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既然有缓和的余地,就还是尽量去弥补,她不想把人逼急。
……
郑嘉禾与杨昪回宫的第二天,郑嫣入宫。
眼下不过四月初,还没到最热的时候。园子里花团锦簇,绿树成荫。郑嫣陪着郑嘉禾走在石子路上,倒也算舒心惬意。
一阵微风拂过,郑嫣侧目,看见郑嘉禾额角被吹得有些凌乱的发丝,不禁弯了弯唇角。
“去行宫待得怎么样?”郑嫣问,“没再生气吧?”
郑嘉禾道:“没有。除了我那个不会说话、不会办事的生父,还有谁敢惹我不高兴?”
郑嫣轻挑了下眉梢。
“既然嫌他碍事,”她顺着郑嘉禾的话说,“不如把他们父子调离长安,等你生产完再放回来也行。”
郑嘉禾诧异,不禁侧目打量了一下郑嫣。
“阿娘,”郑嘉禾怀疑道,“他们现在根本就不知道你的存在,这是怎么又得罪你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嫣笑了笑:“哪能呢?我还不是怕他们再闹出来什么幺蛾子,惹你不愉快。你在孕期,往后身子越来越重,稍有差池,就是要命的事。”
郑嘉禾垂眸思量。
郑嫣说的也有道理,但……只要她不见王崇智,他还能怎么样?王崇智再怎么八面玲珑,讨好一些官员,也危害不了她分毫。
她没太放在心上:“等等再说吧。”
郑嫣蹙眉:“嘉嘉……”
“太后娘娘!太后娘娘!”
薛荣小跑着从二人身后追了上来。
郑嫣只得把即将出口的劝说咽回去,打算等等再提。二人转身,郑嘉禾看向薛荣,问:“怎么了?”
薛荣跑到郑嘉禾面前,弯着腰,喘了口气道:“出事了!是翰林院那边……原来邵、邵邵大人是个女人!”
郑嘉禾一愣。
郑嫣面色沉了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怎么回事?”郑嘉禾问。
“是今日有个内侍奉茶的时候,不小心泼了邵大人一身,邵大人就找了个屋子去换衣,结果换到一半,有人进去了,正好看、看见了……”
薛荣一开始有些语无伦次,似乎是这件事带给他的冲击太大。
而郑嘉禾站在日光下,神色也开始恍惚。
薛荣立在那里道:“现在许多大人都知道了,邵大人被几个武卫押了起来,翰林院那些官员也都来了,要求见太后……哦,这事儿还惊动了几位宰相,他们、他们也……”
“你先下去。”郑嘉禾道。
薛荣一懵,但还是听话的弯了弯腰,告退。
郑嘉禾这才侧眸,看向站在一边,已经许久没有说话的郑嫣。
“阿娘,你早就知道是不是?”
第94章规矩?别有用心
郑嫣默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便明白了,她顿了许久,问:“你想做什么?”
“她是个好苗子,”郑嫣笑了笑,凝望着郑嘉禾说,“所以我带她来长安,希望她能考取功名。成为你的得力臂膀。”
既然邵煜身份已经暴露,那郑嫣也没有再隐瞒下去的必要。
她索性走近郑嘉禾,轻声道:“我不觉得她与其他的新科进士有什么区别,你也不觉得吧?”
郑嘉禾抿唇:“阿娘,那些大臣会因为这件事闹起来的。”
郑嫣弯了弯唇角。
“可你不在乎不是吗?”郑嫣说,“就在畅春园的时候,你还亲口告诉我,你不甘心。只是那时候我还不想告诉你邵煜的事,就随便与你含混过去。可我知道,我做的这件事,一定是你想要的。不然,你在凤仪台养那些女官做什么?她们握着或多或少的实权,但到底差一个名分。一个堂堂正正,出现在皇城机要之处的名分。”
郑嘉禾被郑嫣说中,一时敛眸深思。
郑嫣缓着声调:“只要邵煜渡过这次难关,你想要的,就成了一大半。”
“那些老顽固不会认可的。”郑嘉禾说,“我虽是女子,但我有太后之名。邵煜却不一样,她是以平民之身,通过科考一路上来。在那些老顽固的眼里,一旦这个口子开了,天下的规矩就乱了。”
“规矩?”郑嫣嗤笑了一下,说,“规矩不过是人定的罢了,只要你站在最高处,拥有绝对的权力,你就是规矩。至于那些大臣,我问你,你觉得谁是最顽固的那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思索片刻,说出了几个人的名字:“闵相公、关尚书……他们虽然看着和善,也好说话,但牵扯到有些原则问题,他们不会让步的。”
郑嫣道:“你还漏了一个人。”
郑嘉禾微怔:“谁?”
郑嫣道:“曹公。”
这个一身正派、历经三朝的老臣,曾为了郑嘉禾能保住后位而顶撞先帝,亦曾为了先帝之死而与郑嘉禾作对,差点把她拉下台。之后郑嘉禾亲自去曹府拜访,二人和解,曹公就安心在国子监教书至今。
郑嘉禾眼皮一跳,转瞬间,她心中掠过许多念头,答案呼之欲出:“所以你让邵煜拜他为师,你是故意的!”
这简直是在给曹应灿挖坑。
他有多欣赏自己的学生邵煜,畅春园那天的宴席上,朝臣们都见识过了。可是现在,居然爆出来邵煜是一个女人,这让他怎么能不震惊?
而以他对规矩、正统的维护程度,他又怎么能不生气?
一时间,郑嘉禾有些好奇他最后的选择。
是为了心中那份执拗,手刃爱徒,还是忍痛接受这一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嫣颔首:“我说过,出了事,曹公就是她最强的靠山。”
“那阿娘呢?你迟迟不肯露面,也是害怕有一天邵煜暴露?”郑嘉禾道,“她暴露了,就会牵连到你。”
郑嫣说:“我的确不想让人知道这件事有我在背后推波助澜,但我不是怕死。”
她伸手轻轻地将鬓角的碎发别到耳后,目光沉静:“因为我与你的关系,一旦我暴露了,朝臣就会认为这件事是你所为。而你身在高处,贵为太后,一举一动都有人揣摩分析,他们会觉得你别有用心。”
郑嘉禾玩味道:“别有用心?”
郑嫣拍了拍郑嘉禾的肩膀:“总之,在这件事上,你作为一个局外人,才能将你太后的身份最大利用。”
否则,她就是邵煜的同谋,还怎么为邵煜说话呢?
郑嘉禾带着宫人们往含元殿去。
太后娘娘迟迟未到,含元殿的大臣们已经焦急地等待了好久了。
他们三三两两地站在一处,都在议论着这件事,有些老臣脸上挂不住的,直呼成何体统!
这样一个女人,居然在国子监读书读了那么久,整日与一群男人厮混在一处,竟还混到朝堂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幸亏发现得早,要是让她一直混下去,往后高升、位极人臣,简直荒唐!
邵煜被几个武卫押在大殿的正中央,伏跪在地,胳膊以一种非常不适的姿势扭曲着。她的脸部几乎挨到地面,面色有些苍白。
一定是王桓搞得鬼!
没想到他忍了这么多天,还是没有遵守信用。难道他就真不害怕她把他舞弊的事捅出去吗?
这些大臣就跟疯了一样,知道她的身份之后,就对她极尽羞辱,与前些天因她是曹公学生而客客气气的态度判若两人。
曾经在国子监一同读书的同窗,这次一同中榜的新科进士,也纷纷对她露出了鄙夷、气愤,又觉得有些羞辱的神情。
有人道:“她可真是大胆,居然骗过了曹公。这下曹公可要被她气得狠了!”
另一人咂摸了两下:“都这会儿了,曹公应该已经知道了吧?估计要入宫求见了。”
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而邵煜也跪在冰凉的地面上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太后出面。
她的心一点点凉下去,就在她觉得脑子发昏,实在支撑不住的时候,大殿的高台之上,响起了御前大总管那尖锐的唱礼声。
“太后娘娘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殿内顿时安静下来,大臣们纷纷转身朝向阶上御座,躬身下拜:“臣等参见太后。”
郑嘉禾在高位上坐下来,一臂搁在椅子扶手上,支起了下巴。
“平身吧。”她扫一眼跪趴在地上,身体有些瘫软的邵煜,没有说话。
大臣们直起了腰,少顷,闵相公带头上前一步,拱了拱手:“禀太后,邵煜以女子之身混入国子监,又先后参加秋闱、春闱,并成功混入翰林院,瞒天过海,犯下欺君之罪,按律当斩,其族中众人亦该一并株连。”
郑嘉禾以手掩唇,打了个呵欠。
“急什么?”她轻飘飘道,“这审都没审,闵公就急着给人定罪、株连了?”
闵相公一愣,道:“这邵煜女子之身证据确凿……”
还有什么可审的?
郑嘉禾伸出食指,轻轻地摇了摇。
“除了她的族人,还有她入国子监之后的同门、夫子,以及秋闱、春闱的礼部考官。”郑嘉禾问,“你们都没发现她的身份吗?”
负责今年春闱的礼部员外郎出列,躬身道:“禀太后,臣等确实不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唔”了一声,问:“那你的意思就是说,你们这么多人,都渎职了?”
她摸了摸下巴,作出思索模样。
渎职一罪,轻则罚俸、贬官,重则可是要杀头的。
太后的意思是,这女状元的案子,要牵扯到他们这么多人?
大臣们脸色一变。
礼部的几个官员慌忙跪了下来,大呼冤枉:“太后娘娘,臣等确实不知啊!是她、她、她瞒得太严了!”
郑嘉禾面色沉了下来:“遇事推诿,你们就是这样做事的?”
几个官员苦着脸,心酸的说不出话。
闵相公又开口为他们求情:“太后,此案根本,还是要从邵煜查起,查她都用了些什么手段瞒天过海,才是要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郑嘉禾哦了一声,认可地点点头:“她若手段高明,礼部不知道也是正常的。但——国子监那边总该知道吧?”
郑嘉禾扫一眼阶下站立的大臣们,问:“曹应灿呢?”
“国子博士,曹应灿大人到——”
大臣们纷纷转头望去,只见曾经那个屹立在大魏朝堂上,刚正不阿、满头花白的老臣走了进来。
他虽然离开朝廷的政治中心已有将近三年,但他在许多老臣心中,还是那个威望颇重、跺一脚能让长安城抖三抖的曹相公。
郑嘉禾看着曹应灿走到大殿中央,在他作出行礼的动作之前,含笑开口:“曹公免礼。你这学生的事……”
曹应灿依然撩袍跪了下去,脊背挺拔,面色平静道:“臣有罪。”
郑嘉禾意外地挑了挑眉毛:“哦?”
曹应灿道:“在邵煜入国子监之前,臣偶然收她为徒,发现她颇有天分,于是鼓励她入国子监读书。当时她就曾经向臣表明身份,是臣帮她继续隐瞒下去,并让她一路科考入翰林。”
他顿了一下,迎着众大臣或惊讶、或不解的目光,说:“臣不过是想看看她的水平究竟如何,考过便罢,无意于欺瞒朝廷。前些天,臣还与她商量了辞官的事。”
说完,他回头往殿外扫了一眼,那里站着几个与邵煜一同中榜的新科进士,他们官阶不够,不能进殿,只能候在外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是等消息,其实是看热闹居多。他们中许多都是有身份的高官之子,却被邵煜一个无名小卒比下去,如今还爆出这是个女人,这让他们怎么能不愤怒!简直是奇耻大辱。
众人之中,只混了一个张羡之,有些焦灼地望着殿内,在心里期盼着好友邵煜能活下去。
含元殿内,曹应灿又扫视一圈大臣,脸上露出了轻蔑的表情:“臣也没想到,外面这一群男儿,竟然连个女子都不如。”
刹那间,站在门外看热闹的几个人,从头红到了脖子根。
第95章指使?几乎已经只手遮天
趴在地上的邵煜缓缓地抬高身体,转脸看向曹公。
她是没想到曹公会这般爱护她,一力为她承担罪责的。
但曹公声称她要辞官——
不,她拼尽全力考进来,就绝没想过要离开!
邵煜视线有些模糊,她动了动唇,想说什么,却知道眼下绝不是她开口的最佳时机。她应该先保住命,免掉罪,至于其他的……再做打算。
邵煜心中思绪翻涌,大殿内也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正当大臣们神色各异,想要开口的时候,高位之上,传来了太后娘娘的朗声大笑。
“曹公说的,也是朕想说的。”郑嘉禾又把目光投向礼部的几个官员,和带头来求见的闵相公,语气中有些揶揄的味道,“你们当初是怎么阅卷的,怎么这大魏那么多男儿,偏偏选出来一个女状元吗?”
大臣们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若说邵煜才不配位,岂不是要承认他们当初阅卷失职?可若说阅卷没有问题,不就是在变着法儿地夸这个犯了欺君之罪的女人吗!
这真是怎么说都有问题。
而太后几次三番把矛头对准他们这些大臣,也让有心之人敏感地察觉到,太后在这件事上的态度。
果不其然,在太后话音刚落没多久,她再次开口了。
“曹公为人端方,教导出的学生,定也是不会差的。”
郑嘉禾站起身,抬步走下御阶,颜慧跟在她身侧扶着她。她缓慢地走到了邵煜身前,唇边弯起淡笑:“一直说任人唯贤,用人唯才,所谓科举之道,便是选贤举能,为大魏择出富有才能的官员。你们既然选出了这么一个状元,又为什么要让她辞官?”
闵相公面色一变,固执道:“她瞒天过海,犯下欺君之罪!”
“君?”郑嘉禾抬目,“你是说皇帝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先帝驾崩三年有余,小皇帝也已经五岁了。
但他因为摔下假山伤了脑子,到现在连话还说不利索,是一个实实在在的痴儿。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小皇帝迟早会被废掉,只是继任的会是谁,从前或许是看那些宗室子,现在,估计要看太后肚子里的这一个了。
说邵煜“欺”这么一个君,着实有些可笑。
闵相公脸上有些挂不住,绷着脸说:“她欺瞒太后,欺瞒朝廷,胆大包天!太后若要容忍这等罪行,请恕老臣不能心服!”
郑嘉禾问:“所以闵公欲意如何处置?”
闵相公又有些卡壳。
他余光瞥见不远处直身跪地的曹公,又扫一眼大殿中心思各异的大臣们,一时下巴紧绷。
在来含元殿要求面见太后之前,他与一众大臣一致认为,这欺君之罪是要斩的。但偏偏曹公站了出来!虽然他对曹公没什么特别的敬服之情,但曹公在朝廷上残存的影响力,让他说不出那个“杀”字。
郑嘉禾又转目望向立在殿中一侧,一直没有说话的郑源。
她笑了笑:“郑公的意思呢?”
邵煜与郑嫣的关系,郑源一直都是清楚的。而此时这个局面,想必他也已经明白了,这件事是由郑嫣在背后一手策划的。以郑嘉禾对他的了解,不管他内心有多少疑虑、多少不赞同,他也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做出违背她们目的的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源顿了一顿,抬步出列。
他身体微微前倾,拱手道:“臣以为太后所言极是。”
此言一出,大臣们脸色都变了。
闵相公脱口而出:“大魏立朝三百余年,哪有女子入朝为官的道理!荒唐!荒唐!”
跪在地上的曹应灿面色也有些变化。
显然,他只想保住邵煜的性命,不想让邵煜继续站在朝堂上。
这对他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既不坏了规矩,又能保住学生性命。
曹应灿沉声道:“臣代这学生多谢太后娘娘看重,只是规矩不可废,她理应辞官归家……”
“为什么不能为官?”郑嘉禾打断了曹相公的话,她看着闵相公,含笑问,“闵公是想说,女子不得干政吗?”
闵相公噎了一下,脸色发青,道:“臣不是这个意思。”
这么说不就等于指责太后?但太后是太后,是天家妇!这和女子通过科考为官是一回事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点点头:“既然女子可以参与政事,那与为官又有什么区别?闵相公入朝几十年,不会还纠结于这等虚名吧?”
闵相公:“……”
虚名?这怎么会是虚名?
他想反驳,但郑嘉禾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又环视一圈殿内或站或跪,低着头各怀心思的大臣们:“邵煜入翰林院不过半月,各位爱卿急什么?若她真有才能,不负状元之名,难道各位也要因这些迂腐的理由,让大魏失去一个富有才能的良臣吗?”
曹应灿不会想让邵煜死,郑源站在她这边,而这大殿中有些分量的其他大臣,或多或少地都在观望。
郑嘉禾稍顿片刻,目光瞥向邵煜。
“邵爱卿。”她淡声唤道。
邵煜身形一颤,调整姿势跪好,俯身叩拜下去:“太后娘娘。”
“你既然已入翰林,需尽心尽责,做好分内之事。三个月后,朕再看你的表现。”
寥寥几句,直接把对邵煜的处置定下。
反应过来的大臣们对视一眼,顿时有些慌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居然、居然真的让这么个女人继续在翰林院待下去了?!
闵相公立时跪地,大声道:“太后!”
他的声音强烈地传达了他的不满,而那些平时就与他比较亲近的大臣见状,也纷纷跪了下去。
一时间,大殿中跪下了足足有一小半的人。
但今日含元殿这次朝议,本就是因邵煜而起,来的人,大部分都是对邵煜身份不满,想要给她定罪的大臣。有了曹公、郑公、太后的态度,仍坚持原有态度的,已经不足一半了。
郑嘉禾唇畔勾起微笑:“尔等还有异议,就写个折子送去蓬莱殿吧。”
说完,她径直向前,越过曹相公、邵煜与诸位大臣,脊背挺拔地走出了含元殿。
她早已不是三年前,那个被大臣们在朝堂上质疑弑君,只能苍白着脸力证清白、以求朝臣支持的她了。
……
看见太后走出大殿,一直在门外等待的张羡之立时冲了进去,扶起跪在地上多时的邵煜,急声道:“煜弟!”
他一时没改口,邵煜抬起眼帘,没什么表情地看了他一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张羡之低下头,扶着邵煜起身,她站稳身体之后,就朝张羡之摆了摆手,踉跄了一下,朝曹应灿走去了。
“学生拜见先生。”邵煜拱手躬身,声音有些沙哑。
曹应灿站在那里,一手背在身后,微眯了眯眼。
“你随我来。”他道了一句,转身抬步向外走去。
邵煜默了默,连忙跟过去,张羡之只得看着二人走远,心中却放下了一口气。
没有性命之忧就行。
邵煜跟着曹应灿出了宫城、皇城,坐上马车,又一路被带到曹府。
直等跟着他入了府中正堂,曹应灿才在椅子上坐下,面色一沉,冷声道:“你这女子,好大的胆子。”
邵煜又跪了下来。
“今日多谢先生替学生解围担责,”邵煜面有愧色,“学生不是有意要欺瞒先生……”
曹应灿冷笑一声,直接问:“是谁指使你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邵煜一愣。
曹应灿道:“你一个人,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胆子?说吧,你身后的人,是谁?”
邵煜脸颊涨红,辩驳道:“此事皆为学生一人所为,我一个人的主意,与我的家人没有关系!”
曹应灿显然不信,他端起手边的凉茶,凑到嘴边喝了一口,突然问:“是太后?”
邵煜抬头,声音中有些疑惑:“太后娘娘怎么了?”
曹应灿看她反应,心中的怀疑稍稍减轻。
他把杯盏放下,道:“过几日就去辞官吧。”
邵煜顿时有些急了:“先生为何一定要学生辞官?太后娘娘都允准学生继续在翰林院待下去……先生,您从前还对学生说,等有朝一日考取功名,定要尽职尽忠,做一个清正廉明、为百姓着想的好官。”
“大魏没这个先例。”曹应灿面无表情地说,“老夫一世清名,不能因为你这个女子,坏了朝廷的规矩。”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邵煜眼底有些发红。
曹应灿说:“太后有设立个什么凤仪台,你想为朝廷尽忠,可以去那里。太后欣赏你,你去求,她会答应的。”
“但学生是堂堂正正通过科考入翰林的状元!”邵煜捏紧拳头,抬头盯着曹应灿,声调低了下去,“在先生心中,我的才学,真的不如旁人、不如那些男子吗?”
曹应灿望着她,轻叹一声。
良久,他站起身:“老夫知道,你是个善学的。只是……你为什么是个女子?”
他看着邵煜满脸失望的面色,越过她,背着手走到一侧,面向了墙上的挂画。
“若当今大魏,不是太后当政,老夫或许也会破例,允你入朝为官。”曹应灿说,“但可惜,如今这朝堂上的局面,不适合你再混入其中。”
太后几乎已经只手遮天,她办了凤仪台,怀了帝星,立了蒙川女王,若是再让她捧出来名正言顺的女大臣,开了女子科考为官的口子,那下一步,又该会是什么?
他不能再给太后继续下去的机会。
“先生……”邵煜转头看他,眼中充满不解。
曹应灿却没有给她解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顿了顿,说:“老夫给你三天时间,你若还不辞官,往后就不要再说是我的学生!”
曹应灿声音冷酷,甩袖离开正堂。
第96章目的?你觉得荒唐么?
郑嘉禾离开含元殿,走了没多远,杨昪就过来接她。
他一手扶住她的胳膊,另一手轻轻地环住她的腰身。
“怎么这么久?”杨昪隐约听说了是翰林院的事,似乎那邵煜是个女子。
倒是胆子不小……这般思绪在杨昪心中过了一遭,便很快又被他忽视了。
他对这些事没什么兴趣,只是郑嘉禾要管,他就总担心她会不会累着,会不会跟那些大臣起争执,从而气到自己。
“嗯。”郑嘉禾应了一声,由他扶着往前走,“我让女子之身的邵煜继续留在翰林院了。”
她说着,微微侧目,去看杨昪的反应。
杨昪只是怔了一下,捏捏她的手臂:“是女子好。要不然,我总担心华阳县主要让她亲近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他就要嫉妒了。
郑嘉禾想起曾经与邵煜同桌吃饭之后,杨昪那小心眼的表现,不由弯起唇角。
“我阿娘呢?”她问。
“似乎是有什么事,出宫去了。”杨昪说。
郑嘉禾便哦了一声,两人回到蓬莱殿,王太医正好在等着,要为她诊平安脉。
郑嘉禾坐在榻边,伸出手腕。
“娘娘脉象平稳,休养得不错。”王太医道,“往后也要多加注意,适当走动,以使生产顺利。”
郑嘉禾点了下头。
王太医收回手:“那臣就告退了。”
也就在一开始,胎象不稳的那段时间,郑嘉禾需要喝安胎药保胎。现在胎象好好的,她也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自然不用再喝药。
王太医退出去的时候,正巧看见郑相公前来求见太后,他正站在廊下与那个岳嬷嬷说话,王太医躬身行了一礼,便走远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源问:“太后这段时间身体如何?”
岳嬷嬷道:“娘娘身体还算康健,奴婢们时刻都小心照料……”
郑源看看左右,压低声音问:“能看出来是皇子还是公主吗?”
岳嬷嬷愣了一下,低下头说:“暂时还……还不能。”
郑源眯了眯眼。
“你先下去吧。”他吩咐了一句,抬步走入殿门。
郑嘉禾正舒舒服服地斜靠在软垫上,杨昪坐在一侧给她捏着小腿,瞧见郑源进来了,也没动一下。
“阿公,”郑嘉禾唤道,“你这几日没事多找闵相公吃席喝酒,劝劝他。”
郑源嘴角抽了抽,勉强道:“行。”
他自顾在一侧坐下了,也没看他们二人,平着声道了一句:“你娘这次有些冲动,她有什么打算,也不提前跟我们商量一声。”
郑嘉禾问:“阿公是如何想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源撇了撇嘴。他看看郑嘉禾,又望向墙角,声音低了一些:“有些荒唐。”
要不是因为这事是他亲闺女一手策划的,郑嘉禾又是他亲孙女,他才不会在朝堂上赞成这件事。
郑嘉禾笑了一下,对郑源的反应并不感到意外。
邵煜既不是他的学生,又不是郑家亲眷,于他没有利害关系。而他这么多年站在朝堂上,所经历的一切,并没有让他觉得,女子也可以入朝为官。
如果不是因为郑嫣,似郑源这种位高权重的大臣,只会觉得乱了秩序,坏了规矩。
“可正是在您心中荒唐的这件事,才是阿娘回到长安的目的。”郑嘉禾说。
她也就是在刚刚才想明白,为什么郑嫣当初回京,说她最近一两年之内都不会再走了。
她其实不为别的,只是为了等邵煜科考结束,给大魏送一个女状元。
而她做到了。
郑源沉着脸,默了半晌,嘀咕道:“一个比一个胡闹。她人呢?”
他是以为郑嫣还在郑嘉禾这里,来找她们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道:“早就出宫去了。”
“……那我也先走了。”郑源便匆匆站起身,往房门处去。
郑嘉禾看着房门打开又关好,方收回目光。杨昪停住给她揉捏小腿的动作,一手撑在她的腰侧,上身前倾,看着她问:“腿上舒服了么?”
郑嘉禾掀唇微笑,伸手触碰上他的侧脸。
“舒服了。”
杨昪低下头,在她唇上轻啄了一口。
郑嘉禾顺势勾住了他的脖子,两人上身相贴,但杨昪怕压住她的肚子,手臂仍用力将身体撑起。
“你觉得荒唐么?”她贴住他温热的唇角,轻轻磨蹭。
“嗯?”杨昪有些不明所以,但他缓了一会儿,明白过来。
“你觉得好,便是好的。”他望着她漆黑的瞳孔,眼眸中倒映出她的影子,“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邵煜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中,一直在焦急等待她回来的燕氏连忙拉住她,急声问:“这是怎么了?”
邵煜道:“今日上值办公,我的身份暴露了。”
燕氏大惊失色:“这、这!”
“太后娘娘饶恕了我,而且允准我继续在翰林院为官。”邵煜看着她,唇角蕴起一个略显苍白的笑,“阿娘,我是不是很厉害?”
燕氏捂住嘴,滚烫的热泪流了下来。
她握住邵煜的手腕,把她带到房中,问:“你与娘好生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邵煜慢条斯理地把今天发生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只略去了最后曹公把她带到府中,勒令她三天内辞官那一段。
燕氏又是哭又是笑:“你这孩子!既然保住了命,我就想着你辞官回家最好了。我们也没盼着你为家里争什么荣光,从你一出生,我们就想让你平安活着!你一个女人,待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城,得多危险!”
邵煜摇了摇头:“这是我一直以来追求的东西,既然我已经挺过了这一关,任何人都不能再阻拦我。”
她的家人不可以,曹公也不可以。
邵煜的脸上虽然有些疲惫,但眼神很是坚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燕氏倒有些感慨:“没想到太后娘娘愿意饶你一命,还让你继续做官……”
邵煜道:“太后身边就养了许多女官,她一直很乐意重用女子的。”
“你还是太过大胆!”燕氏心有余悸,“我想想就后怕,万一那曹公没有为你说话呢?万一太后也不肯保你呢?你要我和你爹怎么办?你要我们全家人怎么办?!”
邵煜转目,黑漆漆的眸子看向燕氏。
她似是想起什么,又顿住了:“……还有我那个兄长。娘,真到了那一步,你还可以去求他。”
燕氏一愣,她立时转过脸,眼神躲闪,有些不敢看自己的女儿。
邵煜道:“你已经来了长安了,真的没想过去找他吗?”
燕氏支吾了一下:“你这孩子,你如何知道的?我都没跟你说过。”
“有一次你和爹说话的时候没关门,我偷听到了。”邵煜道。
“……好的不学净学些坏的!”燕氏啐她一句,转身就走了,那步子急匆匆的,仿佛生怕邵煜再追问什么。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张羡之回到翰林院,一眼就看见鬼鬼祟祟、探着头往外张望的王桓。
他面色一冷,疾步走上前去,揪起王桓的衣领,挥过去就是一拳。
“啊啊啊啊哎哟!”王桓痛呼,捂着脸喊道,“打人了打人了!”
张羡之道:“打得就是你!违背信义的小人,无耻之徒!”
王桓瞪着眼:“我做什么了我?!那事儿完全是个意外,又不是我干的……”
张羡之揪着他衣领的手紧了紧,又挥过去一拳。
邵煜女扮男装那么久都没有露出来过破绽,怎么可能因为换衣这种事情暴露身份。一看就是王桓做的,他居然还敢狡辩!
差一点……差一点煜弟就要没命了!
张羡之恨得牙痒:“是你背信弃义在先,你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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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面上没有丝毫害怕。
那天被张羡之放回府,他想了一晚上,才终于想明白。张羡之根本就没有证据,他说那些话完全是在诈他!可恨他还相信了。
但张羡之、邵煜两人为了隐瞒身份,一定会很快行动,努力去抓他的把柄。
王桓不能真等到张羡之两人查到证据之后再动手,那时候就晚了。
于是他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尽快揭发邵煜。
就算邵煜当着满朝大臣的面说他舞弊也没关系,反正他们没有证据。
只是他没想到……邵煜瞒天过海,女扮男装,这样居然都没死!
不仅没死,而且会继续留在翰林院,官职还是比他高!
王桓目光一转,看见有人又朝这边走来了,连忙“哎哟哎哟”地痛呼起来。
翰林学士范奚瞧见动静,眉头一皱,大步而来,沉声怒喝:“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桓高声哀呼:“范大人!范大人救救下官!这张羡之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是对下官一通打啊!”
张羡之停手,一把松开王桓的衣领,王桓一时没站稳,砰地一声趴在了地上。
范奚眯了眯眼:“来人!都给我带下去。”
第97章野心?只有王爷能阻拦了
蓬莱殿。
郑嘉禾斜靠在榻上,长发轻挽,身上只披了一件外袍,莹白圆润的脚趾都从绸做的衣衫下露出来。初夏时节,她并不觉得冷,便这般歪在榻上,拿起一本书翻看。
而杨昪就坐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手中握着狼毫,细心地在纸上描绘出她的模样。
自她公布身孕一事以来,每隔半月,他总要为她绘一幅画像,就好像是一种记录。
午后的蓬莱殿静悄悄的,郑嘉禾看了没一会儿,困意袭来,就闭上眼睡着了。
杨昪画好停笔,上前为她盖好薄毯,然后又出去叫了蓬莱殿的宫人,让她们守在殿内伺候,他才出宫往王府去。
他总想时刻不离郑嘉禾身边,只有在她去见别人、或者是睡着的时候,他才能有空闲,去做自己的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路过皇城的时候,正好碰上了迎面而来的闵相公。
闵相公走上前来,躬身行了一礼,问:“王爷这是要回府?”
杨昪嗯了声,没有多言。
闵相公便又问:“不知上午在含元殿发生的事,王爷可有听说?”
“听说了。”杨昪扫一眼闵相公欲言又止的神情,淡声道,“闵公何须阻拦,不过一小事罢了。”
“小事?”闵相公不可置信道,“王爷难道果真认为这只是小事?”
杨昪轻皱了一下眉头。
他们这些反对的大臣,所坚持的,无非也就是规矩、秩序。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杨昪无所谓立场,但郑嘉禾有她的倾向,那便是破坏了所谓的规矩又如何?
“无伤大雅。”杨昪道。
“王爷此言差矣!”闵相公厉声反驳,“若这邵煜果真在翰林院以女子之身继续待下去,那以后的科考,是不是天下女子皆能参加?届时男女同朝为官,这传承了几千年的规矩,就都乱了!”
杨昪继续往前走着,没吭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对这所谓的乱不乱也没什么兴趣,他没工夫考虑这些。他只知道,郑嘉禾有她想要的,她骨子里一直都很执拗,而他喜欢她。
“王爷!”闵相公以为杨昪听了进去,快走几步,跟上他,再接再厉道,“去年的这个时候,王爷身在北地,与北戎人交战,不知可否听说了那蒙川公主的事?太后昔日立南蛮女王,今日再让女子入朝为官,那以后呢?若有朝一日,太后说女子也可为帝为皇呢?”
杨昪步子一顿。
闵相公道:“届时天下大乱,江山易姓,王爷身为宗室,岂能置身事外?!”
杨昪平视前方,目色微沉。
“老臣知道王爷与太后情谊深厚,”闵相公望着他,语调缓了下去,哑着声说,“但如今太后娘娘说一不二,也只有王爷能阻拦了。”
吴王、安王叛乱之后,原本就式微的宗室更加没落下去。察觉到太后心中可能存在的野心,闵相公只能把目光转到秦王身上。
秦王军功卓著,手握兵权,声名显赫。即使他与太后相处亲密,他也不该、更不能放任太后的野心继续膨胀下去。
血缘不可磨灭,天生代表立场,秦王就是宗室最后的希望。
“不会。”
闵相公还沉浸在思绪中,听见秦王这么说了一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愣了一下,然后看见秦王面色微冷,侧目睨了他一眼。
“闵公多虑了。”
杨昪说完这句,大步往前走去,很快便将闵相公落在了身后。
……
杨昪办完事回到蓬莱殿的时候,看到郑嘉禾正站在案边,低头看着他画的那幅画。
“我喜欢这幅,”郑嘉禾轻轻地碰了碰画上已经干掉的颜料,对他道,“你的画技越来越好了,一会儿我要让琉璃把它挂到床头。”
杨昪走过去,伸手扶住她的腰身,问:“那现在挂的那幅呢?”
郑嘉禾转头瞥他一眼,扬了扬下巴:“当然是换着来。”
谁让他画那么多的。
杨昪目中染上轻笑,忍不住轻轻地捏了下她腰上的软肉。
她如今怀有身孕五个月了,腹部有很明显的隆起,杨昪没事的时候总喜欢观察她肚子的形状,看得久了,也会有种很奇妙的感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这会儿他刚捏了一下,郑嘉禾就突然皱起眉头,伸手捂住小腹,把杨昪吓了一跳。
“怎么了?”杨昪问,语气中不觉带了一丝紧张。
郑嘉禾怔了好半天,才迟疑着说:“好像动了一下。”
杨昪一懵:“什么?”
“孩子。”郑嘉禾拉住杨昪的手,引着他的掌心贴在了某处,“就是这里。”
这是郑嘉禾第一次感受到胎动。
而杨昪整个人都愣住,他有些不可置信,又小心翼翼地把手贴上去,慢慢地蹲下身,把耳朵也贴在了上面。
不知过了多久,他也感觉到了。
他的心剧烈颤动起来,这是比当初得知她怀有身孕,还要让人激动的事。也就是这时候,他更能体会到,他和她之间已经产生了一种联结,他们是这孩子的父母,他们一生都因这孩子而紧密连接,再也没什么能让他们分开。
杨昪本能地排斥、忽略掉闵相公说过的那些话。
那些都不会成真的,他们的孩子才是帝星,帝星会继承皇位,他们永远都不会走到那一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太后娘娘!”颜慧立在门外,道,“刑部来人了!”
郑嘉禾回过神来,问:“什么事?”
颜慧道:“说是张羡之与王桓在翰林院大打出手,范学士大怒,当即叫人把他们都抓了起来,扭送到刑部去了。现在刑部那边审了半天,似乎是审出来了什么,要来请太后娘娘示下。”
“王桓。”郑嘉禾本能地皱了皱眉。
她这个爹和这个弟弟,总不让人省心。
她吩咐道:“去侧殿等我吧。”
颜慧应诺。
郑嘉禾坐在了梳妆台前,杨昪伸手,轻轻地为她把发髻重新挽好。
郑嘉禾望着镜子,随口问:“你出宫的时候,是不是碰见闵相公了?”
杨昪动作一顿,轻轻地嗯了一声。
“说什么了啊?”郑嘉禾道,“今天在含元殿的时候,我看他一直都很固执,所以不放心,派了人盯着他,然后就看到他去找你说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醒来的时候,发现杨昪不在,而凤仪台负责盯梢闵相公的内官回来禀报,说看见他们走在一起,说了挺久的话,她就想着等杨昪回来问问。
“无非是些迂腐的言论,”杨昪说,“想让我劝你。”
“劝我?”郑嘉禾笑了笑,“劝我别让邵煜留在翰林院吗?”
杨昪停住手上动作,抬目望向镜中她的眼睛:“差不多,我拒绝了。”
郑嘉禾哦了一声,转转脖子,看着镜子里的发髻,觉得可以了,便与杨昪告别,离开内室去见人。
刑部侍郎已经带着两个下属在等着了。
他们行礼之后,刑部侍郎道:“太后娘娘,那张羡之要揭发王桓,说他科考舞弊。”
郑嘉禾面色沉了下去:“……舞弊?有证据么?”
另一个官员拱了拱手:“没有。但张羡之说,王桓曾亲口承认了。”
他们来蓬莱殿禀报太后,也是想探探口风。
毕竟王桓怎么说也与太后有这么一层血缘关系在,张羡之又只是一面之词,查不查,还得根据太后的态度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就去查查吧。”郑嘉禾道,“如果张羡之说的是真的,总能找到破绽。”
她为张羡之的祖父平反,也把他接回长安,送进国子监读书。某种程度上说,她是张羡之的救命恩人。他倒不至于因为她的原因故意构陷王桓。那问题八成就出在王桓身上。
倒是挺会给她找事。
得了太后允准,刑部便吃了一颗定心丸,派了人往礼部,先后调出王桓在秋闱、春闱时的档案、试卷,紧锣密鼓地查了起来。
张羡之与王桓还被关在刑部大牢中,在调查结果出来之前,都不能被放出去。
入夜的时候,王崇智得到消息,紧张地想入宫求见,被郑嘉禾让人挡了回去。
她一手支着额头,有些烦躁。
如果王桓真的做错事,那真是好事没有,坏事一箩筐,只会给她的声望造成影响。
毕竟朝臣可不管他们到底与她关系好不好,来往多不多,他们只看血缘。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而她才刚刚力排众议,将邵煜留在翰林院……
郑嘉禾突然意识到什么,召来颜慧,吩咐道:“到刑部说一下,任何人都不能前去探监。”
颜慧应是。
两刻钟后,颜慧又回来了。
她站在郑嘉禾面前,微微倾身:“禀太后,傍晚的时候,国子博士曹大人已经去牢中看过张羡之了。”
……果然。
郑嘉禾一把抓握住案上的纸团,将其牢牢地攥在了掌心。
张羡之也是曹应灿的学生,他会将所知道的一一说出,不仅是什么所谓的舞弊,还有曾经王桓在国子监读书时的一切表现……这些都将成为把柄,影响的不只是王桓,更是她的名声。
而曹应灿本来就不赞同她强留邵煜在翰林院,说不定还怀疑过邵煜背后是她主使。
他一定会用王桓这个借口,来攻击她的。
第98章漩涡?已经不再是贤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星夜寂寂,一辆古朴素雅的马车在巷子里缓缓驶过,发出咯吱的轻微声响。它摇摇晃晃,最后停在了一扇角门前。
车夫跳下马车,转身掀开车帘,一个头发花白、身形消瘦的老翁便走了下来。
老翁一身布衣,头发简单用布条束着,任谁也想不到,这般朴素打扮的一个老头,会是当朝宰相闵同光,闵相公。
闵同光下车后,左右望望,见四下无人,方才放下心一样,抬步走到角门前,轻轻地敲了敲。
少顷,小厮将门打开,闵同光独自一人走入院内,将车夫留在了外面。
这院子正是曹府,曾经在朝堂上极有分量的曹应灿大人的府邸。
小厮带着闵同光一路往前,拐了几道弯,引到正院,方才躬着身退下了。
借着月辉,闵同光看见坐在石桌旁的昔日同僚。
桌上是美酒与几样小菜,和两副干净的碗筷。曹应灿坐在那儿,两手撑在膝上,听见动静,才撩起眼皮扫过来一眼。
“坐下喝两杯?”
“你倒是好兴致。”闵同光嘴里咕噜一句,走过来在他对面坐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曹应灿拿起酒壶,分别给两人面前的酒杯满上,悠哉道:“不然能怎么样呢?你深夜跑来老夫这里做客,老夫总得好好招待。”
他们俩从前没多熟。但今日离开含元殿后,闵同光越想,越察觉到曹应灿说辞的矛盾之处。曹应灿不想让邵煜入朝堂,但他却在明知邵煜是女子的情况下,让她去参加科考,考得好了,入朝为官不是理所应当吗?这显然说不通。
而且一贯固执、守旧的曹公竟然会允许一个女子入国子监参加春闱,怎么想都是不可能的事。
唯一的可能,就是曹公事先并不知情,但碍于师徒情分,不得不出面保人。
也仅仅是保人而已,后面曹公坚持让邵煜辞官,被太后驳回。
——曹公,还是记忆里那个曹公。
思来想去,闵同光决定亲自前来拜访。
他端起酒杯,轻轻地叹了口气,仰头一口灌下。
曹应灿提醒道:“慢点喝,这酒后劲儿有些大。”
闵同光摇摇头,把杯子放到石桌上,道:“我来的路上就一直在想,三年前你总是与那位作对,是不是那时候,你就意识到了什么?”
说到“那位”的时候,闵同光顿了一下,目光望了眼皇宫的方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曹应灿瞥他一眼,再次端起酒壶给他倒酒。
“你是指什么?”曹应灿问,“如果你是说今日这种局面,我并不曾想到。”
“那你又是为什么?”闵同光不解地问,“那时候,朝堂上就属你闹得最凶,咱们这些人,从云贵妃倒台起,就偏向于那位的,我们帮着她站稳脚跟……之后先帝驾崩,那位独揽大权,我们这些人最该是要被重用提拔的时候,你却突然变了。”
曹应灿没应声,自顾端起酒杯,慢悠悠地抿了一口。
“当时为了扳倒那位,你不惜将弑君的罪名都安到她身上……”闵同光看着他,“如果早知今日,或许当初我也会帮你。”
可惜那时候他交好的是郑源。
曹应灿嗤笑一声:“老夫素来光明磊落,不屑于那些阴谋诡计。”
他要用,也是用阳谋。不至于要凭空捏造一个罪名来诬陷太后。
闵同光意识到什么,瞳孔骤缩:“所以太后弑君是真的!”
曹应灿将杯中酒饮尽,没有应声,却也没有否认。
闵同光心惊肉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时……当时曹应灿乖乖被贬,承认诬告,认罪认罚,所以他们都以为太后果真是清白的,是曹应灿严刑逼供,怀疑错人了!可是现在却告诉他,那不是诬告?
曹应灿不咸不淡地看了他一眼。
“来套老夫话的?闵相公,你孙女不是都嫁去郑家了么,还来找老夫说这些做什么?”
闵同光目光闪烁,道:“我家那孙女定亲之前,我哪里想得到今日!”
曹应灿:“今日如何?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女子入了翰林,何至于让闵相公如临大敌?”
闵同光苦皱着眉头,有口难言。
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口凉菜送进嘴里,咂摸半天,也没吃出什么滋味。
半晌,他才说:“曹公向来深谋远虑,我不信你想不到。”
他觉得曹应灿大概是因为他与郑家结亲的缘故,从而不信任他,于是自嘲地笑了一下:“曹公戒备心强,我明白。但我也怕啊,我怕变天,更怕变成罪臣。”
那导致一个王朝覆灭的罪臣。
曹应灿微微低头,亦拾起筷子吃了口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老夫觉得你真是没事找事。”曹应灿冷淡地说,“你与郑家是姻亲关系,难道不更应该盼着那位扶摇直上?你只管去尽忠,好处少不了你的。”
闵同光面色灰败,被曹应灿这话说得颓然到了极点。
他想,曹应灿大概是不会与他交心了。
闵同光摇摇头,一手扶着桌沿,慢吞吞地站起身打算离开。
曹应灿却又在这时候开口了。
“就算你真的担心,”他顿了顿,说,“也不急于此时。”
闵同光问:“曹公此话怎讲?”
“距离太后娘娘诞下帝星还有几个月的时间,”曹应灿说,“这中间会发生什么,还未可知。”
闵同光神色一凛。
其人走后,曹应灿又在院子中独坐了半个多时辰。
他明白闵同光在担心什么,而他之所以坚持让邵煜辞官,正是因为害怕这种担忧成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毕竟……三年前,当那个叫宋婴的年轻人来到府中,劝说他放弃指证,承认诬告,为大魏保留一个有才有能的贤后时,他根本想象不到大魏朝堂会发展成如今这副模样。
小皇帝痴傻了,废太子有罪在身,先帝的血脉注定得不到维护。
而太后逐渐变得雷厉风行,行事愈发专断。不仅在长安城享有盛名,她还收服南蛮,巡游北地诸州,借着秦王的力,令北戎各族再次折服。
她的声望,已经远超当初,大大脱离了他的想象。
更甚至,她与秦王的关系……也让曹应灿觉得震惊。
她不再是当初那个兢兢业业,只是勤勉政事的摄政太后,她越来越不把规矩放在眼里,暗结珠胎并大肆宣扬,她在挑战大魏朝堂,乃至于整个天下读书人的底线。
如今,她更是公然蔑视这天下传承了几千年的规矩,力排众议,让女人进入朝堂。她还想做什么?
与闵相公一样,曹应灿心中隐隐有些预感,接下来,她要做的事,必将再次在皇城激起漩涡。
贤后,已经不再是贤后。
府中的老仆走上前来,轻声问:“老爷,要休息了吗?”
曹应灿点点头,由着老仆扶他起身,到屋中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简单地洗漱了一下,躺在床上的时候,吩咐道:“刑部那边若有消息传过来,记得叫醒我。”
老仆应是。
曹应灿一直在等刑部的调查结果。
傍晚的时候,他听说了张羡之与王桓的事,于是便去了刑部大牢一趟。
那刑部的官员还认得他,对他有些尊重,而且两人是因打架进去的,不是什么大罪,管得不严,因此才给了他见到张羡之的机会。
没想到张羡之告诉他,那王桓竟然是舞弊考上来的。
王桓是太后的亲弟弟,此事如果属实,他就有把握将太后一军。
舞弊是大罪,按律当斩,但王桓又是太后的亲弟弟,她不管怎么选,都会给人留下把柄。
若没有判斩,那便是包庇族亲,德行有失。
若狠心赐死,则是不仁不孝,枉为人女。
朝堂上哪个官员不知道,太后与自己的父族关系不好,届时稍作文章,不说让太后损失什么,让她有些头疼还是做得到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曹应灿盖上薄被,阖目睡下。
但他没想到的是,他等到第二日、第三日,又接连等了近一个月,等来了刑部将王桓无罪释放,并判了张羡之诬告,打了他二十大板、责令禁足一月的消息。
王崇智带着王桓来蓬莱殿求见。
他立在殿中,得意道:“我早就说过,你弟弟是自己考的,怎么会是舞弊呢?”
郑嘉禾盯着他们,默然不语。
张羡之的为人她有些了解,应该不会说谎。
但刑部调查了这么久,居然没找到证据……这其中应该还有些别的原因。
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她应该让人暗中再查一查。
郑嘉禾把这些心思藏到心里,面上只道:“没做最好。你们回去吧,小心别再让人抓住什么把柄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父子二人应是,一齐退了出去。
转眼到了七月。
邵煜在翰林院待着的这段时间,总体还算顺利。毕竟有太后、曹公亲自保她,张羡之也与她是好友,就算偶尔受了一些冷眼,但邵煜并不放在心上。
今夏多雨,存放在书库的许多书都受了潮,其中有几册大魏国史更是有轻微损毁。
太后索性命人重修国史,挑来挑去,范大人也把她指派到了修史的官员中。
邵煜对翰林院的事务愈发熟悉,渐渐得心应手。而她每日里仍是一身男装,只是不再故意做假喉结、贴假胡子,那些同僚们,从一开始的不自在,倒也变得习惯。虽然如果可能的话,他们还是不乐意与她共事。
蓬莱殿内,郑嘉禾靠在榻上,眉心轻皱。
她今天不太舒服,而且自从月份大了之后,她不舒服的次数变得越来越多,今晨她醒来时觉得腹痛,连早朝都没有去上。
王太医说,这可能是因为她从前伤了身体,底子有些差的缘故。即使侥幸怀胎,身体也不如那些一直健康的妇人。
第99章想通?还不至于那么不幸
杨昪从王太医手中接过药碗,拿起汤匙轻轻搅拌,觉得差不多了,便送到郑嘉禾唇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由他服侍着喝下药汁,杨昪又拿起帕子,轻轻地为她沾了沾嘴角。
“整个蓬莱殿都排查过了,”杨昪说,“没什么问题,药也让太医院的人轮番看过,都算妥当。”
他看着郑嘉禾,平静幽深的眼眸里,暗含着一丝汹涌的情绪,有些难言。
蓬莱殿的人都是郑嘉禾的心腹宫人,不仅有王太医、颜慧、琉璃时刻照看,郑嫣也送来了岳嬷嬷帮忙看顾,能有人在吃食、汤药、用具上做手脚的可能性很小。
不是外部的原因,那就只能……是郑嘉禾自己身体的原因。
她从前真的伤身伤得太严重了。
杨昪目光微垂,抓握住她依然纤细的指尖。
前段时间她还有些丰腴,但最近可能是难受的次数多了,竟有些清减下来。
杨昪的心中涌上强烈的惶恐和不安,但他又不敢表现出来,只怕让郑嘉禾再多想什么。
“……可能是最近有些累着,”杨昪动了动唇,缓慢道,“你好好养几天,应该就没事了。”
郑嘉禾身体往后靠了靠,有些无所谓地勾了下唇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也没想到她能这么难受。都说女儿随母,郑嫣当初生她时还挺顺利,没像她这样。
但事已至此,多想无益。
郑嘉禾道:“你去让颜慧把书房那一摞折子给我送过来。”
杨昪微微蹙眉,有些不赞同道:“你该好好休息,有些事能放的就放一放。”
“不能放,”郑嘉禾说,“朝中那些大臣都看着我呢。我这离生产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若现在就放下,难保不被什么人给钻了空子。”
“阿禾……”
杨昪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缩,握成了拳头。
郑嘉禾推了推他:“你快去,我自己的身体我还是清楚的,真难受了我当然就歇着了。”
早朝没去也就罢了,她不能不理事。
要不然整整几个月的时间,她稍一松懈,可能就都完了。
杨昪拗不过她,他也不想跟她在这上面发生分歧吵架,于是只能起身,走出内殿吩咐了几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闵同光回到府中,往自己居住的正院去时,正看见儿媳叶氏乘坐马车回来。叶氏下车,瞧见他迎上来行礼。
“父亲。”
闵同光点了点头:“去哪了?”
叶氏笑道:“刚从郑家回来,敏敏前几天说想吃我做的核桃酥,我就给她送过去一点儿。”
闵同光“唔”了一声,面色柔和些许:“敏敏现在身体怎么样,还好吧?”
叶氏道:“好着呢,郑家那郎君对她不错,百依百顺的。敏敏现在能吃能睡,大夫说她养得不错,等到下个月生产,保准能顺顺利利的。”
“那就好。”闵同光看着叶氏一脸笑意,又想起跟郑家的那些糟心事,越想越不是滋味儿,吩咐道,“你去吧。”
叶氏应了一声,又行一礼,带着丫鬟走了。
闵同光回到住处,过了没多久,长子闵兴来了,叶氏即为他的夫人,嫁去郑家的闵敏,正是他的女儿。
闵兴如今在吏部任职,官位虽然不高,但对于朝堂上的动向,还是能看出来一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躬身行礼,又直起身,面上有些焦急,但话到嘴边又停住,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闵同光见状,轻嗤一声:“有话就直说,别磨磨唧唧的。”
闵兴才拱了拱手,试探着问了一句:“父亲昨夜是不是又去见曹公了?”
闵同光眉头一皱:“听谁说的?你管这个做什么?”
闵兴道:“这段时间父亲每隔几天,总要去找曹公一趟,儿子就算再迟钝,也要发现了。”
闵同光面色冷淡道:“不该你管的你少管。”
“可是父亲就不怕被郑相公发现吗?”闵兴问。
曹公曾诬告太后,他与太后、乃至于郑家不合,几乎是人尽皆知的事。如今闵兴的女儿嫁去了郑家,给郑源做孙媳妇,他的父亲却私下与曹公来往频繁……闵兴实在是不能不多想。
闵同光目色一沉。
闵兴道:“儿子发现您最近与郑公之间的来往也少了……父亲,您到底想做什么啊?”
他说着,有些着急了起来:“就算您不为自己着想,您总要为敏敏想一想吧?我就这么一个女儿,素日她还没出嫁的时候,我们哪个不是可劲儿了疼她。要是让郑公觉出不对,疏远了咱们家,敏敏可该怎么办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闵同光猛然转过身背对他,一手按在桌案上,冷着声音说:“没事少瞎想。”
闵兴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闵同光脊背一僵。
“其实父亲就算不说,儿子也能猜得出来。”闵兴仰头望着自己父亲的背影,道,“但是父亲想的那些,真的有那么重要吗?真的比——我们一家人的安危都重要吗?”
闵同光眉头一皱,心中愠怒:“你这混账东西!说的是什么话?老夫怎么生出来你这么个贪生怕死的玩意儿?”
闵兴失望道:“所以父亲就愿意赌上我们一家人的性命,也不顾我们的死活了吗?”
闵同光按在桌子上的手轻轻地颤抖起来,他仰起头,胸膛剧烈起伏。
闵兴声音中带了一点哭腔:“可是儿子是个懦夫,我更不想让敏敏也跟着我们一起陪葬。”
他向前膝行几步,拽住了闵同光的袖子。
“儿子不求您做违背心意的事,只求您……什么都不做,行吗?”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生辰这日,依然如去年一样没有举办宴席,她身子重,甚至连郑家都没去,只在蓬莱殿与杨昪一起吃了顿晚膳。
夜黑风高,杨昪牵着她的手,两人缓缓地走在石子路上。
眼看着离生产的日子越来越近,郑嘉禾行动起来也越发艰难。身边的人无时无刻不小心照看,她自己倒是还算淡然,而杨昪几乎是把担心写在了脸上,只有在郑嘉禾看向他的时候,才会故作镇定,面色如常地与她说话。
郑嘉禾走累了,就坐在宫人们搬来的高凳上休息。
杨昪站在她的身后,将一枚泛着光泽的莹白玉坠挂在了她的脖子上。
“……我亲手刻的。”杨昪说,“给你做生辰礼物。”
郑嘉禾一愣,她微微垂眸,伸手抚上脖颈上那有些凉意的玉。
“还找永安寺的僧人开了光,护身用。”杨昪顿了顿,又说,“什么时候都别取下来。”
郑嘉禾抿唇笑了。
“去年你生辰的时候,我还送你护身符,怎么你这是跟我学啊?”她仰头望着天上的星星,语气随意,有些揶揄的味道,“都不带思考的。”
杨昪一手覆上她的肩头:“阿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只希望她能平安,顺顺利利地生下这个孩子。
郑嘉禾又怎么会猜不到他心中所想?但她这段时间被折磨来折磨去,早就想通了。
月份都这么大了,现在后悔肯定是来不及,既然来不及,那就只能顺其自然。与其唉声叹气,不如让自己心情好点,到时候还能顺利点。
郑嘉禾语气轻松地说:“我问过王太医了,他说我这种情况,出事的概率有三成。”
杨昪覆在她肩上的指尖一颤。
“但出事也不一定就要命。”郑嘉禾怅然地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自己隆起的腹部,“就看这个孩子听不听话了。”
杨昪猛然拥住了她的肩膀,把下巴都抵在了她的颈侧。
“杨维桢。”郑嘉禾出声唤他。
杨昪忍住心中苦涩:“嗯。”
郑嘉禾动了动唇,她想说什么,最后又放弃了。
其实她在蓬莱殿内室一角的矮柜里给他留了一道密旨,如果她真的出事了,他就可以拿着那道密旨登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怎么说呢,她觉得自己应该还不至于那么不幸。
两人往回走,到蓬莱殿时候,看到薛敬与颜慧站在殿门前,神色凝重,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郑嘉禾走上前去:“怎么了?”
薛敬转身向二人行礼,抬起头时,神色有些复杂地觑了郑嘉禾一眼。
“是晋州那边传来的消息……晋王世子妃前几日生产,诞下男胎,出生时天空霞光漫布,紫气东来,当地的百姓都在议论这一祥瑞……再结合年初帝星一说,有传言猜测、猜测这晋王孙也有可能是帝星……”
郑嘉禾眯了眯眼。
这生产的时间,的确对得上。
只是……
“晋王世子妃?”郑嘉禾玩味道,“她有身孕,怎么生了才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薛敬道:“晋王那边本来一直是瞒着的,似乎是因为生产时天象过于醒目,才、才瞒不住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帝星一说,就是为太后量身打造的。但凡一个有脑子的宗室,都不会在还未生产的时候,贸然将自家有孕的消息透露出去,与太后相争。
杨昪问:“当地的传言,果真是这么说的?”
薛敬道:“正是。”
郑嘉禾笑了一下:“那就去查查起源吧。”
她才不相信,没个幕后推手,这种流言也能传播得起来。
第100章后路?你不能去赌人心。
次日早朝的时候,大臣们脸上的神情就有些微妙。不过太后娘娘神色如常,根本没提这事,让他们也只好把一些思绪压在了心底。
散朝后,大臣们离开含元殿,闵同光瞥见郑源有些严肃的神情,走上去笑着打了声招呼:“郑相公。”
郑源步子稍顿了一下,侧目应道:“闵相公。”
“有些日子没聚了,”闵同光说,“不知晚上郑相公可有闲暇,我到贵府坐坐?顺便看看敏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般客气做什么,”郑源目中露出一丝笑意,淡淡一哂,“只管来就是。”
闵同光捋了捋胡子,颔首应下。两人一同往前走了会儿,闵同光又道:“晋州的事,郑相公都听说了吧?”
郑源神色稍敛:“听说了。”
他刚刚就一直在想这件事,传言这种事,用得好了是利器,用得不好,就又变成了敌人手中的刀,反会扎向自己。
当初太后公布怀有身孕一事时,其实就已经暗地里排查过一遍了,那些个宗室,并没有同时怀胎的。现在却突然冒出来,让郑源很难不想多。
眼下太后生产将近……以太后的权势和威望,如果说有什么可以动摇太后腹中孩子的帝星地位,那就只有……
郑源眯起眼睛,想起数月之前,去蓬莱殿看望郑嘉禾时,偶遇那王氏父子的事。
如果太后顺利生下皇子,那什么都好说。如果是个公主……再结合晋州那边的流言,恐怕“帝星”一说真的会受到质疑。
而且郑源知道,太后最近这段时间的身体情况,并不太乐观。
——这消息当然是封锁状态,不会让任何外人知道。但郑源是太后的亲祖父,清楚的就多一些。
他不禁想,万一种种意外都碰撞到了一起,那将给朝堂局势带来的,会是何种巨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源看向闵同光,觉出他欲言又止的神情,沉声道:“闵相公有什么想说的,晚上来我府中谈吧。”
闵同光连忙点头,笑道:“行,行。”
……
时至傍晚,闵敏坐在窗边,低头绣着给孩子穿的小衣,光线都有些昏暗了,她不禁把头更低下去,才能勉强看清楚衣服上的针线纹路。
丫鬟走进室内,连忙把案上的灯烛点上,口中责怪道:“夫人怎么还在绣呢?小心毁眼睛。”
闵敏温和地笑了笑:“我怕过些天我就绣不动了,就想着快些赶工。”
丫鬟道:“等郎君回来了,定是要心疼的。”
闵敏嗔怪地看她一眼。
主仆二人随口闲聊几句,却见景竹院那边派人来了,来人是郑源身边的小厮。
闵敏一愣,扬声问道:“可是父亲那边有什么吩咐?”
小厮行了一礼,笑说:“是闵相公来了,老爷让奴来请您到前厅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闵敏面上一喜,连忙由丫鬟扶着起身,随便整理了一下仪容,缓步出了院子。
等她慢吞吞走到前厅的时候,闵同光已经与郑源有说有笑地在屋中坐下,谈天喝酒了。
闵敏上前行礼。
“快坐吧,”郑源说,“过来陪你祖父说说话。”
闵敏柔声应了,丫鬟又搬来一个覆有软垫的凳子,让闵敏坐在了闵同光的身侧。
闵同光看向自己的孙女:“最近觉得如何?身子还爽利么?”
闵敏道:“劳祖父挂念,敏敏一切都好。”
闵同光点点头:“你自己平时也多注意,害怕的话,到时候让你娘来陪你。是快生了么?”
闵敏红着脸说:“大夫说也就是下个月了。”
闵同光“唔”了一声,感叹道:“倒是与太后娘娘的时间差不多。”
郑源正低头抿茶,闻言一顿,瞥了一眼正在说话的祖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听闵敏附和道:“是这样呢。”
她想起了当初太后娘娘来郑府时,她在席上孕吐,把太后也惹吐了的事。那时候她还以为是自己的原因,惶恐不安。现在想来,想必那时候太后就已经知道自己怀有身孕了吧。
闵敏脑中的思绪一闪而过,听见闵同光又问:“大夫看过没有,有说这孩子是男是女么?”
闵敏道:“大夫也不确定,只说看我的反应,八成是个小郎君。”
郑源放下杯盏,捋了捋胡子,笑道:“这是老夫第一个曾孙,不管是郎君娘子都好。”
闵同光与郑源相交多年,当然知道郑源更疼孙女,于是哈哈大笑:“那是自然,我就是好奇嘛。”
……
七月末,王桓的妻子孙氏顺利产下一子,王崇智非常高兴,于是在府里摆了宴席,让王桓请了他在朝中相识的一些同僚过府做客。太后娘娘听说,也赐下了许多财物,命人送到府中,摆了好几箱,看起来很是风光。
一时之间朝臣都有些犯嘀咕,太后娘娘素来与王家不合的,难道这是看前段时间王桓舞弊的风波过去了,打算重用他们父子了?
不管怎么,身份摆在那儿,那些被邀请的人,就还是给足了面子,亲临府中道贺,送上贺礼。
酒过三巡,一轮钩月静静地挂在天空,宾客们三三两两地散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户部侍郎梁远上了马车,朝出来送别的父子摆了摆手:“我这就回去了,王大人不必相送。”
王桓连忙应是,父子二人一齐朝梁远拱了拱手,梁远才放下车窗帘子,让马车调转方向,车轱辘慢悠悠地转着走远了。
等快要到府中的时候,马车却突然停了。
梁远靠在车壁上,闭着眼,有些昏昏沉沉的。
车夫道:“老爷,有人拦车。”
“谁啊。”梁远皱着眉头,有些不悦地掀开车帘,往外看了一眼。
这一下子,却愣住了。
只见在马车前方的不远处,竟站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他穿着一身锦袍,背着手立在那儿,身形十分清瘦。
此人正是曹应灿。
梁远眨了眨眼,酒意清醒过来一些,然后连忙扶着车夫的胳膊下了马车,走上前去,嘿笑着微微倾身,礼貌地向曹应灿示意。
——他现在官职比曹应灿高得多,按理说是不用给他行礼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原来是曹公。”梁远直起身道,“不知这么晚莅临寒舍,有何指教?”
曹应灿点了下头,他盯着梁远,面上的表情有些严肃。
“那王家父子进京,是你引见给太后的?”
梁远一愣,然后他笑着点了点头:“是,怎么?”
“那王桓入国子监读书,也是你帮着上下打点的了?”
梁远面色冷淡下来,他觉出曹应灿话中有话,问:“曹公想说什么?”
曹应灿定定看他半晌,没答话,也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留下梁远在原地,越想越不对劲,连忙叫来小厮道:“你速去王家传话,就说曹公、曹公……有可能发现证据了。”
……
时间进入八月,临近生产的几天,郑嘉禾连走路都有些艰难了,她只能罢朝,把更多的事交给几位宰相去打理,每日下午,由颜慧亲自把那些事务、决议念给她听。
虽然如此,但大臣们有急事要见她的时候,她还是会照常见人,留在众人心中的,依然是一个神志清醒、举止如常、说一不二的太后形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颜慧只觉得心疼,服侍太后用药时,劝了一次又一次,也还是劝不动。
郑嘉禾怎么都不会放下手中的权利,自古妇人生产,就是身体最虚弱、最危险的时候,而她只有牢牢把控着一切,才能提防暗处可能存在的杀机。
郑嫣来到蓬莱殿时,看到郑嘉禾躺在榻上,倒是没有理事,一双眼平静地看向房顶的方向,像是在放空思绪。
郑嫣走到她身边坐下。
“这几日我就住在宫里好了,”郑嫣说,“免得你心里害怕。”
“没什么怕的。”郑嘉禾道,“太医说的,我该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是看天意。”
以前她从不信这东西,但现在,也只能这么说。
“我生你之前也很惶恐,”郑嫣握着她的手说,“但真到了那时候,不还是很顺利地把你生下来了?”
郑嘉禾无所谓地扯了下嘴角。
话说到这个份上,她索性与郑嫣摊牌:“我已经想过最坏的可能。”
郑嘉禾转目望向郑嫣:“这所有的结果,不过是一尸两命、我死它活、它死我活,或者是我们都顺利活了下来。若我活着——不管是哪种情况,我都还能应对。但我若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妇人生产原本就是往鬼门关走一趟,不管她身体状况如何,她都必须考虑这个可能。
“阿娘,”郑嘉禾轻声说,“我给秦王留了一道密旨,就放在墙角的矮柜里。如果我死了,他就会登基。”
郑嫣指尖一颤,抬眼看向郑嘉禾。
郑嘉禾道:“如果这孩子还在,那我倒是能安心些。郑家与他有这个孩子作为纽带,我应该不用太过担心你和阿公。我怕的就是我们都没活下来……”
郑嘉禾顿了顿,把最坏的结果说出来:“那就只能趁着我还有些影响力的时候,迫他对郑家许下书面承诺,永远不能对你们下手。阿娘,如果是这样的情况,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她当然相信现在杨昪对她的感情。但她不认为,当她与他生死分离,他还能始终如一。
毕竟人这一辈子,太漫长了。
郑嫣捏了捏她的手,咬牙斥道:“你就是想太多才会身体不舒服!太医那么费心费力的照顾你,怎么可能出现你说的那种情况?”
郑嘉禾道:“习惯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考虑一下最坏的可能,多想想后路,是她自保的本能。
郑嫣朝她翻了个白眼,说:“你可算了吧!我还等着你生完孩子,就回青县去!如今邵煜已经入了朝堂,我还想着在青县开个私塾,再多收几个女学生。这些难道不需要你这个太后的支持么?你要是出事,我找谁说去?”
“回青县?”郑嘉禾愣了一下,然后听清郑嫣说的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我留给秦王的密旨中还要再加一条,让他不许阻拦女子科考为官。”
只要最近几年他念着她,乖乖听话,那等入朝的女子多了起来之后,他就算想反悔,也要再掂量掂量了。
郑嫣一时生气,松开她的手,朝上点了点她的眉心。
“你留密旨这事,”郑嫣问,“秦王知道吗?”
“不知道,”郑嘉禾说,“我还没告诉他。”
“不能告诉他,”郑嫣神色凝重地说,“你不能去赌人心。”
在唾手可得的帝位面前,难保他不会动了心思。只要郑嘉禾死了他就可以登基……那万一他因此而动了不该有的心思呢?
郑嘉禾一怔,随即明白过来郑嫣的意思。
“嗯,”郑嘉禾应了一声,“我不告诉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留密旨的时候颜慧知道,万一有意外,也是颜慧把密旨拿出来。
她虽然应和了郑嫣,但她心里,并不觉得杨昪会留恋帝位。
他喜欢她,事事依着她,更是在当初他们吵架的时候,把所有的筹码和把柄都交给她,在这种事上,她并不想怀疑他。
郑嘉禾有些累了,便闭上眼,郑嫣站起身,拿起薄毯为她轻轻盖上。
今夜郑嫣亲自守在这里,杨昪便宿在了偏殿。
等到后半夜的时候,郑嘉禾便觉得开始腹痛,郑嫣查看过她的情况,高声唤了一句,蓬莱殿的灯便都亮起来了。
杨昪一把推开房门,大踏步朝榻边走了过来。
郑嘉禾转头看见杨昪朝她走来,在她榻边蹲下身,两手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指。
“阿禾,”杨昪紧张地手都在颤抖,他低下头,温热的唇吻在了她的指尖,“这是……这是要生了么?”
第101章生产?他们好大的胆子!
“这才刚开始疼,”一阵疼痛传来,郑嘉禾倒吸一口凉气,“太医说等生下来还得几个时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眉头轻皱,空着的手抬起,放在腹部,调笑着说:“倒是挺会折腾人。”
杨昪心中有些苦涩,他沙哑着声音道:“我就在这里陪你。”
郑嘉禾嗯了声,又问:“皇宫各处城门的守卫都安排妥当了吗?你要亲自确认过,我才放心。”
“确认过了,”杨昪握着她腕子的手紧了紧,“这方面不会有问题的,你安心。”
“好。”郑嘉禾半阖起眼,没有再开口。
依照岳嬷嬷的说法,她需要好好休息,保存体力,以便到时候有力气生产。
岳嬷嬷负责为她接生,她经验丰富,是郑家送来的人,自然会尽心侍奉。
郑嫣看殿内有秦王守着,于是走出去,到侧殿稍微休息了一会儿。她打算等郑嘉禾生产时再进去照看,却没想到天亮的时候,她的亲信丫鬟急匆匆找来。
“娘子,”丫鬟凑到郑嫣耳边,压低声音道,“那谢娘子出事了!”
郑嫣一愣:“怎么回事?”
“是陈管事传来的消息,说是今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突然听到谢娘子房中传来一声响动,上前敲门没人应,陈管事便连忙让人把门破开,发现谢娘子已经不见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嫣蹙起眉头:“不见?谢若娘来长安不过一年时间,她能与人结什么恩怨?”
丫鬟猜测道:“兴许是谢娘子来投奔您之前结的仇家呢?”
郑嫣垂目沉思了片刻,道:“我得去看看。”
万一是结仇了,谢若娘一个在长安没什么背景的平民女子,只怕凶多吉少,她得赶去救人。
但郑嫣又回头望了望蓬莱殿正殿紧闭的殿门,一时嘴唇紧抿。
正这时,丫鬟看见什么,对郑嫣道:“是老爷来了。”
郑嫣微怔,转目望去,就看见郑源大步走入院中。
郑嫣顾不上那么多了,她疾步走上前去,快速说道:“父亲,我有急事要出宫一趟,嘉嘉这里就交给你了。”
郑源一愣,他打量她一眼,点了点头:“你去吧。”
……
杨昪一直守在榻边,等到时近正午的时候,郑嘉禾才突然发动起来。在蓬莱殿守着的医女、宫人顿时忙乱起来,岳嬷嬷指挥着宫人们来回走动,送来水盆、干巾等一应物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左右望望,快步走到榻边,朝杨昪行了一礼。
“秦王殿下,”岳嬷嬷道,“还请您到殿外等候。”
杨昪目色一沉:“本王就在这里,哪也不去。”
岳嬷嬷为难道:“您在这里,奴婢们有些无法施展……”
郑嘉禾撩起眼皮,朝杨昪望过去一眼。
“听岳嬷嬷的吧。”她轻声说。
杨昪看着她有些虚弱的模样,心中一痛:“阿禾。”
“出去吧。”
杨昪又低下头,难忍地在她汗湿的手背上落下一吻。
“好。”他哑着嗓子说,“我等你生完。”
他凝望着她的眼睛,没说什么,一切又尽在不言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希望她能顺利撑过去。郑嘉禾当然也想,她求生的欲望比任何人都要足,所谓的密旨、后路只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她要撑过去,这站在最高处、俯瞰苍生的感觉,她还没有享受够,怎么可能栽倒在这种事上?
杨昪看到她眼中燃起的光,一时心神稍定。他站起身,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走出大殿时,杨昪看到郑源背着手站在外面,也是一脸神色凝重的样子。
他眼眸微垂,淡声打了个招呼:“郑公。”
郑源拱了拱手:“秦王殿下。”
宫人们搬来椅子,他们也没心情坐,仍站着在殿外等候,有些紧张地留意着房中传来的动静。
殿内,郑嘉禾转目望向岳嬷嬷,神色平静地道:“其实你可以不用支开他。”
岳嬷嬷顿时有些惶恐,她想说什么,郑嘉禾又道:“秦王与我相交多年,不会害我的。”
岳嬷嬷低垂下头,诺诺应是。
腹部再次传来剧烈的疼痛,郑嘉禾眉头紧皱,身体也不自觉地往上弓起,她咬着牙,闭上了眼,再不能分出心神说一句话。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像是泡在了水里,这水又是冒着热气的、黏黏糊糊的,还带着一丝难闻的血腥味。
身上的衣服、头发都被汗水浸透,她疼痛到有些麻木,到最后一切只凭本能,耳边岳嬷嬷让她用力的呼喊声也变得模糊,一会儿觉得乱糟糟的吵得慌,一会儿又觉得这些声音都远去,什么都听不见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感觉到身下猛然一轻,房中响起了婴儿嘹亮的啼哭声,岳嬷嬷惊喜的声音传进了郑嘉禾的耳朵里:“恭喜太后娘娘诞下帝星!是个小皇子呢!”
郑嘉禾脑子有些昏沉。
皇子……么?
“我看看。”郑嘉禾口中发出几声气音。
岳嬷嬷手脚麻利地将小小的婴孩包裹好,抱到郑嘉禾身边,让她看了一眼。
郑嘉禾眼睛眯着,只看到一个皱巴巴的小孩子,连眼睛都没睁开,有些丑。但她来不及细想什么了,沉重的倦意袭来,让她下一瞬就昏睡过去。
……
杨昪听到那声婴儿的啼哭,顿时就要抬步进去,被郑源拦住。
“急什么,”郑源皱着眉说,“等里面收拾好了再说,不要这时候进去添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昪握了握拳,他心急如焚,但只能生生忍下了。
下一刻,殿中就响起了岳嬷嬷的尖叫声:“太后娘娘!太后娘娘昏过去了!”
杨昪眼皮一跳,他立时抬步上前,再也顾不上郑源会不会阻拦他,一把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王太医原本就在一墙之隔的侧殿候着,见状立时赶了过来,跪在榻边为太后诊脉。
杨昪在离榻前两步远的距离停住,他看着昏睡过去的郑嘉禾,一时心中惶恐到了极点。
王太医诊完脉,也没说话,直接伸出手,他身侧的帮手立时打开药箱,找出银针递了过去。
王太医安安静静地为太后施针诊治,杨昪就站在榻边死死地盯着他,根本分不出心神去看那个刚刚出生的婴儿。
岳嬷嬷把孩子抱到侧殿,为其清洗擦身。
郑源在殿外来回走了几步,到侧殿去看孩子。
小小的婴孩又啼哭了几声,岳嬷嬷轻拍着襁褓哄着,察觉到动静,转身看向郑源,屈膝行了一礼:“老爷。”
郑源走上前来,轻轻地掀开婴儿身上裹着的棉被,往里看了一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娘娘太过疲累,又因失血过多,这才昏睡不醒。”王太医一根根把银针收起来,道,“好在情况并不严重,臣为娘娘再开副药,等娘娘醒了喝下,好好养些时日,慢慢就没事了。”
杨昪提起的心慢慢放回去,他微一颔首:“有劳太医。”
王太医提起药箱,躬身道:“那臣就去熬药了。”
杨昪应允,等王太医走后,杨昪便在榻边坐了下来,他看着郑嘉禾汗湿的头发、衣衫,从宫人手中接过在热水中沾湿的毛巾,亲自为她擦拭、换衣。
等帮着郑嘉禾收拾好,让她清清爽爽地躺在榻上的时候,杨昪坐在边上,也忍不住发出一声叹息。
琉璃走过来,小声问:“王爷要去侧殿看小皇子吗?娘娘这里有奴婢守着。”
杨昪默不作声,没应。
他执拗地要守在郑嘉禾身边,琉璃见状,也只能默默退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直到厨房送了午膳过来,杨昪才勉强起身,到侧殿随意吃了几口,就要返回寝殿去守着郑嘉禾了。
他刚踏出房门,负责今日城门守卫的金吾卫将军就迎了上来:“王爷!”
杨昪抬目看去。
金吾卫将军凑了过来:“臣发现……”
……
郑嘉禾睁开眼睛。
她看到蓬莱殿中熟悉的摆设,难闻的血腥味已经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殿中好闻的花香。她的身上也干燥清爽,一点黏腻的感觉都没有了。
只是下半身的隐隐作痛和浑身的疲乏还提醒着她,她的孩子已经出生了。
“琉璃。”
郑嘉禾轻声唤了一句,琉璃便立时走了过来,惊喜道:“娘娘醒了!”
郑嘉禾问:“孩子呢?抱过来我看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琉璃欢快地应道:“奴婢这就去找岳嬷嬷。”
郑嘉禾嗯了声,她等了一会儿,便听见房门打开,岳嬷嬷抱着孩子,靠近了她的榻边。
郑嘉禾在琉璃的服侍下抬起上半身,靠在了一个软垫上。
她看到襁褓中小小的婴孩,与刚出生时她模糊看到的那一眼不同,他的眼睛已经睁开了,圆溜溜的看着郑嘉禾,也不哭也不闹,似乎是对她感到好奇。
郑嘉禾脸色变了。
“这不是我的孩子。”她说。
岳嬷嬷一愣,笑道:“娘娘哪里的话,这就是娘娘生的孩子呀。”
“我看过,”郑嘉禾执拗道,“他不是。”
岳嬷嬷道:“娘娘可能是太过疲累,记错了,他就是……”
“你们把我的孩子换了!”郑嘉禾猛然抬头,眼神中带了一丝厉色,她伸出手,死死地抓住了岳嬷嬷的衣领。
“我生的是个女儿,对不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岳嬷嬷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郑嘉禾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她一把推开岳嬷嬷,起身下榻,赤着脚就往外走。
他们好大的胆子!她千防万防,想不到问题出在了郑家人身上!
琉璃惊慌道:“娘娘您还不能下地!”
郑嘉禾充耳不闻,她几步奔至房门处,脚下一个踉跄,眼看着就要摔倒,房门却在这时候开了。
杨昪一手托住了她,另一手抱着一个襁褓,其中是小小的婴儿。
“阿禾,”杨昪低眉看她,语调沉缓,“这才是我们的孩子。”
第102章当诛?传太后娘娘口谕
杨昪大步走在宫道上,沉声问:“情况属实么?”
金吾卫将军道:“千真万确!那内官提着一个食盒,鬼鬼祟祟地往含光门去,在那边值守的禁卫当时就把他给拦下了!他还拿出了蓬莱殿的牌子,说是奉命出宫的,结果往那食盒最底下一看,居然是一个女婴!”
杨昪手指微蜷,握紧了拳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很快,一行人就来到了含光门处,两个禁卫按着那个内官,把他压在地上,杨昪不与他多说,直接拿过余和奉上来的吉木剑,刷得一声把剑抽出来,削掉了内官头顶的发髻。
内官一个激灵,头发全散下来,顿时吓得浑身哆嗦,把什么都交代了。
“王爷饶命、饶命!”内官哭着道,“奴婢也是奉命行事!”
杨昪冷声问:“奉谁的命?”
内官摇摇头:“奴婢也不知道,只是被吩咐说把这个食盒送出宫,出了含光门自然有人接应……”
杨昪利落地把剑收回去,扔给余和。
“找个人在这儿盯着他,再派人去看看他说的那个接应人。”
他吩咐完禁卫,直接去看那被放在食盒里,扯着嗓子哭喊,看起来格外可怜的女婴。
杨昪伸出手,然后他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把她抱了起来。
他第一次抱这么小的孩子,因此动作格外笨拙,但神奇的是,当女婴被他抱在怀里,竟渐渐停止了哭喊,那眯成一条缝的眼睛也有些睁开,她看到杨昪,蜷缩在耳边的小手动了动,在襁褓里活动了一下身体。
杨昪满腔的怒火都被她这小小的动作安抚下来,他情绪稍稍平定,抱着这个女婴,抬步往回走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路过的宫人们看见秦王一脸阴沉的面色,忍不住都抖了抖身子,连忙避让到一边,生怕倒霉被迁怒。
杨昪在蓬莱宫外停下脚步,这里一如他离开时的样子,他目色微暗,抬步走入宫门。刚走了没几步,迎面就碰上了郑源。
郑源瞧见他也是一愣,然后他看了看杨昪怀中的襁褓,一时面色微变。
杨昪没理会他,上前推开房门,下一瞬,他就看到郑嘉禾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他下意识伸手扶住了她。
……
郑嘉禾被他托着身体,看到襁褓中的女婴,一时热泪上涌。
她伸出手臂,想接过女婴,双手却颤抖地厉害,怎么也使不上劲。
杨昪握着她的胳膊紧了紧,帮她站稳身体。
“阿禾,你去榻上休息,”杨昪看着她轻声说,“我抱着她给你看。”
郑嘉禾抬起眼帘。她看到他温和的目光,听到他轻柔的语气,有些恍惚地嗯了一声。
杨昪扶着她到榻边坐下,琉璃连忙上前帮忙,让郑嘉禾半坐着靠在了床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昪这才抱着女婴坐到了郑嘉禾的身边。
郑嘉禾情绪平定一些,低头望去。
女婴的眼睛正好睁开了,还挺圆的,瞳孔也漆黑,正与郑嘉禾的目光对上。
郑嘉禾不禁笑了笑,伸出指尖轻轻地触碰她细嫩的脸颊。
这一下子,女婴却是哭了起来。
郑嘉禾一愣,杨昪连忙摇着她轻哄,哄了一会儿也没哄住,反而把屋中另一个婴孩引得哭了。
——岳嬷嬷一脸惶恐地跪在地上,怀中抱着那个男婴。
听见动静,郑嘉禾转目望去。
岳嬷嬷大着胆子道:“娘娘,小公主这是饿了,得赶紧让奶嬷嬷喂她。”
琉璃连忙上前道:“奴婢这就带小公主去找奶娘。”
蓬莱殿中的几个奶娘,自然是很早就找来待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眼睫微垂,看一眼嗷嗷啼哭的女婴,嗯了一声。
琉璃这才弯腰,把女婴带走。
大殿内便只剩下了那个男婴的哭声,岳嬷嬷不住地拍着他哄,神色间满是惊惶。
“这是我那弟妹闵氏的孩子吧。”郑嘉禾淡淡道,没有看他们。
岳嬷嬷知道是瞒不住了,只得苦笑着道:“是。娘娘恕罪,老奴绝无谋害小公主之心,便是有送走一事,也是要、要……”
“要送到我阿公那里好好养着的。”郑嘉禾轻描淡写地把话接了过去。
岳嬷嬷连忙把头垂得更低了。
杨昪静静地听着她们说话,没吭声,只起身从一侧的架子上拿过一条干净的巾子,在温热的水中浸过,拧干,拿着回到了榻边。
他低下头,仔细地为郑嘉禾擦拭脚底。
——她刚刚赤着脚在地上走,有些脏了。
“带着孩子滚吧。”郑嘉禾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岳嬷嬷身体一僵。
下一瞬,她反应过来太后娘娘说了什么,忙不迭起身,抱着男婴退出了大殿。
杨昪为她擦好脚底,将巾子随手丢到一边,然后把她的脚放回棉被里捂好。
“我让人送膳进来,吃些东西?”杨昪问。
郑嘉禾眉头轻皱,觉得自己确实是没什么力气,也饿了,于是点点头,嗯了一声。
宫人们很快就送了饭食进来,杨昪一一喂她吃下,直到她用得差不多了,又睡下了,才转身走出殿门。
郑源正坐在廊下的长凳上,背靠漆红长柱,闭目养神,面色自然。
杨昪拳头倏地握紧。
他居然还没走,还敢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这里!
杨昪抬了抬手,余和愣了一下,听见杨昪吩咐说:“剑。”
余和肩膀抖了抖,他迟疑片刻,双手举着把吉木剑奉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刷得一声。
杨昪在今天第二次抽出了吉木剑。
然后他大步上前,手腕一转,那剑尖就抵在了郑源的脖子上。
郑源感受到剑风,眉头轻皱了一下,睁开眼睛。
杨昪目如寒冰,冷冷地盯着他。
“秦王殿下这是做什么?”郑源平着声问。
“你胆大包天,混淆皇室血脉,其罪当诛!”他话音刚落,那剑尖就又往前抵了一分,郑源的脖子上顿时刺痛,渗出血珠。
吓得余和连忙跪在了地上,两手拽着杨昪的衣摆,结结巴巴道:“王爷、王爷三思!郑相公可是太后娘娘的亲祖父,实在是杀不得啊!”
郑源闭上了眼,他一脸沉静,丝毫不惧,就像是根本不信杨昪敢杀他。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杨昪一时怒气更甚,他握紧剑柄,指骨骨节都用力到有些泛白。
这时,身后却传来一道女声。
“郑相公。”
颜慧走了过来,看一眼当前的形势,又转身朝杨昪行了一礼:“秦王殿下。”
杨昪一动不动,手里的剑并没有收。
“传太后娘娘口谕,”颜慧直起身道,“郑相公最近政事缠身,多有劳累,特许在家休养一月,不必再来上朝。”
杨昪一怔,紧握着剑柄的手松开稍许。
郑源也抬眼看向颜慧:“太后娘娘还说了什么?”
颜慧轻勾了勾唇角,眼底并无笑意:“娘娘还说,郑相公最好不要出门,也不要见其他大臣,免得人多嘈杂,影响休息。”
第103章太羲?但偏偏是个公主。
说完,颜慧转身离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昪睨郑源一眼,把剑收了回来。
郑源带着身边的几个仆役,往蓬莱宫外走的时候,迎面碰上了几个大臣。
他们在宫门前站定,向郑源拱手作礼。
闵同光朗声笑道:“今日帝星降世,实乃我朝大喜之事!我看郑公也是春风得意啊!太后娘娘还好吗?”
郑源扫众人一眼,半晌,淡淡道:“太后还在殿中休息。”
然后他什么别的话也没说,绕过眼前这一群大臣,抬步走了。
剩下大臣们面面厮觑。
闵同光敛目,思忖片刻,捋了捋胡子,笑说:“郑相公估计是有事要忙,咱们自己进去吧。”
大臣们纷纷应和,一行人走入蓬莱宫中,正看到太后身边的女官颜慧迎了过来,而她的手中,正举着一道明黄卷轴。
颜慧在众人面前停下脚步,然后气定神闲地将这道谕旨展开。
“太后娘娘有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寝殿内,郑嘉禾眼眸半阖,靠在床头小憩。而她的身边躺着的,是刚刚吃饱喝足、被奶嬷嬷送过来的小公主。
小小的女婴闭着眼,睡得十分香甜。
杨昪推开房门,放轻脚步走近她们,郑嘉禾听见动静,才动了动眉心,抬眸瞥过来一眼。
然后她向靠墙的一侧转过头,低眉去看正在酣睡的女儿。
她伸出手,轻抚了一下女婴的小脸。
那脸还没有她巴掌大。
“我给她拟了封号叫做承天,大名唤作太羲,”郑嘉禾轻声道,“你给她取一个小名吧。”
杨昪眼眸微闪,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女婴。
在这一瞬间,他意识到郑嘉禾的打算。
太,太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羲,伏羲。
上古神皇。
再加上承天做封号……
“阿禾,”杨昪唤她,气息有些不稳,“你……”
“你不是说她是福星吗?”郑嘉禾望着襁褓中那小小的一团,目中流露出一丝温柔的笑意,“我既然效仿的是华胥氏,生出来的即使不是紫微星,也该是日月之神,日神羲和这个名字,很配她。我的太羲上承天命而来,注定要为天下带来福祉的,便是名字取得大了一些,又有何妨?”
杨昪在她身边坐下,他望着她柔和的侧脸,不想错过她脸上的每一丝表情。
“便只是福星吗?”
“不然还能怎么样?”郑嘉禾转过脸,抬起目光看他。
片刻后,她又弯了弯唇角:“那些好事的大臣应该已经到了,颜慧正在外面宣旨,你替我去看看。”
杨昪一手撑在膝盖上,顿了一顿:“好。”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封承天长公主,钦此。”
清亮的女声念完册封谕旨,跪在地上的大臣们都呆住了。
长公主?不是帝星吗?不是紫微星降世吗?哪里出错了?
跪在最前面的闵同光更是惊诧,他甚至没有掩饰,直接站起身来,道:“当初这司天台算的可是帝星降世,臣等都以为大魏今日会迎来新君,这这这,这怎么不对啊……”
跪在后面的灵台郎起身出列,拱了拱手道:“大人明鉴,当日星象显示,确实是有紫微星降临长安,可这具体是皇子还是公主,下官也不知道。紫微星光照长安,佑我大魏,为帝是一代明君,为主可福泽万民。公主即是主,可护佑百姓,保天下长治久安。”
有人接话道:“你的意思是,承天长公主是福星,是受天命来福佑大魏的?!”
灵台郎朗声道:“正是如此。”
又有人问:“当初你们司天台只是说有紫微星降世,焉知是不是这承天长公主?便是前段时间,那晋王世子妃才诞下一子。”
灵台郎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笑:“下官当初在景兰门上就说过了,紫微星光照长安,那晋王世子妃在长安吗?”
一时间,大臣们面面厮觑。
有人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你怎么不直接说,紫微星就是降世到了太后的肚子里,长安长安,宗室们都被赶到封地去了,长安城除了太后,还有哪个宗室妇能怀孕?
“也是这个道理,”闵同光两手揣到袖中,看向那个刚刚质疑的大臣,“太后娘娘自然是承天命而受孕,要不然,长公主从何而来?”
大臣们一愣,周遭气氛顿时变得尴尬起来。
这闵相公的话,看起来是在为太后辩驳,神化长公主的出身,但暗里……谁还能不知道太后娘娘这身孕从何而来吗?
原本大家心照不宣,太后娘娘硬要说是承天命也就罢了,他们默契地不提这回事,争两句帝星还是福星,还能怎么办?
但闵相公居然就堂而皇之地把这话说了出来,简直是在提醒众人,这长公主根本不是什么紫微星降世,所谓帝星一说,根本就是假的!
一直站在前面,打量着众人反应的颜慧眸光一沉,转目间,就看见秦王从殿中出来了。
颜慧倾身行礼:“秦王殿下。”
杨昪嗯一声,背过手,眼风一一扫过阶下站立的大臣们。
刚刚那有些质疑的大臣忍不住低下头,有些瑟缩。
说到底,他们再觉得太后生女这件事出格、不妥当,也只敢嘴上质疑两句,不敢当着秦王、甚至是太后的面硬碰硬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本王刚刚才面见太后,”杨昪道,“长公主既为福星,理应普天同庆,大赦天下。朝中官员皆赏俸一月,待承天长公主满月之时,再行设宴款待诸位。”
这是刚刚他与郑嘉禾商议的结果。
他们固然可以坚持说太羲是福星,但背地里的议论绝不会少,刚刚闵相公的出言暗讽就是一个例子。而只有让承天长公主的出生,给朝臣、给天下百姓带来了实实在在的好处,他们才会发自真心地认可太羲,从而堵住悠悠众口。
历来大赦就是一个绝佳的收买人心的做法,上一次大赦,还是景宗皇帝刚登基的时候。因此秦王话音刚落,大臣们面上便露出了惊讶、继而激动的神情。
闵相公动了动唇,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在抬目时触及秦王看过来的眼神,他立时绷住下巴,下意识低下了头。
“臣等谢太后恩典,恭喜太后,恭喜承天长公主。”
大臣们纷纷躬身,齐声道贺。
……
闵同光低着头往宫外去,一边走,一边眯着眼睛沉思。
居然真的是公主,而且太后还直接公布出来了。
想起他们去蓬莱殿时,碰见面色不太好的郑源时的情形,闵同光问身边跟着的亲信:“去郑府看过了吗?有没有什么异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亲信道:“太后派了武卫守在郑府外面,听说是郑相公不知怎么惹怒了太后,被太后责令在家休养一月,不能出门也不能上朝!”
闵同光捋了捋胡子,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道:“你速速回府给叶氏递话,让她去郑府看大娘,顺便探探消息。”
亲信应是。
闵同光乘坐马车回了府中,等到晚上的时候,闵敏的母亲叶氏回来了。
“太后娘娘只是不让人去探望郑相公,敏敏那边还是没事的。”叶氏说,“具体的情况敏敏也不清楚,只说今天她格外困得慌,白日里睡了一天,孩子都被郑家那郎君带去别院玩了。父亲是想问什么?”
闵同光若有所思:“没什么,你回去吧。”
他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看来他之前去郑府那一趟没有白跑,郑源听懂了他的暗示,并且胆大包天,竟然真的那么做了。
可惜没有成功。
当夜,闵同光再次到访曹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曹应灿拿出同样的酒招待了他。
“我打听了一下,那郑源原本是要暗中做些操作,公主变皇子,然后被秦王发现了。”闵同光道。
曹应灿挑了下眉毛:“你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失望。”
闵同光轻哼一声:“那是自然。郑源若是得手了,过两天我们就可以用混淆皇室血脉的罪名,扳倒郑家了。”
哪怕暂时还不能动摇太后的摄政地位,也可以让太后变得孤立无援。没有亲族做支撑,那些效忠于她的朝臣,反水不是很容易的事?
而秦王必然大怒,太后夹在中间,怎么可能不影响她与秦王之间的关系?
如果再加上一两件别的闹心事……
妇人生产之时,身体虚弱,若不好好休养,落下病根都是轻的。
再没有比这更好的对付太后的时候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曹应灿抿了口酒,淡淡道:“没这么简单。”
他与太后合作过、斗过、谈心过,知道太后不会这么容易被扳倒。
闵同光叹了口气:“是没想到,居然直接就被秦王发现了。原本我还想着,太后若果真生了个皇子,帝星便帝星,我们一力拥护他登基,维持的还是正统,太后就算再想做什么,也不至于对亲子下手。但……”
“但偏偏是个公主。”曹应灿接话说,“太后既然声称公主是承天命而来,就不会仅仅是让她做一个福星那么简单。”
闵同光道:“是。这个公主……恐怕与太后的想法不谋而合了。”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饮尽杯中酒,无声长叹。
第104章昌盛?我要自己登基。
“闵同光?曹应灿?”郑嘉禾手里拿着颜慧送过来的密报,有些玩味地勾起了唇角。
密报上说闵同光昨夜在曹府待了很久,夜深人静时才离开。而在当天下午,闵家的掌家夫人还去过郑府。
郑嘉禾竟不知,这两人是从何时起联系变得这般紧密的。
“这么说,他们打算联合起来对付我,朝我动手了?”郑嘉禾自语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她也不觉得奇怪。之前邵煜身份暴露时,闵相公带头反对,她就觉出这个昔日亲附她的老臣起了异心。但闵相公与阿公交好,看在以往的情分上,她原本只是打算让阿公多劝他,给他一个自己想明白的机会。
可他没有,昨日太羲出生,在蓬莱殿外质疑的人中,也有他。
颜慧道:“郑府那边也问过了,就在前不久,闵相公还去府中拜访,与郑相公把酒言欢。”
闵同光一边与郑源维持着表面上的关系,一边又暗中交好曹应灿,可真是个两面派。
“而岳嬷嬷等人的证词也表明……”颜慧顿了一下,说,“娘娘,郑相公此举,可能是受了闵相公的影响。”
这时,房门吱呀一声开了,杨昪走了进来。
颜慧适时住口,她该说的话说得都差不多了,于是起身告退。
郑嘉禾将密报折起,递给杨昪:“帮我烧了吧。”
杨昪眉目不动,既没拆开,也没问她里面写的是什么,径直转身走到灯烛处,任由火舌将那薄薄的信纸席卷。
“太羲又睡着了,”杨昪回身到她身侧落座,与她道,“奶嬷嬷说她能吃能睡,不用操心。”
郑嘉禾有些责怪:“怎么不抱过来我看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从中午开始,就一直在理事,”杨昪握住她的指尖,眉头轻皱,“我想让你早些休息。”
郑嘉禾才动了动脖子,点点头:“是有些累了。”
其实她没干什么,就是让颜慧给她念了念这两日攒下来的折子,处理一些等着她发话的决议。
朝政一直都走在正轨上,让她闹心的是明里暗里的反对。
她接下来想走的路,注定艰难。而她现在身体虚弱,不宜与那些人硬碰硬。
——不然,她是不会采用杨昪之前的说法,称太羲为福星的。
这实在是委屈她的女儿。
琉璃进殿来伺候郑嘉禾洗漱,郑嘉禾想起什么,问:“我阿娘呢?”
昨日她生产时,郑嫣就不在,她知道郑嫣是有急事出宫去了,可她没想到到了今天,还没有进宫看她。
琉璃迟疑了一下,说:“县主确实一直没有传消息进宫。”
郑嘉禾垂眸深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这个娘,素日里散漫惯了,而且一直有自己的事要忙,并不经常与她联系。但最近她临近生产,郑嫣还是很上心的,不该这么长时间不来看她。
难道是因为她下旨让阿公闭门思过么?
郑嘉禾道:“派个人去看看怎么回事。”
琉璃应是。
郑嘉禾收拾完毕,这才躺下。而杨昪就睡在她的身侧,知道她身体还有些不舒服,他也不敢太靠近她。高大的身躯就只占了床边窄窄的一小截地方,郑嘉禾看过去一眼,都忍不住有些想笑。
她轻轻地勾了下唇角,闭上眼陷入沉睡。
次日一早醒来的时候,却触上琉璃紧张的面色。
她凑近郑嘉禾,小声道:“县主那边出事了!”
……
郑嫣听说谢若娘失踪,连忙出宫去寻。
她在长安待着的这几年,好歹是有些经营的,更何况还有郑家暗地里在帮衬,因此她手底下也养着些能人,很快就查到了谢若娘的去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原来谢若娘不知什么时候与那个秦王旧部刘将军扯上了关系,两人之间有些恩怨纠缠,谢若娘被刘希武带走了。
郑嫣直接带着家丁上门要人,但她女扮男装,明面上只是一个书肆老板的身份,刘希武当然不惧。
不仅不惧,更是直接将郑嫣也“请”进了府中,到现在都没有放人。
昨日郑嫣身边的亲信就曾往宫中传信,但郑嘉禾刚刚生产完,各种事堆叠在一起,下头的人一时疏忽,竟没有将郑嫣的讯息传到蓬莱殿。
琉璃把这些事禀报给郑嘉禾的时候,杨昪就坐在她的身边。
他听到刘希武的名字,面色越来越沉。
等琉璃一五一十地把原委讲完,杨昪直接道:“这件事我去解决。”
没想到这刘希武往岭南去了一遭,还是那副臭德性!
杨昪并不想因为这种事影响他与郑嘉禾的关系。
郑嘉禾点点头,默认了。
杨昪便起身出殿,喊来余和,低声吩咐几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对这件事倒是没什么担心的,只是她比较发愁,郑嫣在刘希武面前露面之后,会不会暴露身份。
秦王出面要人,刘希武一定会怀疑什么,而郑嫣多次出入宫廷,完全不走漏风声是不可能的事。
邵煜已经在翰林院待了几个月,郑嫣回京的目的早已达到,只要不暴露她们之间的关系,那郑嫣就算恢复身份也没什么吧?
……
“不行。”
郑嫣见到郑嘉禾,听到她让自己恢复身份的提议,直接拒绝了。
“刘希武曾看到我与邵煜同行,一旦让朝臣知道邵煜背后的人其实是我,他们一定会有所抗拒的。”郑嫣说,“挑战底线的事,要慢慢来,你才刚刚生了太羲,若是再让曹公知道他是替我抗下邵煜这件事,一定会生气。”
然后就可能会做出什么,来反对她。
“可是阿娘,”郑嘉禾道,“即使他们不知道你的存在,也不打算继续忠于我了。”
他们在暗中筹谋,抓她的把柄,寻机折断她的羽翼。
她不能坐以待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嫣一怔。
郑嘉禾眼睫微垂,敛去眸中变得有些晦暗的颜色。
“这可能是一条洒满鲜血的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