丽尔在长安也帮着大魏太后做事,似乎翻译了许多外族文献。身为蒙川公主,他的亲妹妹,这不是叛族是什么?
简直出格!荒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蒙川王强压下胸腔涌上来的愤怒,紧握拳头,忍住把酒杯摔了的冲动,看向宋婴。
他语调冷冰冰的:“不知大魏太后派你过来,有何贵干?”
第70章宁愿?这章没有男女主
封州刺史府。
刘希武跟着一个官差走了进去,看到这刺史府的墙壁上都有许多斑驳,地方也小得可怜,根本不像长安那些大户人家那样气派。
穷乡僻壤,果然不假。那他要上任的梁信县,估计就更破了。
官差引着他进了正堂,稍微等了一会儿,就看见一个身材瘦削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想必这就是封州刺史了,刘希武连忙躬身作礼。
封州刺史姓许,他连忙上前拖住刘希武,虽说他品级比刘希武要大,但从长安来的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回去,一点都不敢怠慢。
好在许刺史说着一口流利的官话,刘希武与他沟通倒是没什么问题。
刘希武拿着符牌,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自己的身份和来意,并解释说任命自己为县尉的谕旨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刺史连连摆手道:“早在去年十月份的时候,朝廷的旨意就送过来了,我知道你!”
刘希武松了口气。
许刺史又问:“不过你怎么来这么晚,还是一个人来的,可是路上碰到什么事了?”
刘希武便把自己与妻子中途在其他城池落脚,不慎落水的事说了一下,只是隐去了吴珍娘刺杀他的那一段。
刘希武道:“朝廷应该也有寻我,只是这一路上,确实没有与他们汇合。我身上又只剩一个符牌,难以取信沿路官署,思来想去,我只好直接来到封州,向大人禀明身份。”
其实他离开青县之后,绕回去打听了一下他的事。
然后他就听说了吴珍娘被处死的消息,也知道了吴珍娘的真实身份。
他这才明白,他从前是多么愚蠢,多么轻信,多么容易受人挑拨,以至于说了许多不该说的话,也险些做出一些无法挽回的事。
他实在无颜面对秦王殿下。那从长安派来找他的人又早已回去,他就明白,秦王殿下大概是当他已经死了。
浑浑噩噩中,刘希武沿着官道一路南下,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岭南境内。
他被太后贬到此处,那——来上任也是可以的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于是他就来了。
许刺史捋了捋胡须,沉吟道:“既然这样,你在长安可有熟识的人?不如你去信一封,由他将你的消息禀告给朝廷。你这来得实在是太晚了,又没有谕旨,老夫想信你,却也不得不再确认一下。”
刘希武拱手道:“大人所言极是,下官这就书信一封寄往长安。”
许刺史对他的识相非常满意,连忙唤来婢女,让她们呈上笔墨。
刘希武坐在案边写信的功夫,许刺史又被一个官员叫了出去,两人在外面不知道说了什么,许刺史叹着气,满面愁云地进来了。
刘希武将信纸瘫在桌面上晾着,看一眼许刺史,好奇道:“大人缘何叹气?”
许刺史说:“我叹这军情啊!大魏与南蛮和平共处了多少年,怎么就到了如今境地呢?”
刘希武一愣:“军情?”
许刺史奇怪道:“你来的路上没听说吗?南蛮之首蒙川族的公主本来在长安,不知道怎么回事失踪了,蒙川王便集结了南蛮大军,如今就在我大魏防线外驻扎,誓要向朝廷讨个说法!”
“……”刘希武神色古怪道,“可是那蒙川公主,不是刚进了封州城吗?”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南蛮军营。
宋婴微微垂目,道:“自然是为了大魏与南蛮这么多年的边境太平来的。”
蒙川王脸上露出了不屑一顾的表情。
“太平?大魏若真想太平,为何我的妹妹会不知所踪?”
宋婴笑道:“贵国公主在大魏时,与我朝友好往来,潜心学习大魏文化,不仅留下了许多脍炙人口的诗篇,还帮助大魏翻译外族文献,深受太后娘娘看重。我大魏向来对公主礼遇有加,怎么可能会加害公主?”
蒙川王冷笑道:“这还不是你一面之词,我怎么知道古丽尔到底有没有被你们善待?!”
宋婴微微侧目,示意身后人上前一步。
“这是贵国公主的贴身侍女,大王应该认得吧?”
那原本穿着一身男装,混在大魏使臣团中、不太起眼的人缓缓抬起了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蒙川王面色一变。
侍女匍匐跪地,用南蛮语快速说道:“大王!奴婢可以作证,公主在大魏,的确受到了许多优待。”
蒙川王猛地握紧拳头,眼中露出一丝杀意。
宋婴看着蒙川王这种反应,心中大概有谱了。
蒙川王本身就对大魏不满,蒙川公主的事,只是一个借口。
“吃里扒外的东西,”蒙川王冷着脸说,“你跟我那妹妹一样,被大魏人的花言巧语迷惑了!滚下去,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侍女瑟缩了一下,立时有蒙川侍卫上来,要把那侍女带下去。
被大魏这边拦住。
宋婴不疾不徐道:“大王这么急躁做什么,贵国公主失踪时,她就在现场,大王不想听听她说了什么?”
蒙川王眯了眯眼:“一个被你们迷惑的卑贱女奴,她的话有什么好听的?”
蒙川王说话这般难听,让宋婴有些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婴向身边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把侍女带下去。
蒙川王冷笑道:“慢着!什么时候我妹妹的侍女,也要大魏人来处置了?”
宋婴向蒙川王拱了拱手:“大王,您这是铁了心要与大魏作对了?”
蒙川王神色稍缓,有些不自在道:“谁说的?我只不过是向你们要个说法,好找到我妹妹的下落。”
宋婴道:“太后娘娘已经第一时间加派人手,顺着线索查下去了。在这一点上,大魏与蒙川有着一致的目的。既然大王仍是以找到贵国公主为目标,就不必过早下论断,而应与大魏合作,以公主的安危为重。我们已经有充分的证据说明,贵国公主是被熟识的人带走的。不知大王能否回忆一下,公主在蒙川时,是否结了什么仇家?”
……
许刺史立即下令封锁城门,让刘希武带了一队人马,挨家挨户地查找蒙川公主的下落。
客栈内,古丽尔手里捧着一块栗子糕啃着,一边吃一边悄咪咪用眼神观察身边侍女和那两个大汉的状态。
他们从长安一路南下,过了封州,就要回到南蛮境地了。
她一点都不想被王兄抓回去嫁人,她想逃跑,现在在封州是最后的机会了。
如果出了大魏地界,她只会更加艰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是她身边这个扮作侍女的人是会武的,那两个大汉也很大力气,他们三个人看守她一个,她根本就逃不掉。
路上她不是没试过逃跑,但是最后都被抓了回来,而且导致他们对她的警惕性越来越高,根本不好骗了。
古丽尔想了半天,对那侍女道:“桑云,我渴。”
她可怜巴巴地看着叫桑云的侍女,嘴巴边上还沾了一些糕点的碎屑。
桑云看她一眼,站起身去给她倒了一杯水递回来。
古丽尔摇了摇头:“我想喝酒。”
桑云冷冷地看着她:“公主,你最好不要再耍花招。”
古丽尔气势汹汹地抬头:“谁跟你耍花招了!我就是想喝酒,我想喝长安的酒,喝子衿酒!”
“这里是封州。”桑云提醒她。
古丽尔一把抱住她的手臂:“我知道,可是子衿酒那么受欢迎,说不定封州也有卖呢?等回到蒙川,我就喝不到了。桑云,你就去外面酒铺里帮我看看,要是有的话,给我带回来点嘛。”
古丽尔摇着她的手臂不停地磨她,软着哄了半天,又恶狠狠道:“我就这最后一个要求了,买到子衿酒我就再也不说什么别的了,你要是连这个都不答应,等我回到蒙川,哼哼,你等着我向王兄告状,说你在路上虐待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桑云明显迟疑了一下。
古丽尔板起脸扭到一边,半晌,桑云才终于点了下头:“行吧。公主,这可是你说的,最后一个要求了。”
古丽尔连忙点头。
桑云说:“我出去给你买,让阿尔弗和斯德看着你,你不许乱来!”
古丽尔非常诚恳地答应了,桑云才拿了荷包,转身出屋。
等房门关上,古丽尔连忙跑到窗边,透着一层薄薄的窗户纸,拼了命地往外看,好不容易瞄见那两个大汉的身影,就听见房门又吱呀一声开了,桑云一脸惊惶地进来,反手锁上门,背靠着站在那里,惊魂不定的模样。
古丽尔奇怪地看向她,站直了身体:“你怎么又回来了?”
桑云咬了咬牙,走上前来,一把拽住古丽尔的胳膊,把她拽到衣柜旁,打开柜门,使劲把她推了进去。
咔哒一声,柜门从外面锁上了。
古丽尔赶忙拍门:“喂!桑云!你这是做什么?”
桑云道:“封州官差来了!你给我在里面好好躲着,不许发出声音,要是敢让他们发现,大王说了,不介意与他们同归于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古丽尔倏地握紧拳头。
同归于尽!又是拿这个来威胁她!
这一路上,她就知道,她的王兄要抓她回去成亲,哪怕她誓死反抗都没有用。她王兄的意思很清楚,她现在的心已经野了,心向大魏不说,还敢逃婚,丝毫不把他这个王兄放在眼里,一点都不配做蒙川公主。如果她真的执意如此,王兄会宁愿她死掉。
——她知道王兄这样的说辞已经算是比较委婉的了。什么叫宁愿她死掉?那不就是说,如果她还敢不嫁,王兄会杀了她?
衣柜里一片黑暗,只有缝隙处传来一点光亮,古丽尔蜷曲着身体坐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极度的恐惧和失望下,她眼中渐渐浮现出了一丝泪花。
封州官差很快搜查到了古丽尔所在的这个房间。
刘希武敲门进来,看眼忐忑地望着他们的桑云,扫视一圈,问:“不是说这间房住了两个人么?另一个呢?”
桑云道:“我家娘子出恭去了。”
“去了多久?”
“刚去。”桑云脸色有些尴尬,“娘子身体不适,可能要多待一会儿。”
刘希武撩袍落座:“不急,我等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桑云“欸”了一声,提起水壶给刘希武倒了杯茶:“大人您边喝边等。”
刘希武抬手,制止了桑云。
桑云便讪讪地站在那里。
刘希武看她反应,知道她在城门处时应该是没有注意自己,遂放下心。
他如常问:“哪里人士,来封州做什么的,一一道来。”
桑云把提前编好的东西又说了一遍。
刘希武就坐在这里,等了足足一刻钟的功夫,直到房门处传来动静,一个完全面生的女子走了进来,桑云迎上去,唤了一声:“娘子。”
刘希武眯了眯眼。
他近前去,不着痕迹地观察了一下那个女子,身形不像,确实不是蒙川公主。
但他不会看错。
正当他垂目思索的时候,房中一角突然传来了一声轻微的声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刘希武转目看去。桑云惶恐地站起身,挡住了刘希武的视线:“我刚刚不小心碰到桌子了。抱歉官爷,不是故意打扰您的。”
刘希武嗯了声,就像是什么也没发现似的,吩咐左右:“走吧。”
一行官差离去。
桑云这才松了口气,她趴到门边,亲眼看到官差出了客栈离开,又过了一会儿,才放下心,走到衣柜旁边,把古丽尔放了出来。
“你动什么?”桑云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她,“差点被他们发现。”
古丽尔委屈道:“我又不是故意的,里面又黑又挤,我一个姿势撑那么久,手脚都麻了。”
桑云这才神色稍缓,她扶着古丽尔坐下,道:“那你好好待着吧,我去给你买酒。”
古丽尔点点头,桑云转身正要离开,就听见砰地一声,房门被人从外面踹开,刚刚才来过的官差去而复返。而为首的那个铁面官爷,视线越过桑云,直接朝古丽尔看了过去。
古丽尔茫然抬头,待看清刘希武的面容时,她先是一愣,继而面上露出狂喜。
“刘将军!!!”
古丽尔大叫一声,在桑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兴奋地朝刘希武扑了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71章来信?多念我。
宋婴与其他大魏使臣离开蒙川王所在的营帐,走出一段距离,有人才凑近宋婴,悄声问:“大人明知那蒙川公主就是被蒙川王劫去的,为何不直接点破,还与他说要合作?”
“点破了,我们还能活着出来么?”宋婴淡淡道,“在找到蒙川公主的下落之前,我们有理也变成了没理,还不能轻举妄动。”
那人应是。
宋婴顿住步子,回头扫了一眼蒙川公主的贴身侍女,又转过身继续走。他以查案的理由,暂时把这侍女依然留在他们这边,蒙川王不好这时候撕破脸皮,非常不耐烦地答应了。
宋婴看得出来,以蒙川王的态度,这侍女一旦回到蒙川,她就活不了了。
可这蒙川人内部的事情,他们大魏没有理由插手。哪怕是找到蒙川公主,迟早她们主仆也会回去,届时这侍女的命运可就全掌握在蒙川王的手里了。
宋婴心中涌现出一丝悲悯。
一行人离开南蛮军营,回到大魏的边防守卫处,立时有小兵引着他们进了路边的一个草棚,给他们一人倒了一碗水喝。
刚喝两口,就有另一个兵士小跑着过来,口中喊道:“宋大人!宋大人!”
宋婴放下瓷碗,转目看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封州刺史来了这边,说有要事与大人相商!”
……
刘希武看着过分热情,以至于揽住他脖子不松手的蒙川公主,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神色。
他两手张开,并不敢触碰古丽尔,僵硬着声音唤道:“公主……”
桑云在看到古丽尔奔过去的那一瞬间就脸色大变,却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被从刘希武身后涌上来的封州官差摁住了。
她挣扎着,抬起头死死地盯着古丽尔,目眦俱裂:“公主!”
古丽尔松开了刘希武。
她刚刚就是太过激动了,才一时没忍住,这会儿她反应过来,马上规规矩矩站好,转过身看着桑云,眼中露出一丝厌恶:“别叫我!”
这一路受他们三个压制,她都快烦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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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丽尔红了眼眶:“我也想好好做蒙川公主,可是都是王兄逼我的,我没有求过他吗?我哭也哭了,跪也跪了,王兄都无动于衷。他说我不听话,他宁愿杀了我。那王兄到底有当我是他亲妹妹吗?”
桑云道:“您身为蒙川公主,服从大王的安排,本来就是您该做的。”
古丽尔凄然一笑:“我知道,所以他只是把我当成一个工具,可以达到他政治目的的工具。工具不听话了,他当然要毁掉。”
桑云眸光微动。
古丽尔看着她说:“可是我是人,工具会乖乖被毁,我不会。我是被迫逃亡的,我只是为了活命。”
刘希武目光微垂:“公主,走吧。”
古丽尔点点头,转过身跟着刘希武就走,再没看桑云一眼。
桑云喉间发出一声不甘的尖叫,很快被封州官差摁在地上,再无反抗之力。
许刺史亲自去了边境防线,见到负责这边守卫的将军,说明来意,然后就在那边等候长安派去南蛮谈判的使臣归来。
刘希武把古丽尔带到刺史府的正堂里等候消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古丽尔由两个侍女带着换了一身衣裳,收拾好出来,盘腿坐在软垫上,伸手拿了案几上的果子就开始啃。
啃了一会儿,她抬头看向刘希武,转转眼珠:“之前不是都说你死了吗?没想到还活着啊。”
刘希武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道:“是路上出了点意外。”
古丽尔啧了两声:“不就是遇人不淑跟一个细作成亲了嘛,我懂。”
刘希武:“……”
他脸色有些难看地问:“你都知道了?”
古丽尔挑了挑眉,笑嘻嘻道:“那当然。你被贬前好歹也是个五品将军,朝廷命官,你出了事,朝廷当然要通报一下啊。”
其实她也没特别关注,只是偶然间听说的。她对这个刘将军还有点印象,就记住了。
刘希武脸色愈发僵硬,他耳根有些烧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欸,不过,”古丽尔啃完果子,胡乱拿帕子擦了下手,托着下巴问,“那水流那么急,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刘希武道:“被一对好心的母女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想起当时在那个小村庄,被若娘母女悉心照料的日夜,一时有些感慨。
他离开之后,先去青县县城找了个活儿做,做了大概有十天半个月,他又回去找谢若娘她们了。
他把挣来的银子全部给了她们当做酬谢,并许诺这只是一小点补偿,等来日他会回来给她们更多的答谢。
救命之恩,刘希武觉得怎么谢都不为过。
那老妇看见他送去的银钱,当时脸上就笑开了花,若娘却没说什么,只告诉他这就够了,不必再送钱过去了。
临走的时候,老妇偷偷把他拉到一边,跟他说了许多关于若娘的事。
刘希武再粗枝大叶,性格莽撞,也是成过亲的人。他很快就听明白那谢老妇的意思,她想让自己娶她女儿。
刘希武只得不好意思地告诉她,自己已经成过亲了,那老妇脸上才露出失望的神色。
从那老妇家中走出来的时候,刘希武又碰上几个村夫村妇,他们看见他从谢家出来,纷纷露出了探究、像是窥破什么隐秘之事的兴奋神情。那时候刘希武才意识到,收留他、照顾他,为那对母女带来了多大麻烦。
刘希武想起这事,一时神色又有些怅然。
“那你还挺幸运的。”古丽尔说着,又伸了伸腿,活动了一下,“我也得谢谢她们,要不是她们救了你,你也不能在封州碰上我啊。说不定这会儿我已经见到我王兄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古丽尔想想他王兄那可怕的手段,忍不住生生打了个寒颤。
两人在刺史府等了好久,吃过了晚饭,等到入夜的时候,许刺史才回来了。
在他的身侧,同行的就是从长安派来的大魏使臣,宋婴。
古丽尔也见过这人,总是在大魏太后那里议事的!她眼前一亮,走上前去问:“宋大人,是要把我送回长安了吗?”
宋婴站定,躬身向她行了一礼:“公主。”
然后他直起身,看着古丽尔热切期盼的目光,道:“公主的下落安危,关系到大魏与南蛮的邦交,因此,外臣现在不能护送您去长安。”
古丽尔仿佛被泼了一盆冷水,她瞬间眼眶就有些红了,颤着声音问:“那你要怎么做?把我送到蒙川,我王兄那里?”
宋婴迟疑了一下,说:“蒙川王如今正在寻找公主,大魏必须在确保您安危的前提下,给蒙川王一个交代。”
何为交代?蒙川王一心要让古丽尔回去,为了破坏蒙川王兵临大魏边境防线的动机,古丽尔必须被光明正大地送到蒙川王身边。唯有如此,南蛮人起兵的借口才算消失。
古丽尔后退了一步,她摇着头,眼泪不争气地落了下来:“我不要回去,你们若一定要让我回去,我就一头撞死在这里!”
宋婴一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是知道蒙川王兄妹关系似乎有点问题,但他没想到会这么严重,以至于让蒙川公主放出这样的狠话。宋婴顿了一下,拱手道:“公主若有什么难处,不妨与外臣一一道来。外臣这就书信一封,八百里加急送往长安,请太后娘娘示下。”
……
南北边境形势告急,长安城的武举却如期举行了。
事实上,正因为如今大魏双面受敌,才更应该重视武举,多多选拔将官,壮大军队力量。
武举考试分为两个部分,首先是笔试,即考察考生的兵法谋略,兵部从之前秦王所作的那本战事记录中选出了几道考题,作为筛查。之后就是体格和武艺选拔,通过笔试的考生才有资格比试体力、武艺以及对兵器的使用。
原本,郑嘉禾定了杨昪作为这次武举的总考官,但现在他北上出征了,只能交给兵部的其他官员来负责。
郑嘉禾旁观完武艺比试的第一场,准备离开此地回宫的时候,南边的加急奏报传了过来。
郑嘉禾接过来一看,是宋婴送来的。
她一目十行地扫过去,与此同时,颜慧迅速让人去准备笔墨,又搬来案几,以备使用。
像这种紧急奏报,都是要看完立即回信,交给传令官往回送,每隔一段路换人换马,一刻都不能停歇。
宋婴询问她关于蒙川公主的处置问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比较欣慰的是,大魏终于赶在蒙川人离境之前,找到了古丽尔,而且还是刘希武找到的。
——原来他不仅没死,还戴罪立功了。
郑嘉禾暂时把这事搁下,从颜慧手中接过笔,刷刷写了几行字。
既然已经找到了古丽尔,那区区小事,就不必再召集大臣们商议了。
……
北地。
玄甲军又一次击退敌军,城楼上的将士们俱都欢呼起来。
杨昪驱马回城,他大步走入屋中,余和连忙迎上前来,脱去他身上沉重的铠甲,递上去一个水囊。
杨昪仰头灌下去,晶莹的水珠顺着他的脖颈留下,划过一条好看的弧度。
余和道:“王爷,长安来信了。”
杨昪一愣,他放下水囊,伸手道:“拿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余和眉目低垂,双手递了过去。
每五日,郑嘉禾的信都会如约而至。
杨昪展开来看,这次的信上,她又与他说了一些武举的事,南蛮的事,末了又与他提到刘希武的事。
杨昪目中露出果然的神情,他就知道他的部下没这么容易死。
然后他视线往下滑动,终于在信的最后,看到郑嘉禾问他在这边如何了。
杨昪抬步至案前落座,他提笔沾墨,思忖片刻,写下了几列小字。
吾一切安好,战事顺利,尽早归。
杨昪低垂着眉目,“勿念”的“勿”字写了一半,又提笔划去,写道:
多念我。
第72章换王?依然是配角剧情
大魏在封州找到了蒙川公主,并将三个参与绑架的嫌犯押到阵前。当着蒙川王及其身后的南蛮大军的面,蒙川公主指认,这三人就是伤害、掳走并囚禁她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桑云为了掩盖此事为蒙川王指使的真相,一口咬定他们是因私仇才绑架的蒙川公主。
至此,大魏这边的嫌疑已经完全洗清。
蒙川王脸色不太好看地指责大魏未尽到保护之责,要求大魏立即将蒙川公主送回。
对于这个问题,大魏使臣宋婴再次出面谈判,双方约定五日后在交界处会面,大魏送回蒙川公主,同时双方签订休战协约。
封州刺史府,古丽尔一脸焦急地去往正堂,看到许刺史、宋大人、刘将军都在,她瞪着一双眼,不可置信地问:“你们果真要把我送回蒙川?”
刘希武看看宋婴,看看许刺史,有些尴尬,他现在的身份又没什么发言权,于是只好心虚地移开视线。
宋婴道:“这只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大魏随时欢迎公主再去长安做客……”
“没有下一次了!”古丽尔说,“你们把我送回去,我这一辈子都再也出不了南蛮了!”
许刺史脸上露出了不忍的表情。
宋婴沉吟片刻,走上前来:“公主,可否借一步说话?”
古丽尔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刺史与刘希武对视一眼,感到有些奇怪,但他们没有多想,以为宋婴只是为了劝劝这位蒙川公主。许刺史让府中侍女引着他们去了另一间屋子,送好茶点,小心地关上了房门。
宋婴坐在桌旁,两手搭在膝盖上,头部微微下垂,一副沉思模样。
古丽尔满怀希望地看着他:“大人可是还有什么别的方法?”
宋婴犹豫了一下,问:“公主在蒙川有没有什么交好的将军?”
古丽尔一愣,下意识回答:“没有。”
宋婴有些失望:“这样啊。”
“你问这个做什么?”
宋婴斟酌道:“外臣是想,公主如今若想留在大魏,唯一的方法便是联姻了。只是依照蒙川王的脾性,恐怕舍不得公主……”
古丽尔捏紧拳头:“他哪里是舍不得,他只是不想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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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样王兄自然会改变主意。
但大魏凭什么为她让利?古丽尔有自知之明,她也开不了这个口。当初她能在大魏太后的庇护下在长安生活一年,她就已经很感激了。
宋婴道:“因此外臣才想问,公主在蒙川是否有能拉拢过来的重臣?如果有,让他们帮着劝劝蒙川王,大魏再行提亲,对公主会更有利。”
古丽尔迟疑了一下,问:“可我嫁谁呢?”
宋婴目中染笑,往外面看了一眼,意味深长道:“公主当初在长安时就曾主动向我大魏将军表明欣赏之意,如今人就在封州,去提亲还不容易吗?”
古丽尔惊愕道:“刘将军!”
紧接着,不知道想起什么,她面上不由染了一丝绯红,好在她皮肤不像中原人那么白,一时也看不出来。
“可他现在只不过是个县尉!”古丽尔皱眉道,“王兄不会同意的。”
宋婴从容道:“公主不必担心这个,我自有安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古丽尔转转眼珠,看着宋婴成胸在竹的模样,顿时就有了信心。
想了想,她向宋婴招招手,在他附耳过来的时候,悄悄地说了一个人的名字:“你去找他吧,他会帮我的。”
宋婴看一眼古丽尔,点了点头。
两人几句话就把刘希武的婚事给定了,也没问过他的意见。刘希武是直到要去见蒙川王签订协约的前一天,才知道自己次日就要去“提亲”的事的。
刘希武大惊失色,拽着宋婴就把他拽到了树底下:“什么情况!你们都不跟我说一声?”
宋婴单手握拳,抵着唇轻咳一声,道:“刘将军稍安勿躁,这只不过是权宜之计,只是辛苦你演个戏,别演砸了。”
刘希武:“……”
宋婴递给他一块符牌:“等明天,你就是大魏的三品云麾将军,专门来向蒙川王提亲的,记得好好表现你对蒙川公主的爱慕之情。”
刘希武接过符牌,低头看了一眼,更是一阵无言:“宋大人,你胆大的让我刮目相看。”
连他的身份都能伪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婴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太后娘娘予我专断之权,等回到长安,你就说是我的主意。”
“……”刘希武掂了掂符牌,不确定地凑近宋婴,“我还是不放心,你给我透个底,不会真是要让我联姻吧?”
宋婴扫他一眼,背过手,唇边露出了捉摸不定的笑意。
“不会,放心。”宋婴说,“太后娘娘根本意不在此。”
刘希武大大地松了口气。
……
蒙川王看看躲在大魏使臣后面的古丽尔,又看看那个不自量力上来提亲的大魏将军,脸色铁青。
“我早在两年前就已经给古丽尔定下亲事,”蒙川王说,“实在是不能答应你们。”
“大王别急着拒绝嘛,”宋婴含笑说了一句,抬步出列,他从袖中掏出一张纸,双手捧着递给蒙川王,“我们太后娘娘非常欣赏古丽尔公主,如果大王愿意将古丽尔公主嫁去大魏,这些东西,就都是大王的。”
蒙川王一愣,他看着自己的亲信接过那张纸,然后递到他面前,在案上摊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为了让他看懂,每一列汉字后面都跟了南蛮语翻译。
蒙川王只匆匆扫了一眼,就猛然抬起头。
“这上面的东西,当真?”
宋婴诚恳道:“当真。”
蒙川王目中闪过一丝挣扎。
大魏繁华富庶,强大又令人向往。不管是大魏的美酒、美人,还是丝绸、绢帛,都是他所痴迷和向往的。更别说大魏还有精巧的兵器、令人惊叹的农桑技术……
如果只需要一个古丽尔,就能换来这些,那的确不是不可以考虑。
可是大魏为什么这般好心?
蒙川王顿了一下,问:“太后为何看重古丽尔?”
宋婴笑了笑:“大王有所不知,大魏与西域断交已有百年,而古丽尔公主曾为太后娘娘翻译过一些西域著作,正是太后娘娘需要的。因此,娘娘格外看重古丽尔公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古丽尔听到宋婴这么说,也不由骄傲地挺起了胸膛。
蒙川王睨一眼自己的妹妹,心中的怀疑稍稍减轻。
反正她的心已经野了,如果放她去大魏能够换来这么多好处的话,那为什么不答应?
大魏与蒙川双方又就协约的内容进行了几次拉扯,最后,蒙川王同意了把古丽尔公主嫁去大魏。而大魏使臣团也在宋婴的主导下,许了蒙川许多好处。
回到封州时,刘希武一脸不解,质问宋婴:“你许诺蒙川的那些,太后娘娘都知道吗?”
宋婴道:“我说过了,娘娘意不在此,联姻不会成的。”
刘希武暴跳如雷:“那万一呢!万一就成了,协约也生效了,太后娘娘发现你许了蒙川这么多好处,怪罪下来怎么办?”
他都已经被贬到这穷乡僻壤当县尉了,再贬还能怎么贬?他还想回长安去呢!
宋婴沉声:“真怪罪下来,我以死谢罪!”
他目光坚定地盯着刘希武,面上没有一丝惧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刘希武一时被他气势所慑,倒有些冷静下来。
宋婴又说了一遍:“放心,还没完呢。”
……
古丽尔跟着蒙川王回到族中。
兴许是因为她为蒙川换来了巨大的利益,王兄居然没有对她太过冷脸。他甚至把她送到她住的两层竹楼下,看着她说:“这几日好好休息吧,你的嫁妆,王兄早都准备好了。”
古丽尔看看他,想起他之前的狠心,又对比现在的温和,一时只觉得讽刺。
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点点头,就转身上楼了。
南蛮多雨,气候湿润潮湿,因此他们在族中生活,大多住的都是这种悬空的竹楼。
进了房间古丽尔也没什么心思休息,她害怕王兄对她的贴身侍女下手,因此听从了宋大人的建议,把那个侍女留在封州了。这会儿她身边一个亲信都没有,她只是一手托着腮,出神地望着窗外发呆,心里祈祷着这次她是真的能脱离王兄的控制。
其实她知道,大魏人也未必对她有几分真心。但她身如飘萍,又能去哪呢?起码在大魏,对太后来说,她那点语言天分或许还有微薄的价值,而且碍于外族公主的身份,大魏会对她礼遇有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没有家,蒙川容不下她,她只能去大魏。
古丽尔在房间中待了三天没有下楼,直到一日傍晚,她终于觉得有些闷了,就去院子里转了转,站在一颗石头旁看花时,冷不丁一个侍女打扮的人走了过来,她步履匆匆,没注意脚下的路,一下子就撞上了古丽尔。
古丽尔下意识伸手扶住她,然后就感觉到掌心被塞了什么东西。
侍女连连道歉,往后退了一步,绕过古丽尔走远了。
古丽尔回到竹楼,方打开字条。
或许是为了不让旁人发现,字条上的文字,竟然是用西域的语言写的。
——侍女名叫秋霜,太后身边凤仪台下属女官。
是大魏那边派来接应她的。
古丽尔随便找了个借口,把她要到了自己身边。秋霜不仅会西域语言,同样也说着一口流利的南蛮语,古丽尔意识到这一点时,有些惊奇。
她知道凤仪台,里面的那些女官只不过是宫女出身罢了,太后一直养着那些人,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事,但又感觉他们什么都做。居然还有像她一样通晓外族语言的女官,这让古丽尔感受到了浓浓的危机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太后好像也没有那么需要她。
正当古丽尔吃好睡好,安心等着嫁去大魏的时候,她的王兄又来了。
“古丽尔……”蒙川王面上闪过一丝不自在,他看着她说,“你的嫁妆,能不能少点?”
古丽尔脸色一变:“王兄不是说早就准备好的吗?怎么这都能变?”
蒙川王道:“因为你毁了和也归的联姻,也归王大怒,这几日,我都在处理这件事,为了向也归赔罪,我已经送出去不少东西了,如果再给你那么多嫁妆,我们蒙川就损失太重了。”
古丽尔声音陡然升高:“可是大魏给了你那么多好处!你也太贪婪了!”
那么多好处,她王兄还不知足吗?
蒙川王面色骤然沉了下去:“古丽尔。”
他冷声道:“这也是你该说的话?”
古丽尔一脸愤怒:“王兄都能说出宁愿我死了的话,我为什么不能骂王兄一句贪婪?你根本就没把我当妹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蒙川王倏地握紧拳头,他死死地盯着古丽尔,一把掐住了古丽尔的脖子。
古丽尔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我已经让你放肆太久了,”蒙川王说着,手上用力,一点点地将古丽尔抬离了地面,“你得记住,就算你现在有大魏撑腰,我也是你的兄长。”
古丽尔呼吸很快急促起来,她喘不过气,双手艰难地抱住蒙川王的手臂,眼中是浓烈的恨意。
蒙川王声音柔和下来:“记住了吗?你眨眨眼,说你记住了,我就放你下来。”
古丽尔没有动作,她只是双眸大睁着,目光有些无神。
然后蒙川王的脖颈猛然被人从后钳住,一把锋利的匕首闪过亮光,瞬间割断了他的喉咙。
古丽尔匍匐着倒在地上,剧烈咳嗽了半晌,然后她抬起头,满脸都是王兄脖颈间喷涌出来的血迹。
“你杀了王兄……”古丽尔惊惧地看着秋霜,沙哑着嗓子,险些失语。
秋霜将蒙川王的尸体缓慢地放到地上,只发出轻微的声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不杀他,死的就是你了。”秋霜面色平静地说。
古丽尔摇头:“不是,王兄要拿我向大魏换好处,他刚刚只是吓唬我。”
“可是他都这样对你了,你还不想让他死吗?”
古丽尔一脸茫然,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来,冲刷着面上的血迹,纵横交错着,极为可怖。
“我不知道,”古丽尔哑着声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她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已然失语。
秋霜蹲下身来,怜爱地摸了摸古丽尔的头发。
“你想的,你最恨他了,他剥夺你的自由,利用你,还用你的性命威胁你,他根本不配做你的兄长。”
古丽尔喃喃道:“可是他是我们蒙川的王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秋霜勾了勾唇角:“所以呢?”
“杀了他,蒙川怎么办?”
“给蒙川换个王啊。”
古丽尔不解地看着秋霜:“我王兄没有孩子,我也没有别的兄弟了。”
秋霜的指尖缓缓抚过古丽尔血污的眉眼,下巴。
“太后娘娘可以执掌大魏,公主你也可以借机控制蒙川,主导整个南蛮。
“不要怕,我们会帮你的。”
第73章叫嚣?想要打破一些常规。
秋霜极为果断又迅速地处理了蒙川王的尸体,把他藏到古丽尔睡觉的高脚床下。
古丽尔是在用清水洗完脸,换好衣服,坐在梳妆台前的时候,才冷静下来意识到不对的。
大魏根本就不是真心求娶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果秋霜只是为了接应她,那根本没有必要对她王兄下手。怪不得大魏愿意许出那么多好处,原来根本就是假的,他们根本就不想自己再回长安!
她那点语言天赋,在长安城那么多人才面前,不值一提。大魏太后或许对她有些欣赏,但绝不至于为了她给蒙川那么多好处。
她和王兄都被迷惑了!
古丽尔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素来黝黑健康的皮肤,在此刻看起来也有一点苍白。
他们只想借她混进蒙川族,之前那个宋大人问她在族中的亲信都有谁,她还傻乎乎地相信了,并且都告诉了他……
古丽尔动了动耳朵,敏感地听见外面有兵器相接的声音。
古丽尔猛然站起身来,质问秋霜:“你们在做什么!”
秋霜道:“当然是处理掉大王身边的那些人,要不然,被他们发现蒙川王死于公主你的房中,你不想活命了吗?”
古丽尔面色苍白。
秋霜道:“公主就在这房中待着吧,稍安勿躁,等需要公主出面的时候,我自然会来叫公主出去。”
秋霜转过身出了房门,然后古丽尔听见咔哒一声,房门从外面锁上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蒙川王在族中突遭刺杀,据查是死于南蛮的另一个部族也归人之手。蒙川族中顿时大乱。幸而有蒙川公主出面主持大局,蒙川人的情绪才被安抚下来。
蒙川公主指挥蒙川将士向也归族发起进攻,与此同时,大魏军队也加入战局,站到了蒙川这边。
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大魏军队与蒙川勇士合成一股绳,打得也归族人抱头逃窜,也归王死于刀兵,换了也归王的长孙继位。
南蛮的另一个部族乖乖识相,不仅对大魏俯首称臣,更是尊蒙川族为南蛮之首。
六月,在大魏军队的支持下,蒙川公主古丽尔被扶上王位,成为南蛮各族历史上第一个女王,三族共主。
古丽尔看着微笑向她走来的大魏使臣宋大人,面色无波无澜:“我要去长安,见太后。”
宋婴一愣:“为什么?”
“我有话要问她。”古丽尔目视前方,语调说不出是悲是喜,“亲自问她。”
宋婴迟疑了一下,道:“待外臣向长安去信一封,问问太后的意思。”
古丽尔面无表情地嗯了声:“去吧,我等你消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婴离开古丽尔的王殿,出门走了没几步,看到在这边巡逻的刘希武,叹了口气。
刘希武戴罪立功,不仅于解救蒙川公主,化解大魏与蒙川先王的矛盾上有功,而且在平定南蛮三族叛乱,扶古丽尔上位一事上立了很大功劳。长安城中太后的谕旨早就传了过来,不但赦免了刘希武之前对太后的不敬之罪,还给他升了官,如今是四品宣威将军。
古丽尔想让刘希武留在蒙川,但是怎么可能?
宋婴把这般思绪在脑子里匆匆过了一遍,回到自己的住处,提笔往长安寄信。
七日后,宋婴看到太后的回信,上面只一个“准”字,他只好又叹了口气,去把消息告诉古丽尔,然后护送着古丽尔一同北上回到长安。
古丽尔于如今的南蛮而言,还只是个傀儡。
在打仗的这两个月里,大魏没少往这边派人,还在这边专门成立了理事的机构,对南蛮的政治、军事,比古丽尔都要熟悉。
因此古丽尔才要去长安。
反正去不去都在大魏太后的掌控之下,她也没什么好怕的。
……
南蛮这边算是基本解决,雍州的赈灾工作也早在前两个月的时候就完成的差不多了,如今只剩下些灾后重建的事。郑嘉禾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北地的战事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比起南蛮三族,北戎人可以说是马背上长大的勇士,随地迁徙的游牧民族,比南蛮人更好战,也更不好对付。
郑嘉禾看完杨昪给他寄来的信,说了一些最近战事的情况。
比起两三年前,北戎人明显更狡猾了,手段多,而且熟知杨昪的风格,有点难对付。
但杨昪让她放心,他那边估计就快结束了,如果顺利的话,应该可以赶在秋天的时候回来。
郑嘉禾素手轻轻抚过他俊逸潇洒的字迹,想起送他出征那天的模样。
他们已经有四个多月没有见面了。
一开始还不觉得有什么,但最近这段时间精神松懈下来,她倒还真有些怀念他在长安时,整日整夜都与她腻在一处的样子了。
郑嘉禾提笔,斟酌了好久,久到墨迹在空白的宣纸上都晕染了一个圈,她才把这张纸拿开,丢到一边,又换了一张新的。
祝安,望早归。
——该与他说的事前几天那封信都已经说完了,这封就这样吧。
郑嘉禾把信纸摊在案上晾干,右手摸着腕上的镯子,有些发怔的时候,颜慧来禀,说蒙川女王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这才回过神,正色道:“请去正殿吧。”
颜慧应是。
郑嘉禾又在书房停留了一会儿,等纸上的墨迹晾干,收好装进信封里交给琉璃,让她寄出去之后,才转了步子,来到正殿。
一眼就看见坐在椅子上,神色平静地等待的古丽尔。
不一样了。
郑嘉禾几乎是瞬间就发现了古丽尔的不同,她若有所思,走到主位上落座,唇畔勾起轻笑:“听说你一定要来长安见我。”
古丽尔抬起头,望着她道:“我有话要问你。”
郑嘉禾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你说。”
“为什么?”古丽尔面上还是忍不住,有了一丝波澜,“为什么一定要杀我王兄?为什么要把我推上去?为什么不让我来长安?”
郑嘉禾打量了她一下。过了一会儿,她才慢条斯理,一条一条地回答古丽尔。
“杀你王兄,因为他对大魏有异心,留着迟早是个祸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更关键的是,郑嘉禾从宋婴信中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到蒙川先王对她的真正态度。
蒙川王其实不是看不起大魏,他只是看不起大魏太后。
但那又如何呢?她要掌管大魏朝政几十年,不可能容得下这样一个有异心的异族。
争端是他先挑起来的,只不过要议和的时候,她又不干了而已。
“推你上位,是因为我找不到别的合适人选。”郑嘉禾含笑说,“我信你的能力,有了你的治理,南蛮与大魏的关系,一定会越来越好。”
如果要扶持傀儡上位,还有什么是比心向大魏、熟知大魏文化,又心思单纯,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蒙川公主更合适的呢?
再者,古丽尔与她同为女人。
郑嘉禾内心深处,总有个什么东西在叫嚣着,想要反抗,想要打破一些常规。
蒙川先王对她如此轻视,与她是女人不无关系。
那她为蒙川、为南蛮扶持一个女王,岂不是对此最有力的反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古丽尔冷笑:“治理?我哪有治理的权力!”
“以后会有的。”郑嘉禾道,“南蛮离长安这么远,大魏的手伸不了那么长。选择你,只是想为大魏与南蛮未来的太平,争取百年时间。”
古丽尔听她这么说,一时有些不可置信。
大魏太后果真有这么好心,以后会把政权交还给她?
“至于不让你来长安……”郑嘉禾沉吟了一下,揶揄道,“你现在不是就来了吗?”
第74章出格?想不出反驳的理由
古丽尔怒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她说的来长安,是来了就不走了,一直在这边定居。而不是现在这样像个客人、或者说是囚犯一样,被人看管着带来这里,待不了多久就要走。
郑嘉禾若有所思:“可是蒙川现在已经没有了压制你的王兄,你还会更喜欢长安吗?”
古丽尔一噎,然后迟疑了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之所以不想在蒙川,就是因为王兄。可王兄已经死了,而且是被大魏太后派人杀死的。
当限制她自由、威胁她生命的因素不再存在,她似乎……的确是更喜欢故土一点。
古丽尔憋了半天,又说:“……那刘将军呢?!”
郑嘉禾诧异抬眼,然后她笑了起来。
“这是你们两个的事,”郑嘉禾说,“你不如去问他,愿不愿意跟你去蒙川。”
……
在处置蒙川一事时,郑嘉禾直接向宋婴下了谕旨,没有与朝中大臣相商。
除了派兵、下诏时不可避免牵扯到的几位亲信重臣之外,其他大臣们是在南蛮局势已经被大魏军队搅得天翻地覆、古丽尔登上王位之后,才知道太后娘娘对南蛮做了什么的。
傍晚时宫中设宴款待远道而来的蒙川女王,大臣们悄悄打量着古丽尔,又看看坐在上首的太后娘娘,一时神色有些微妙。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按理来说……他们觉得太后这样的做法有些出格,不符合常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他们又想不出反驳的理由。
若说可以扶持其他人?那蒙川族确实没有其他合适的继承人了!
若说古丽尔是女人?太后娘娘也是女人,难道他们能说太后不应该站在朝堂上吗?
若说古丽尔从前只是一个普通的公主,不通政事,那不是更好吗?反正只是扶持傀儡罢了。
若说这不符合传统……外族之事,只需要考虑是否对大魏有利就够了,哪里用得着他们来操心是否符合南蛮的传统?他们没道理管那么宽啊!
闵相公坐在席位上,手里端着个酒杯,咂摸了半天,也没品出个什么味道来。
坐在一侧的郑源看他一眼,也给自己倒了杯酒,举过去作势与他碰杯。
“闵公,”郑源眼角笑出了几条纹路,“这舞好看吗?”
闵相公一下子回过神,面上有些尴尬,应道:“好看,好看。”
他端着酒杯与郑源碰了一下,笑说:“我想起了家里的事,一时有些入神了。”
郑源“唔”了一声,饮了一口酒又把它放下,玩笑般啐道:“我还以为你这老不休的,看人家跳舞都看呆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闵相公讪讪,小啜一口后把酒杯放到案上,试探着说了一句:“如今太后娘娘处事是越来越雷厉风行了,咱们都没反应过来呢,南蛮那边就了结了。”
郑源眉目不动,气定神闲道:“可不是么,这事儿一开始,连我都不知道。”
闵相公诧异:“郑公都不知道?”
郑源道:“想来那宋婴身在边关,事急从权之时比较多,若事事皆传回长安等待诏令,岂不误事?”
闵相公垂目盯着酒杯:“也是。”
那可能就只有在派兵的时候,边关守将那边能知晓一些事了。但闵相公有些奇怪,这其中一些细节打点之处,都是怎么在他和郑源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完成的?难道就是靠太后手下的那个凤仪台吗?
宋婴也是凤仪台的人。
闵相公眯了眯眼,若有所思。
……
古丽尔是随大魏使臣团一同来的长安,刘希武还在边境镇守。原本古丽尔是打算来长安直接向太后说明她与刘将军的事,但太后又让她去问他本人……那就回蒙川再问吧。
古丽尔在长安待了没两天,带着长安的美酒、绢帛和丝绸踏上了回乡之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然而她到了蒙川地界,想要去找刘希武时,却发现刘希武早在几日前就返程回长安述职了。
古丽尔一脸愤怒:“他就没什么话留给我?”
侍女小声道:“没有。”
“……”
古丽尔一拳头砸在了桌子上。
去他狗屁的刘将军!孤不稀罕你了!
……
刘希武在回长安的路上经过青县,下令让部下在此地休整几日,他自己则是准备了几大箱的财物,去了当初获救的那个小村庄,去找谢家的那对母女。
却没想到一进门,看到的是堂屋前挂的白幡,大门敞开着,一个消瘦的身影直挺挺地跪在正中央,身前是一个简陋的用木板钉的棺材和牌位,牌位前燃着两根白烛。
刘希武呆站在那里,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谢若娘听到动静,还以为是邻里来看望,转过头去,却只看到了她和母亲去年救下的那个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同于那时的狼狈,刘希武穿着一身铁制的铠甲,腰间挂着佩剑,身后还跟着好几个随从,威风凛凛地站在那里。
谢若娘怔了一瞬,站起了身。
跪得久了,腿脚都有些发麻。谢若娘勉强站稳步子,往前走了一步,神色平静地问:“你怎么又来了?”
刘希武连忙侧身,让随从把那几个大箱子抬过来:“我是来送谢礼的,之前的太少了,真对不住……我本来应该早点回来感谢的。”
刘希武一边说着,一边往谢若娘头上的孝布处瞄了一眼,小心翼翼问:“谢娘子,你这是……”
“我娘走了,”谢若娘说,“昨天出门时遇见了几个地痞,起了些争执,娘被他们推倒摔了一跤,人就没了。”
刘希武一愣,继而大怒:“还有这种事!报官了吗?”
“报了,六个地痞只抓住了一个。然后呢?”谢若娘连悲愤都使不上力气,“我娘已经没了。”
刘希武哑口无言,他一时急得抓了抓后脑勺,又走来走去,说:“我带你去见这里的县令,让他好好查查这个事!哎我应该早来一天的,要是我早点来,说不定就不会出这种事。”
到时候他带着他的几个亲兵往谢家一站!威风凛凛的,谁敢放肆?
谢若娘又打量了一下他。这时她意识到,当初她们救下来的这个人,原来身份不凡,看样子还是个有些地位的将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次她没有拒绝,而是点了点头:“那有劳你了。”
刘希武在青县多待了几天。他陪着谢若娘把案子查明白判好,又把她的母亲下葬,然后刘希武试探着问:“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谢若娘看他一眼,将桌子上的一摞书抱起来收到柜子里,说:“继续读书,等关先生回来。”
“关先生?”刘希武一懵,他心里涌上来一股奇怪的感觉,问,“你还请过夫子?”
谢若娘却不理他了。
刘希武悄悄让亲兵去打听了一下那个所谓的关先生是谁,得出来的消息却让他更难受了,有点酸溜溜的。
关先生是青县一个私塾里的教书先生,不知道多大,反正看着很年轻,也没娶妻,平时洁身自好,从不去青楼这种地方,也没什么认识普通人家娘子的渠道,不知道跟谢若娘是怎么认识的。
难道谢若娘喜欢他?
刘希武道:“你若是想读书,不如跟我去长安,长安的夫子更多,到时候,我可以帮你请一个来教你。”
……虽然他自己都不读书。
谢若娘敏感地捕捉到关键信息:“长安?你要去长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关先生离开青县去的就是长安!
刘希武点头:“对。”
“好,”谢若娘直接答应了,“你带我去长安。”
弄得刘希武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么容易吗?
……
郑嫣新铺开张,郑嘉禾穿了一身便装前去捧场。
去年的时候郑嫣在东市买了好几间铺子,打算做生意。
但后来战事爆发,再加上灾情,朝廷资金有些紧张,郑嘉禾只好从朝中大臣手中要了不少钱,郑嫣也把她原本打算开店的钱捐了出来。
这一拖,开店的事就挪到了现在。
郑嫣开的是一家书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进门的时候,看到郑嫣一身男装,站在柜台前,指挥着几个杂役干活。她的相貌和身材都进行了一定程度的修饰,如果不是对她足够熟悉,郑嘉禾可能都认不出来了。
她走近郑嫣,还能看到那脖颈上逼真的假喉结。
郑嘉禾挑了挑眉,凑近她的耳边:“你这伪装的技术不错,什么时候教教我。”
郑嫣扭过头,没好气白她一眼,小声说:“我这是行走在外,不得已才练出来的技术。你又不需要,学它做什么?”
郑嘉禾笑眯眯说:“技多不压身嘛。”
郑嫣朝她挥挥手,示意她站一边去别碍事。
两个杂役正站在梯子上,在牌匾的两边挂上红灯笼,他们比划了好久,一人回过头问:“关老板,这个高度可以吗?”
郑嫣看了一眼,朗声道:“可以!”
杂役应道:“好嘞!”
然后从梯子上爬了下来。
郑嘉禾侧目看向郑嫣,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关老板?阿娘行走在外的假名?
其实她一直不太明白,阿娘都回到长安这么久了,为什么还不愿意公开表露身份呢?
第75章急报?突然感觉到一阵头晕
雍州。
安亲王次子大婚,王府内张灯结彩、宾客满堂。
王府长史引着新到的宾客往正院去,才走过一段路,安亲王就领着几个儿子迎了出来,笑容满面。
“孙将军别来无恙啊!多谢赏光,”安亲王寒暄道,“既然来了,不如在雍州多留几日,也好让本王尽尽地主之谊。”
将军孙宇文摆了摆手:“王爷客气了,下官还有公务在身,实在是不能久留。只是恰好碰上令郎大喜,方登门恭贺一番,明日一早就要走了。”
安亲王“唔”了一声,关心道:“剩下的路没多远了吧?”
孙宇文道:“不远,把这批军备送到边关,由玄甲军派去的人接管,下官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安亲王捋了捋胡子,笑道:“说起来秦王果真勇猛善战,这次可是北戎六部联合起来闹事,竟也被镇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原本有些艰难的大魏军队,在秦王殿下抵达边境之后,就逐渐顺利起来,开始反攻。
孙宇文点头附和:“谁说不是呢!”
说话间众人就到了席上,安亲王将孙宇文安排到席位上落座,又去招呼别人了。
王府长史凑到安亲王身侧,小声道:“王爷,王大人说他有事不来了。”
安亲王面色冷淡了一下,又恢复如常:“不管他。”
长史应诺。
这个王大人是从长安派来,专门指导在雍州的赈灾事宜的。从一开始闹雪灾、房屋倒塌,到现在已经时至夏末,雍州百姓都在重建房屋了,这个王大人居然还不走!
当初雍州受灾严重,大雪封路,朝廷送过来的棉衣粮食都运不进来,这个王大人就逼着他安王府开了自己的私库,又是出钱又是出粮,好一通搜刮下来,安王府真是大出血!
安亲王早恨得牙痒,两人一直都不太对付,只维持表面功夫罢了,他不来也刚刚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宴行过半,安亲王端了一杯酒,走到孙宇文面前,笑道:“来孙将军,本王敬你一杯。”
孙宇文连忙站起身,拱手道:“王爷见谅,下官公务在身,实在是不宜饮酒。”
安亲王脸色一沉:“今日我儿大喜,孙将军不给个面子吗?”
孙宇文面露难色。
安亲王道:“喝两杯酒而已,到不了明日酒就醒了,能误什么事?”
孙宇文想想也是,于是端起酒杯道:“王爷,来。”
……
“王爷,我要拔箭了,您忍着些。”
军医一手握住箭矢,一手固定住杨昪的左臂,噗地一声,带有倒刺的锋利箭头从皮肉中拔出,伤口处顿时鲜血喷涌,军医连忙从一边助手手中接过药和绷带,堵住伤口,小心翼翼地包扎好。
从始至终,杨昪一声不吭,只眉头紧皱,额上也因疼痛而渗出了一些汗珠。
余和看得心疼万分,他两手捧着水杯递上来:“王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昪伸出右手接过,仰头饮尽。
北戎六部侵扰大魏,大军先后攻打了边境沿线的八个城池,其中灵州、幽州、凉州曾短暂的沦陷过,但很快就被秦王率领玄甲军打了回去。
如今战火蔓延到并州,攻打并州的正是曾与杨昪多次交手的乌兰王子。杨昪出城迎战,不慎被流矢射中左臂,但好在受伤的不是右臂,他并未因此受太大影响,仍然将敌军暂时击退。
杨昪缓了口气,道:“我受伤的事,不要让长安那边知道。”
余和心里一酸,应道:“是。”
杨昪又问:“信呢?”
余和迟疑了一下,把今晨刚到的信从一侧的抽屉里拿了出来。
郑嘉禾从前的字是秀气工整的楷书,不知是不是这些年执掌大权,气势外露,那字也变得越来越狂乱潦草,就如她张扬明媚的个性。
杨昪低眉看去,那因箭伤而有些紧绷的面色,便逐渐地缓和了下来。
……
信上就是些日常之事,她会把朝中局势挑些紧要的告诉他,让他身在北地,也能对朝局有所了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他其实是无所谓的。比起这些,他更想知道她都做了什么,身体好不好,有没有想他。
郑嘉禾告诉他,朝廷要准备秋猎的事了。
武举已经选拔出了一批比较优秀的人,重视围猎,也是要让大魏进一步重视骑射。
而郑嘉禾自己,在他没有陪伴在她身边的时候,则是每逢休沐都会苦练射术,如今已经练得一身精准箭法,就等着八月份的秋猎了。
杨昪伸手缓缓抚过她留在上面的字迹,唇角不自觉带了一丝笑意。
他想快点回去了。
……
七月中,随杨昪的信一同寄到长安,送到郑嘉禾手中的,还有他送她的生辰贺礼。
是一把做工精致的长弓,既不会太重让她拿着麻烦,又不会太轻影响射程。
郑嘉禾试了一下,发现很好用,一下子就喜欢上了。
她想了想,给这把弓起名叫做安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希望他和他身后的大军,都能平安归来。
北地战事未平,郑嘉禾今年的生辰没有在宫中设宴,大臣们只是将贺礼送到宫中。而她自己,则是到郑家与母亲和阿公聚了一下,吃了个小小的家宴。
席上郑嘉禾的小舅、舅母与一对表弟表妹都在,他们向她敬酒,恭贺她生辰之喜。
晚上郑嘉禾没有回宫,索性直接住在了郑家母亲所居的那个院子里。
郑嘉禾难得与郑嫣独处,她最喜欢侧躺在郑嫣的腿上,把头埋在母亲的腰间,让她给自己梳头。每当这个时候,郑嘉禾就会觉得内心特别平静。
郑嫣一手抚摸着郑嘉禾的后背,另一手为她梳着头发。
郑嫣与她闲聊:“你表弟过两月成婚,你来不来?”
郑卓的儿子郑逸,与他的女儿郑婉是龙凤双胎。郑婉还算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平时也比较受郑源喜欢。但郑逸似乎是随了郑卓的笨脑子,莫说会试了,连个举人都没考中。
郑源嫌丢人,连教书先生都是直接请到家中授课的,国子监都不让他去。
郑卓思来想去,放弃了让自己的儿子先立业后成家的打算,赶着给儿子说了个亲事,对方是闵相公的小孙女。
郑嘉禾舒服地哼了两声,含糊道:“那得看我忙不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嫣点点她的脑袋:“看来是不想来咯。”
郑嘉禾不反驳。毕竟没那么熟嘛。
她动了动脑袋,道:“说不定那时候秦王就回来了,如果他回来了,我就要带着他一起来。”
郑嫣指尖一顿,恍然道:“是该回来了。”
木梳从郑嘉禾的头顶梳到发尾,墨发柔顺得不可思议。
郑嫣提醒她说:“这次秦王又打了胜仗,不管是在民间还是在朝堂,声望只会更高。”
郑嘉禾静默了一瞬:“我知道。”
她转转脑袋,目光望向郑嫣的下巴:“可是阿娘,这是他应得的。”
用鲜血、汗水和苦痛换来的功勋,怎能不让人动容?
郑嫣问:“你不怕了吗?”
“怕,”郑嘉禾说,“但于公于私,我都不能怕。况且,如今的他,的确是比我赤诚得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嫣摸了摸她的头,叹道:“你的私事,我就不多管了。”
母女两人挤在一张床上,像郑嘉禾小时候一样,亲密地相拥入眠。
次日一早,郑嘉禾睁开眼睛,就看见母亲躺在一侧,温柔地睁开眼睛看着她。
郑嘉禾想了想,说:“今天是他的生辰。”
她早在几天前就让人把她给他准备的礼物送过去了,是她在永安寺亲自为他求的平安符。
算算时间,他今天应该可以收到。
郑嫣一愣,然后点着郑嘉禾的额头笑骂一句:“好呀你,看见我不问我好,反而想起别人来了。”
郑嘉禾撑着床榻坐起身来,揉揉额角,顺着话笑道:“阿娘好。”
她转身下榻,伸着脚够放在床榻的鞋子,道:“我得回宫上朝了,阿娘你可以再休息一会儿。”
郑嫣摇摇头:“我睡那么多做什么,还得去书肆看看呢。”
也跟着起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些日子她一直忙着书肆的事。虽然郑嫣明面上只是以一个平民老板的身份出现,但郑家暗中总会帮助一些。如今开业不过半个月,就已经把东市几家其他书肆的生意比下去了。
郑嘉禾穿好鞋站起来,刚要转头朝郑嫣说话,却猛然顿住。
郑嫣察觉到一阵静默,抬头看到郑嘉禾呆立的模样,问道:“怎么了?”
郑嘉禾迟疑地捂住额头,轻轻地皱起眉心。
“刚刚突然感觉到一阵头晕,”郑嘉禾说,“还有点心慌。”
郑嫣道:“最近累着了吧?回去赶紧让太医看看。”
郑嘉禾胡乱地点了下头,唤来琉璃服侍自己洗漱梳妆,没用早膳就回宫去了。
三日后,一封从北地传来的前线急报,呈到了蓬莱殿的书案上。
“玄甲军在并州城外与乌兰王子交战时,乌兰惨败,秦王殿下乘胜追击,不慎落入埋伏,三万人马全军……覆没。”
郑嘉禾一时有些没听明白:“秦王呢?”
传令兵伏跪在地,更是不明白她在问什么:“太后娘娘,全全全……全军覆没了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76章凡躯?他们大约都活不过今日了。
得到消息的大臣们迅速入宫,立在含元殿阶下,面色焦急地讨论着。
少顷,太后娘娘便从一侧走出,至高位上落座了。
大臣们看到太后面色沉静,并无慌乱,不禁心神稍定。
兵部尚书出列,拱了拱手:“太后,如今秦王战死,我大魏军心大乱!当务之急,还应速速任命新的行军大总管代理军事,以免耽误战事!”
“朕意由朱继成朱将军暂代行军大总管一职,诸位觉得可行?”
郑嘉禾目光微垂,在阶下大臣们的身上扫视一圈,得到他们默认的态度之后,又道:“但此次战败实在蹊跷,大理寺,兵部,刑部——”
郑嘉禾点了几个大臣的名字,吩咐:“朕要你们立即去往并州,查明真相,并寻找秦王下落。”
她抬目望向殿外明朗的晴空:“没见到尸身,谁也不许说秦王已经死了。”
传信兵传来的奏报中,只简单陈述了并州外一役战败的事实。郑嘉禾是在几日后,才看到了朱继成将军亲笔的详细奏报。
朱继成在出事之后,当即带人去搜救了,在距离并州城有三十里地方的一处河谷发现了北戎与大魏军队的交战痕迹。乌兰王子在获胜之后,命令属下向河谷丢了一把火,借着秋风,大火迅速蔓延,河谷满是烧焦的残肢断体,一片惨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随秦王参与此次战役的副官郭虔就被发现死在了河岸边,万幸他的头部还留有一部分完好的皮肤,才被朱继成认了出来。
秦王坐骑雪球马也被烧成了焦炭,腹部还插着一把贯穿它的长矛。
至于秦王的尸身,的确没有找到。
但这种情况下,根本就分不清到底是找到了认不出、还是没有。
郑嘉禾捏着那封薄薄的信纸,手腕不停地颤抖。
此时书房中就只有她一个人,她才能把自己压抑了多天的情绪外露。
她不相信!
这完全不应该!都半年过去了,一直顺顺利利的,怎么就这时候出事了呢?
杨昪可是大魏的战神,从无败绩的大将军,怎么可能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他还许诺她要在秋天的时候回到长安,他们已经有半年多的时间都没有见面了!
她还等着他凯旋,等着为他庆功。即使他声望再上一层楼,她也不在乎了。
郑嘉禾感觉到鼻尖一阵酸涩,她眨了眨眼,那在眼眶中蓄了多时的泪就顺着面颊流了下来。
晚饭的时候,她就没怎么动筷。
夜深人静,郑嫣入宫来看她。
郑嘉禾侧躺在榻上,一只手臂屈着垫在头下,她望着墙角跳跃的灯烛,双目有些无神。
“阿娘,”郑嘉禾说,“我想去边关寻他。”
郑嫣道:“糊涂了不是?你离开了,朝政怎么办?再者说,你就是去了,又能起到什么作用?不是都派了好几拨人去找了吗?他若还活着,过段时间自己都会出来的,你就安心在长安等消息就行。”
郑嘉禾的手指轻轻蜷缩,她听着郑嫣的话,无意识地点了点头。
其实她也就是说说。她内心有这个冲动,但理智上,她知道自己不能那么任性。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朱将军!北戎人又来了!”
夜晚,并州城门上响起急促的鼓声。自从几日前大败之后,乌兰王子多次趁夜派人攻城,似乎是想要趁着秦王身死,大魏军心大乱之际,一鼓作气,将并州城打下来。
朱继成咒骂了一句,提枪登上城墙:“打死这群龟孙!”
他算过了,上次大败,虽然大魏损失惨重,但北戎人也死了不少,如果不是大魏这边还折损了主帅和一位副将的话,说是两败俱伤也不为过。
数不清的箭矢射向城墙,有大魏士兵倒了下去,很快又有后来的补上。
朱继成站在城墙上指挥,他视线扫过一个胸前中箭,正被其他士兵抬下去的人,突然眉心一凝,大步走了过去。
“将军。”抬着担架的士兵站住了。
朱继成朝他们摆了下手,然后走到受伤的士兵身侧,弯腰看了看他的伤口。
箭矢刺入胸膛,铠甲都裂开了几条缝。
一个士兵道:“北戎人的箭矢似乎经过改良,变得格外锋利,已经有好多人都是这样中箭受伤的了。”
朱继成皱紧眉头:“快送去军医那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士兵应是,然后赶忙走了。
朱继成却又走到一边,蹲下身捡起地上掉落的北戎人的箭矢。
他眯起眼睛,在火光下细细观察。
箭头是铁质的,带着倒勾,与之前秦王殿下受伤那次中的箭没有什么不同。
少顷,他猛然站起身来,握紧了拳头。
根本不是北戎人的箭矢变锋利了,而是将士们身上的铠甲有问题!
……
半个月前朝廷送到边关的军备甲胄,有很大一部分都是以次充好的劣质品。
看着与从前的并无二致,但当真的到了战场上,才会发现它们是有多不堪一击。
杨昪算好了地形,把北戎军逼到河谷,也算好了乌兰王子的反应,千算万算,却唯独没有想到,会在甲胄上出问题。
到处都是大魏士兵们的惨叫,北戎人锋利的刀枪刺入皮肉,河谷中开出漫山遍野的血花。杨昪杀红了眼,带着仅剩的几十人冲出合围时,他耳边尽是轰鸣一般的嗡嗡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谁这么大胆?敢在边关将士们的军备上动手脚?近乎于全军覆没,这是他从军以来从未经受过的惨烈——
杨昪胸腔中被强烈的愤怒充斥,北戎人的追兵近在咫尺,身边的亲随一个接一个的倒下。
跟随他征战多年的雪球马早就被北戎人的长枪贯穿身体,此刻在他胯|下驮着他突围的,是不知哪个大魏将士倒下之后剩下的。
杨昪低伏在马背上,回头看去。
乌兰王子率领着北戎大军,兴奋得朝他追了过来,犹如饿了多天,乍一见到肥羊的猛兽。他曾多次败给杨昪,而这一次,他竟有望杀死那传说中不可战胜的大魏战神,这让他怎能不激动?
一把长刀挥舞着朝杨昪砍了过来,伴随着破空声,杨昪猛然一个侧身,双腿夹住马腹,身体侧挂在马身的一侧,堪堪躲过这一击。
亲随立时惊道:“将军!”
杨昪拽着缰绳的手一个使力,马头调转,反而朝乌兰王子冲了过去!
锵得一声!杨昪手中的长剑与乌兰王子的长刀相错着划过,在干燥的北方初秋激起一阵火花。
乌兰王子湛蓝的眼睛里闪烁着精光,哪怕是在这种生死关头,他也分出心神赞了一句:“秦王好身手!可惜大魏朝廷不想让你活。”
杨昪一剑朝他劈砍过去,削掉了乌兰王子鬓边一缕蜷曲的卷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乌兰王子一时不查,狼狈躲开,后背渗出了一身冷汗。
“蛮贼休得胡说!”杨昪眉目凌厉,招招狠辣,他一手握着吉木剑,一手舞着长枪,饶是对面那些北戎兵马是他们的数倍,也不能近身一分。
乌兰王子被迫后撤几步,左右望望,咬了咬牙。
“他们没剩几个人了!都给我上!”乌兰王子用北戎语大喝,“拿下秦王首级,赏百金!活捉秦王的,赏千金!”
顿时,北戎士兵便高呼着朝为数不多的大魏将士冲了过去。
杨昪厮杀着,手臂都麻木到没了知觉,只剩下求生的本能。
他不知道自己又手起剑落斩杀了多少北戎士兵,到最后满脸都是血污,粘稠腥臭的血液粘在他的眼睫上,模糊了他的视线。再看看身边只剩下的几个士兵,他们——他们大约都活不过今日了。
胯|下的马发出最后一声嘶鸣,哀嚎着痛苦着倒在地上,手中的长枪被砍断,吉木剑亦被打飞掉落在远处的草地上,护卫在身边的士兵一个个倒下没了声息。终于,杨昪单膝跪地,周身围绕了一圈的北戎士兵,他们拿长矛指着他,把他围在了中间。
乌兰王子脚踏长靴,以胜利者的姿态,朝杨昪走了过来。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杨昪,高抬着下巴,轻蔑地笑了一声。
什么大魏战神?终究不过是肉体凡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败给你那么多次有什么要紧?”乌兰王子挑着眉道,“你这败一次,可是致命的。”
杨昪低垂着眉目,看到乌兰王子走过来的脚尖。
乌兰王子拍了拍手:“你可别怪我,要怪,就怪你心爱的太后,我是没想到,她居然不想让你活。”
杨昪眉头轻皱,视线移到他自己的长靴中。
他知道乌兰王子在胡说。
不可能是她。从长安到边境运送军备这一路有数千里,中间有太多可能发生的意外情况。
退一万步来说,哪怕她真的过分猜忌他,她也不会拿这么多将士的性命开玩笑。
杨昪心中清楚,但他没有反驳再反驳乌兰王子,只是一直低着头,感受到背部传来的剧痛,连铠甲都被血浸湿了。
疼痛和失血让他头脑有些昏胀,他盯着乌兰王子立在他面前的小腿,用不太清晰的脑子思考着脱身之法。
乌兰王子弯下了腰:“欸,不是吧?伤心得连句话都说不出了?”
蹭得一下,杨昪猛然从地上跃起,手中握着从长靴中抽出来的匕首,他一手扣住乌兰王子的脖颈,那刀尖就抵在了他脆弱的喉结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把匕首,是两年前杨昪生辰时,郑嘉禾送他的礼物,也是现在的他身上仅剩的武器了。
乌兰王子瞳孔骤缩,下意识咒骂了一句。
他看着顿时变得惊慌、不知所措的部下,有些抓狂:“你们干什么吃的!连个人都看不好!”
怎么还有一把匕首啊!!!
第77章罢了?可他还是好想她啊
在最后的生死关头,杨昪挟持了乌兰王子。
北戎士兵顿时有些忌惮,他们依然拿长矛指着他,只是不敢再上前。
杨昪没有多余废话,他直接手上用力,匕首就往前刺了一下。
脖颈上的疼痛让乌兰王子大惊失色:“秦王秦王秦王……别冲动!我让他们退后,你别冲动!”
杨昪冷着眉目:“你跟我走。”
乌兰王子忙不迭答应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昪挟持着乌兰王子往前走去,北戎士兵一步步退后,让出一条通道。因为顾及到乌兰王子这个人质,那些士兵都不敢跟太紧,只隔了十几步的距离缀在后面,他们眼睁睁看着杨昪顺着山坡往上,不知走了多久,杨昪顿住步子。
乌兰王子往前一看,只见前方路面突然变窄,还被一块巨石挡着,而另一侧,是灌木掩盖下的陡峭山坡。
要继续往前,就要翻过那块巨石。可那样的话,杨昪根本无法分出心神来挟持他了。
乌兰王子悄悄侧目,看到显然意识到这一点而驻足沉思的秦王,心中一喜,趁机抬手攥住杨昪握刀的手臂,挥拳朝杨昪面上砸了上去。
杨昪一个偏头躲过这一击,然后他手腕翻转,在不远处的北戎士兵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硬是用蛮力挣脱乌兰王子的钳制,朝他的面上划去了一刀。
“啊!!!”乌兰王子惨叫一声。
杨昪却不知道他伤到了乌兰王子何处,因为他借势向后一个翻滚,顺着那陡峭的山坡,急速得滑了下去。
北戎士兵迅速追了上来。
乌兰王子一手捂住左眼,指缝中不断得渗出鲜血,他另一手指着杨昪消失的地方,疯了一般大吼:“放箭!放箭!”
立时有弓箭手上前。有亲信提醒道:“王子,这山坡这么高,那大魏秦王还受了那么严重的伤,摔下去不会有命的。”
乌兰王子转头看他,完好无损的右眼也有些赤红:“你以为我不懂?我要的是他必死!必死知道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亲信一愣,连忙低下了头:“是。”
有随行的军医赶过来为乌兰王子检查伤势,他双腿叉开坐在路边的石头上,胸腔仍因生气而不断起伏。军医小心翼翼地为他的眼睛上药、包扎伤口。乌兰王子缓和了一会儿,问那些下去检查的人:“找到他的尸身了吗?”
士兵道:“还没有。”
乌兰王子蹭地一下子站了起来,沾满血污的双拳紧握,咔嚓直响。
“放火,烧了这里!”乌兰王子的右眼中闪动着仇恨的光芒,“他受着伤,就算没死也走不远,我绝不会让他活着走出这里!”
……
杨昪昏昏沉沉的,他听到了嘈杂的说话声,大火燃起的噼啪声,流动的水声,然后是一片寂静,很快,又响起了敲锣打鼓声、唢呐声、恭贺声。
杨昪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然后他看到自己站在郑府门前,琉璃扶着少女时期的郑嘉禾从中踏出,到处都是一片喜庆的红色,郑嘉禾穿着一身大红喜服,手中举着一把遮面的团扇,走到了他的面前。
杨昪呆呆地看着,直到身边人戳他一把,他才发现,这次他的穿着,就是新郎官的样子,与她同样的大红喜服,头上戴着状元帽,不再是替他的皇兄接亲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杨昪嘴唇翕动,颤着声唤:“阿禾……”
少女调皮地从团扇后探出了头,朝他眨了下眼。
只这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让杨昪的心骤然软了下去。
他抬步上前,不顾一切地张开手臂,想环抱住她,却一下子扑了个空。
转瞬间,所有的场面都消失了,没有喜服、没有唢呐、没有宾客,也没有她,有的只是空洞的黑暗,和无边无际的静默。
一片混沌中,杨昪恍惚地意识到,他这是要死了。
可他已经有许久没有见她了,不知道她在长安过得好不好,每天累不累,到底有没有想他。
罢了……还是不要想了,幸好她没有多喜欢他,他不希望自己的死讯再给她带来太多烦恼。
一点烦恼或许还是有的,她可能又要头疼,对北戎的战争要怎么打了。
他这次打了败仗,大魏损失不小,希望她不要怪他。
罢了,怪也没用,反正他也不会知道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他还是好想她啊,想见她一面,想再听听她的声音,想再抱抱她。
阿禾……
等他死了,尸身会被运回长安吗?
到那时候,她会愿意去看他一眼吗?
算了,还是别看了,那时候他一定很丑。
阿禾……
她要是能在这时候来边关看看他就好了。
杨昪逐渐失去意识,陷入黑暗,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是趴在一张矮榻上,背部的伤口有着涂药的痕迹。而这里的摆设不像是一个房屋,像是帐篷。
杨昪愣了好一会儿,才消化了自己没死,反而得救了的事实。
边境地带,除了北戎这种游牧民族一直住帐篷之外,就是来往的商队常就地扎营了。
杨昪正思索着,就听见帐篷外传来脚步声,有人停在了外面,说了几句他听不懂的语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边关多年,杨昪能听懂大部分的北戎语,但外面传来的说话声既不是汉文,也不是北戎语。那救他的是什么人?
杨昪思索片刻,在帐篷外动静消失的时候,强撑着起身,踉跄着往门帘处走了几步,掀开帘子的一角往外看。
果然是一个营地。
看样子像是一个规模挺大的商队,营地中有来往的男男女女,女人大多是提着水桶、端着木盆在干活,男人则是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闲聊,有的还在一边清点货物。
看他们的穿着,倒是与汉人一般无二。
杨昪的背部受了重伤,又从那么高的陡坡上滚下去,此刻浑身就像散了架一般的剧烈疼痛。他一手撑着门帘边放置东西的木架,单膝跪地,闭上眼轻轻喘息。
昏睡过去之前,他身上穿的是作战用的铠甲,头戴铁盔,手里还握着郑嘉禾送他的那把匕首。
但现在,这些东西都不见了,显然是被这个商队里的人拿去的。
凭借这些东西,他们就可以确认他大魏将士的身份。
而他不知道这支商队到底是不是善意,当务之急,他得想办法离开这里,回并州去。
杨昪手上微微使力,扶着木架站起身,但他背上的伤实在是太重了,刚走没两步,他就踉跄了一下,重重地跌在了地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有人一把掀开门帘跑了进来,看见他的模样,赶紧过来扶他,同时嘴里还叽里呱啦说着一堆杨昪听不懂的话。
杨昪只是侧目盯着他,从他的神态中,推断他在说什么。
那人大概是在责怪他为什么要下床乱跑,说了半天,看杨昪没有反应,陡然反应过来,一拍脑门,改了汉话。
“大夫说,你这个伤很重,没事不要下床。”
这一口汉话虽然有些蹩脚,但还算语句通畅,吐字清晰。
杨昪坐回床边,目光微垂。
穿着汉人服饰,还会说汉话,他们这支商队是要往大魏去的?
杨昪问:“你们商队的主人呢?”
“你等着。”那人转身跑了出去,过了好一会儿,杨昪才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相貌有些粗犷而又衣着华贵的壮年男子走了进来。
而在他的身侧,还站着一个穿着汉人服饰的年轻女子,她挽着商队主人的胳膊,二人举止亲密。
杨昪抬目看去,有些随意地向那女子瞥过去一眼,却猛然愣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不是姚老太妃牵挂多年、郑嘉禾派人来找了许久、他也曾到北戎找过多次的长宁公主吗?
第78章象征?接他回长安。
杨昪还来不及说什么,长宁公主杨平莹就朗声开口:“这就是你救下的那个大魏人?”
她说的虽是汉话,但语气疏远,就好像是从不认识他一样。
这让杨昪瞬间意识到不对,他收回目光,坐在榻上静默下去。
听得那胡商大笑:“是他!魏军这一战实在惨烈,听说无一活口,没想到在西山脚下的水潭里,倒让我发现了他。”
杨昪神色一凝。
紧接着,那胡商就往前走了一步,抬了抬下巴:“欸。”
杨昪抬目,无波无澜地向他看去。
胡商道:“我也不白救你,只是过几日我们打算去并州。如今战事正酣,边境戒严,外族商队都不能进。听我夫人说,看你的装束,在大魏军中少说也是个副官,我们把你送到并州,你想办法,把我们商队放进去如何?”
杨昪眼角余光瞥过长宁公主,知道这胡商口中的“夫人”就是她,不动声色地问:“这种时候,你们去并州做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胡商理所当然道:“自然是做生意!我辛苦跑这一趟,运了几大车的兽皮裘衣,再不进城,这批货就要败在手里了!”
杨昪压下心底的怀疑,嗯了声:“我的东西呢?”
胡商顿了一下,转过头,对候在一侧的仆役用外族语说了些什么,那仆役便退出去,把杨昪的甲胄、匕首都送了过来。
杨昪目光微转,看到自己原本布满血污的铠甲、铁盔和匕首都被擦拭干净,摆放整齐。
胡商大喇喇坐在椅子上,出声询问:“所以你在魏军之中……是什么身份?”
杨昪自然不可能跟他说实话。他只是随便编造了一个身份,然后试探这支商队的来历。
胡商自称是世世代代住在北戎与大魏交界处的商人,常年往返于两地做些生意。
杨昪打量了他一下,若有所思。
胡商很快又带着长宁公主离开了,留杨昪一人住在这个营帐里休息。
到了夜间,杨昪阖目睡下,正有些昏沉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轻微响动。
向来警觉的杨昪迅速睁开了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长宁公主杨平莹很快走了过来,蹲在杨昪的榻边,小声道:“是我!”
杨昪坐起了身。
“长宁皇姐,”黑暗中,他借着月辉,能隐约看到杨平莹的轮廓,“什么情况?”
杨平莹快速说道:“我来不及跟你解释,但你千万不能让他们进入大魏境内!他们是西域来的,根本不是为了做生意,而是为了打探消息!”
杨昪目中划过一丝了然:“这些年你果然身在西域。”
杨平莹没有回答他的话,自顾道:“等过几天,你的伤养的差不多了,我找机会放你走,你自己回并州去!这里离并州也不远,只有一百多里。”
杨昪问:“那你呢?”
杨平莹道:“你暂时不用管我,三弟,战事要紧。”
杨昪眸色一暗:“姚母妃一直在等你。”
杨平莹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我知道,我还知道如今的长安,是阿禾妹妹主政,她不会薄待我母妃的。等战事平定,你若是回长安见了她们,记得替我问好。”
杨昪刚嗯一声,杨平莹就又匆匆站了起来:“我得走了,待太久怕被发现。到现在,他们都不知道我的身份,接下来几天,你也千万别露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悉心叮嘱几句,见到杨昪点头,正要放心离去时,杨昪又叫住了她。
“我出事的消息传到并州,大魏必然军心大乱,”杨昪说,“得先想办法,把我还活着的消息透露出去。”
杨平莹一怔,点了点头:“我来想办法。”
她转过身,如同来时那样,静悄悄地离去了。
……
秦王战败,全军覆没的消息传到北地各州,对各州守兵的士气都是一个极大的打击。
雍州城内,安王府也笼罩在一片阴沉的气氛中。
王府长史匆匆走到正堂,对屋中负手而立的安亲王一揖到底:“王爷!”
安亲王转过身:“怎么样?”
长史道:“北戎大军趁乱又偷袭我军几座大营,如今玄甲军群龙无首,照这个势头下去,我大魏边境防线崩溃,北戎人不日即可打到雍州!”
“荒唐!”安亲王握紧了拳头,“少在这儿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长史小心翼翼,意有所指:“这么大的事,朝廷肯定会派人来查的。”
安亲王猛然转头,眸中闪过一抹厉色:“并州城外河谷一役,是秦王冒失了,便是查,又能查出来什么?”
长史额上渗出冷汗,连连应是。
安亲王背过手,默了好一会儿,又问:“做得干净吗?”
长史略有迟疑,苦笑着道:“王爷,当时战事胜利在即,谁也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转折……何况咱们做了手脚的根本就只有那一批,不会真有那么巧,就是那一批军备的问题吧?”
安亲王瞳孔一缩,眉头皱了起来。
还真说不准。
而这一役直接导致秦王战死,凭借太后与秦王的关系,太后可不得命人彻查?若真是深究下去,当初他让人做的那些手脚……可就瞒不住了。
安亲王心中有些烦躁,他眉心一拧,吩咐道:“速速去信给吴王,让他按最坏的情况,准备起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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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秦王战败身死,边境的战况是一日比一日严峻,消息经过层层传递,传到皇城,让繁华太平的长安都笼罩上了一层浓重而挥散不去的乌云。
刑部、大理寺与兵部几位官员在并州查到的证据、证词很快传回长安,得知竟然是军备在押送的路上出了问题,而且在其中动手脚、以次充好的人竟然是当朝安亲王时,整个朝野上下都颇为震惊。
太后娘娘亦是震怒,当即下旨将安亲王等牵连到的一众官员押送回京,却没想到,紧接着就传来了安亲王所在的雍州、吴王所在的兖州相继叛乱的消息。
朝廷派去的人还没拿到安亲王,反被安亲王养的私兵包抄反杀。
也就是这时候,朝臣们才意识到,原来养在封地里的这些亲王,早就有不臣之心。
郑嘉禾与一众大臣们议完事,颇觉疲惫。
她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把头发梳成了高马尾,带着少数的几个随从,骑马出了宫门。
她本是漫无目的,马蹄却不听使唤,不知不觉来到了秦王府。
郑嘉禾仰头看着府门上硕大的牌匾,发怔了好一会儿。
她派去北地的人找到了秦王落在战场上的吉木剑,他的坐骑雪球马,而在那些东西旁边,尽是一具具经过灼烧、根本看不出本来面目的尸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她不想相信那些人里面有他。
他是勇猛的,他是大魏的神话,他不该死在这种阴谋算计里。
然而近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她没有得到任何他可能还活着的消息。
颜慧骑着马跟在郑嘉禾的身后,看她神态,不想让她太过伤心,犹豫了一会儿,道:“府中没人,娘娘还是继续往前走吧,这会儿还未闭市,街上正是热闹。”
郑嘉禾没有应声。
过了一会儿,她翻身下马,径直往府门走去。
颜慧见状,也只好无奈地跟下马,快步走到郑嘉禾的身前,敲了敲门。
——王府中还是守着些小厮仆役的。
没过多久,门就开了。那开门的小厮不太认得颜慧,还有些不耐烦:“谁啊?”
颜慧直接亮出了手里的符牌。
那小厮才猛然精神一震,觑了一眼颜慧身后不远处的郑嘉禾,认出来这是太后,连忙侧过身,哈着腰道:“不知是太后娘娘驾临,多有得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抬步向前走去,小厮一边跟在旁边跑,一边问:“娘娘是想……”
郑嘉禾步子走得飞快,不一会儿就到了杨昪居住的正院。
颜慧向小厮使了个眼色,示意他退下去。
小厮弯了下腰,正要应是,却听见太后开口了。
“这是……”郑嘉禾望着正院中喜庆的大红色,一时怔住了,“什么?”
小厮一愣:“哈?”
郑嘉禾快速走进院子,更清晰地看到了院中的摆设布置。
小厮这会儿才明白过来她问什么,挠挠头,回忆着道:“这是年初的时候,王爷吩咐奴婢们布置的,说是要与……要与娘娘您举行婚仪。”
郑嘉禾站在一张石桌旁,恍然想起来,在过年的那段时间,杨昪帮她向那些宗亲们要了钱,她曾答应过杨昪,说要应他一个要求。
就是这个婚仪吗?
可是他们不可能成婚的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站了一会儿,明白过来。他要的也不是真的成婚,他并没有告诉任何人这件事,没有纳彩问吉、没有长辈、没有宾朋,而只是想与她有这样一个简单的仪式,就仿佛是一种象征。
毕竟她亲口应承过他,她是他的妻子。
他是真的在把她当妻子一样的对待。
郑嘉禾让随从们留在外面,一个人走进正堂。
即使主人不在,屋中也有杂役们时时打扫,干净整洁。
郑嘉禾看到案上摆放的红烛,墙上贴着的大红双喜,然后她又转入内室,看到被精心布置过的床榻。
他是那么想与她有一个这样的仪式,而又用心地布置了这一切——
可惜,还没等到他要求她兑现承诺,他就离开了长安,踏上出征的路。
如今更是在战场上失踪,生死不知。
郑嘉禾掀开床帐,看到床尾处挂着的她的画像,那画上不再是单纯娇俏的少女,而是她的如今。
年轻的妇人一身正红宫装,发髻高挽,不怒自威。她坐在朝堂之上,身体微微侧着,那双美目,却朝画外人盈盈望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终于再也忍不住,一把捂住了唇。这段时间压抑的情绪终于有了出口,她肩膀颤抖着,那滚烫的热泪从眼眶滑落,滴在了大红色的鸳鸯锦被上,很快就洇湿了一片。
颜慧候在门外。
她听着内室传来的压抑哭声,一时心中感慨,想进去劝,却又知道,在这种时候,留太后一人发泄情绪才是好的。
颜慧不知在门外等着站了多久,那哭声才停了。她迟疑了一下,轻轻地打开了房门,正看到太后面无表情地立在门后,把颜慧吓了一跳。
颜慧连忙低下头,出声轻唤:“太后娘娘……”
“召集兵部、户部与几位相公入宫议事。”郑嘉禾声音平静,却步履匆匆。
颜慧不得不加快步子,才能勉强跟在她的身侧。
“是,”颜慧应道,“还有呢?”
“我要去边关。”郑嘉禾说。
不管他是生是死,她都要亲眼看到他,接他回长安。
第79章支援?猛然松口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得知太后娘娘打算亲至边关,大臣们纷纷前来劝阻。
“太后娘娘三思!”宋婴道,“且不说朝政如何处理,边关凶险,连身经百战的秦王殿下都遇此劫难,万一……”
郑嘉禾道:“如今大魏遭遇外敌,城池陷落,我当与边关将士同进退,共生死。”
郑源问:“那安王、吴王叛乱呢?前有外敌,后有内贼,太后理当坐镇长安,把控全局!”
大臣们纷纷附和。
郑嘉禾扫视他们一眼,微扬了扬眉梢:“叛贼打出的旗号是什么?”
大臣们迟疑了一下,郑源脸色不太好看地道:“杀太后,还政宗室。”
一时,大臣们都低下了头。
安亲王宣称太后对他的定罪是一场污蔑,太后先前就对宗室不满,不仅手起刀落杀了殷王,还把他们的子孙押在长安城当人质,而且削减宗室用度,先前更是借着雍州灾情,对他的亲王府进行了一场掠夺。
“谁都知道安亲王是因偷换军备、私养兵马一事败露,方才联合吴王叛乱。这样的叛军何足畏惧?”郑嘉禾道,“但他们打出反对我的旗号,我就不得不正面应对。”
郑嘉禾示意颜慧呈上大魏地图,在长案上摊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众大臣们纷纷凑到了地图周围。
郑嘉禾手中拿着一根长棍,指了指地图上雍州、兖州的位置:“同样是在北地,离边境不远。我此去并州,不仅是要亲临战场,对阵北戎,同样是告诉安王、吴王,他们不足为惧。”
几位相公对视一眼,神色上有些微妙。
其实,如果是皇帝御驾亲征,对士气怎么说都是一个极大的鼓舞,说不定就能扭转现如今大魏的劣势局面。
但太后只是太后……
而且,她还是一个女人。
哪有女人上战场的?确定她去了边关,是帮忙不是添乱吗?
有这种心思的大臣不少,他们低着头暗自思量,都有心里的小算盘,但谁也不会把这样的想法说出来,惹太后不愉快。
郑嘉禾等了一会儿,抬头打量了一下神色各异的大臣们,心中有些了然。
就好像当初郑嫣问她,就是去了边关又能怎么样一样,大臣们也不相信她。
但郑嘉禾知道,哪怕是先帝——杨绥那种不善骑射,又不懂什么谋略的人站在这里,说要御驾亲征,大臣们都只会从他的安危考虑,劝他三思,而不是在猜疑着他去到底有什么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么她比起先帝,又差在了哪里?
先帝的骑射还不如她。
正当大殿内一片沉默,郑嘉禾眯起眼睛,打算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宋婴拱了拱手,说出了一贯支持她的话:“臣以为,太后娘娘此去并州,定能鼓舞我方士气,一举击退北戎。”
郑源迟疑了一下,也跟着拱了拱手。
有人带头,剩下的大臣们,就算心里还有些小九九,也纷纷低头附和了。
“好,”郑嘉禾垂下眉眼,看着长案上的地图,“再拨七万兵马随我去往北地,前阵子武举选出来的几个人,也该历练历练了。”
大臣们恭声应是。
……
郑嘉禾回蓬莱殿的时候,没走几步路,看到郑源站在前面等她。
郑嘉禾步子顿了一下,走上前去。
“阿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源向她躬身行礼:“太后娘娘。”
郑嘉禾继续往前走去,道:“阿公还有什么事就快说吧,我还要赶着收拾东西,明日一早就出发。”
其实她是一刻都等不及了。
郑源道:“太后有些莽撞了。”
郑嘉禾面不改色:“不,我想了很久了。”
她早就有这种冲动,只是一直被现实拖累着,她的理智压制着她,才让她隔了这么久才把想法付诸行动。
郑源默了一下,脸色有些难看。
“太后,扪心自问,难道你真的是为了鼓舞士气才去边关的吗?”
他看得出来,她是想去找秦王!他不信别的大臣也看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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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源感到非常失望:“你要知道,什么对你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郑嘉禾停住了步子。
她顿了顿,转过身看向郑源:“我知道。”
但杨昪也很重要。
郑源不可思议地笑了一下:“你知道?你知道你这一去,少说一两个月,等你回来的时候,长安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吗?!”
郑嘉禾眼眸微垂:“这段时日就有劳阿公多多操劳,六部各司其职,若是因为少了一个我就无法运转,岂不可笑?”
郑源瞪眼:“你以为我是说这个?”
他指的分明是权势!偌大一个帝国,这么多宰相站在朝堂上,哪怕皇帝昏聩,日日流连后宫不上朝,都不会影响整个帝国的运转。
但权势人心如何变化,就不是那个皇帝能控制的了。
郑嘉禾以一个太后的身份临朝称制本就艰难,她还敢这么长时间远离长安,在郑源看来,真的是脑子糊涂得不得了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心念微转,瞬间便想明白了郑源的意思。
“阿公说的,我也有考虑。”郑嘉禾说,“目前朝中大部分大臣都是听我号令,却难保不会在我离开长安的时候出什么变故,尤其是如今叛军作乱,若有别有用心之人混入长安,买通那些有可能倾向宗室的大臣……”
郑源见她明白,神色才一点点缓和下去。
郑嘉禾却又话锋一转,道:“所以就有劳阿公,若有紧要之事,只管送急信给我。目前大魏绝大部分的兵马都在北地,我若找到秦王,那些兵马自然忠心于我,哪怕是有心之人想乱,也要顾及到这一点。倘若秦王果真出了意外……阿公,那我更要去边关,以防玄甲军落入他人之手。”
“……”郑源吹了吹胡子,“所以你就铁了心要去是吧?”
郑嘉禾点头。
郑源气道:“刀剑无眼,你可小心点!到时候受了伤,回来别跟我和你娘哭!”
郑嘉禾莞尔:“好。”
她向郑源告别,继续往蓬莱殿走了。
……
杨昪在西域胡商的商队里休养了将近一个月,终于养得差不多,虽然背部的伤口仍然没有好全,但已经能灵活地下地走动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昪试了一下那把匕首,确认自己还能使刀,身手还算灵活之后,找了个机会,暗示了一下长宁公主杨平莹。
当夜,商队驻扎的营地里闹腾起来,一角显出耀眼的火光,伴随着营地内惊慌失措的叫喊声,杨昪听到外面有很多人在跑动,他们大约是在喊着“走水了”、“走水了”,拎着水桶向那火光而去。
杨昪手里握着匕首,走到帐篷的门帘处,悄悄往外看了一眼。
——负责看管他的两个杂役仍然在门口守着,没有离开。
杨昪微微低头,正盘算着自己要如何在极短时间内将这两人解决掉的时候,杨平莹突然从他的身后出现,一把把他拽到了帐篷的另一边。
“从这里走!”杨平莹用气音说话,身手指了指这边帐篷下面露出的一个洞。
“……”杨昪扫过去一眼,脸色有些难看。
“不要惊动他们,”杨平莹说,“我看过了,你从这里出去往左边一直走,那里的人大部分都去救火了,你肯定走得掉。”
杨昪还是不放心:“那你呢?”
杨平莹道:“你带着我就走不掉了,那个胡商很喜欢我,我不会有事的。”
“……”杨昪握了握拳头,到底有些不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可是堂堂大魏的公主,当初屈辱下嫁北戎不说,如今竟委身于一个胡商身边,简直就是天大的耻辱。
杨平莹催促道:“你快走!今晚的事我都安排好了,他不会怀疑到我身上。你若再拖下去,就真的会牵连到我了。”
杨昪只得弯下腰,按照她的说法离开,正要走的时候,杨平莹又突然想起什么,唤了一声:“三弟。”
杨昪身形一顿。
杨平莹道:“你还活着的消息,我没有散布出去。毕竟魏军全军覆没,如果大家都知道你还活着,那胡商肯定很容易就猜到你的身份了。如今外面正在疯传你已经死了,魏军……魏军的形势很不乐观。”
杨昪猛然转过头去,有些震惊地看着杨平莹。
他想知道,这个所谓的不乐观,是怎样的不乐观。
杨平莹扭过头不再看他:“你快走吧。”
……
大魏太后亲率七万大军,支援并州。
让并州守将惊奇的是,太后竟然不是坐着鸾车来的,而是与身后的将士们一样,骑在马上,一路风尘仆仆而来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朱继成得到消息,连忙带着部下前去迎接。
郑嘉禾免去了他们那些繁琐的礼仪,直接跟着并州刺史到城门下的营帐休息。
——这段时间北戎大军每天都在攻城,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来,朱继成等将军们都是在这里休息的。
郑嘉禾从长安到并州一路上没有坐车,一直都是骑马,这会儿到了营帐,她在榻上坐下来,才感觉到大腿内侧全是被磨出来的红痕,起了泡还带了血。
颜慧拿出药膏,撩起她的裙摆,小心翼翼地给她涂药。
郑嘉禾蹙眉忍着,她看着颜慧也是疲惫不堪的面色,道:“我自己来吧,你也去休息一会儿。”
这段时间她骑马行了多久,颜慧就跟着她骑马骑了多久。
至于琉璃,体质弱又不善骑射,郑嘉禾直接没带她过来。
颜慧连忙摇头:“奴婢没事。”
正这事,营帐外传来哭喊声:“太后!”
郑嘉禾一愣,那声音又喊道:“太后娘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是余和的声音!
郑嘉禾神色一凛,颜慧连忙为她整理好衣服,郑嘉禾在榻上坐好,扬声命余和进来。
余和乍一进门,扑通一声就跪倒在了地上。
“求太后娘娘救救我家王爷吧!”余和哭道,“我家王爷一定没死!”
郑嘉禾一时心尖也涌上来些酸涩的感觉,但她在人前向来不会展露这些,于是她生生忍住了。
“起来说话,”郑嘉禾道,“我来边关,其中之一的目的,就是为了找秦王的。”
也是她最主要的目的。
余和抬起袖子擦了擦眼泪,在颜慧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你说秦王一定没死?”郑嘉禾看向他问,“你如何笃定?”
余和道:“我亲自去那个河谷看过了,里里外外都搜查过。我对王爷太熟悉了!王爷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那些烧焦的人里面,到底有没有王爷,我还能不知道吗?”
郑嘉禾听他这么说,一时猛然松口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这一路上跑了那么多天,最害怕的事情就是,当她抱着希望来到这里,看到的还是他再也不能说话、不能喊她阿禾、不能抱她的样子。
余和抹抹眼泪,想到什么,从怀里掏出来了一个木盒。
郑嘉禾定睛看去,看到正是她之前专门去永安寺给杨昪求的平安符,她把符放在木盒里,是作为他的生辰礼物给他的。
却没想到他根本没戴在身上。
余和捧着盒子,低头哭道:“太后娘娘的平安符送到并州的时候,王爷已经去了战场了,根本没见着……”
这些天余和的心情也非常难过,所有人都在告诉他王爷已经没了,只有他不相信。好不容易太后来了并州,他当时就想着,太后是不是为了王爷来的,于是他就紧赶慢赶过来求见。
太后果然跟他一样,都不相信秦王殿下已经死了。
这让余和纠结、压抑了这么久的心,终于得到了一丝安慰。
“太后娘娘,”余和抬起头,有些期盼地看着她道,“您现在要带人去找王爷吗?”
郑嘉禾还未回答,一声尖利的哨声就从不远处响了起来,营帐外的士兵立时动作,有人大喝一声:“北戎人攻城了!”
城门上传来急促的鼓点声,郑嘉禾蹭地一下子从榻上站了起来,由于站得太急,还牵扯到了大腿内侧的伤口,让她踉跄了一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太后!”颜慧连忙扶住她。
“上城门!”郑嘉禾快速地说了一句,也来不及吩咐更多的什么,拿起杨昪送她的长弓就出了营帐。
第80章回来?你糊弄本王
这是郑嘉禾第一次直面战场。
数不清的北戎大军从天边奔腾而来,混合着千万铁骑踏在地面的马蹄声,北戎人挥舞着战旗,呼啸着向并州城门奔涌。天色都变得阴沉起来,大地也为之震颤,远处尘土飞扬。一片昏暗中,领头的乌兰王子抬了抬手,北戎大军便都静默下来,在离并州城门约有三百步的位置停下了。
郑嘉禾踏上城门,朱继成快步迎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其他将领。
“此地危险!太后还是去营帐暂避!”朱继成在离郑嘉禾还有几步的位置站定,拱了拱手,大声劝阻。
郑嘉禾一边由颜慧服侍着穿上铠甲,一边朗声回道:“朱将军不必管我!我就在此处,与诸将士同进退!”
城墙下传来北戎人的高呼声,数不清的箭矢射上城门,有大魏士兵应声倒地。朱继成见太后拒绝,也就没有再劝,他只是拱了拱手,转身就往城墙边上指挥去了。
将士们各司其职,都在忙着应付北戎人的进攻,偶有一两个想来太后面前露脸,说上几句话的,很快也被郑嘉禾赶开了。
郑嘉禾站在不起眼的位置,静静地看了一会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嗖的一声流矢划过高空,朱继成一时不慎,被射入肩膀。他顿时闷哼一声,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咬着牙伸手把那箭矢拔了出来。
身旁的士兵惊道:“将军!”
朱继成摆了摆手。
射中大魏主将,北戎军队里又发出几声奇异的欢呼,他们兴奋起来。乌兰王子吹了几声长哨,北戎士兵迅速动了起来,变换阵法队形。
朱继成却转身,看一眼站在城墙上,丝毫不为眼前的凶险所动,仍气定神闲的太后,举起了手臂。
“将士们!”朱继成大声喝道,“我大魏太后就在此处,并且为我们带来了七万援军!我们还有什么理由不赢?”
他屈起手臂,又再次抬高:“击退敌军!为秦王报仇!”
“击退敌军!为秦王报仇!”
大魏军队震天的呼喊声,冲击着郑嘉禾的耳膜,让她一时也有些心潮澎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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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的是,那乌兰王子的左眼上却蒙了一个眼罩。
朱继成握了握拳,道:“听说是被秦王弄伤的。这蛮贼,估计早就想对王爷下手了。”
他心里生气,没有说出来那个更可怕的猜测。依照乌兰王子的脾气和与秦王之间的恩怨,秦王好不容易败一次,落在他手里,真不知道会遇到怎么样的对待。
乌兰王子用剩下的右眼往并州城墙上一瞥,顿时浑身一震,那不是大魏太后吗?
一时间,他身体里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乌兰王子也抬起了手臂,仅剩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
“儿郎们!给我杀!打下并州,把大魏太后给我夺过来!”
战争仍在激烈地进行着,北戎大军发现大魏太后出现在城墙上,更是兴奋起来,喊出了“打并州、夺太后”的口号。
北戎人骨子里的本能就是掠夺,争夺土地、车马、牛羊,其中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就是争夺女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魏太后这种尊贵的身份,无疑更是给这种掠夺添上了一层筹码,让这些北戎士兵,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激发了他们血液里自带的卑劣欲望。
郑嘉禾目光冷了起来。
她抬了抬手,从颜慧手中接过箭矢。
没有人把她手里的长弓当回事,不管是北戎人,还是大魏人。甚至有大魏将领想来劝她回去,但看到她所在的地方比较安全之后,也放弃了劝说。
郑嘉禾找了一个极佳的角度,张开长弓,缓慢地瞄准。
她用墙垛掩盖住身形,集中精神,在城墙下那么多交战的士兵中,看到了那个狂妄至极的乌兰王子。
她练了这么久的骑射,终于在这时派上用场。
围猎时射杀奔跑的猛兽,与战场上射杀狡诈的敌军,有什么区别?
郑嘉禾不知道。
嗖的一声,箭矢破空而出,转瞬之间,就钉在了乌兰王子的眼罩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全军哗然。
待发现这一箭竟是由太后娘娘射出之后,大魏将士更是爆发出了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
朱继成趁机率领骑兵打了上去,北戎大军顿时大乱。
乌兰王子的眼罩之下,再次流出了血迹,他疼得破口大骂:“又来——怎么又来?谁?谁射的?”
亲兵道:“是大魏太后。”
乌兰王子:“……”
乌兰王子龇牙咧嘴,已经说不出话了。
有毛病吧这是!一个个的都往他左眼上戳!不过幸亏这大魏太后力道不够,那箭没有再深一点,要是再往里一点,他可不就完犊子了?
战场上形势骤转,大魏这边本来就因为来了援军而士气高涨,乌兰王子又被太后射中左眼,一时间魏军的情绪都到达顶峰。
朱继成并不恋战,看到北戎大军开始撤退,他带着人追了一段就返回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之前秦王出事就是因为追击敌军,朱继成这段时间打仗作风都保守得多。
垛口旁,郑嘉禾放下长弓,一时感到有些虚脱。
她这些天路上都没怎么休息,刚刚又射出那一箭,几乎是花光了她全部的力气。
可惜还是射偏了,她原本是瞄准了乌兰王子另一只完好的右眼的。
颜慧弯腰伸手扶她,郑嘉禾借了下力站起身,往城墙下走去。
……
杨昪手里握着匕首,怀里揣着杨平莹给他的几块碎银,借着夜色的掩护,连夜逃出商队。
商队在离大魏边境防线有百十里的地方扎营,杨昪走出去,发现是大片的荒原,毫无人烟,而他没有地图,只能凭借天上的星辰来辨别方向,循着直觉往一个方向走去。
走了没多远,商队的人就发现了他逃跑的踪迹,追了上来。
杨昪此时身手已经足够灵活,只是会时不时牵扯到背上的伤口,但他从前就经常受伤,完全可以忽略掉这些疼痛,怎么会被一个商队抓回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趁机抢了那些人一匹马、一把刀,双腿一夹马腹,低伏着身体纵马而去。
这些人无功而返,胡商自然大怒,他一甩袖子,气道:“早知大魏人如此狡猾,我就不该听信莹娘的话,去什么河谷救人!”
是莹娘给他出主意,说是找个城内有些权势的人贿赂一下,就能通融着让他们进城。可是他们连城都进不去,边境正打仗,他去哪儿找有些权势的大魏官员?
他是不得已才去的河谷搜救,却没想到那人如此狡猾,还是走了。
亲信苦着脸:“这下那个大魏人走了,咱们怎么进城?”
胡商干瞪着眼,一脸“你问我我怎么知道”的神情。
……
郑嘉禾下了城墙,非常疲惫,直接一头扎进营帐休息,连朱继成朱将军处理完后续事宜,赶来求见,都被颜慧挡了回去。
颜慧道:“太后娘娘说,如今天色已晚,夜里什么也看不清,打算明日一早再出城去往河谷,太后要亲自带人去寻秦王殿下。”
朱继成忙道:“微臣这就安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离开营帐的时候,有几个将领迎了上来。
“朱将军,”一人问,“太后娘娘可有吩咐什么?”
朱继成摇了摇头:“邢烨,明日一早,你带太后出城,再探一遍河谷。”
邢烨应是。
那人忍不住道:“这么长时间了,太后竟还未放弃。”
他们这些人自然也是跟随秦王征战多年的部下,无一不对秦王深深敬服。但他们都有些接受现实了,没想到太后居然亲自来了边关。
一开始,他们都觉得太后来这里有些胡闹。战场上多么凶险,他们哪里能分出心神保护她?万一出了什么事,不是更坏了军心吗?
但他们没想到,太后居然练得一身好箭法。
那准头,就是跟秦王殿下比,也是不差的。虽说于力道上有所欠缺,但太后毕竟不是武将出身,已经足够了。
邢烨道:“太后射出那一箭后,就回营帐休息了,连我们都被挡回来,可见是不想居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连个让他们恭维的机会都没有。
众人点头,一开始对太后来到这里的那点担忧和轻视,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看太后还是为了找秦王来的,”一开始说话的那人道,他看了看朱继成,压低声音,“欸,朱将军,你跟着王爷在长安那么久,这传言……是真的么?”
在长安满城风雨人尽皆知的宫廷秘闻,在边关只是零星一点。军营里的将士们大多操心战事,也没有太多人谈论主将的私密之事。因此他们到现在,也只是知道一个模糊的大概。
朱继成扫他们一眼,面色深沉地点了点头。
众人恍然大悟。
……
河谷一役之后,单是魏军就来了许多次,他们清理战场,整理掩埋并肩作战的士兵们的遗体,里里外外找了多次。郑嘉禾再去河谷的时候,看到的已经是被清理之后的模样了。
“当初就是在这里发现的秦王坐骑,”邢烨一边走,一边把那些地点指给郑嘉禾看,“许多士兵都死在这里……”
邢烨说着,声音有些哽咽。他领着郑嘉禾一路往前:“还有一些士兵是在这里被发现……臣猜测,当时大军已经被北戎人包围,是秦王殿下带着少量亲随从这里突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尽量地为郑嘉禾还原当初河谷一战的激烈场景,直到在山坡下停住步子。
“这里发现了秦王殿下的佩剑,”邢烨说,“最后的打斗痕迹还要再往上走一段距离,太后还要去看看吗?”
郑嘉禾抬目望向山坡,眸光坚定:“当然。”
……
据邢烨所说,山坡上并未发现尸身,这让郑嘉禾紧绷的情绪有所缓解。
她蹲下身,手指轻轻抚过烧焦的树枝,心中对北戎人燃起强烈的恨意。
乌兰王子当真是一点活路都不给他留下。
不过这也正常,战场上本来就是你死我活,拼的就是谁更狠。
邢烨又带着士兵们四处查看了一下,突然开口道:“太后,这里有一处暗流。”
郑嘉禾一愣,顺着邢烨的目光看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见他站在一侧的陡坡上,视线往下,郑嘉禾连忙起身,往坡下走了几步。
她扶着陡坡上伸出来的树枝,堪堪站稳身形。
只见那坡上乱石堆叠,草木横出,在邢烨所指的位置,竟发现了一个小小的洞口。
洞内是山体留下的暗流,被冲刷着竟也形成了一处不小的空间,能容纳一人通过。而顺着暗流往下,又不知通向何方。
邢烨探查半晌,不仅在洞内发现了有人停留的痕迹,而且在洞口的石头上,还有匕首划过的裂痕。
邢烨激动道:“说不定王爷就是从这里逃出去的!”
这的确有可能。郑嘉禾送给杨昪的匕首,应该也被他带在身上,但魏军来搜查了几次,都没有见到那把匕首。这只能说明,杨昪还好好的活着,把匕首带在身上。
郑嘉禾心尖亦是一颤,她定了定神,强自维持着面上的镇定:“快去查一下,看看这暗流通往何处,然后再打听一下,除了北戎人与魏军,还有没有旁人来过这附近。”
他们从前都想得狭隘了,如果杨昪还活着,那他不只是自己逃出去和被北戎人抓到两种可能,他或许是被另一波人给救了。
邢烨拱手应道:“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清晨,北戎大军的营帐一片混乱。
乌兰王子坐在榻边,由军医躬着身子给他换药。他疼得龇牙咧嘴,骂骂咧咧,偏偏亲信还在一边站着给他念叨北戎六部可汗传来的急信。
“可汗说,要是五日之内还拿不下并州,就要换人来前线了。”亲信额上渗了冷汗,悄悄觑一眼乌兰王子,续道:“可汗嫌您这一战打得太久了。”
乌兰王子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肯定是我那个王兄又在背后捣鬼了!”
一屋子的人顿时都低下头,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乌兰王子默了默,又道:“不过这次战线的确拉得有些太长……”
一开始是秦王不好对付,好不容易收拾了秦王,眼看着大魏乱了起来,胜利在望,谁知道大魏太后又带来了援军!
而且他一开始根本没将那个太后看在眼里,结果就是因为这份轻视,他竟被那太后一箭射中旧伤!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他好不容易养的差不多的眼伤又加重了,这让他怎么打仗?
身体上的疼痛加上心里的烦躁,让乌兰王子整个人看起来更加不好惹了。
“吩咐下去,全军戒备——”乌兰王子面色阴郁地开口,“准备今夜再次……”
“起火了!起火了!”
营帐外突然传来北戎士兵惊慌失措的叫喊声,乌兰王子紧皱眉头,紧接着就有小兵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王子,咱们的粮草着火了!”
乌兰王子瞳孔骤缩,他一把抓住手边的刀,大踏步出了营帐。
……
杨昪抢了商队的马,又沿着一个方向跑了许久,没看到城池,倒是先看见了北戎军队驻扎的大营。
他们似乎是刚刚攻完城回来的样子,杨昪把马栓到一边,一个人潜伏过去,偷听到了那些士兵用北戎语说的对话。
乌兰王子好像又受伤了,而且似乎刚刚受挫打了败仗,整个军营里都有些乱。
杨昪观察了一会儿,就悄悄绕到后方,仿照杨平莹的方法,也向北戎军营的粮草营里丟了把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做完这些,他才又骑上马,往并州的方向去了。
并州守将一开始看到一人一骑从远处而来,还以为是敌人来刺探消息的,他们顿时戒备起来,直到看见那人停在离城门百步的距离,仰头向他们望了过来。
守将一愣,又定睛看去,不知是谁说了一声:“看着像是秦王。”
那守将才骤然反应过来,高声道:“快!快去禀告朱将军!秦王殿下回来了!”
城墙上顿时热闹起来,士兵们快速跑动,有的去禀朱将军,有的守在城门边上,就等着朱将军一声令下,他们就开门。
众人虽然激动,但没有主将的吩咐,谁也不敢轻易开门。
杨昪面色倒是平静,他就骑着马在那里慢慢等着,不一会儿,城门就开了,朱继成带着人快步迎了出来,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王爷!”朱继成抬头,眼眶中有些热泪浮动。
“起来吧。”杨昪轻挑了下眉毛,催动着胯|下的马往城中去,淡淡道:“这段日子辛苦了,具体都发生了什么,等进城再慢慢说。”
朱继成大声应了句“是”,起身跟着杨昪往城中去。
他面上神情非常激动,是掩饰不住的喜色。他一边走一边道:“太后娘娘今晨才出了城门,带着人去河谷找您了。若是她知道了您回来的消息,一定非常高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昪漫不经心地往里走,自动把朱继成的话理解成了太后在派人找他。
朱继成道:“下官这就派人去告诉太后娘娘这个好消息。”
“嗯。”
杨昪应了声,过了会儿,又猛然反应过来,调转马头看着朱继成:“你说什么?”
“……?”朱继成懵了一瞬。
杨昪死死地盯着他:“太后……太后来并州了?”
朱继成连忙点头:“昨日来的!今天一早就带着人出城去找您了!”
杨昪眉目稍冷:“老朱,你糊弄本王。”
长安离并州这么远,怎么可能?
朱继成道:“是真的!太后娘娘不仅来了并州,还带了七万援军!不信您去问别人!”
杨昪握着缰绳的手猛然就颤了一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81章见面?让我好好看看你。
胡商正指挥着杂役收拾东西,打算继续往前走的时候,整个营地被大魏派来的军队包围了。
郑嘉禾穿着一身骑装,外头罩着大魏将士的铠甲,从马背上下来,带头走入营地。
胡商一脸谄笑着走上前来,哈腰道:“军爷……”
待得近前,看清郑嘉禾是一名女子时,他顿时住口,却不知道怎么称呼,于是只笑着道:“敢问这是什么意思?”
郑嘉禾开门见山:“大约一个月前,你们商队是不是去过并州城外的那个河谷?”
胡商愣了一下,顿时心里有了猜测。
郑嘉禾看他反应,心中了然,问:“救过人吗?”
胡商试探着往郑嘉禾身后看了一眼:“你们是……”
“巴卡伦!”
郑嘉禾正要开口,一道响亮的女声插了进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平莹挤开围成一圈的人群,走到胡商的身边:“这是发生什……”
她眸光一扫,视线顿时落在了一身男装的郑嘉禾面上,整个人都定住了。
郑嘉禾亦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从小就入宫做长宁公主的伴读,一起长到大的,她怎么会认不出来?
郑嘉禾惊讶地看着杨平莹,根本就没想到她会在这里出现。
不过她迅速反应过来,看眼左右,道:“拿下吧。”
转身就要离开营地,她微微侧头,杨平莹迅速会意,跟了上去。
留下胡商一脸懵然,他看看左右,怎么都不明白,自己的夫人,为什么跟着另一个人走了。
不过大魏士兵很快过来,把他们看管起来,远远地缀在了太后后面。
郑嘉禾与杨平莹各骑了一匹马,肩并着肩。
“杨维桢是你救的?”郑嘉禾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几乎是在看到杨平莹的那一瞬间,就确认了,杨昪必然与这个商队产生过关联。要不然不会那么巧,那个商队在那几天恰巧去过河谷附近。
“算是吧。”杨平莹道,“巴卡伦急于进城,我就哄骗他说,让他去看看能不能救出来几个大魏武将,挟恩图报。谁知道就那么巧?魏军全军覆没,竟然只有三弟活了下来。”
郑嘉禾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她问:“那他人呢?”
“昨夜被我放走了。”杨平莹眉头轻皱,“你来得真是不巧,若是早来一天,也能与他碰上了。”
郑嘉禾道:“那他定然是已经回到了并州!”
杨平莹斜她一眼,慢悠悠地说:“应该是。那你乖乖在并州等着,这会儿也能见到他了。”
郑嘉禾双腿更是夹紧了马腹,心脏都剧烈跳动了起来。
杨平莹瞥见她的小动作,揶揄道:“可你要是在并州等着,你就见不到我了呀。”
郑嘉禾说:“维桢会告诉我你的消息,然后我照样可以派人来找你。”
杨平莹摇了摇头:“没用,我们今天正准备离开那个营地,之后你再找就找不到了。”
说着,她长叹一声:“好呀,你这个见色忘义的女人,是不是恨不得现在赶紧策马回去见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被她说的脸颊有些发烧,抿了抿唇道:“我还是先安顿好你——”
杨平莹仰头大笑了起来。
或许是离乡多年,终于见到旧友,又能回到大魏故土,她非常开心,笑得胸腔都在震动,眼泪都流了出来。
一时间,广袤的荒原上,隔很远都能听到她爽朗的笑声。
笑够了,杨平莹才在马背上直起身,望着远方,收拾好情绪道:“我们要叙旧说话,等等也来得及。我知道你还是不放心三弟,不如我们快些回城——”
郑嘉禾赶到商队这边都已经下午了,等回城又要到傍晚。
郑嘉禾问:“怎么快些?”
杨平莹眨了眨眼:“把后面那些人都甩掉,我们骑快马回城。”
郑嘉禾点了点头:“随从还是要带的,免得碰上北戎流兵……”
她勒紧缰绳,转头朝邢烨招了招手。
邢烨迅速驱马过来,侧耳倾听她的吩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道:“你带二百人随我快马回城,剩下的负责押送那些胡商。”
邢烨拱手应是。
……
时至傍晚,火红的晚霞笼罩住整个并州城门。
朱继成背靠城墙,双手抱臂,看到速来沉稳的秦王殿下又从眼前走过去,忍不住望天翻了个白眼。
至于吗?都说了太后出去找他了,那坐着等就是了,王爷偏不!就站在城门上,一眼可以望到城外来人的地方,一下午都没挪地儿。
偏偏还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着急似的,绕着城墙上面的瞭望台走了一圈又一圈。
跟随王爷身边多年,他什么时候见到过王爷这么不稳重的样子?身为一军主将,像话吗这?
余和站在朱继成身侧,视线也紧紧落在秦王身上不挪开,他道:“王爷与太后许久未见,他这是顾不得那么多了。”
什么形象,通通不在乎。
朱继成一脸冷漠:“……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余和叹气:“其实我也没想到太后娘娘会亲自来边关,我从前一直以为,王爷就是一头热……”
余和抹了抹眼泪:“如今看来,王爷付出那么多,总算不太亏。”
“……”朱继成心说,王爷要知道你背后这么想他,可能要给你一军棍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城门处依然没有太后带人回来的迹象,余和正打算上去劝秦王先用些晚饭,就看到秦王脚步一转,向他们走了过来。
“王爷。”余和连忙站正,等候吩咐。
“派一队人出去看看,”杨昪眉头轻皱,吩咐,“怎么这么久都没回来。”
朱继成嘴角抽了抽,拱手应道:“下官这就去安排。”
然而比太后先来的,是北戎人的铁骑。
谁也没想到,北戎人昨夜才被打得落荒而逃,乌兰王子还受了伤的这种情况下,他们会这么快卷土重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但秦王已经回到并州,一时大魏军队都觉得找到了主心骨,因此他们并没有慌张。营帐内,几位主将都眼神热切地盯着杨昪,等着这位不死归来的战神发出号令。
杨昪只好暂时收起那些旖旎的心思,把注意力集中到战事上来。
他摸了摸袖口里放的余和下午才给他的平安符,说是一个多月前太后为他求的,顿时觉得心里踏实了许多。
……
郑嘉禾与杨平莹还没进城的时候,就发现并州正北面城门迎来了北戎大军。
那乌兰王子竟然又来攻城。
郑嘉禾眯了眯眼,道:“我们从另一侧城门进去。”
杨平莹点了点头,她对这边地形都不熟悉,还是要听郑嘉禾的。
郑嘉禾由于昨日才看过并州城外的地形图,而且身边跟着邢烨,才算不慌不忙。
二百人的队伍调转马头,向并州的另一个城门方向行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为了不惊动北戎人,他们并没有跑那么快,路上小心了许多。也因此在入城之后,守城之战已经打响了好久了。
并州刺史赶来迎她,兴奋道:“太后娘娘!秦王回来了!如今正在带领将士们应对北戎蛮贼!真是天佑大魏,天佑大魏啊!”
郑嘉禾瞬间在马背上直起身体,一时说不出话。
尽管早有猜测,但得到并州刺史的亲口证实之后,她还是很开心。
离开胡商的商队不算安全,只有回到大魏境内,才算让她安心。
并州刺史又道:“王爷得知太后娘娘今晨带人出城寻他,也在城墙上等了您一个下午呢!微臣这就将您回城的消息告诉秦王……”
“等等,”郑嘉禾打断了他,“先不要告诉他。”
她看着并州刺史有些不理解的神情,唇角掀起微笑:“让他专心作战吧。”
她不能让他分心。
并州刺史反应过来,连连应是,走在路上忍不住拍了下自己的脑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真是,他怎么忘了?以秦王殿下与太后娘娘的关系,这要让秦王在战场上得知太后回来,哪还能专心打仗?
……
北戎大军,包括乌兰王子在内,都没有想到,他们再次准备好,信心满满地来攻城的时候,会遇到“死而复生”的大魏秦王。
秦王一身玄色战袍,手握长|枪,带领着大魏军队冲出来,转瞬间就手起刀落,如砍瓜切菜一般杀掉他们几百个前锋士兵,并迅速冲散了他们列的攻击阵法。
数不清的北戎士兵死在秦王的长|枪之下,但秦王本人身上,却是滴血不沾。
夜光下,秦王那双深沉幽黑的眼眸,衬着那俊美的面容,如修罗降世。他平静地扫过面前的北戎士兵,让他们俱是心神一颤。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见鬼了啊啊啊啊啊!”
北戎军队内顿时起了一阵骚乱。
他们害怕了秦王这么多年,好不容易以为他死了,没想到又活了,怎能不让他们害怕,继而自乱阵脚?
这一战,因为秦王的出现,北戎人再次败退,而且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就撤兵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短时间内,北戎人应该不敢再来攻城了。
杨昪调转马头,带着将士们进入城门。
刚一下马,身边就立即围上来许多将军,他们走在他的身侧,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刚刚的战况,一时间,众将军都觉得充满了信心。
毕竟秦王回来了!
杨昪忽视掉身后那些或敬服或崇拜的目光,抬步走入营帐。
“余和。”
他唤了一声,自己取下头盔,然后张开手臂,等着余和来帮他卸下铠甲。
身后却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脚步声。
有些轻盈,又……有些熟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昪脊背一僵,一只白皙纤细的手就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郑嘉禾挑了挑眉:“等着我伺候你呢?”
杨昪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手上用力,把她带到了怀里。
郑嘉禾惊呼一声。
杨昪身上的铠甲还未卸下,有些咯人,但她一时也在乎不了那么多,只是仰起头,望向了他的面容。
“刚刚你出城迎战时,我已经站在城墙上看过你了。”
郑嘉禾伸出手指,轻轻地抚过他的下巴。
“你很勇猛,”她含笑说,“这很好。”
杨昪猛然低下头去,含住了她的唇。
他热情而急切,抱着她的手也不断用力。大半年未见,他真的太想她了。身体的每一处肌肤都在叫嚣着,想要拥抱她,想要亲吻她,还想听她说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昪睁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他借着昏黄的烛光,用视线在她的面部轮廓上轻轻描摹,这让郑嘉禾有些不习惯,忍不住抬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亲就亲,为什么要睁眼?
杨昪离开了她的唇。
“让我好好看看你。”杨昪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诱哄她说。
郑嘉禾这才松开捂着他眼睛的手,眉梢上扬着道:“你先把铠甲脱下来……身上还有血腥味儿呢。”
杨昪突然反应过来一样,猛然后退一步,面上闪过一丝懊恼。
肯定是熏到她了。
郑嘉禾又笑着凑近了他。
“别躲呀,”她一手勾住了他铠甲上的系带,“刚刚不是还让我伺候你脱衣么?”
杨昪道:“我那是以为你是余和……刚从战场上下来,我还没来得及问你回来了没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低声说着,又忍不住抓住她的手。
郑嘉禾空出另一只手,点了点他的胸膛:“是我让他们先不告诉你我回来的消息的。你在打仗,怕你分心。”
杨昪嗯一声,又说:“我下午等了你半天。”
郑嘉禾笑意更深:“我知道。”
刺史都告诉她了。
她手上用力,拉开了杨昪腰上铠甲的系带,杨昪见她愿意,便也张开手,由着她一番动作。
郑嘉禾把从他身上脱掉的铠甲放到一边,回过头来抓他的手。
杨昪低眉望她,一时只觉整个心都被什么东西包裹着,软绵绵的。
“阿禾,”杨昪目中隐约有些高兴的味道,“我没想到你会来并州。”
郑嘉禾撩起眼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昪问:“你是来找我的吗?”
他尽量没有让自己显得太开心,而是面上端着,选择先问她要一个答案。
郑嘉禾扬眉道:“我是看军情恶化,又有叛军作乱,不得已亲临并州。”
杨昪薄唇轻抿。
“不过这些事,我在长安也可以指挥。”郑嘉禾望着他,觉得自己不必再逗他,说出了他想听的那个答案,“我就是来找你的。”
杨昪一下子把她抱在了怀里。
昔日杨昪在并州守城时,并不是每日都住营帐,刺史专门为他安排了一座宅院,在军情并没有那么紧急、他需要好好沐浴休息的时候,就会去那个宅子里。
杨昪把郑嘉禾带去了那座宅子。
余和去张罗着为他们二人备了热水,坐在木桶里的时候,郑嘉禾才看清,杨昪背上的伤,究竟有多么严重。
杨昪站在木桶边上,褪去衣衫,并没有急着踏入水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让他背对着她,借着烛光仔细看他后背的伤。
有刀伤、箭伤,还有长|□□入的伤。新旧交织在一起,不过最多的、也是最显眼的,就是一个月前那一战留下来的刀伤。
郑嘉禾伸出手指,在他伤口的边缘轻轻触碰,她都不敢用力,只害怕弄疼他。
“这伤口好不容易养得差不多,”郑嘉禾眉心微蹙着道,“你今晚这一上战场,直接又让它们崩裂开了。”
北地天冷得早,九月份也与长安初冬的天差不多,她怕冷都早早穿上裘衣。
天寒伤口本来就好得慢,郑嘉禾不知道这次他还要养多久。
杨昪微微侧目,安慰她说:“小伤,我都习惯了。”
“……”这话还不如不说。
郑嘉禾让他把药膏拿过来,小心翼翼地给他涂好。
“你这伤不能沾水,”郑嘉禾说,“一会儿不要整个人泡水里了,我帮你擦一擦算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昪语气非常满足:“好。”
能让她这么心疼他,他多受点伤也没关系。
郑嘉禾看出他的小心思,不由轻哼一声,在他没受伤的地方掐了一把:“出去等着!我先洗好了叫你。”
杨昪自然不想,他披上外袍,转身握住了她的指尖,眉目低垂:“我就在这里等你。”
郑嘉禾挑了挑眉:“你确定?”
杨昪:“……嗯。”这有什么不能确定的?
郑嘉禾便不理他了。
直到杨昪在哗啦的水声中,看到她向他扬起笑脸,又时不时伸出手臂触碰他,却在他靠近时拒绝他的时候,杨昪才知道,她的笑容背后,究竟蕴含着怎样的深意。
床帐低垂,郑嘉禾看着满脊背的伤口,只能趴在榻上睡的杨昪,轻笑着低伏下|身。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早说了让你不要待在那里等我,你偏要,这怪谁啊?”
又不是她故意挑逗他的。
第82章埋怨?都不管我了。
杨昪面上神色有些不悦。
郑嘉禾已经吹熄了烛,躺倒在他身边了。
杨昪顺势侧过身,长臂一伸把她揽在怀里。
他轻嗅着她发上好闻的香气,低声与她商量:“我小心点,不会让伤口裂开的。”
一晚上了,她都以他背上的伤为借口,怎么都不让他更进一步。
郑嘉禾摇摇头,刚沐浴过的脑袋在他的肩颈处蹭了几下:“今天好好休息,别的养几天再说。”
杨昪一时不语,但心里还是有些不甘。他手掌从她的后背处轻轻滑下,触到她腰部窈窕的曲线,稍顿了顿,又游移着往下,不料却听到郑嘉禾“嘶”了一声,他连忙停住动作:“怎么了?”
郑嘉禾抬头,有些埋怨地看了他一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从长安过来这一路上都没怎么休息,一直都在骑马,腿上的皮都磨破了。”她眉头轻皱着说,“都说了要休息几天了,我也累着呢。”
杨昪之前没想到这层,一时呆了一下,然后问:“涂药了吗?刚刚怎么不说……”
“我不想涂,黏黏糊糊的。”郑嘉禾动了动脑袋,“养几天就行了。”
杨昪却不放心,他坐起身,掀开被子:“让我看看——”
郑嘉禾按住他的手:“有什么好看的。”
杨昪挣扎了两下,低声哄道:“阿禾……让我看看。”
他一再坚持,郑嘉禾便随他了。
原本熄灭的烛又燃了起来,光线昏暗,杨昪伸手轻轻撩开她的衣摆,郑嘉禾稍抬了抬腰,由着他手指捏住她中裤的裤腰。
郑嘉禾一臂伸在头顶,臂肘微弯,整个人平躺着,一条腿屈起,是非常放松的姿势。
她已经许多天没有好好休息过了,这会儿倦意袭来,让她都有些快睡着了。
杨昪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伤处,他伸出手,指尖在渗着血丝的皮肤边缘轻轻触碰,一时心潮翻涌,生出无尽的心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原本可以在锦绣太平的长安,一直养尊处优下去。
可她却甘愿忍受这种痛苦,不远千里来到边关,只为了找他。
——这就够了,这已经非常足够。
他不想让她付出那么多的,他只要她得偿所愿,过得舒心就好。
杨昪低下头去,温热的薄唇落在了她的伤处,又四处游移,直到原本已经眼皮打架的郑嘉禾猛然瞪大眼睛,浑身一个哆嗦,抓住了身侧的锦被。
杨昪攥住她的手,十指相扣,把她摁在了床榻上。
“阿禾……”他低声说,“不会碰到你的伤口的。”
这的确不会。
郑嘉禾也许久未曾与他亲密,很快就被他撩拨地失了阵地。直到绚烂的白光从脑中划过,郑嘉禾绷起脚背,更加浓重的倦意向她袭来,她不知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等她再次醒来,天已经蒙蒙亮了。
她面朝外侧躺着,杨昪就在她身后抱着她,似乎还在熟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稍微动了一下,杨昪就醒了。
他的唇贴着她光滑的后颈,不安分地动了动。
郑嘉禾说:“该起了。”
“你昨夜那么快睡着,”杨昪盯着她的目光还有些没睡醒的迷离,哑声开口,“都不管我了。”
他语气中有点小小的埋怨,但又不是真的不高兴,温热的鼻息在她后颈处缭绕,蹭着她,磨着她。
弄得郑嘉禾都有点心虚:“我那是想让你早些休息——”
她说着,索性直接转过身,一手抚住他的侧脸,仰头咬上他的下巴。
“那我现在管你。”
她眸中带了丝引诱的意味,指尖一挑,从他敞开的领口探了进去。
……
鸡鸣破晓,并州刺史候在院外,看到长宁公主杨平莹走过,忙不迭迎了上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昨日杨平莹与郑嘉禾一同进城的时候,郑嘉禾向并州刺史交代过她的身份,随后郑嘉禾就去城墙上看秦王作战了,长宁公主的一应安置、以及对那些随后被押送进城的胡商的处置,都是由并州刺史管的。
杨平莹声称那胡商是西域叶罗国国王派来大魏刺探消息的细作,并州刺史便下令把他们关押起来审问,这审问了一个晚上,倒也审出来点东西,并州刺史就赶紧过来汇报了。
“微臣参见公主……”
并州刺史刚一躬身行礼,杨平莹就打断他的话,目光望向庭院,挑了挑眉:“太后与我三弟还没出来?”
并州刺史面上闪过一丝尴尬神色:“是还没有……”
杨平莹哦了声,点点头:“那你这是来干什么的?”
她转转眼珠,又问:“那些胡商审出来了?”
并州刺史道:“正是。他们的确是由叶罗国国王派来的,只不过那商队首领声称他们是带着叶罗国国王的礼物来与大魏交好的,没有丝毫刺探情报的意思。”
杨平莹嗤笑一声,刚要说什么反驳,就听见吱呀一声,房门开了,郑嘉禾与杨昪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并州刺史立时转身,躬身行礼:“太后,王爷。”
“西域商队的事,进来说吧。”郑嘉禾目光微转,看到长宁公主,添了句,“平莹,你也进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平莹点点头,走上前去。杨昪扫她们一眼,与郑嘉禾道:“那我先去军营。”
郑嘉禾嗯了一声。
秦王既然归来,边境战事,便还是交给他全权应对。
并州刺史进入房中,把审问结果简单地向郑嘉禾说了一遍。
早在去年夏天,古丽尔发现西域公主的游记上出现了有关长宁公主的线索时,郑嘉禾就派人出使西域了。只是一年多过去,那些人到现在都没有音讯传回来。
这也正常,毕竟大魏与西域断交百年有余,路途遥远,中间随便有什么事耽搁,都要耗费数月甚至上年的时间。
胡商交代,大魏派出的使臣已于数月前到达叶罗国,但是因为不慎触犯了叶罗国的律法,被叶罗国国王下令抓了起来。
而他的真实身份,其实是叶罗国王室远亲,王庭重臣,奉命来大魏求见天子,以结两国之好的。
杨平莹道:“什么交好?如果是为了交好,何不堂堂正正地亮明身份出使?为何要假扮成商队的样子?”
并州刺史道:“正是这个道理,不过那胡商解释说,他们一开始的确是想暗中搜罗一些消息,好摸清大魏派人去西域的目的。而且这一路上经过北戎各部,扮成商队,会更方便隐匿。”
百年之前,西域曾臣服大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断交,在西域人的眼中,就是摆脱大魏,挺起腰板的百年。
乍一听闻大魏又派了人去他们的地盘,他们当然会心生警惕。
杨平莹插话道:“当初叶罗国公主是在靠近北戎的边境救的我,她一直以为我是被北戎抢去的普通汉女。西域诸国对汉女的态度很奇怪……又是害怕,又是憎恶。而且西域与大魏断交,我摸不清他们的态度,不敢暴露身份。”
她好不容易碰上一个对她有些兴趣的叶罗国重臣,于是引诱了他,并唆使他带她来大魏。
来了之后发现大魏边境戒严,她还有些放松。她只想自己进入大魏,并不想让巴卡罗那些人也跟来——谁知道他们安的什么心思。
所以她一直在寻找甩开巴卡罗的方法,没想到先被郑嘉禾找到了。
并州刺史点头道:“那胡商也说了,大魏使臣去叶罗国说要找什么公主,叶罗国国王自然是听不明白的。恐怕这其中,也有什么误解。他都是昨天被审问的时候,才知道……才知道长宁公主的真实身份的。”
郑嘉禾思忖片刻,问:“他手中有叶罗国的文书么?”
“有的,”并州刺史说着,脸上有些为难,“但他说,要亲自呈给大魏天子……”
大魏天子只是一个四岁稚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任他费了几番口舌与他解释,说呈给太后是一样的,他都不听。
杨平莹一拍桌子,气得站了起来:“这傻子!我去与他说。”
郑嘉禾看她一眼,点了点头。
不管怎么说,长宁公主能平安就是好的。若能借此机会与西域建交、恢复往来,就更好了。
杨平莹随并州刺史去找西域使臣,郑嘉禾则起身出门,打算去军营找杨昪。
刚一到门口,就看见几辆马车停在府门处,一个须发半白、身材有些发福的中年男子站在那里,面上带了丝笑意,与门房说话。
瞧见郑嘉禾,门房赶紧低伏下身:“太后娘娘。”
中年男子一愣,也跟着躬身作礼:“草民赵复翰,参见太后。”
他觑一眼郑嘉禾面上有些疑惑的神情,解释道:“秦王殿下的生母赵淑仪,正是家中五妹。草民听闻殿下回到并州,因此特来探望……”
郑嘉禾了然,这是杨昪的母家舅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差点忘了,赵淑仪的出身,就是并州赵家。
郑嘉禾和颜悦色地嗯了声,点点头:“秦王去军营了,你们先在这里等着吧。”
她说完,就抬步离开府门。
赵复翰连忙弯腰恭送,等郑嘉禾的背影消失,他才直起身,后知后觉地挠了挠头。
太后居然与秦王住同一个宅子里啊。
第83章风光?杨昪忍不住捏了捏。
赵家如今的家主赵复翰只是一个白身,此外有两个弟弟在并州府衙任职,又因着秦王这一层关系,在城中倒也算得上大户。
秦王生母赵淑仪故去后,赵家这些年一直都很低调,以至于在长安城没什么存在感。哪怕是秦王已经有了如今的声望和地位,世人乃至朝臣也常常会忘了秦王的生母出身于并州赵家。
不过如今秦王就在并州,府衙那些官员当然会好好招待赵家族人。赵复翰带着几个亲族前来拜见,被好生迎进了府中,好吃好喝地供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郑嘉禾在军营大帐外逛了一圈,杨昪仍在里面与那些将领议事,她便没有进去打扰。
等杨昪出来时,看见郑嘉禾与几个随行的官员站在树下,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杨昪走上前去。
“太后。”他微微躬身,行了常礼。
那些大臣们也纷纷转过身拜见他。
郑嘉禾吩咐道:“你们先下去吧。”
待得那几个大臣告退之后,郑嘉禾转目望向杨昪。
“吴王、安王叛乱,我调了六万兵马前去平乱。刘希武为主将,今年新中的两个武进士为副将。依你之见,”郑嘉禾语调平静地说,“你觉得多久能平定?”
杨昪在昨天下午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听说了关于吴王、安王叛乱的事,亦从中得知,河谷一役之所以如此惨烈,就是因为安王暗中豢养私兵不说,还胆大包天,以次充好调换军备。
任何一个了解真相,有血有肉的大魏人,都不会对这种叛贼产生一丝一毫的同情。
杨昪微微垂目,思忖片刻,道:“不出三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顿了顿,又补充说:“这是彻底平定要花的时间。但不出一月,他们就会显出颓势,无力回天。”
郑嘉禾挑起眉梢:“当真吗?”
杨昪道:“你随我来。”
他领着她步入中军大帐,走到案边,上面还摊着一幅没有收起来的舆图。
“并州离雍州不过三百里,”杨昪在地图上指给她看,“只要北戎这边情势稍缓,我们随时都可以掉头去打安王。即使不去,他也有所顾忌。再者——”
他掀起眼帘,平声道:“阿禾,雍州的民心在你这里。”
上半年才经历过灾情的雍州,由太后指派官员坐镇救灾,无论是粮食、棉衣,还是房屋重建,都是朝廷一手接管的,反观雍州刺史等大大小小的官员,被问责了一大片。而享受着雍州供奉的安王,要不是被朝廷派去的人逼着放血,恐怕会一毛不拔。
这些事,都会被记在当朝掌权的太后身上。
郑嘉禾问:“那吴王呢?”
杨昪又看向地图上兖州的位置,微微蹙眉。
“兖州与雍州并不相邻,吴王是作为响应,来附和安王的。”杨昪沉吟片刻,“吴王那一支,从百年前就在兖州,用心经营之下,恐怕比雍州难以对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说:“兖州周围还有几个其他的宗室旁支,我总怕他们也被策反,响应吴王。”
杨昪屈起食指,轻点了点舆图:“不会。”
郑嘉禾:“何以见得?”
杨昪:“除非他们活够了。”
郑嘉禾一愣,随即露出微笑。
如果说杨昪刚开始出事、安王刚要被定罪的时候,这些宗室还留有一些侥幸心理,觉得可以趁乱自立,博一把前程的话,现在杨昪已经回来了,加上郑嘉禾前前后后派来北地的兵力,足有三十万人马,那些宗室不怕才怪。
郑嘉禾抬手,轻轻刮蹭过杨昪的下巴:“北方有你坐镇,我总是放心的。可他们也是你的皇叔、你的堂兄弟,你真的不会有所顾忌吗?”
杨昪握住她的指尖,眸色微深了些:“纵使血脉相连,基本的善恶我还是分的。安王害我大魏那么多将士,死不足惜,响应他的那些宗亲,更是荒谬,反而颠倒黑白,责怪你祸国乱政……阿禾,我知你不是那样,你称得上是贤后。”
郑嘉禾眼眸微垂。
贤后?这样的美名固然对她有利,但她的初衷真不是这样。她只是站到高位之后,自然而然担了许多责任,而为了维护这份地位,又不得不考虑很多事。
郑嘉禾有些漫不经心地想,这种称呼,听下面的人夸两句也就算了。单她弑君这一条,就绝不是贤后所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她亦知,叛军打出的杀太后、还政宗室的旗号,怕是早就有人想过了。只不过阴差阳错——这次的叛军,手上有那么多御敌将士的性命,她便可以借着这一点道德高地,收拢所有人心,声势赫赫地平乱。
乌兰王子在两日后退兵了,打了并州城几个月没打下来,秦王还又“复活”了,北戎六部联军都有些气势颓靡。
刚回并州没几天的杨昪很快又离开,与他的亲随部下趁机对其他地方的北戎兵马进行了击退绞杀。
一个多月过去,并州迎来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北戎的铁骑彻底消失在大魏边境,比从前的边界天云山,更往北撤退了很远。
这段日子,郑嘉禾去过边境各州,亦到过雍州前线,她见各州官员,作战的将士,鼓励他们,并发给他们恩赏。将士们得到鼓舞,竟果真在一月之内平定雍州,又半月,占领兖州。
安王、吴王以及牵连到的大小官员都被关押起来,将会被押送回长安,等待大理寺、刑部、御史台的三司会审。
太后銮驾又回了并州,与秦王汇合。
城中百姓都沉浸在获胜的喜悦中,气氛轻快,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脸。只不过这次,除了秦王殿下的战神威名,他们还多知道了太后。
临回长安前一晚,赵家家主赵复翰在府中设宴为秦王送行,太后也会亲临府中,此外,州刺史与府衙中其他官员、太后随行大臣也都将到场。
赵家迎来了二十多年以来,自上次景宗皇帝下榻之后的再一次风光。
杨昪轻轻地为郑嘉禾披上斗篷,戴上帽子,系好上面的带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不舒服地动了动腿,嘟囔道:“穿太厚了。”
杨昪说:“外面还在下雪,冷着呢。”
郑嘉禾不开心:“我真不冷。”
“……”杨昪抬目看她一眼,不赞同道,“以往你在长安穿得比这个还厚,这可是在并州,比长安冷多了。”
郑嘉禾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你摸啊,我手都不凉。”
杨昪一把抓住。
嗯,的确不凉,还挺温热的……
杨昪忍不住捏了捏。
郑嘉禾道:“你让我脱一件。”
杨昪蹙眉:“不行。”
郑嘉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昪像个啰嗦的老太监似的,语重心长道:“不能因为有一点好转就掉以轻心,小心再冻着,之前的药又白吃了。”
郑嘉禾用空着的手抓了抓额前碎发。
她知道杨昪说的有道理,但真是……
好吧,厚点就厚点吧。
等到了赵家,她感觉热了就去更衣。反正众目睽睽之下那么多人,他想不赞同也没办法。
郑嘉禾摇了摇他的手臂:“那我们走吧。”
杨昪见她不再想着减衣,目色温和下来,牵住她的手:“好。”
马车缓缓驶向赵府,穿过几条街,在薄薄的雪地上碾压出一道道车轮的痕迹。
赵家家主带着两个弟弟,与并州府衙官员一同站在门外等候,终于看见马车来了,他们连忙躬身,做出行礼的姿势。
然后就看见车门打开,一双黑靴先踩在了地面上,而后黑靴的主人转身,将衣着尊贵、举止优雅的太后娘娘迎了下来。
第84章疲累?王太医额角冷汗流了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扶着杨昪的手下了马车。
赵家家主低垂着眉目,眼不斜视,行礼寒暄几句之后,就引着二人及身后的随从入了赵府。
杨昪在郑嘉禾下车之后就松开了手,走在她身侧,微微落后半步的距离。
如果说从前他们二人在人前还会掩饰一番,那么现在的话,几乎已经可以说是明目张胆了。
赵家很有眼色地将秦王的位置安排在了离太后不远的地方。
席上觥筹交错,曲乐不绝。郑嘉禾坐了一会儿,领着颜慧离席,到后面的屋舍中更衣。
她还是觉得有些热,就把紧挨着中衣裹着的御寒小衣脱掉了——这是杨昪盯着她穿上的。为了不让杨昪发现再跟她啰嗦,等到宴席快结束的时候,她还要出来一趟穿上。
郑嘉禾换好衣服,走出房门。
这里离宴席不远,只是要经过一条石子小路,再穿过一道月门。
郑嘉禾刚走了没几步,看到杨昪站在月门下,微微侧身,和另一个人说着什么。
郑嘉禾辨认了一下,发现是赵家的二房老爷,杨昪二舅赵复先。他正乐呵呵地与杨昪说话,看到郑嘉禾走过去,却噤声了,连忙拱着手向郑嘉禾行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点了点头,赵复先道:“那微臣先行告退——”
他躬着身,绕过二人走了。郑嘉禾随口问:“在聊什么?”
杨昪道:“闲说几句罢了。”
郑嘉禾本也不在意,她抬步往宴席走去,一边走一边问:“你从前与赵家联系多么?”
杨昪跟在她身侧,平声道:“从前不多,也就二舅父偶尔会送些礼物到长安。我与赵家的联系,是从我到边关之后,才频繁起来的。”
郑嘉禾有些惊奇:“是你先来拜访的赵家吗?”
杨昪默然片刻,嗯了一声。
郑嘉禾怪道:“你这些舅舅倒真是低调。一般人家家里出了后妃,总要常送些礼物维持关系,甚至再谋求一些前程的。他们倒好,还要你上门拜见。”
她想了半天,也只能得出一个赵家人不慕权贵,淡泊名利的结论。
杨昪淡淡一哂:“除了二舅父,他们与母妃关系都一般。”
郑嘉禾一愣,转头看向杨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神色淡淡的,看不出喜怒,但从他语气中,也能窥见一丝他对赵家人的态度。
郑嘉禾想起关于赵淑仪的那些事。
当年景宗皇帝巡游并州,下榻赵家,说得好听是与赵家五娘有了一段情,说得不好听,就是景宗皇帝在赵家睡了他们家娘子,还连个名分都没给。
——要不然,也不会有什么所谓,景宗皇帝知道赵五娘怀有身孕,才把她迎入宫城。
赵家是并州有名的大户人家,景宗皇帝再怎么荒唐,也不至于这般玩弄他们家娘子。只有可能是赵家本身就没把赵五娘当回事,他们眼睁睁看着景宗皇帝离开并州,都不敢去为赵五娘讨要一个名分。
郑嘉禾如此这般猜测了一番,听见杨昪补充说:“倒也不是低调。母妃没有身故的时候,他们还是很经常往长安送信送礼的。”
郑嘉禾点点头:“听说那时候赵淑仪还挺受宠。”
不当回事不代表不想利用赵淑仪平步青云。
毕竟当时景宗皇帝膝下的皇子中,活下来的也就先帝和秦王这两个儿子,谁不想赌一把将来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后来赵淑仪染了疫病殁了,杨昪在宫里没了靠山,并州又离长安那么远,赵家大约是觉得杨昪登基无望,更害怕以后夺嫡牵连本家,索性冷落下来。
杨昪眉头一皱,不想再继续说这个话题,转目看向郑嘉禾,顿了顿:“你刚刚去换衣了?”
他扫一眼郑嘉禾身上的衣服,已经与来的时候不一样,是颜慧带着备用的那身。
郑嘉禾立时警觉起来,神态自若道:“是啊,刚刚那身不小心溅了油滴。”
杨昪不由分说直接拉住她的手,摸到她掌心还是热的,才算松了口气。
“你不冷就行,”杨昪眉心微蹙着说,“你从前没来过这边,我就是怕你冻着。”
郑嘉禾转转眼珠,“哦”了一声。
听杨昪这语气,总感觉他已经看出来她把里面的衣服脱了。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席上。知道了杨昪对赵家人的态度,郑嘉禾在接下来的宴席上,就没怎么尽心了。
次日太后銮驾率先启程去往长安,秦王率领大军跟随其后。大军行进缓慢,而郑嘉禾还要赶着回长安,因此当天两人就又分别了。
比来时好的一点是,郑嘉禾回去坐的是马车,车里铺了厚厚的毛毯垫子,还烧着暖炉,郑嘉禾一路上没有再入城休整,几乎都是在马车上睡过去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十一月末,太后銮驾抵达长安。
以郑源为首的几位大臣在城门处迎接,郑嘉禾没有过多停留,直接入了宫城。
铺天盖地的奏折送到蓬莱殿,堆积在书房的桌案上。饶是郑嘉禾感觉到非常疲惫,她也不得不强撑起精神,挑几件紧要的事先处理了。
她离开长安有三个月,这段日子以来,朝中诸事都是由几位宰相共同决议,有议不准的,紧急的就送到边关交给郑嘉禾过目,不紧急的就一件件积压起来,等着郑嘉禾回来统一处理。
她在桌案前坐了一个下午,实在是倦意袭来,忍不住就去榻上躺了一会儿。
长宁公主杨平莹来蓬莱殿求见。
“太后在休息么?”杨平莹站在廊下,问颜慧。
颜慧应道:“正是。要不公主晚些再来?一会儿等太后娘娘醒了,奴婢会向太后通禀。”
杨平莹点了点头:“我也没什么事,就在这儿等着吧。”
于是颜慧把她引到偏殿落座。
当初杨平莹到并州没几天,就与太后、秦王一同离开。只不过秦王去打仗、太后去巡视北地各州了,她则由人护送着回到了长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直到晚饭时间才醒过来,她披上外袍,随便挽了一下头发就去见杨平莹。
“你怎么来了?”她坐在椅子上,以手掩唇打了个呵欠。
“还不是你回来了,我总要来见见你。”杨平莹斜看了一眼自己的婢女,示意她捧着盒子上前,“这是我母妃非要让我过来送给你的,说是要谢谢你把我送回来。”
郑嘉禾清醒了一些,坐正身体,让颜慧把盒子接过来。
“多谢姚母妃。”郑嘉禾笑道。
杨平莹问:“叶罗国那几个使臣还在驿馆里关着,你打算如何处置?”
郑嘉禾“唔”了一声,挑眉看向杨平莹:“我这才刚回来,你就来催我?”
杨平莹不自在道:“都关了快两个月了。”
她踌躇了一下,索性直接说明白:“我是利用巴卡伦回到大魏,但巴卡伦这段时间对我也挺好的,我总要问清楚你的意思,也好心中有个谱。”
郑嘉禾点点头,正色道:“平莹,你离开长安时,我还是太子妃,如今我已经是太后了,你也该是大长公主。我打算等过些天为你举办册封礼,把叶罗国那些使臣也请过来。再之后,我会放他们回国,同时也会再派些人马出使西域,打通大魏与西域之间的商贸往来。”
杨平莹迟疑道:“可是西域封闭多年,对大魏戒备心很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掀唇一笑:“你带来的那个,不是王庭重臣吗?你去说服他。”
杨平莹:“……”又要被她使唤了。
尽管表现得再不情愿,杨平莹还是去了驿馆一趟,不知道说了什么,第二日,那叶罗国使臣就同意把大魏太后的意思转达给叶罗国国王,并承诺会尽力劝说国王答应大魏的邀请。
只是有一个条件,他希望大魏的长宁大长公主能出现在使臣团中。
杨平莹久离故土,郑嘉禾无意让她再颠沛流离下去,本要拒绝,她却自己答应了。
姚老太妃哭着喊着不想让她再次离开,她索性跟郑嘉禾商量了一下,要把自己的母亲也带走。
“母妃身体康健,精神头也好,我正好带她四处走走。”杨平莹看着郑嘉禾,笑道,“你不会不同意吧?”
以往那些老太妃,大多也都是跟自己儿子去往封地荣养,长宁虽是公主,但在郑嘉禾眼里是一样的。
于是她很快就答应了,并让人为她们准备了许多随行的物品、仆役,务必要确保她们一路平安。
十二月上旬的时候,叶罗国使臣与大魏使臣队伍一同离开长安。
秦王带领的大军还在路上没有归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自城门送别杨平莹一行人,下楼的时候,突然脚步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颜慧眼疾手快扶住她,关心道:“娘娘这段日子太累了,等回宫还是让王太医来请个平安脉。”
郑嘉禾伸手轻柔额角,缓和了一会儿,颔首道:“好。”
蓬莱宫中。
王太医手提药箱,步履匆匆来到太后寝殿,正看见太后侧卧在矮榻上,闭着眼,一副精神不振的样子。
王太医行了礼走上前去,放下药箱,问:“娘娘是怎么了?”
“最近有些疲累,你看看吧。”郑嘉禾说着,伸出了手腕。
王太医小心翼翼地把指尖覆上去,凝神细细体会,突然,他神色一凛。
“老毛病又加重了?”郑嘉禾问,“前阵子回京,路上一直颠簸,确实有些磨人。”
王太医额角冷汗流了下来,明明是寒冬的天,他却觉得贴身的中衣都湿透了。
王太医手指哆嗦,眼神躲闪,猛地一下子跪倒在地,额头抵住地面:“太后娘娘……您,您这是喜脉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85章瞒下?管好你的嘴
说着是喜脉,王太医面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喜色。
他脑子里的弦正在疯狂乱跳,太后居然有了身孕?
明明之前用过那么多伤身的药,他都断定太后这辈子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了……
是他为太后调理的太好了吗?
一时王太医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太后刚从边关回来……是秦王的孩子吗?
但太后可是太后!不管是谁的,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
那他这个知情人不是完了?
王太医觉得自己真是倒霉,当初牵扯进先帝驾崩案,被迫在外逃窜了那么久不说,好不容易危机解除回到太医院任职,居然又让他碰上了太后有孕这种事。如果太后要瞒着朝臣,瞒着天下人,那他还能活么?
王太医忍不住身体发抖,额头都把冰凉的地面暖热了,太后娘娘竟然还没发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也懵了。
这么多年以来,她早就接受了自己不可能怀有身孕的事实。可这所谓“喜脉”是怎么回事?
郑嘉禾看向跪在地上的王太医,神情有些飘忽:“你确定?”
王太医猛地抖了一下,结结巴巴道:“确……确定,应是确定。”
郑嘉禾沉默不语。
她这个月的月事好像确实迟了好久了,一开始她还以为是自己大老远从并州回来,水土不服的缘故。
“你不是说我不可能有孕?”郑嘉禾声音平淡,辨不出喜怒。
王太医一颗心吊在嗓子眼:“从前娘娘身子伤得太厉害,的确是这样……可是经过这些年的调理,娘娘身体有些恢复,若说是有孕……也、也是可能的。”
“那你怎么不把这种可能告诉我?”郑嘉禾声音陡然变厉,她有些生气。
自从与先帝关系恶化以来,她走的哪一步不是一板一眼按计划走的?她怎么可能接受得了这种“意外”?
她是太后!她掌管着整个大魏江山!平日里与当朝亲王有些亲密也就罢了,可她有了身孕,就绝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要如何向朝臣交代?事情传出去,百姓会如何看她?
孩子呢?孩子又该是何种身份?
“臣有罪——”王太医说,“之前,臣也是有些疏忽……”
郑嘉禾不说话,只目光盯着墙角发呆,脸上的神情也说不出是个什么意思,让王太医的心情越来越是忐忑。
终于,王太医壮了壮胆子,问:“娘娘打算如何处置?”
处置?
郑嘉禾想,难道这也是能随便处置的事吗?
王太医试探着说:“娘娘现在月份小,也就一个多月,要是吃药还……还容易些,等月份大了,就不方便了。”
郑嘉禾看向他:“你说落胎?”然后把这件事瞒下来?
王太医应了一声:“是。”
郑嘉禾绷起下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得轻巧,落胎就能瞒得死死的?伤身体的难道不还是她?
良久开口:“先不管它。”
王太医脸上神色变得古怪,他又忍不住提醒道:“娘娘若是要落胎,还是早下决定,越早越好。”
郑嘉禾眉头一皱,有些不耐烦,王太医连忙接着说:“娘娘没有别的事的话,那微臣就先告退了。”
郑嘉禾嗯了声:“走吧。”
王太医才手忙脚乱地收拾好药箱,正要退出殿外的时候,听见太后又幽幽道了一句:“管好你的嘴。”
“微臣……微臣明白!”王太医双腿骤然一软,踉跄了一下,匆匆退下了。
颜慧端着热茶进来,回头看了看王太医惊惶的神情,疑惑道:“娘娘看完脉了?王太医如何说?”
“没什么大碍,养一养就好。”郑嘉禾扫一眼颜慧放到手边的热茶,顿了顿,“不要茶,换成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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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慧一愣,躬身应是。
室内陷入寂静,偌大的殿宇中只郑嘉禾一个人。
她伸手轻轻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情绪渐渐平静下来。
小腹还非常平坦,什么都看不出来。但她产生了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仿佛有一颗种子生长在那里,即将破土而出,生根发芽。
……
北戎战事刚刚平定,南蛮又在上半年经历了一场大清洗,如今整个地界都处在大魏官员的监管之下,因此今年的大朝会,没有外族来到长安。
太后有令,因战事初平,大朝会期间宴饮一切从简,与民修养生息为佳。
在距离大朝会还有七八日的时候,秦王殿下终于率领大军凯旋。
郑嘉禾登上临街而设的茶馆,再一次感受到了上次秦王回京时的热闹之景。
杨昪骑在高头大马上,夹道两侧是热情向行军队伍挥舞着手臂和绢帕的百姓,杨昪目不斜视,径直往前行去,经过一处茶馆时,他却似有所觉,抬头望去,正与一双精致的眉眼相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昪怔了一下。
郑嘉禾掀唇微笑,手臂探出栏杆,向他轻轻地摇了摇。
转瞬间的功夫,杨昪就随着队伍走远了。
秦王带领亲随部下,同上次回京时一样来到皇城外。
不同的是,上次她把他拦在外面没有见他,这次,则是由御前大总管薛荣薛公公亲至皇城城门处相迎,将秦王及其部下亲随迎到宫中含元殿外,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宣读了一道道加封、赏赐的谕旨。
杨昪撩袍跪地,双手高举,接过那予他称号、封地、荣耀的诏书,站了起来。他看到殿中站满的大臣,微微上前一步,小声问:“薛公公,太后呢?”
薛荣满脸堆笑,眼皮笑成了一道褶子:“娘娘在蓬莱殿等您呢。”
杨昪眉目一动,瞬间就想移开步子去蓬莱殿找她,却又顾忌着还有这么多大臣在场,生生忍住,直等那些大臣迎上来称赞他、恭贺他,他一一寒暄谢过,方离开含元殿,大步往蓬莱殿去。
杨昪入得殿中,闻到一股药味儿。
他微微一愣,皱眉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郑嘉禾不答话,只是摇了摇头,轻轻往手里的药碗中吹气。她吹了几下,才试探着尝了一口热度,感觉着合适,便仰头一饮而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太医开的安胎药,倒是挺苦的。
她一直没有决定如何处理这个意外,王太医只能先为她保胎。
她瞒着所有人,连颜慧都不知道她是怎么了,还以为她是老毛病又犯了,方才喝药。
颜慧还按照王太医的指点,把整个蓬莱宫用的香料与太后的饮食茶点都换了一遍。
“我不是一直喝药吗?”郑嘉禾淡声回答,把药碗放下。
杨昪蹙眉轻嗅片刻,说:“感觉味道不太一样。”
“王太医调整了一下,”郑嘉禾转目看向他,神色无比自然,“前段时间从并州回来,路上赶得急,有点累着了。”
杨昪不疑有他,走过来坐在她身边,握住她的手点点头:“那是要好好养养。你刚回来?”
郑嘉禾嗯了声:“我看你经过长安街,就回宫了。”
她笑着,伸手抚上他的肩膀:“好多人看你啊,可真威风。”
杨昪回身搂住她,在她额头上轻吻了一下:“没想到你竟然去长安街上见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低头望她,一双漆黑的眼眸中似有星光:“阿禾,我真高兴。”
郑嘉禾弯了弯唇角。她在想她上次去同样的位置看他是什么心情,那时候他们多年未见,大概在她心中,也存有一些对旧人的怀念与好奇吧。
一双温热的薄唇覆了上来,亲昵地在她唇角辗转触碰。郑嘉禾轻柔地回吻他,揽住他的脖子,两人温存了一会儿,郑嘉禾突然没来由地说了一句:“我表弟前两个月成婚了。”
杨昪嗯了一声,不太明白她提起这个是干什么。
郑嘉禾的表弟郑逸,与闵相公的小孙女早就定亲了。这事他有所耳闻。
郑嘉禾道:“然后前几天我听母亲说,表弟妹有孕了。之前他成婚的时候,我不在长安就没去。这次府里办了宴席,说是要喊我过去吃席,顺便见见人。”
杨昪问:“什么时候?”
“今晚,”郑嘉禾说,“你要与我一起去吗?”
杨昪颔首道:“可以。”
郑嘉禾指尖挠了一下他的后颈,唇角微微勾起,没有再说什么。
下午的时候,杨昪离开蓬莱宫,着人去准备了一下今晚要带到郑家的贺礼,再回来接郑嘉禾一起出宫时,正看到王太医端着药碗准备进殿,脸上还有些黑灰,像是厨房烧火时熏上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太医没看见杨昪,他躬着身,径直入了殿中。杨昪紧随其后,看到郑嘉禾接过药碗服下,又往嘴里丢了颗蜜饯含着。
杨昪走过去。
王太医余光瞥见他,顿时浑身一震,转过身来行礼:“微臣参见王爷……”
杨昪嗯了声:“你亲自熬药?”
王太医下意识看一眼郑嘉禾,应道:“是,这次给太后娘娘的药复杂了些,旁的人微臣不放心。”
杨昪眉心轻皱:“太后的身体情况严重么?”
王太医连忙道:“不严重不严重。”
说完他又怕自己说错话,赶紧闭住嘴巴。
郑嘉禾慢悠悠道:“王太医,你下去吧。”
王太医应声是,退出去之后,一溜烟儿地跑了。
郑嘉禾站起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原本就是收拾好的,鬓发梳得整整齐齐,披风也好好地裹着,就等着杨昪回来,两人就要出发了。
杨昪想起刚刚王太医的异样,不放心道:“你若是有什么不舒服,不要瞒着我。”
“真没有。”郑嘉禾推了推杨昪的胳膊,直把人推出了殿门。
杨昪看她精神头还好,才把担心按捺下来些许,与她一同上了停在蓬莱宫门口的马车。
等到了郑府的时候,天都黑了。
两人来得不算早,宴席正要开始。又因着他们二人身份最高,所以一大家子人都在等着他们。
郑嘉禾拉着杨昪在上首的位置落座,表弟郑逸带着新婚妻子闵敏上前拜见,向他们行礼。
众人客套寒暄几句,宴席便开始了。
因是家宴,没什么丝竹歌舞助兴,大家只一边说话,一边吃东西。宴席过半的时候,厨房端上来一份山楂糕,郑嫣笑着为郑嘉禾夹了一小块,道:“我记得你以前就喜欢吃这个,你尝尝,比你常爱吃的那家酒楼的味道还好。”
郑嘉禾嗯了声,拿起筷子,正要把糕点夹起来,看见郑嫣又瞧一眼闵敏,笑说:“敏敏就别吃了,这东西能活血,对有身孕的人来说不太好。”
郑嘉禾握着筷子的指尖一顿,动作迟缓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昪瞧见她小动作,凑过来低声问:“怎么了?”
郑嘉禾摇摇头:“我想起来王太医也让我别乱吃东西……”
她话音刚落,闵敏那边不知道是吃了什么东西觉得恶心,突然趴在一边干呕起来。她看起来难受急了,脸色也苍白,却因为一晚上没怎么吃东西,吐出来的都是酸水,一股难闻的味道弥漫开来。
郑逸连忙轻拍她的脊背给她顺气,又端过杯盏,等着让她漱口。
郑嘉禾的舅母何氏尴尬地笑了一下,觑一眼坐在上首的太后娘娘,柔声解释道:“敏敏刚怀胎,身子有些娇弱,还望太后娘娘见谅……”
她心里有些不安,原本是想着凑凑近乎才办的家宴,可别让太后娘娘不喜了,尴尬不说,还有可能给太后造成不好的印象,于他们一家有害无利。不然一会儿干脆让敏敏回房算了。
但她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太后皱了皱眉头,猛然推开一旁碍事的秦王,“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第86章天命?假的也变成了真的
何氏与郑源、郑卓几个一起站在门外,手里绞着手帕,一脸焦灼。
怎么会这样呢?早知道闵敏反应这么强烈,她就不该安排她也出来吃席——把太后都恶心吐了,太后还不得记住这件事,此后对他们都没什么好印象?
太后的随行宫人送了换洗的衣物进去,华阳县主与秦王殿下也在里面陪着太后。何氏与郑卓对视一眼,都在心里盘算着,一会儿等太后出来了,他们该怎么赔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漱了口换好衣服,觉得好些了,她长舒一口气,道:“没事了。”
杨昪眉头紧皱:“你是不是这几日药喝多了,胃不太舒服?”
郑嘉禾点点头:“我也没想到我能吐出来,等回去还要让王太医给我调整一下药方……”
她说着,郑嫣却站在一侧,一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直像要把她看穿一样。
片刻后,郑嫣看向杨昪:“秦王殿下。”
杨昪一怔。
郑嫣道:“我有话想单独和太后说。”
杨昪看一眼郑嘉禾,颔首道:“好。”
杨昪退出去,关上房门,给母女二人说话留足了空间。
郑嫣径直走过去把门栓插好,然后才回身过来,坐到郑嘉禾的身侧,开口道:“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
郑嘉禾一愣,莞尔道:“阿娘是指什么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嫣皱了皱眉,索性直接点破:“你的反应,很像是有了身孕。”
郑嘉禾抿住嘴唇,一时不言。
郑嫣观其反应,就明白了。
她顿时有些生气:“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郑嘉禾道:“我谁都没告诉。”
郑嫣扯了扯嘴角,笑一声:“我看出来了,连秦王都被你蒙在鼓里。这倒是稀奇……为什么?”
“因为我还没想好要怎么处理这件事。”郑嘉禾转目看向郑嫣,面无波澜,“我不想让任何人影响我的决定。”
杨昪也不行。
她很清楚,杨昪有多希望与她像普通人家的男女一样成婚,组成一个家,有属于他们自己的孩子。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如果他知道她怀有身孕,那他一定是高兴的、激动的,她不用猜都知道他一定想要这个孩子。
——但说得轻巧。
且不说朝臣和天下人如何看待这件事,孩子生下来应该是一个什么样的身份?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子?还是说,让孩子随杨昪去秦王府,入他的族谱,然后写上“生母不详”几个字,让她一样见不得光吗?
他们这样的身份,就不应该有孩子。
这个意外打得郑嘉禾措手不及,让她所有的计划都乱了。
郑嫣愣了半晌:“什么决定?”
“留还是不留。”
“好,”郑嫣道,“我不影响你的决定,我只想听一听,你是怎么想的。”
郑嘉禾把她的想法说了一遍。
“我觉得我可能要让他失望了,”她面上没什么表情,淡淡道,“与其到最后还是决定不留,不如一开始就不要让他知道。”
郑嫣问:“那你为何不直接让太医给你开药?你要知道,拖得越久,胎越难落,不但有可能失败,还会更伤身,古往今来死在这上面的妇人更不知有多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垂下眼睫:“我问过太医了,两个月以内的都可以,也就这几天吧。”
郑嫣想了一下:“也行。到时候跟我说一声,我入宫陪你,千万不能再拖了。”
郑嘉禾听郑嫣这么快定下了这件事,一时也有些发怔。一种空落落的感觉席卷了她的胸口,让她情不自禁地再次伸手抚上自己的小腹。
这些天,她都不知道摸了它多少回了。
郑嫣打量她一会儿,眉梢微挑:“又犹豫了?”
郑嘉禾抿唇不言。
郑嫣想了想,道:“抛开所有刚刚你说的那些问题,也不用考虑我们任何人的意见,我就问你,你想要它么?”
郑嘉禾迟疑了一下。
她的手伸进厚厚的夹袄,隔着一层中衣,摸到自己仍然平坦无比的小腹。她的掌心能感觉到腹部皮肤传来的温热,在这一刻,她又感受到了那一丝奇妙的感觉。
虽然现在月份还小,按理说腹部应该什么也摸不到。但就是奇异地,郑嘉禾似乎感觉到其中有什么东西与自己产生了联结。
如果说平心而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是想要的。
当初在得知自己被先帝下药伤了身体,这辈子再也不能拥有属于自己的孩子的时候,她愤怒、不甘,憎恨于先帝,为什么要剥夺她成为母亲的权利。
她想有一个与自己血脉相连的骨肉至亲,然后呵护它,疼爱它。
这份渴望与任何人都无关,与孩子的父亲也无关,是她想要一个孩子。
郑嘉禾嘴唇翕动,道:“阿娘,我想要。”
郑嫣望着她,目中露出一丝了然。
“可是我难道要让它生来就有一个尴尬的身份,承受别人的冷眼和指点,活在流言蜚语中吗?”郑嘉禾茫然道,“瞒不住的,我如今的身份,根本就瞒不住,大臣们都会知道它是谁的孩子。”
她如今有权有势还好,一旦有一天她出了什么意外,或是失权、或是薨逝,她都不敢想象这样一个孩子会面临什么。
所以她要思考怎么让孩子有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吗?
郑嘉禾指尖微动,突然间想到曾经她与杨昪闹得很不愉快的时候,杨昪说过的话。
太后的确不能下嫁亲王,但她可以效仿羊皇后二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样他们成婚,有了夫妻的名分,自然可以生下孩子。
——但她挣扎了这么久,绝不是为了回到原点。
郑嘉禾纠结着,她紧皱着眉头,面上的神情满是痛苦。
她慢吞吞地想,或许她这些天瞒着杨昪这件事,也有害怕他旧事重提的意思。
万一他因为这个孩子,又动了当初的那份心思呢?
郑嫣一直看着郑嘉禾,把她所有的表情都收在眼底。
然后她问:“就只是担心名分、担心不能向世人交代吗?”
郑嘉禾道:“是。”
郑嫣笑了笑。
“我问你,”郑嫣说,“如今国子监旁边新建了个学堂,里面都是些什么人?”
“是宗室之子,”郑嘉禾说,“去年年初我让各地的亲王、郡王送进长安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其中还有吴王和安王的两个子孙,但是他们当初造反,似乎根本就没有在乎自己孙辈血亲的死活。
郑嫣又问:“你收拢他们,是为了干什么?”
郑嘉禾道:“为了挑选下一任皇帝。”
郑嫣目光落在了郑嘉禾的小腹上。
“是,小皇帝痴傻,一年多了,也没什么好转的迹象。”郑嫣看了一会儿,说,“所以你需要另外从宗室中选人。可你腹中这一个,难道没有流着皇室的血吗?”
郑嘉禾一愣,她猛然抬起头,不确定道:“阿娘的意思是……”
“谁都知道你与秦王交好,相处亲密。”郑嫣说,“但你们若突然有了孩子,朝臣之中,怕也是不接受的居多。所以问题就在于,如何找到一个理由,掩盖掉这个孩子是你们二人亲生的事实。理由能不能让人信服不重要,说得过去就行。只要朝臣愿意相信,假的也变成了真的。”
“孩子不是我们二人亲生的,”郑嘉禾感到有些迷惑,“又是谁亲生的?我是曾经想过偷偷生下来,然后把孩子交给别人抚养——但是阿娘,我不能接受这样。”
“不是说这个。”郑嫣摇了摇头,目光落在郑嘉禾的面上,眸中流露出一丝明媚的笑意,“你是太后,从你肚子里出来的孩子,当然应该是皇室血脉。古有华胥氏,踏雷神脚印,感而有孕,生伏羲与女娲。今皇室子嗣凋零,帝位后继无人,太后上承天命,孕育龙子,又有何不可?”
郑嘉禾面上猛然呆住,她望着郑嫣,久久说不出话。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昪在门外等了许久,才等到郑嘉禾与郑嫣相携着出来。
她们二人神态自然,步伐轻松,看起来没什么难受和生气的样子,这让等在外面的何氏等人心中松了口气。
何氏动了动,正要与郑卓一同上前赔罪,却见秦王先走了上去,她只好生生停下步子。
郑嘉禾站定,目光掠过杨昪,扫了一圈站在那里等着她的郑家人。
“舅舅舅母不必担忧,也不用怪弟妹,我已经没事了。”
她现在还没什么强烈的孕吐反应,之前会吐,确实是因为闵氏的反应传染了她。
但她现在想明白这些天一直压抑在心中的那件事,一时只觉轻快,面上神情便也和煦,不会计较那么多。
何氏松了口气,连忙道:“多谢太后娘娘体谅。”
郑嘉禾点了点头,向杨昪示意一下,两人便离开了。
坐在马车上的时候,杨昪问:“华阳县主与你说了什么?”
郑嘉禾斜他一眼,慢悠悠地说:“我们母女之间的私房话,你也要问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昪一把将她揽在怀里:“……不说便不说。”
他本就是随口问问。
郑嘉禾轻笑着,靠在了他的肩上。
还是先不要告诉他了,等她安排好,朝臣知道的时候,他自然也会知道。
第87章帝星?上承天命,福泽万民
郑嘉禾与杨昪回到蓬莱殿。
她在郑家吃饭吃到一半吐了,这会儿倒是觉得腹中空空,于是唤了琉璃,让厨房准备了些饭食端上来。
杨昪为她盛了一碗清淡的素汤,看她小口喝着,忍不住说:“你只吃这些么?我不过是一个月没见你,怎么感觉你口味都变了。”
从前她口味虽然说不上有多重,但这么素淡的食物,她是绝对吃不下的。
杨昪又联想到今日见她时的种种怪异,一时心中升起疑虑。
直觉告诉他,郑嘉禾应该是瞒了他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他想不明白,他们已经这般亲密了,她甚至为了他远赴边关——还有什么事,是让她不信任他,以至于瞒着他的?
郑嘉禾面上仍然是那一副坦荡自然的模样:“药吃得多了,胃里不舒服嘛。”
杨昪打量她片刻,暂时把疑惑压在心底:“……嗯。”
他深知郑嘉禾的脾性,她不想说的事,再怎么问也不会有答案。那不如等他自己发现。
郑嘉禾喝完一碗素汤,又吃了几口饼,方才把碗筷放下,由着宫人们收去。
然后她坐在梳妆镜前,杨昪站在她的身后,轻柔地为她卸下头上的钗环。
“维桢。”郑嘉禾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如常地唤了他一声。
杨昪掀起眼皮:“嗯?”
“我这段时间吃药,王太医说不能有房事。”郑嘉禾望着镜子里他的眼睛,“要不……”
杨昪动作一顿。
他心里的怀疑越来越重,但他什么多余的也没说,只嗯了一声:“你好好养身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朝他笑了笑。
夜里的时候,杨昪趁她睡熟,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后半夜,才拥紧她,闭上了眼睛。
杨昪害怕郑嘉禾身体情况恶化,但他观察了好些天,发现她只是在吃穿用度上面与之前有些不同,也没有什么特别虚弱的地方——除了偶尔会肠胃不适,犯恶心以外。
大朝会那日,郑嘉禾还穿着一身玄色礼服,登上太极殿的高台,接受了百官朝拜。
同时,她宣布要在上元节再登景兰门城楼,与民同乐。
杨昪去蓬莱殿的时候,看到司天台的几个官员从里面出来,一边走一边小声议论着什么。
这些个观天的大臣,无事总爱故弄玄虚。杨昪从来不爱信这个,他没放在心上,径直越过他们走入殿中,正看到郑嘉禾歪在榻上,闭眼小憩。
这段时间,她好像一直挺嗜睡的。
杨昪坐在她的身侧,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怎么又睡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郑嘉禾喉咙里不知道咕哝了一句什么,眼睛睁开一条缝看了看他,又闭上了。
杨昪轻叹:“今天的药吃了吗?”
郑嘉禾含糊地嗯了一声。
杨昪默坐了一会儿,说:“你先睡着,我晚点再来找你。”
郑嘉禾没理他,似乎是又睡着了。
杨昪看她一眼,起身离开。
他去了蓬莱宫中自有的厨房。这会儿不是用膳的时间,厨房只有零星的宫人守着。杨昪从后面绕到窗边,看见屋中一角的小炉。
——他留意过,王太医给郑嘉禾熬药,就是在这个炉子上熬的。
而现在,那炉子上放着一个空的药锅,被洗刷的干干净净,根本不知道药渣被倒在了哪里。
杨昪想了想,直接出宫去了医馆。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有孕?”杨昪听了郎中的话,整个人愣在原地。
老郎中抬了抬眼皮,道:“听你的描述,就是妇人怀胎的症状。”
“可是,可是——”杨昪顿了半天,说,“她不可能有身孕的。”
老郎中打量了他一下,笑了。
“你凭什么替她断言?”他捋了捋花白的胡子,“老夫我行医多年,还没看错过。你拿药不?不拿的话让让,该下一个了。”
……
郑嘉禾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看到杨昪坐在榻边,安静地看着她。
她怔了一下,笑说:“你什么时候来的啊?我怎么一点动静都没听见。”
杨昪默然,他伸手握住了她的指尖,轻声道:“来了有一会儿了,是你睡得太熟。”
郑嘉禾懊恼道:“是我最近太能睡了。”
杨昪看着她依然灵动鲜活的表情,微微垂眸,眼底泛起一丝苦涩的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郎中的诊断应该没有错。
可他不能理解为什么这种事她要瞒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