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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臣(皇嫂) 第94节(1 / 2)

('而她才刚刚力排众议,将邵煜留在翰林院……

郑嘉禾突然意识到什么,召来颜慧,吩咐道:“到刑部说一下,任何人都不能前去探监。”

颜慧应是。

两刻钟后,颜慧又回来了。

她站在郑嘉禾面前,微微倾身:“禀太后,傍晚的时候,国子博士曹大人已经去牢中看过张羡之了。”

……果然。

郑嘉禾一把抓握住案上的纸团,将其牢牢地攥在了掌心。

张羡之也是曹应灿的学生,他会将所知道的一一说出,不仅是什么所谓的舞弊,还有曾经王桓在国子监读书时的一切表现……这些都将成为把柄,影响的不只是王桓,更是她的名声。

而曹应灿本来就不赞同她强留邵煜在翰林院,说不定还怀疑过邵煜背后是她主使。

他一定会用王桓这个借口,来攻击她的。

第98章漩涡?已经不再是贤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星夜寂寂,一辆古朴素雅的马车在巷子里缓缓驶过,发出咯吱的轻微声响。它摇摇晃晃,最后停在了一扇角门前。

车夫跳下马车,转身掀开车帘,一个头发花白、身形消瘦的老翁便走了下来。

老翁一身布衣,头发简单用布条束着,任谁也想不到,这般朴素打扮的一个老头,会是当朝宰相闵同光,闵相公。

闵同光下车后,左右望望,见四下无人,方才放下心一样,抬步走到角门前,轻轻地敲了敲。

少顷,小厮将门打开,闵同光独自一人走入院内,将车夫留在了外面。

这院子正是曹府,曾经在朝堂上极有分量的曹应灿大人的府邸。

小厮带着闵同光一路往前,拐了几道弯,引到正院,方才躬着身退下了。

借着月辉,闵同光看见坐在石桌旁的昔日同僚。

桌上是美酒与几样小菜,和两副干净的碗筷。曹应灿坐在那儿,两手撑在膝上,听见动静,才撩起眼皮扫过来一眼。

“坐下喝两杯?”

“你倒是好兴致。”闵同光嘴里咕噜一句,走过来在他对面坐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曹应灿拿起酒壶,分别给两人面前的酒杯满上,悠哉道:“不然能怎么样呢?你深夜跑来老夫这里做客,老夫总得好好招待。”

他们俩从前没多熟。但今日离开含元殿后,闵同光越想,越察觉到曹应灿说辞的矛盾之处。曹应灿不想让邵煜入朝堂,但他却在明知邵煜是女子的情况下,让她去参加科考,考得好了,入朝为官不是理所应当吗?这显然说不通。

而且一贯固执、守旧的曹公竟然会允许一个女子入国子监参加春闱,怎么想都是不可能的事。

唯一的可能,就是曹公事先并不知情,但碍于师徒情分,不得不出面保人。

也仅仅是保人而已,后面曹公坚持让邵煜辞官,被太后驳回。

——曹公,还是记忆里那个曹公。

思来想去,闵同光决定亲自前来拜访。

他端起酒杯,轻轻地叹了口气,仰头一口灌下。

曹应灿提醒道:“慢点喝,这酒后劲儿有些大。”

闵同光摇摇头,把杯子放到石桌上,道:“我来的路上就一直在想,三年前你总是与那位作对,是不是那时候,你就意识到了什么?”

说到“那位”的时候,闵同光顿了一下,目光望了眼皇宫的方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曹应灿瞥他一眼,再次端起酒壶给他倒酒。

“你是指什么?”曹应灿问,“如果你是说今日这种局面,我并不曾想到。”

“那你又是为什么?”闵同光不解地问,“那时候,朝堂上就属你闹得最凶,咱们这些人,从云贵妃倒台起,就偏向于那位的,我们帮着她站稳脚跟……之后先帝驾崩,那位独揽大权,我们这些人最该是要被重用提拔的时候,你却突然变了。”

曹应灿没应声,自顾端起酒杯,慢悠悠地抿了一口。

“当时为了扳倒那位,你不惜将弑君的罪名都安到她身上……”闵同光看着他,“如果早知今日,或许当初我也会帮你。”

可惜那时候他交好的是郑源。

曹应灿嗤笑一声:“老夫素来光明磊落,不屑于那些阴谋诡计。”

他要用,也是用阳谋。不至于要凭空捏造一个罪名来诬陷太后。

闵同光意识到什么,瞳孔骤缩:“所以太后弑君是真的!”

曹应灿将杯中酒饮尽,没有应声,却也没有否认。

闵同光心惊肉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时……当时曹应灿乖乖被贬,承认诬告,认罪认罚,所以他们都以为太后果真是清白的,是曹应灿严刑逼供,怀疑错人了!可是现在却告诉他,那不是诬告?

曹应灿不咸不淡地看了他一眼。

“来套老夫话的?闵相公,你孙女不是都嫁去郑家了么,还来找老夫说这些做什么?”

闵同光目光闪烁,道:“我家那孙女定亲之前,我哪里想得到今日!”

曹应灿:“今日如何?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女子入了翰林,何至于让闵相公如临大敌?”

闵同光苦皱着眉头,有口难言。

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口凉菜送进嘴里,咂摸半天,也没吃出什么滋味。

半晌,他才说:“曹公向来深谋远虑,我不信你想不到。”

他觉得曹应灿大概是因为他与郑家结亲的缘故,从而不信任他,于是自嘲地笑了一下:“曹公戒备心强,我明白。但我也怕啊,我怕变天,更怕变成罪臣。”

那导致一个王朝覆灭的罪臣。

曹应灿微微低头,亦拾起筷子吃了口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老夫觉得你真是没事找事。”曹应灿冷淡地说,“你与郑家是姻亲关系,难道不更应该盼着那位扶摇直上?你只管去尽忠,好处少不了你的。”

闵同光面色灰败,被曹应灿这话说得颓然到了极点。

他想,曹应灿大概是不会与他交心了。

闵同光摇摇头,一手扶着桌沿,慢吞吞地站起身打算离开。

曹应灿却又在这时候开口了。

“就算你真的担心,”他顿了顿,说,“也不急于此时。”

闵同光问:“曹公此话怎讲?”

“距离太后娘娘诞下帝星还有几个月的时间,”曹应灿说,“这中间会发生什么,还未可知。”

闵同光神色一凛。

其人走后,曹应灿又在院子中独坐了半个多时辰。

他明白闵同光在担心什么,而他之所以坚持让邵煜辞官,正是因为害怕这种担忧成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毕竟……三年前,当那个叫宋婴的年轻人来到府中,劝说他放弃指证,承认诬告,为大魏保留一个有才有能的贤后时,他根本想象不到大魏朝堂会发展成如今这副模样。

小皇帝痴傻了,废太子有罪在身,先帝的血脉注定得不到维护。

而太后逐渐变得雷厉风行,行事愈发专断。不仅在长安城享有盛名,她还收服南蛮,巡游北地诸州,借着秦王的力,令北戎各族再次折服。

她的声望,已经远超当初,大大脱离了他的想象。

更甚至,她与秦王的关系……也让曹应灿觉得震惊。

她不再是当初那个兢兢业业,只是勤勉政事的摄政太后,她越来越不把规矩放在眼里,暗结珠胎并大肆宣扬,她在挑战大魏朝堂,乃至于整个天下读书人的底线。

如今,她更是公然蔑视这天下传承了几千年的规矩,力排众议,让女人进入朝堂。她还想做什么?

与闵相公一样,曹应灿心中隐隐有些预感,接下来,她要做的事,必将再次在皇城激起漩涡。

贤后,已经不再是贤后。

府中的老仆走上前来,轻声问:“老爷,要休息了吗?”

曹应灿点点头,由着老仆扶他起身,到屋中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简单地洗漱了一下,躺在床上的时候,吩咐道:“刑部那边若有消息传过来,记得叫醒我。”

老仆应是。

曹应灿一直在等刑部的调查结果。

傍晚的时候,他听说了张羡之与王桓的事,于是便去了刑部大牢一趟。

那刑部的官员还认得他,对他有些尊重,而且两人是因打架进去的,不是什么大罪,管得不严,因此才给了他见到张羡之的机会。

没想到张羡之告诉他,那王桓竟然是舞弊考上来的。

王桓是太后的亲弟弟,此事如果属实,他就有把握将太后一军。

舞弊是大罪,按律当斩,但王桓又是太后的亲弟弟,她不管怎么选,都会给人留下把柄。

若没有判斩,那便是包庇族亲,德行有失。

若狠心赐死,则是不仁不孝,枉为人女。

朝堂上哪个官员不知道,太后与自己的父族关系不好,届时稍作文章,不说让太后损失什么,让她有些头疼还是做得到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曹应灿盖上薄被,阖目睡下。

但他没想到的是,他等到第二日、第三日,又接连等了近一个月,等来了刑部将王桓无罪释放,并判了张羡之诬告,打了他二十大板、责令禁足一月的消息。

王崇智带着王桓来蓬莱殿求见。

他立在殿中,得意道:“我早就说过,你弟弟是自己考的,怎么会是舞弊呢?”

郑嘉禾盯着他们,默然不语。

张羡之的为人她有些了解,应该不会说谎。

但刑部调查了这么久,居然没找到证据……这其中应该还有些别的原因。

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她应该让人暗中再查一查。

郑嘉禾把这些心思藏到心里,面上只道:“没做最好。你们回去吧,小心别再让人抓住什么把柄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父子二人应是,一齐退了出去。

转眼到了七月。

邵煜在翰林院待着的这段时间,总体还算顺利。毕竟有太后、曹公亲自保她,张羡之也与她是好友,就算偶尔受了一些冷眼,但邵煜并不放在心上。

今夏多雨,存放在书库的许多书都受了潮,其中有几册大魏国史更是有轻微损毁。

太后索性命人重修国史,挑来挑去,范大人也把她指派到了修史的官员中。

邵煜对翰林院的事务愈发熟悉,渐渐得心应手。而她每日里仍是一身男装,只是不再故意做假喉结、贴假胡子,那些同僚们,从一开始的不自在,倒也变得习惯。虽然如果可能的话,他们还是不乐意与她共事。

蓬莱殿内,郑嘉禾靠在榻上,眉心轻皱。

她今天不太舒服,而且自从月份大了之后,她不舒服的次数变得越来越多,今晨她醒来时觉得腹痛,连早朝都没有去上。

王太医说,这可能是因为她从前伤了身体,底子有些差的缘故。即使侥幸怀胎,身体也不如那些一直健康的妇人。

第99章想通?还不至于那么不幸

杨昪从王太医手中接过药碗,拿起汤匙轻轻搅拌,觉得差不多了,便送到郑嘉禾唇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由他服侍着喝下药汁,杨昪又拿起帕子,轻轻地为她沾了沾嘴角。

“整个蓬莱殿都排查过了,”杨昪说,“没什么问题,药也让太医院的人轮番看过,都算妥当。”

他看着郑嘉禾,平静幽深的眼眸里,暗含着一丝汹涌的情绪,有些难言。

蓬莱殿的人都是郑嘉禾的心腹宫人,不仅有王太医、颜慧、琉璃时刻照看,郑嫣也送来了岳嬷嬷帮忙看顾,能有人在吃食、汤药、用具上做手脚的可能性很小。

不是外部的原因,那就只能……是郑嘉禾自己身体的原因。

她从前真的伤身伤得太严重了。

杨昪目光微垂,抓握住她依然纤细的指尖。

前段时间她还有些丰腴,但最近可能是难受的次数多了,竟有些清减下来。

杨昪的心中涌上强烈的惶恐和不安,但他又不敢表现出来,只怕让郑嘉禾再多想什么。

“……可能是最近有些累着,”杨昪动了动唇,缓慢道,“你好好养几天,应该就没事了。”

郑嘉禾身体往后靠了靠,有些无所谓地勾了下唇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也没想到她能这么难受。都说女儿随母,郑嫣当初生她时还挺顺利,没像她这样。

但事已至此,多想无益。

郑嘉禾道:“你去让颜慧把书房那一摞折子给我送过来。”

杨昪微微蹙眉,有些不赞同道:“你该好好休息,有些事能放的就放一放。”

“不能放,”郑嘉禾说,“朝中那些大臣都看着我呢。我这离生产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若现在就放下,难保不被什么人给钻了空子。”

“阿禾……”

杨昪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缩,握成了拳头。

郑嘉禾推了推他:“你快去,我自己的身体我还是清楚的,真难受了我当然就歇着了。”

早朝没去也就罢了,她不能不理事。

要不然整整几个月的时间,她稍一松懈,可能就都完了。

杨昪拗不过她,他也不想跟她在这上面发生分歧吵架,于是只能起身,走出内殿吩咐了几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闵同光回到府中,往自己居住的正院去时,正看见儿媳叶氏乘坐马车回来。叶氏下车,瞧见他迎上来行礼。

“父亲。”

闵同光点了点头:“去哪了?”

叶氏笑道:“刚从郑家回来,敏敏前几天说想吃我做的核桃酥,我就给她送过去一点儿。”

闵同光“唔”了一声,面色柔和些许:“敏敏现在身体怎么样,还好吧?”

叶氏道:“好着呢,郑家那郎君对她不错,百依百顺的。敏敏现在能吃能睡,大夫说她养得不错,等到下个月生产,保准能顺顺利利的。”

“那就好。”闵同光看着叶氏一脸笑意,又想起跟郑家的那些糟心事,越想越不是滋味儿,吩咐道,“你去吧。”

叶氏应了一声,又行一礼,带着丫鬟走了。

闵同光回到住处,过了没多久,长子闵兴来了,叶氏即为他的夫人,嫁去郑家的闵敏,正是他的女儿。

闵兴如今在吏部任职,官位虽然不高,但对于朝堂上的动向,还是能看出来一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躬身行礼,又直起身,面上有些焦急,但话到嘴边又停住,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闵同光见状,轻嗤一声:“有话就直说,别磨磨唧唧的。”

闵兴才拱了拱手,试探着问了一句:“父亲昨夜是不是又去见曹公了?”

闵同光眉头一皱:“听谁说的?你管这个做什么?”

闵兴道:“这段时间父亲每隔几天,总要去找曹公一趟,儿子就算再迟钝,也要发现了。”

闵同光面色冷淡道:“不该你管的你少管。”

“可是父亲就不怕被郑相公发现吗?”闵兴问。

曹公曾诬告太后,他与太后、乃至于郑家不合,几乎是人尽皆知的事。如今闵兴的女儿嫁去了郑家,给郑源做孙媳妇,他的父亲却私下与曹公来往频繁……闵兴实在是不能不多想。

闵同光目色一沉。

闵兴道:“儿子发现您最近与郑公之间的来往也少了……父亲,您到底想做什么啊?”

他说着,有些着急了起来:“就算您不为自己着想,您总要为敏敏想一想吧?我就这么一个女儿,素日她还没出嫁的时候,我们哪个不是可劲儿了疼她。要是让郑公觉出不对,疏远了咱们家,敏敏可该怎么办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闵同光猛然转过身背对他,一手按在桌案上,冷着声音说:“没事少瞎想。”

闵兴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闵同光脊背一僵。

“其实父亲就算不说,儿子也能猜得出来。”闵兴仰头望着自己父亲的背影,道,“但是父亲想的那些,真的有那么重要吗?真的比——我们一家人的安危都重要吗?”

闵同光眉头一皱,心中愠怒:“你这混账东西!说的是什么话?老夫怎么生出来你这么个贪生怕死的玩意儿?”

闵兴失望道:“所以父亲就愿意赌上我们一家人的性命,也不顾我们的死活了吗?”

闵同光按在桌子上的手轻轻地颤抖起来,他仰起头,胸膛剧烈起伏。

闵兴声音中带了一点哭腔:“可是儿子是个懦夫,我更不想让敏敏也跟着我们一起陪葬。”

他向前膝行几步,拽住了闵同光的袖子。

“儿子不求您做违背心意的事,只求您……什么都不做,行吗?”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生辰这日,依然如去年一样没有举办宴席,她身子重,甚至连郑家都没去,只在蓬莱殿与杨昪一起吃了顿晚膳。

夜黑风高,杨昪牵着她的手,两人缓缓地走在石子路上。

眼看着离生产的日子越来越近,郑嘉禾行动起来也越发艰难。身边的人无时无刻不小心照看,她自己倒是还算淡然,而杨昪几乎是把担心写在了脸上,只有在郑嘉禾看向他的时候,才会故作镇定,面色如常地与她说话。

郑嘉禾走累了,就坐在宫人们搬来的高凳上休息。

杨昪站在她的身后,将一枚泛着光泽的莹白玉坠挂在了她的脖子上。

“……我亲手刻的。”杨昪说,“给你做生辰礼物。”

郑嘉禾一愣,她微微垂眸,伸手抚上脖颈上那有些凉意的玉。

“还找永安寺的僧人开了光,护身用。”杨昪顿了顿,又说,“什么时候都别取下来。”

郑嘉禾抿唇笑了。

“去年你生辰的时候,我还送你护身符,怎么你这是跟我学啊?”她仰头望着天上的星星,语气随意,有些揶揄的味道,“都不带思考的。”

杨昪一手覆上她的肩头:“阿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只希望她能平安,顺顺利利地生下这个孩子。

郑嘉禾又怎么会猜不到他心中所想?但她这段时间被折磨来折磨去,早就想通了。

月份都这么大了,现在后悔肯定是来不及,既然来不及,那就只能顺其自然。与其唉声叹气,不如让自己心情好点,到时候还能顺利点。

郑嘉禾语气轻松地说:“我问过王太医了,他说我这种情况,出事的概率有三成。”

杨昪覆在她肩上的指尖一颤。

“但出事也不一定就要命。”郑嘉禾怅然地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自己隆起的腹部,“就看这个孩子听不听话了。”

杨昪猛然拥住了她的肩膀,把下巴都抵在了她的颈侧。

“杨维桢。”郑嘉禾出声唤他。

杨昪忍住心中苦涩:“嗯。”

郑嘉禾动了动唇,她想说什么,最后又放弃了。

其实她在蓬莱殿内室一角的矮柜里给他留了一道密旨,如果她真的出事了,他就可以拿着那道密旨登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怎么说呢,她觉得自己应该还不至于那么不幸。

两人往回走,到蓬莱殿时候,看到薛敬与颜慧站在殿门前,神色凝重,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郑嘉禾走上前去:“怎么了?”

薛敬转身向二人行礼,抬起头时,神色有些复杂地觑了郑嘉禾一眼。

“是晋州那边传来的消息……晋王世子妃前几日生产,诞下男胎,出生时天空霞光漫布,紫气东来,当地的百姓都在议论这一祥瑞……再结合年初帝星一说,有传言猜测、猜测这晋王孙也有可能是帝星……”

郑嘉禾眯了眯眼。

这生产的时间,的确对得上。

只是……

“晋王世子妃?”郑嘉禾玩味道,“她有身孕,怎么生了才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薛敬道:“晋王那边本来一直是瞒着的,似乎是因为生产时天象过于醒目,才、才瞒不住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帝星一说,就是为太后量身打造的。但凡一个有脑子的宗室,都不会在还未生产的时候,贸然将自家有孕的消息透露出去,与太后相争。

杨昪问:“当地的传言,果真是这么说的?”

薛敬道:“正是。”

郑嘉禾笑了一下:“那就去查查起源吧。”

她才不相信,没个幕后推手,这种流言也能传播得起来。

第100章后路?你不能去赌人心。

次日早朝的时候,大臣们脸上的神情就有些微妙。不过太后娘娘神色如常,根本没提这事,让他们也只好把一些思绪压在了心底。

散朝后,大臣们离开含元殿,闵同光瞥见郑源有些严肃的神情,走上去笑着打了声招呼:“郑相公。”

郑源步子稍顿了一下,侧目应道:“闵相公。”

“有些日子没聚了,”闵同光说,“不知晚上郑相公可有闲暇,我到贵府坐坐?顺便看看敏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般客气做什么,”郑源目中露出一丝笑意,淡淡一哂,“只管来就是。”

闵同光捋了捋胡子,颔首应下。两人一同往前走了会儿,闵同光又道:“晋州的事,郑相公都听说了吧?”

郑源神色稍敛:“听说了。”

他刚刚就一直在想这件事,传言这种事,用得好了是利器,用得不好,就又变成了敌人手中的刀,反会扎向自己。

当初太后公布怀有身孕一事时,其实就已经暗地里排查过一遍了,那些个宗室,并没有同时怀胎的。现在却突然冒出来,让郑源很难不想多。

眼下太后生产将近……以太后的权势和威望,如果说有什么可以动摇太后腹中孩子的帝星地位,那就只有……

郑源眯起眼睛,想起数月之前,去蓬莱殿看望郑嘉禾时,偶遇那王氏父子的事。

如果太后顺利生下皇子,那什么都好说。如果是个公主……再结合晋州那边的流言,恐怕“帝星”一说真的会受到质疑。

而且郑源知道,太后最近这段时间的身体情况,并不太乐观。

——这消息当然是封锁状态,不会让任何外人知道。但郑源是太后的亲祖父,清楚的就多一些。

他不禁想,万一种种意外都碰撞到了一起,那将给朝堂局势带来的,会是何种巨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源看向闵同光,觉出他欲言又止的神情,沉声道:“闵相公有什么想说的,晚上来我府中谈吧。”

闵同光连忙点头,笑道:“行,行。”

……

时至傍晚,闵敏坐在窗边,低头绣着给孩子穿的小衣,光线都有些昏暗了,她不禁把头更低下去,才能勉强看清楚衣服上的针线纹路。

丫鬟走进室内,连忙把案上的灯烛点上,口中责怪道:“夫人怎么还在绣呢?小心毁眼睛。”

闵敏温和地笑了笑:“我怕过些天我就绣不动了,就想着快些赶工。”

丫鬟道:“等郎君回来了,定是要心疼的。”

闵敏嗔怪地看她一眼。

主仆二人随口闲聊几句,却见景竹院那边派人来了,来人是郑源身边的小厮。

闵敏一愣,扬声问道:“可是父亲那边有什么吩咐?”

小厮行了一礼,笑说:“是闵相公来了,老爷让奴来请您到前厅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闵敏面上一喜,连忙由丫鬟扶着起身,随便整理了一下仪容,缓步出了院子。

等她慢吞吞走到前厅的时候,闵同光已经与郑源有说有笑地在屋中坐下,谈天喝酒了。

闵敏上前行礼。

“快坐吧,”郑源说,“过来陪你祖父说说话。”

闵敏柔声应了,丫鬟又搬来一个覆有软垫的凳子,让闵敏坐在了闵同光的身侧。

闵同光看向自己的孙女:“最近觉得如何?身子还爽利么?”

闵敏道:“劳祖父挂念,敏敏一切都好。”

闵同光点点头:“你自己平时也多注意,害怕的话,到时候让你娘来陪你。是快生了么?”

闵敏红着脸说:“大夫说也就是下个月了。”

闵同光“唔”了一声,感叹道:“倒是与太后娘娘的时间差不多。”

郑源正低头抿茶,闻言一顿,瞥了一眼正在说话的祖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听闵敏附和道:“是这样呢。”

她想起了当初太后娘娘来郑府时,她在席上孕吐,把太后也惹吐了的事。那时候她还以为是自己的原因,惶恐不安。现在想来,想必那时候太后就已经知道自己怀有身孕了吧。

闵敏脑中的思绪一闪而过,听见闵同光又问:“大夫看过没有,有说这孩子是男是女么?”

闵敏道:“大夫也不确定,只说看我的反应,八成是个小郎君。”

郑源放下杯盏,捋了捋胡子,笑道:“这是老夫第一个曾孙,不管是郎君娘子都好。”

闵同光与郑源相交多年,当然知道郑源更疼孙女,于是哈哈大笑:“那是自然,我就是好奇嘛。”

……

七月末,王桓的妻子孙氏顺利产下一子,王崇智非常高兴,于是在府里摆了宴席,让王桓请了他在朝中相识的一些同僚过府做客。太后娘娘听说,也赐下了许多财物,命人送到府中,摆了好几箱,看起来很是风光。

一时之间朝臣都有些犯嘀咕,太后娘娘素来与王家不合的,难道这是看前段时间王桓舞弊的风波过去了,打算重用他们父子了?

不管怎么,身份摆在那儿,那些被邀请的人,就还是给足了面子,亲临府中道贺,送上贺礼。

酒过三巡,一轮钩月静静地挂在天空,宾客们三三两两地散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户部侍郎梁远上了马车,朝出来送别的父子摆了摆手:“我这就回去了,王大人不必相送。”

王桓连忙应是,父子二人一齐朝梁远拱了拱手,梁远才放下车窗帘子,让马车调转方向,车轱辘慢悠悠地转着走远了。

等快要到府中的时候,马车却突然停了。

梁远靠在车壁上,闭着眼,有些昏昏沉沉的。

车夫道:“老爷,有人拦车。”

“谁啊。”梁远皱着眉头,有些不悦地掀开车帘,往外看了一眼。

这一下子,却愣住了。

只见在马车前方的不远处,竟站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他穿着一身锦袍,背着手立在那儿,身形十分清瘦。

此人正是曹应灿。

梁远眨了眨眼,酒意清醒过来一些,然后连忙扶着车夫的胳膊下了马车,走上前去,嘿笑着微微倾身,礼貌地向曹应灿示意。

——他现在官职比曹应灿高得多,按理说是不用给他行礼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原来是曹公。”梁远直起身道,“不知这么晚莅临寒舍,有何指教?”

曹应灿点了下头,他盯着梁远,面上的表情有些严肃。

“那王家父子进京,是你引见给太后的?”

梁远一愣,然后他笑着点了点头:“是,怎么?”

“那王桓入国子监读书,也是你帮着上下打点的了?”

梁远面色冷淡下来,他觉出曹应灿话中有话,问:“曹公想说什么?”

曹应灿定定看他半晌,没答话,也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留下梁远在原地,越想越不对劲,连忙叫来小厮道:“你速去王家传话,就说曹公、曹公……有可能发现证据了。”

……

时间进入八月,临近生产的几天,郑嘉禾连走路都有些艰难了,她只能罢朝,把更多的事交给几位宰相去打理,每日下午,由颜慧亲自把那些事务、决议念给她听。

虽然如此,但大臣们有急事要见她的时候,她还是会照常见人,留在众人心中的,依然是一个神志清醒、举止如常、说一不二的太后形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颜慧只觉得心疼,服侍太后用药时,劝了一次又一次,也还是劝不动。

郑嘉禾怎么都不会放下手中的权利,自古妇人生产,就是身体最虚弱、最危险的时候,而她只有牢牢把控着一切,才能提防暗处可能存在的杀机。

郑嫣来到蓬莱殿时,看到郑嘉禾躺在榻上,倒是没有理事,一双眼平静地看向房顶的方向,像是在放空思绪。

郑嫣走到她身边坐下。

“这几日我就住在宫里好了,”郑嫣说,“免得你心里害怕。”

“没什么怕的。”郑嘉禾道,“太医说的,我该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是看天意。”

以前她从不信这东西,但现在,也只能这么说。

“我生你之前也很惶恐,”郑嫣握着她的手说,“但真到了那时候,不还是很顺利地把你生下来了?”

郑嘉禾无所谓地扯了下嘴角。

话说到这个份上,她索性与郑嫣摊牌:“我已经想过最坏的可能。”

郑嘉禾转目望向郑嫣:“这所有的结果,不过是一尸两命、我死它活、它死我活,或者是我们都顺利活了下来。若我活着——不管是哪种情况,我都还能应对。但我若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妇人生产原本就是往鬼门关走一趟,不管她身体状况如何,她都必须考虑这个可能。

“阿娘,”郑嘉禾轻声说,“我给秦王留了一道密旨,就放在墙角的矮柜里。如果我死了,他就会登基。”

郑嫣指尖一颤,抬眼看向郑嘉禾。

郑嘉禾道:“如果这孩子还在,那我倒是能安心些。郑家与他有这个孩子作为纽带,我应该不用太过担心你和阿公。我怕的就是我们都没活下来……”

郑嘉禾顿了顿,把最坏的结果说出来:“那就只能趁着我还有些影响力的时候,迫他对郑家许下书面承诺,永远不能对你们下手。阿娘,如果是这样的情况,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她当然相信现在杨昪对她的感情。但她不认为,当她与他生死分离,他还能始终如一。

毕竟人这一辈子,太漫长了。

郑嫣捏了捏她的手,咬牙斥道:“你就是想太多才会身体不舒服!太医那么费心费力的照顾你,怎么可能出现你说的那种情况?”

郑嘉禾道:“习惯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考虑一下最坏的可能,多想想后路,是她自保的本能。

郑嫣朝她翻了个白眼,说:“你可算了吧!我还等着你生完孩子,就回青县去!如今邵煜已经入了朝堂,我还想着在青县开个私塾,再多收几个女学生。这些难道不需要你这个太后的支持么?你要是出事,我找谁说去?”

“回青县?”郑嘉禾愣了一下,然后听清郑嫣说的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我留给秦王的密旨中还要再加一条,让他不许阻拦女子科考为官。”

只要最近几年他念着她,乖乖听话,那等入朝的女子多了起来之后,他就算想反悔,也要再掂量掂量了。

郑嫣一时生气,松开她的手,朝上点了点她的眉心。

“你留密旨这事,”郑嫣问,“秦王知道吗?”

“不知道,”郑嘉禾说,“我还没告诉他。”

“不能告诉他,”郑嫣神色凝重地说,“你不能去赌人心。”

在唾手可得的帝位面前,难保他不会动了心思。只要郑嘉禾死了他就可以登基……那万一他因此而动了不该有的心思呢?

郑嘉禾一怔,随即明白过来郑嫣的意思。

“嗯,”郑嘉禾应了一声,“我不告诉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留密旨的时候颜慧知道,万一有意外,也是颜慧把密旨拿出来。

她虽然应和了郑嫣,但她心里,并不觉得杨昪会留恋帝位。

他喜欢她,事事依着她,更是在当初他们吵架的时候,把所有的筹码和把柄都交给她,在这种事上,她并不想怀疑他。

郑嘉禾有些累了,便闭上眼,郑嫣站起身,拿起薄毯为她轻轻盖上。

今夜郑嫣亲自守在这里,杨昪便宿在了偏殿。

等到后半夜的时候,郑嘉禾便觉得开始腹痛,郑嫣查看过她的情况,高声唤了一句,蓬莱殿的灯便都亮起来了。

杨昪一把推开房门,大踏步朝榻边走了过来。

郑嘉禾转头看见杨昪朝她走来,在她榻边蹲下身,两手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指。

“阿禾,”杨昪紧张地手都在颤抖,他低下头,温热的唇吻在了她的指尖,“这是……这是要生了么?”

第101章生产?他们好大的胆子!

“这才刚开始疼,”一阵疼痛传来,郑嘉禾倒吸一口凉气,“太医说等生下来还得几个时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眉头轻皱,空着的手抬起,放在腹部,调笑着说:“倒是挺会折腾人。”

杨昪心中有些苦涩,他沙哑着声音道:“我就在这里陪你。”

郑嘉禾嗯了声,又问:“皇宫各处城门的守卫都安排妥当了吗?你要亲自确认过,我才放心。”

“确认过了,”杨昪握着她腕子的手紧了紧,“这方面不会有问题的,你安心。”

“好。”郑嘉禾半阖起眼,没有再开口。

依照岳嬷嬷的说法,她需要好好休息,保存体力,以便到时候有力气生产。

岳嬷嬷负责为她接生,她经验丰富,是郑家送来的人,自然会尽心侍奉。

郑嫣看殿内有秦王守着,于是走出去,到侧殿稍微休息了一会儿。她打算等郑嘉禾生产时再进去照看,却没想到天亮的时候,她的亲信丫鬟急匆匆找来。

“娘子,”丫鬟凑到郑嫣耳边,压低声音道,“那谢娘子出事了!”

郑嫣一愣:“怎么回事?”

“是陈管事传来的消息,说是今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突然听到谢娘子房中传来一声响动,上前敲门没人应,陈管事便连忙让人把门破开,发现谢娘子已经不见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嫣蹙起眉头:“不见?谢若娘来长安不过一年时间,她能与人结什么恩怨?”

丫鬟猜测道:“兴许是谢娘子来投奔您之前结的仇家呢?”

郑嫣垂目沉思了片刻,道:“我得去看看。”

万一是结仇了,谢若娘一个在长安没什么背景的平民女子,只怕凶多吉少,她得赶去救人。

但郑嫣又回头望了望蓬莱殿正殿紧闭的殿门,一时嘴唇紧抿。

正这时,丫鬟看见什么,对郑嫣道:“是老爷来了。”

郑嫣微怔,转目望去,就看见郑源大步走入院中。

郑嫣顾不上那么多了,她疾步走上前去,快速说道:“父亲,我有急事要出宫一趟,嘉嘉这里就交给你了。”

郑源一愣,他打量她一眼,点了点头:“你去吧。”

……

杨昪一直守在榻边,等到时近正午的时候,郑嘉禾才突然发动起来。在蓬莱殿守着的医女、宫人顿时忙乱起来,岳嬷嬷指挥着宫人们来回走动,送来水盆、干巾等一应物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左右望望,快步走到榻边,朝杨昪行了一礼。

“秦王殿下,”岳嬷嬷道,“还请您到殿外等候。”

杨昪目色一沉:“本王就在这里,哪也不去。”

岳嬷嬷为难道:“您在这里,奴婢们有些无法施展……”

郑嘉禾撩起眼皮,朝杨昪望过去一眼。

“听岳嬷嬷的吧。”她轻声说。

杨昪看着她有些虚弱的模样,心中一痛:“阿禾。”

“出去吧。”

杨昪又低下头,难忍地在她汗湿的手背上落下一吻。

“好。”他哑着嗓子说,“我等你生完。”

他凝望着她的眼睛,没说什么,一切又尽在不言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希望她能顺利撑过去。郑嘉禾当然也想,她求生的欲望比任何人都要足,所谓的密旨、后路只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她要撑过去,这站在最高处、俯瞰苍生的感觉,她还没有享受够,怎么可能栽倒在这种事上?

杨昪看到她眼中燃起的光,一时心神稍定。他站起身,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走出大殿时,杨昪看到郑源背着手站在外面,也是一脸神色凝重的样子。

他眼眸微垂,淡声打了个招呼:“郑公。”

郑源拱了拱手:“秦王殿下。”

宫人们搬来椅子,他们也没心情坐,仍站着在殿外等候,有些紧张地留意着房中传来的动静。

殿内,郑嘉禾转目望向岳嬷嬷,神色平静地道:“其实你可以不用支开他。”

岳嬷嬷顿时有些惶恐,她想说什么,郑嘉禾又道:“秦王与我相交多年,不会害我的。”

岳嬷嬷低垂下头,诺诺应是。

腹部再次传来剧烈的疼痛,郑嘉禾眉头紧皱,身体也不自觉地往上弓起,她咬着牙,闭上了眼,再不能分出心神说一句话。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像是泡在了水里,这水又是冒着热气的、黏黏糊糊的,还带着一丝难闻的血腥味。

身上的衣服、头发都被汗水浸透,她疼痛到有些麻木,到最后一切只凭本能,耳边岳嬷嬷让她用力的呼喊声也变得模糊,一会儿觉得乱糟糟的吵得慌,一会儿又觉得这些声音都远去,什么都听不见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感觉到身下猛然一轻,房中响起了婴儿嘹亮的啼哭声,岳嬷嬷惊喜的声音传进了郑嘉禾的耳朵里:“恭喜太后娘娘诞下帝星!是个小皇子呢!”

郑嘉禾脑子有些昏沉。

皇子……么?

“我看看。”郑嘉禾口中发出几声气音。

岳嬷嬷手脚麻利地将小小的婴孩包裹好,抱到郑嘉禾身边,让她看了一眼。

郑嘉禾眼睛眯着,只看到一个皱巴巴的小孩子,连眼睛都没睁开,有些丑。但她来不及细想什么了,沉重的倦意袭来,让她下一瞬就昏睡过去。

……

杨昪听到那声婴儿的啼哭,顿时就要抬步进去,被郑源拦住。

“急什么,”郑源皱着眉说,“等里面收拾好了再说,不要这时候进去添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昪握了握拳,他心急如焚,但只能生生忍下了。

下一刻,殿中就响起了岳嬷嬷的尖叫声:“太后娘娘!太后娘娘昏过去了!”

杨昪眼皮一跳,他立时抬步上前,再也顾不上郑源会不会阻拦他,一把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王太医原本就在一墙之隔的侧殿候着,见状立时赶了过来,跪在榻边为太后诊脉。

杨昪在离榻前两步远的距离停住,他看着昏睡过去的郑嘉禾,一时心中惶恐到了极点。

王太医诊完脉,也没说话,直接伸出手,他身侧的帮手立时打开药箱,找出银针递了过去。

王太医安安静静地为太后施针诊治,杨昪就站在榻边死死地盯着他,根本分不出心神去看那个刚刚出生的婴儿。

岳嬷嬷把孩子抱到侧殿,为其清洗擦身。

郑源在殿外来回走了几步,到侧殿去看孩子。

小小的婴孩又啼哭了几声,岳嬷嬷轻拍着襁褓哄着,察觉到动静,转身看向郑源,屈膝行了一礼:“老爷。”

郑源走上前来,轻轻地掀开婴儿身上裹着的棉被,往里看了一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娘娘太过疲累,又因失血过多,这才昏睡不醒。”王太医一根根把银针收起来,道,“好在情况并不严重,臣为娘娘再开副药,等娘娘醒了喝下,好好养些时日,慢慢就没事了。”

杨昪提起的心慢慢放回去,他微一颔首:“有劳太医。”

王太医提起药箱,躬身道:“那臣就去熬药了。”

杨昪应允,等王太医走后,杨昪便在榻边坐了下来,他看着郑嘉禾汗湿的头发、衣衫,从宫人手中接过在热水中沾湿的毛巾,亲自为她擦拭、换衣。

等帮着郑嘉禾收拾好,让她清清爽爽地躺在榻上的时候,杨昪坐在边上,也忍不住发出一声叹息。

琉璃走过来,小声问:“王爷要去侧殿看小皇子吗?娘娘这里有奴婢守着。”

杨昪默不作声,没应。

他执拗地要守在郑嘉禾身边,琉璃见状,也只能默默退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直到厨房送了午膳过来,杨昪才勉强起身,到侧殿随意吃了几口,就要返回寝殿去守着郑嘉禾了。

他刚踏出房门,负责今日城门守卫的金吾卫将军就迎了上来:“王爷!”

杨昪抬目看去。

金吾卫将军凑了过来:“臣发现……”

……

郑嘉禾睁开眼睛。

她看到蓬莱殿中熟悉的摆设,难闻的血腥味已经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殿中好闻的花香。她的身上也干燥清爽,一点黏腻的感觉都没有了。

只是下半身的隐隐作痛和浑身的疲乏还提醒着她,她的孩子已经出生了。

“琉璃。”

郑嘉禾轻声唤了一句,琉璃便立时走了过来,惊喜道:“娘娘醒了!”

郑嘉禾问:“孩子呢?抱过来我看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琉璃欢快地应道:“奴婢这就去找岳嬷嬷。”

郑嘉禾嗯了声,她等了一会儿,便听见房门打开,岳嬷嬷抱着孩子,靠近了她的榻边。

郑嘉禾在琉璃的服侍下抬起上半身,靠在了一个软垫上。

她看到襁褓中小小的婴孩,与刚出生时她模糊看到的那一眼不同,他的眼睛已经睁开了,圆溜溜的看着郑嘉禾,也不哭也不闹,似乎是对她感到好奇。

郑嘉禾脸色变了。

“这不是我的孩子。”她说。

岳嬷嬷一愣,笑道:“娘娘哪里的话,这就是娘娘生的孩子呀。”

“我看过,”郑嘉禾执拗道,“他不是。”

岳嬷嬷道:“娘娘可能是太过疲累,记错了,他就是……”

“你们把我的孩子换了!”郑嘉禾猛然抬头,眼神中带了一丝厉色,她伸出手,死死地抓住了岳嬷嬷的衣领。

“我生的是个女儿,对不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岳嬷嬷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郑嘉禾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她一把推开岳嬷嬷,起身下榻,赤着脚就往外走。

他们好大的胆子!她千防万防,想不到问题出在了郑家人身上!

琉璃惊慌道:“娘娘您还不能下地!”

郑嘉禾充耳不闻,她几步奔至房门处,脚下一个踉跄,眼看着就要摔倒,房门却在这时候开了。

杨昪一手托住了她,另一手抱着一个襁褓,其中是小小的婴儿。

“阿禾,”杨昪低眉看她,语调沉缓,“这才是我们的孩子。”

第102章当诛?传太后娘娘口谕

杨昪大步走在宫道上,沉声问:“情况属实么?”

金吾卫将军道:“千真万确!那内官提着一个食盒,鬼鬼祟祟地往含光门去,在那边值守的禁卫当时就把他给拦下了!他还拿出了蓬莱殿的牌子,说是奉命出宫的,结果往那食盒最底下一看,居然是一个女婴!”

杨昪手指微蜷,握紧了拳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很快,一行人就来到了含光门处,两个禁卫按着那个内官,把他压在地上,杨昪不与他多说,直接拿过余和奉上来的吉木剑,刷得一声把剑抽出来,削掉了内官头顶的发髻。

内官一个激灵,头发全散下来,顿时吓得浑身哆嗦,把什么都交代了。

“王爷饶命、饶命!”内官哭着道,“奴婢也是奉命行事!”

杨昪冷声问:“奉谁的命?”

内官摇摇头:“奴婢也不知道,只是被吩咐说把这个食盒送出宫,出了含光门自然有人接应……”

杨昪利落地把剑收回去,扔给余和。

“找个人在这儿盯着他,再派人去看看他说的那个接应人。”

他吩咐完禁卫,直接去看那被放在食盒里,扯着嗓子哭喊,看起来格外可怜的女婴。

杨昪伸出手,然后他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把她抱了起来。

他第一次抱这么小的孩子,因此动作格外笨拙,但神奇的是,当女婴被他抱在怀里,竟渐渐停止了哭喊,那眯成一条缝的眼睛也有些睁开,她看到杨昪,蜷缩在耳边的小手动了动,在襁褓里活动了一下身体。

杨昪满腔的怒火都被她这小小的动作安抚下来,他情绪稍稍平定,抱着这个女婴,抬步往回走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路过的宫人们看见秦王一脸阴沉的面色,忍不住都抖了抖身子,连忙避让到一边,生怕倒霉被迁怒。

杨昪在蓬莱宫外停下脚步,这里一如他离开时的样子,他目色微暗,抬步走入宫门。刚走了没几步,迎面就碰上了郑源。

郑源瞧见他也是一愣,然后他看了看杨昪怀中的襁褓,一时面色微变。

杨昪没理会他,上前推开房门,下一瞬,他就看到郑嘉禾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他下意识伸手扶住了她。

……

郑嘉禾被他托着身体,看到襁褓中的女婴,一时热泪上涌。

她伸出手臂,想接过女婴,双手却颤抖地厉害,怎么也使不上劲。

杨昪握着她的胳膊紧了紧,帮她站稳身体。

“阿禾,你去榻上休息,”杨昪看着她轻声说,“我抱着她给你看。”

郑嘉禾抬起眼帘。她看到他温和的目光,听到他轻柔的语气,有些恍惚地嗯了一声。

杨昪扶着她到榻边坐下,琉璃连忙上前帮忙,让郑嘉禾半坐着靠在了床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昪这才抱着女婴坐到了郑嘉禾的身边。

郑嘉禾情绪平定一些,低头望去。

女婴的眼睛正好睁开了,还挺圆的,瞳孔也漆黑,正与郑嘉禾的目光对上。

郑嘉禾不禁笑了笑,伸出指尖轻轻地触碰她细嫩的脸颊。

这一下子,女婴却是哭了起来。

郑嘉禾一愣,杨昪连忙摇着她轻哄,哄了一会儿也没哄住,反而把屋中另一个婴孩引得哭了。

——岳嬷嬷一脸惶恐地跪在地上,怀中抱着那个男婴。

听见动静,郑嘉禾转目望去。

岳嬷嬷大着胆子道:“娘娘,小公主这是饿了,得赶紧让奶嬷嬷喂她。”

琉璃连忙上前道:“奴婢这就带小公主去找奶娘。”

蓬莱殿中的几个奶娘,自然是很早就找来待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眼睫微垂,看一眼嗷嗷啼哭的女婴,嗯了一声。

琉璃这才弯腰,把女婴带走。

大殿内便只剩下了那个男婴的哭声,岳嬷嬷不住地拍着他哄,神色间满是惊惶。

“这是我那弟妹闵氏的孩子吧。”郑嘉禾淡淡道,没有看他们。

岳嬷嬷知道是瞒不住了,只得苦笑着道:“是。娘娘恕罪,老奴绝无谋害小公主之心,便是有送走一事,也是要、要……”

“要送到我阿公那里好好养着的。”郑嘉禾轻描淡写地把话接了过去。

岳嬷嬷连忙把头垂得更低了。

杨昪静静地听着她们说话,没吭声,只起身从一侧的架子上拿过一条干净的巾子,在温热的水中浸过,拧干,拿着回到了榻边。

他低下头,仔细地为郑嘉禾擦拭脚底。

——她刚刚赤着脚在地上走,有些脏了。

“带着孩子滚吧。”郑嘉禾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岳嬷嬷身体一僵。

下一瞬,她反应过来太后娘娘说了什么,忙不迭起身,抱着男婴退出了大殿。

杨昪为她擦好脚底,将巾子随手丢到一边,然后把她的脚放回棉被里捂好。

“我让人送膳进来,吃些东西?”杨昪问。

郑嘉禾眉头轻皱,觉得自己确实是没什么力气,也饿了,于是点点头,嗯了一声。

宫人们很快就送了饭食进来,杨昪一一喂她吃下,直到她用得差不多了,又睡下了,才转身走出殿门。

郑源正坐在廊下的长凳上,背靠漆红长柱,闭目养神,面色自然。

杨昪拳头倏地握紧。

他居然还没走,还敢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这里!

杨昪抬了抬手,余和愣了一下,听见杨昪吩咐说:“剑。”

余和肩膀抖了抖,他迟疑片刻,双手举着把吉木剑奉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刷得一声。

杨昪在今天第二次抽出了吉木剑。

然后他大步上前,手腕一转,那剑尖就抵在了郑源的脖子上。

郑源感受到剑风,眉头轻皱了一下,睁开眼睛。

杨昪目如寒冰,冷冷地盯着他。

“秦王殿下这是做什么?”郑源平着声问。

“你胆大包天,混淆皇室血脉,其罪当诛!”他话音刚落,那剑尖就又往前抵了一分,郑源的脖子上顿时刺痛,渗出血珠。

吓得余和连忙跪在了地上,两手拽着杨昪的衣摆,结结巴巴道:“王爷、王爷三思!郑相公可是太后娘娘的亲祖父,实在是杀不得啊!”

郑源闭上了眼,他一脸沉静,丝毫不惧,就像是根本不信杨昪敢杀他。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杨昪一时怒气更甚,他握紧剑柄,指骨骨节都用力到有些泛白。

这时,身后却传来一道女声。

“郑相公。”

颜慧走了过来,看一眼当前的形势,又转身朝杨昪行了一礼:“秦王殿下。”

杨昪一动不动,手里的剑并没有收。

“传太后娘娘口谕,”颜慧直起身道,“郑相公最近政事缠身,多有劳累,特许在家休养一月,不必再来上朝。”

杨昪一怔,紧握着剑柄的手松开稍许。

郑源也抬眼看向颜慧:“太后娘娘还说了什么?”

颜慧轻勾了勾唇角,眼底并无笑意:“娘娘还说,郑相公最好不要出门,也不要见其他大臣,免得人多嘈杂,影响休息。”

第103章太羲?但偏偏是个公主。

说完,颜慧转身离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昪睨郑源一眼,把剑收了回来。

郑源带着身边的几个仆役,往蓬莱宫外走的时候,迎面碰上了几个大臣。

他们在宫门前站定,向郑源拱手作礼。

闵同光朗声笑道:“今日帝星降世,实乃我朝大喜之事!我看郑公也是春风得意啊!太后娘娘还好吗?”

郑源扫众人一眼,半晌,淡淡道:“太后还在殿中休息。”

然后他什么别的话也没说,绕过眼前这一群大臣,抬步走了。

剩下大臣们面面厮觑。

闵同光敛目,思忖片刻,捋了捋胡子,笑说:“郑相公估计是有事要忙,咱们自己进去吧。”

大臣们纷纷应和,一行人走入蓬莱宫中,正看到太后身边的女官颜慧迎了过来,而她的手中,正举着一道明黄卷轴。

颜慧在众人面前停下脚步,然后气定神闲地将这道谕旨展开。

“太后娘娘有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寝殿内,郑嘉禾眼眸半阖,靠在床头小憩。而她的身边躺着的,是刚刚吃饱喝足、被奶嬷嬷送过来的小公主。

小小的女婴闭着眼,睡得十分香甜。

杨昪推开房门,放轻脚步走近她们,郑嘉禾听见动静,才动了动眉心,抬眸瞥过来一眼。

然后她向靠墙的一侧转过头,低眉去看正在酣睡的女儿。

她伸出手,轻抚了一下女婴的小脸。

那脸还没有她巴掌大。

“我给她拟了封号叫做承天,大名唤作太羲,”郑嘉禾轻声道,“你给她取一个小名吧。”

杨昪眼眸微闪,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女婴。

在这一瞬间,他意识到郑嘉禾的打算。

太,太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羲,伏羲。

上古神皇。

再加上承天做封号……

“阿禾,”杨昪唤她,气息有些不稳,“你……”

“你不是说她是福星吗?”郑嘉禾望着襁褓中那小小的一团,目中流露出一丝温柔的笑意,“我既然效仿的是华胥氏,生出来的即使不是紫微星,也该是日月之神,日神羲和这个名字,很配她。我的太羲上承天命而来,注定要为天下带来福祉的,便是名字取得大了一些,又有何妨?”

杨昪在她身边坐下,他望着她柔和的侧脸,不想错过她脸上的每一丝表情。

“便只是福星吗?”

“不然还能怎么样?”郑嘉禾转过脸,抬起目光看他。

片刻后,她又弯了弯唇角:“那些好事的大臣应该已经到了,颜慧正在外面宣旨,你替我去看看。”

杨昪一手撑在膝盖上,顿了一顿:“好。”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封承天长公主,钦此。”

清亮的女声念完册封谕旨,跪在地上的大臣们都呆住了。

长公主?不是帝星吗?不是紫微星降世吗?哪里出错了?

跪在最前面的闵同光更是惊诧,他甚至没有掩饰,直接站起身来,道:“当初这司天台算的可是帝星降世,臣等都以为大魏今日会迎来新君,这这这,这怎么不对啊……”

跪在后面的灵台郎起身出列,拱了拱手道:“大人明鉴,当日星象显示,确实是有紫微星降临长安,可这具体是皇子还是公主,下官也不知道。紫微星光照长安,佑我大魏,为帝是一代明君,为主可福泽万民。公主即是主,可护佑百姓,保天下长治久安。”

有人接话道:“你的意思是,承天长公主是福星,是受天命来福佑大魏的?!”

灵台郎朗声道:“正是如此。”

又有人问:“当初你们司天台只是说有紫微星降世,焉知是不是这承天长公主?便是前段时间,那晋王世子妃才诞下一子。”

灵台郎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笑:“下官当初在景兰门上就说过了,紫微星光照长安,那晋王世子妃在长安吗?”

一时间,大臣们面面厮觑。

有人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你怎么不直接说,紫微星就是降世到了太后的肚子里,长安长安,宗室们都被赶到封地去了,长安城除了太后,还有哪个宗室妇能怀孕?

“也是这个道理,”闵同光两手揣到袖中,看向那个刚刚质疑的大臣,“太后娘娘自然是承天命而受孕,要不然,长公主从何而来?”

大臣们一愣,周遭气氛顿时变得尴尬起来。

这闵相公的话,看起来是在为太后辩驳,神化长公主的出身,但暗里……谁还能不知道太后娘娘这身孕从何而来吗?

原本大家心照不宣,太后娘娘硬要说是承天命也就罢了,他们默契地不提这回事,争两句帝星还是福星,还能怎么办?

但闵相公居然就堂而皇之地把这话说了出来,简直是在提醒众人,这长公主根本不是什么紫微星降世,所谓帝星一说,根本就是假的!

一直站在前面,打量着众人反应的颜慧眸光一沉,转目间,就看见秦王从殿中出来了。

颜慧倾身行礼:“秦王殿下。”

杨昪嗯一声,背过手,眼风一一扫过阶下站立的大臣们。

刚刚那有些质疑的大臣忍不住低下头,有些瑟缩。

说到底,他们再觉得太后生女这件事出格、不妥当,也只敢嘴上质疑两句,不敢当着秦王、甚至是太后的面硬碰硬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本王刚刚才面见太后,”杨昪道,“长公主既为福星,理应普天同庆,大赦天下。朝中官员皆赏俸一月,待承天长公主满月之时,再行设宴款待诸位。”

这是刚刚他与郑嘉禾商议的结果。

他们固然可以坚持说太羲是福星,但背地里的议论绝不会少,刚刚闵相公的出言暗讽就是一个例子。而只有让承天长公主的出生,给朝臣、给天下百姓带来了实实在在的好处,他们才会发自真心地认可太羲,从而堵住悠悠众口。

历来大赦就是一个绝佳的收买人心的做法,上一次大赦,还是景宗皇帝刚登基的时候。因此秦王话音刚落,大臣们面上便露出了惊讶、继而激动的神情。

闵相公动了动唇,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在抬目时触及秦王看过来的眼神,他立时绷住下巴,下意识低下了头。

“臣等谢太后恩典,恭喜太后,恭喜承天长公主。”

大臣们纷纷躬身,齐声道贺。

……

闵同光低着头往宫外去,一边走,一边眯着眼睛沉思。

居然真的是公主,而且太后还直接公布出来了。

想起他们去蓬莱殿时,碰见面色不太好的郑源时的情形,闵同光问身边跟着的亲信:“去郑府看过了吗?有没有什么异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亲信道:“太后派了武卫守在郑府外面,听说是郑相公不知怎么惹怒了太后,被太后责令在家休养一月,不能出门也不能上朝!”

闵同光捋了捋胡子,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道:“你速速回府给叶氏递话,让她去郑府看大娘,顺便探探消息。”

亲信应是。

闵同光乘坐马车回了府中,等到晚上的时候,闵敏的母亲叶氏回来了。

“太后娘娘只是不让人去探望郑相公,敏敏那边还是没事的。”叶氏说,“具体的情况敏敏也不清楚,只说今天她格外困得慌,白日里睡了一天,孩子都被郑家那郎君带去别院玩了。父亲是想问什么?”

闵同光若有所思:“没什么,你回去吧。”

他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看来他之前去郑府那一趟没有白跑,郑源听懂了他的暗示,并且胆大包天,竟然真的那么做了。

可惜没有成功。

当夜,闵同光再次到访曹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曹应灿拿出同样的酒招待了他。

“我打听了一下,那郑源原本是要暗中做些操作,公主变皇子,然后被秦王发现了。”闵同光道。

曹应灿挑了下眉毛:“你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失望。”

闵同光轻哼一声:“那是自然。郑源若是得手了,过两天我们就可以用混淆皇室血脉的罪名,扳倒郑家了。”

哪怕暂时还不能动摇太后的摄政地位,也可以让太后变得孤立无援。没有亲族做支撑,那些效忠于她的朝臣,反水不是很容易的事?

而秦王必然大怒,太后夹在中间,怎么可能不影响她与秦王之间的关系?

如果再加上一两件别的闹心事……

妇人生产之时,身体虚弱,若不好好休养,落下病根都是轻的。

再没有比这更好的对付太后的时候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曹应灿抿了口酒,淡淡道:“没这么简单。”

他与太后合作过、斗过、谈心过,知道太后不会这么容易被扳倒。

闵同光叹了口气:“是没想到,居然直接就被秦王发现了。原本我还想着,太后若果真生了个皇子,帝星便帝星,我们一力拥护他登基,维持的还是正统,太后就算再想做什么,也不至于对亲子下手。但……”

“但偏偏是个公主。”曹应灿接话说,“太后既然声称公主是承天命而来,就不会仅仅是让她做一个福星那么简单。”

闵同光道:“是。这个公主……恐怕与太后的想法不谋而合了。”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饮尽杯中酒,无声长叹。

第104章昌盛?我要自己登基。

“闵同光?曹应灿?”郑嘉禾手里拿着颜慧送过来的密报,有些玩味地勾起了唇角。

密报上说闵同光昨夜在曹府待了很久,夜深人静时才离开。而在当天下午,闵家的掌家夫人还去过郑府。

郑嘉禾竟不知,这两人是从何时起联系变得这般紧密的。

“这么说,他们打算联合起来对付我,朝我动手了?”郑嘉禾自语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她也不觉得奇怪。之前邵煜身份暴露时,闵相公带头反对,她就觉出这个昔日亲附她的老臣起了异心。但闵相公与阿公交好,看在以往的情分上,她原本只是打算让阿公多劝他,给他一个自己想明白的机会。

可他没有,昨日太羲出生,在蓬莱殿外质疑的人中,也有他。

颜慧道:“郑府那边也问过了,就在前不久,闵相公还去府中拜访,与郑相公把酒言欢。”

闵同光一边与郑源维持着表面上的关系,一边又暗中交好曹应灿,可真是个两面派。

“而岳嬷嬷等人的证词也表明……”颜慧顿了一下,说,“娘娘,郑相公此举,可能是受了闵相公的影响。”

这时,房门吱呀一声开了,杨昪走了进来。

颜慧适时住口,她该说的话说得都差不多了,于是起身告退。

郑嘉禾将密报折起,递给杨昪:“帮我烧了吧。”

杨昪眉目不动,既没拆开,也没问她里面写的是什么,径直转身走到灯烛处,任由火舌将那薄薄的信纸席卷。

“太羲又睡着了,”杨昪回身到她身侧落座,与她道,“奶嬷嬷说她能吃能睡,不用操心。”

郑嘉禾有些责怪:“怎么不抱过来我看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从中午开始,就一直在理事,”杨昪握住她的指尖,眉头轻皱,“我想让你早些休息。”

郑嘉禾才动了动脖子,点点头:“是有些累了。”

其实她没干什么,就是让颜慧给她念了念这两日攒下来的折子,处理一些等着她发话的决议。

朝政一直都走在正轨上,让她闹心的是明里暗里的反对。

她接下来想走的路,注定艰难。而她现在身体虚弱,不宜与那些人硬碰硬。

——不然,她是不会采用杨昪之前的说法,称太羲为福星的。

这实在是委屈她的女儿。

琉璃进殿来伺候郑嘉禾洗漱,郑嘉禾想起什么,问:“我阿娘呢?”

昨日她生产时,郑嫣就不在,她知道郑嫣是有急事出宫去了,可她没想到到了今天,还没有进宫看她。

琉璃迟疑了一下,说:“县主确实一直没有传消息进宫。”

郑嘉禾垂眸深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这个娘,素日里散漫惯了,而且一直有自己的事要忙,并不经常与她联系。但最近她临近生产,郑嫣还是很上心的,不该这么长时间不来看她。

难道是因为她下旨让阿公闭门思过么?

郑嘉禾道:“派个人去看看怎么回事。”

琉璃应是。

郑嘉禾收拾完毕,这才躺下。而杨昪就睡在她的身侧,知道她身体还有些不舒服,他也不敢太靠近她。高大的身躯就只占了床边窄窄的一小截地方,郑嘉禾看过去一眼,都忍不住有些想笑。

她轻轻地勾了下唇角,闭上眼陷入沉睡。

次日一早醒来的时候,却触上琉璃紧张的面色。

她凑近郑嘉禾,小声道:“县主那边出事了!”

……

郑嫣听说谢若娘失踪,连忙出宫去寻。

她在长安待着的这几年,好歹是有些经营的,更何况还有郑家暗地里在帮衬,因此她手底下也养着些能人,很快就查到了谢若娘的去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原来谢若娘不知什么时候与那个秦王旧部刘将军扯上了关系,两人之间有些恩怨纠缠,谢若娘被刘希武带走了。

郑嫣直接带着家丁上门要人,但她女扮男装,明面上只是一个书肆老板的身份,刘希武当然不惧。

不仅不惧,更是直接将郑嫣也“请”进了府中,到现在都没有放人。

昨日郑嫣身边的亲信就曾往宫中传信,但郑嘉禾刚刚生产完,各种事堆叠在一起,下头的人一时疏忽,竟没有将郑嫣的讯息传到蓬莱殿。

琉璃把这些事禀报给郑嘉禾的时候,杨昪就坐在她的身边。

他听到刘希武的名字,面色越来越沉。

等琉璃一五一十地把原委讲完,杨昪直接道:“这件事我去解决。”

没想到这刘希武往岭南去了一遭,还是那副臭德性!

杨昪并不想因为这种事影响他与郑嘉禾的关系。

郑嘉禾点点头,默认了。

杨昪便起身出殿,喊来余和,低声吩咐几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对这件事倒是没什么担心的,只是她比较发愁,郑嫣在刘希武面前露面之后,会不会暴露身份。

秦王出面要人,刘希武一定会怀疑什么,而郑嫣多次出入宫廷,完全不走漏风声是不可能的事。

邵煜已经在翰林院待了几个月,郑嫣回京的目的早已达到,只要不暴露她们之间的关系,那郑嫣就算恢复身份也没什么吧?

……

“不行。”

郑嫣见到郑嘉禾,听到她让自己恢复身份的提议,直接拒绝了。

“刘希武曾看到我与邵煜同行,一旦让朝臣知道邵煜背后的人其实是我,他们一定会有所抗拒的。”郑嫣说,“挑战底线的事,要慢慢来,你才刚刚生了太羲,若是再让曹公知道他是替我抗下邵煜这件事,一定会生气。”

然后就可能会做出什么,来反对她。

“可是阿娘,”郑嘉禾道,“即使他们不知道你的存在,也不打算继续忠于我了。”

他们在暗中筹谋,抓她的把柄,寻机折断她的羽翼。

她不能坐以待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嫣一怔。

郑嘉禾眼睫微垂,敛去眸中变得有些晦暗的颜色。

“这可能是一条洒满鲜血的路。”

……

一个月后。

马车缓缓地停留在郑府门前,琉璃打开车门,请郑嘉禾下车。

如今已是深秋,天气有些寒凉。郑嘉禾在郑府门前站定,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抬步往院中走去。

郑源被软禁一月,今天正是最后一天。

虽然被要求闭门不出,但郑源的地位、他与太后的关系在这里摆着,府中依然跟从前没什么两样,仆婢们尽心伺候,恭敬有加,丝毫不见冷清,就仿佛只是在府中休假。

小舅郑卓满脸堆笑,引着郑嘉禾走入景竹院。

郑嘉禾推开房门,独自一人走了进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源正坐在案前,左右手对弈,一副自得其乐的模样。

郑嘉禾停住脚步,淡声开口:“阿公倒是好兴致。”

郑源抬头看她一眼,又笑着低下头,左手落下一子。

“嘉嘉终于来看我咯。”郑源轻叹出声,“在这景竹院也没个人跟我说话,我不自己找点事干能怎么样呢?”

郑嘉禾默然片刻,提起裙摆,走到郑源对面的位置跪坐下来。

她不说话,郑源笑问:“还生我的气呢?”

“难道阿公觉得自己做得对吗?”郑嘉禾望着他,“我不是没有告诉过你,我不接受这种事。”

郑源手腕一顿,把两只手里的棋子都丢在棋盘上,出声长叹。

“是闵相公撺掇你这么做的?”郑嘉禾问。

郑源看她一眼,道:“有他的原因,但归根结底,是我自己害怕。”

郑嘉禾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害怕?就这么害怕我生不出所谓的帝星吗?阿公,从小您就疼我,我原本以为,您是不同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源沉默良久。

“是,我做错了。但那时候你身体有些问题,说实在话,我有点担心出意外。”他动了动唇,面上露出一丝苦笑,“我不知道这么说你能不能理解,但是嘉嘉,如果有意外……我不想看到秦王登基。”

郑嘉禾一怔。

“秦王与你交好,与郑家关系却是一般,甚至说是交恶。”

郑源比谁都清楚,当初郑嘉禾与秦王相交,他们的态度有多冷漠。秦王嘴上不说,心里肯定记着。如果没有郑嘉禾在中间做调和,秦王绝对不会对他们有好脸色。

如果郑嘉禾出事,秦王上位,那对郑家来说,意味着不可控的将来,意味着有可能的翻脸。真到了那时候,郑家就完了。

而身为家主的郑源,必须考虑这些。

“你现在能护住承天长公主,自然是好的。”郑源说,“可当时,我是真怕……”

作为权臣,郑源有能力拥护刚刚出生的皇子登基,碍于血缘,秦王也不会过于抗拒。这样一来,郑家身为外戚,依然屹立不倒。但如果换成是一个刚刚出生的公主……郑源确实没有那个本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所以他一时冲动,就做出了那种事,让自己一直看重的孙女与自己生分。

这不是他的本意。

郑嘉禾垂眸道:“然后你就被利用了。”

郑源一愣:“利用?”

“你还不知道闵相公早已和你我离心吗?”郑嘉禾说,“他就是下套让你钻,等着你做错事,然后以此为借口打压郑家。你拿闵氏的孩子和我换,难道她会不知道吗?到时候,她就会成为铁证指控你。”

郑源听懂了她的意思,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他应该庆幸这件事被秦王提前发现,并且只是被郑嘉禾软禁了一个月,把后续的可能扼杀在摇篮里。

郑源闭了闭眼。

“阿公想通了吗?想通了就回到朝堂上来,你仍然是权倾朝野的郑相公。”郑嘉禾道,“只是你再也不能自作主张瞒着我做事了。”

郑源没吭声,他眉心微蹙,神情有些痛苦。

“阿公,”郑嘉禾放缓了声调,她上身前倾,靠近了他,“只有我才能让郑家百年昌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源动了动眼皮,抬目看她。

“我听说了你给承天长公主取的名字,太羲。”郑源问,“你打算立她为储君吗?”

郑嘉禾笑了。

这大概是所有听到太羲名字的人会有的第一反应。

可能杨昪也是这么认为的。

但不是。

郑嘉禾站起身,衣摆顺从地在身侧垂下,她挺直身躯,垂目望着案几上凌乱的棋局,声音坚定。

“不,我要自己登基。”

第105章成王?我想走的路,谁都不能阻拦。……

郑嘉禾说不清自己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有的这个念头。或许是在她立蒙川女王的时候,或许是在她登上畅春园阁楼感到不甘的时候,也或许,是在她发现自己怀有身孕,而朝中大臣都一心一意盼着她生个皇子的时候。

掌权的是她、颁布政令的是她,救灾的是她、派兵震慑蛮族的还是她,那为什么她不能登上最高处,像以往的那些皇帝一样,名正言顺地接受朝臣的叩拜?为什么她做了这么多,还是身陷在太后这样一个身份里,只能用天家妇的名义去获得这一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就是她自己,不是什么先帝之妻,不是宗室妇。她承天受命、女主天下。

郑嘉禾已经给了太羲一个天命之女的名分,现在,她也想给自己一个名分了。

郑源有些呆呆地抬头看向郑嘉禾,愣了半晌,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听错了。

郑嘉禾目中含笑,轻弯了弯唇角。

“阿公,你会帮我的,对吗?”

郑源动了动唇。

“……难。”他出声道,面上还有些回不过神,“朝臣、宗室……”

“再难,朝臣中也总会有支持我的,不听话换掉就是。”郑嘉禾转过身,抬步走到墙边,目光扫过墙面上挂着的题字,“至于宗室,一样的道理,听话便好好荣养,若有叛乱,以谋逆罪论处。”

她想要惊天动地的改变,就没想过能兵不血刃地解决这一切。

“我要为太羲铺路,”郑嘉禾轻声说,“我把血路都蹚过一遍,留给她的,便是一条康庄大道了。”

郑源的目光逐渐汇聚到郑嘉禾的侧脸上,他有些恍惚地发现,郑嘉禾的眉眼间已经多了一丝厉色,她将比从前更加杀伐决断,说一不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源缓了半天,又问:“那秦王……知道吗?”

“他?”郑嘉禾只是怔了一下,笑说,“他现在不知道,但迟早会知道。可那又如何?我想走的路,谁都不能阻拦。”

郑源提醒她说:“涉及宗室,江山易姓,秦王未必还会对你百依百顺。”

郑嘉禾垂下眼睫,语气轻飘飘的。

“他若要反对,那就看成王败寇,鹿死谁手了。”

……

郑嘉禾离开郑府,颜慧正好呈上来一封奏报。

半个多月前,郑嘉禾还不能长时间下地,仍在卧床休养的时候,她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王桓先前牵涉到的科考舞弊一案再次被捅到了朝堂上。

不同的是,上一次刑部没有查到证据,这次却有了新的发现。

原来当初王崇智各种打点,疏通关系,被引荐着去见了前年乡试的主考官,一番推杯换盏之下,王崇智打听到了那场考试策问的题目,由此王桓得以提前准备,在考场上写出了令阅卷官们拍案叫绝的文章。

放榜后,王桓高中解元,并因此得以顺利进入国子学中最好的那个学舍,与张羡之、邵煜等人做同窗。父子二人甚至因此被太后亲自召见,赏赐勉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风光是风光,但考中第一名确实太招眼了。后面的会试上,王崇智故技重施,只是稍微收敛了一些。才有了王桓考中第二甲这件事。

而上一次王桓都被下狱了,也没找到他舞弊的证据,是因为他们藏得太深,其背后另有一位高官做庇护。

这个高官就是户部的梁侍郎。

捅出这件事的是曹应灿。

他在一个多月前的深夜故意去找户部侍郎梁远,暗示他自己已经发现了他与王桓勾结舞弊的证据,但其实这只不过是诈他的。梁远一慌,连忙派人去告诉王家父子,之后又采取一系列应对措施,反而让曹应灿真的找到了线索。

事情被捅到太后面前,几位大臣联名上奏,请求彻查,肃清科举不正之风,其矛头直指梁侍郎与王氏父子。梁侍郎素来亲近太后,王氏父子又与太后有着亲密的血缘关系,虽然他们确实犯下大罪,但这事儿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是冲着太后来的。

他们想败坏太后的名声,再顺便多牵扯到几个太后近臣,好蚕食她的势力。

事情捅出来之后的第四天,郑嘉禾直接在蓬莱殿见了梁远。

梁远在牢里待了三天,蓬头垢面,跪倒在地,吓得崩溃大哭。

他犯的是大罪,依照现在朝堂上的风向,太后若想震慑群臣,不杀几个人是不会结束的。而刑部迫于曹公与闵相公的施压,依然在严审这件事,甚至连他们几个罪臣平时交好的同僚都被牵连调查,想再多拉几个大臣下水。

郑嘉禾知道,有人在努力地往她身上泼脏水,就好像是因为她的失德,朝堂上才会出现这种事一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看着痛哭流涕、磕头认罪的梁远,倚在榻上淡声问:“想活么?”

梁远连忙道:“想!想!太后娘娘救救罪臣!”

郑嘉禾抬起手指,透过缝隙看到了窗外照射进来的光线。

“把闵同光牵连进去,我就让你活。”

……

郑嘉禾从颜慧手中接过奏报。

经过半个月的调查,科举舞弊一案的前因后果基本已经清晰。

风气要正,该判的罪要判,该杀的人也要杀。

首当其冲的,就是她那个血缘上的父亲和弟弟。

之后便是直接参与这件事的大小官员,他们的罪同样重。

最后,则是被梁侍郎牵连的闵相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谁也没想到,一力向刑部施压,搞得朝中大臣人心惶惶的闵相公,竟然被烧起来的火反噬了。虽然在梁侍郎的口供中,闵相公与此事牵连不算特别深,但在严查重罚的氛围下,他肯定是要从宰相的位置上退下来了。

郑嘉禾坐上马车,随手翻过奏报,吩咐道:“去刑部大牢。”

颜慧应是。

昏暗潮湿的牢房中,郑嘉禾看到了头发花白的闵相公。

狱卒打开锁链,恭敬地请郑嘉禾进去,她微点了下头,走上前,在狱卒搬来的凳子上坐下了。

躺在草席上的闵同光缓慢地坐起身,又动了动腿,跪在了郑嘉禾的面前。

郑嘉禾盯着他问:“后悔么?”

闵同光闭着眼,苦笑着摇了摇头。

“臣不后悔。”

其实她知道他在这件事中是无辜的,但她一定要借机把他拉下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从他胆大包天,撺掇郑卓,想要陷害郑家的时候,她就一刻也忍不下去了。

她没有耐心再像从前饶过曹应灿一样,试图感化他。有些时候,简单粗暴地把人换掉,就是最好的选择。

她不会用谋害皇嗣的罪名处置闵同光,因为她还不想把那件狸猫换太子的事摆到台面上,牵连郑源。

虽然她也会生郑源的气,从而对他有些防备,但郑家是她背后的依靠,她只对付从旁撺掇的人就好了。

从刑部大牢离开的时候,郑嘉禾让颜慧拟了谕旨,对这个案子中牵扯的人进行了处置。

一直在猜太后会不会对亲族手下留情的大臣,在得知那王氏父子竟被赐死之后,都惊讶了。

而除了王氏父子与直接向他们透露试题的主考官被判死罪之外,其余牵连到的大臣大部分都是被流放去了各个偏远的州县,少部分被外放贬官。

曹应灿得知闵家上下迁出长安,被迫随闵同光流放三千里的时候,生气得手都在颤抖。

他几次上书为闵同光求情,并且想入宫求见太后,都被拒之门外。

太后并不见他。而他清楚,闵同光绝不是因为什么肃清科举不正之风才被牵连,流放偏远之地的!他是被太后报复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些如他一样的大臣,都敏感地意识到,太后开始主动出击,处理他们这些有异心的人,闵同光作为一个位高权重的老臣,被太后拉出来树了靶子。

有些人被震慑到,难免害怕,有些人却因此对太后更加不满。

等到了年关,一年一度的大朝会的时候,以郑源为首的几位大臣上疏,称赞太后贤明有加,是承天命、得天眷顾之人,又为天下孕育福星,理应上尊号,受万民朝拜。

太后谦逊地推托几番,直到百官皆在太极殿内外俯首叩拜,她才含笑接受了群臣的好意。

尊号为,圣成天后。

也就是从这一天开始,朝臣与宫人不再称呼天后为“娘娘”,改称“陛下”。

郑嘉禾步入蓬莱殿。

杨昪正坐在榻上,与太羲逗着玩。她如今四个多月了,一双眼瞪得大大的,眉眼间隐约有些郑嘉禾的影子,鼻尖与下巴却是随了杨昪。

听到门外宫人们齐声唤的那一句“陛下”时,杨昪愣了一下,转目看到郑嘉禾向他们走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第106章改变?杨昪思绪有些飘忽

太羲弯起眼睛,喉间发出一阵咯咯笑声,朝郑嘉禾伸出了手。

郑嘉禾眉目柔和下来,弯腰轻轻地抱起她。

“已经好多了,”杨昪看着太羲伸出小手,搂住郑嘉禾的脖子,说,“一上午都很有精神。”

太羲前两天着凉生病,杨昪就一直照顾她,没有去参加大朝会。

郑嘉禾笑了笑,唇角在太羲的小脸上轻轻地蹭了一下,那小小软软的身体便贴向她,让她心尖都软了起来。

其实她陪太羲的时间并不多,大部分时候,太羲都是由奶嬷嬷照顾,杨昪经常陪着玩的。

郑嫣也经常入宫,她在这方面有些经验,能与太羲处得很好。

只是一来二去,宫城中似乎都知道了她的存在,知道她与天后关系匪浅。

杨昪站起身,轻轻地扶住郑嘉禾的后背,引她坐在榻上。

郑嘉禾道:“过几日我阿公在郑家设宴,我们带着太羲一起去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昪指尖一顿,没有吭声。

郑嘉禾转头看他。

她听颜慧提起过太羲出生那天,发生在蓬莱殿外的事。自从那一天起,杨昪就再也没有与她一同去过郑家了。偶尔杨昪碰上郑源,也是目不斜视,懒得理会的模样。

除了郑嫣。那件事与郑嫣没关系,杨昪对她倒是没什么意见。

“和我阿娘有关,”郑嘉禾说,“他们总归是我的亲人,你总不能这辈子一直不与他们来往吧?”

杨昪绷住脸,倾身靠近她,有些咬牙道:“所以你便不生气么?”

郑嘉禾晃了晃太羲,觉出她有些困了,把她交给上前来的奶嬷嬷。

“我当然生气,”郑嘉禾说,“但罚过气过,也就罢了。于情于理,我都需要阿公站在朝堂上。”

奶嬷嬷抱着太羲退出寝殿,随着房门吱呀一声关上,杨昪目色微暗。

他眸光落在她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上,那头上还戴着发冠,珠光宝气,看起来尊贵无双。

杨昪伸手把她头上的发冠取下,低头时,鼻尖轻轻剐蹭过她的鬓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就去吧,”他盯着她的面,转了话头,“今日大朝会还顺利吗?”

郑嘉禾嗯一声,顺势往他的肩上靠了靠。

“元日朝会,历年都是一个样,能有什么不顺利的。”她随口说着,伸手划过他的下巴,抚上了他的侧脸,“倒是你,自从有了太羲,我们都许久未曾一同出游了。等过几日去完郑家,我们一同去行宫住几天,我想泡温泉了。”

杨昪一手揽住她的肩膀,另一手抓握住她的手腕,下巴在她掌心轻蹭。

“好,”他喉结轻滚,凝望着她说,“也让你歇歇。”

他知道她这几个月一直在忙。从王桓那件事案发,到牵连了一大批朝臣,再到如今的大朝会,哪件事都不轻松。他也想让她不要那么累,但他又知道,她不可能放手的。

杨昪思绪有些飘忽,郑嘉禾垂下眼睫,心中也不平静。

其实大朝会不算特别顺利。

今年依然没有外族来朝,当郑源带头跪地,请加尊号的时候,仍有一小部分大臣是有些迟疑的。她站在御阶上看得清清楚楚,虽然他们最后迫于大势,还是跪下了,但心中如何想,谁又知道?

也罢,总得一步步来。

两人到偏殿去用午膳的时候,杨昪听到宫人唤她“天后”,不免又多看她两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等宫人们退下,杨昪才看着她,尾音上挑,有些疑惑:“天后?”

郑嘉禾道:“我生的太羲是天命之女,那我不是天后是什么?”

她撩起眼皮看他,轻挑了下眉梢:“不觉得比太后听起来年轻吗?”

杨昪没料到她会这般问,一时忍笑,将呈好的甜汤放在她面前,绷住脸严肃地看她一眼。

“还有陛下,”杨昪说,“我听到她们这般叫你了。”

郑嘉禾执起汤匙,轻轻地在碗中搅拌了一下。

“自然是好听呀,”郑嘉禾说,“我临朝听政这么多年,早就该让他们改口了。”

杨昪嗯了声,眉头轻皱一下又分开:“你喜欢就好。”

他虽然觉出她行事作风有些变化,但当时她生产面临危险,宛如从鬼门关走了一趟,之后性情如何改变,他都能理解,并且只会心疼。

郑嘉禾听他语气如常,不再追问,便托起下巴,一手拿汤匙舀着甜汤往嘴里送,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打量。

虽然她不怕被他知道心思,也迟早瞒不住,但她还是不想让他这么快发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段时间,她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也会忍不住想,万一……就是天下人都要反对呢?

身为宗室、将军与王爷,杨昪有很多理由不支持她。而她想让这一天来得再晚一点。他是她喜欢的人,也是她孩子的父亲,她总是想好好与他处下去的。

三日后,郑源在府中宴请朝中许多交好的大臣,天后、秦王与承天长公主也亲临府中做客。宴席上,郑源向众人宣布了一个消息。

那就是他的亲生女儿、当朝天后的生母、早在十一年前“病逝”的华阳县主回来了。

宾客们自然是惊讶,但随即便反应过来,纷纷道贺。天后陛下也满脸喜色,当即封了华阳县主为一品越国夫人。

杨昪坐在郑嘉禾身侧,扫一眼热闹的宾客们,若有所思:“所以越国夫人不走了?”

他记得之前郑嘉禾说过,郑嫣等她生完太羲,就打算离开长安的。

郑嘉禾道:“不走了。等过段时间,我就把阿娘安排去国子监教书。”

她在长安的处境,非常需要亲族。既然郑家只有一个郑源,唯一的小舅顶不上用,她便把生母留在长安。

想来当初曹公拿王氏父子攻击她的时候,也是想剪断与她有亲缘关系的枝丫。但没了不中用的父亲和弟弟,她还有母亲。

再也没有谁比她的阿娘更懂她,更会支持她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况且,原本郑嫣回青县就是打算继续教书,她既然想开女学,还有什么是比长安城更好的开始的地方吗?

杨昪离席更衣,往回走的时候,正看到邵煜与张羡之站在廊下说话。

“之前我看到过你和越国夫人走在一起,”张羡之说,“我本来还在心里猜测她的身份,以为是你的远亲,没想到……煜妹,你们是不是早就认识了?”

邵煜面色不自然地看了看宴席的方向,又瞄一眼张羡之,压低声音道:“羡之兄不要乱说,我与越国夫人从前并不认识。”

张羡之一愣,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虽然邵煜否认,但她的神色明显就是承认了。他不禁想到九个多月前的那场风波……如果、如果邵煜早就有这层关系在,那就怪不得在朝堂上天后会偏向邵煜说话了。

张羡之胡思乱想了一下,思维还没发散开,余光就瞥见一个人影向他们走来,两人转目一瞥,连忙拱手作礼。

“秦王殿下。”

杨昪颔首示意,越过他们离开。

人都走出一段距离了,张羡之还忍不住往那边看,感叹道:“王爷与天后陛下的关系倒是真不错。”

他话音落下,却没听到邵煜回答,于是转头看去,只见邵煜也望着秦王消失的方向,神色都有些恍惚,似乎是在发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张羡之眉心微蹙:“煜妹。”

邵煜一下子回过神,看向张羡之笑了笑:“羡之兄。”

“你看什么呢?”张羡之怀疑地打量她,“你总不会是……”

邵煜茫然:“什么?”

张羡之语气有些怪异,不放心地说:“秦王骁勇,是长安城许多女子的梦里人。但谁都知道他与天后……你可别糊涂啊。”

邵煜明白过来,顿时拉下脸,生气道:“羡之兄在说什么?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你真是太小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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