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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臣(皇嫂) 第100节(1 / 2)

('曹应灿抿了口酒,淡淡道:“没这么简单。”

他与太后合作过、斗过、谈心过,知道太后不会这么容易被扳倒。

闵同光叹了口气:“是没想到,居然直接就被秦王发现了。原本我还想着,太后若果真生了个皇子,帝星便帝星,我们一力拥护他登基,维持的还是正统,太后就算再想做什么,也不至于对亲子下手。但……”

“但偏偏是个公主。”曹应灿接话说,“太后既然声称公主是承天命而来,就不会仅仅是让她做一个福星那么简单。”

闵同光道:“是。这个公主……恐怕与太后的想法不谋而合了。”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饮尽杯中酒,无声长叹。

第104章昌盛?我要自己登基。

“闵同光?曹应灿?”郑嘉禾手里拿着颜慧送过来的密报,有些玩味地勾起了唇角。

密报上说闵同光昨夜在曹府待了很久,夜深人静时才离开。而在当天下午,闵家的掌家夫人还去过郑府。

郑嘉禾竟不知,这两人是从何时起联系变得这般紧密的。

“这么说,他们打算联合起来对付我,朝我动手了?”郑嘉禾自语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她也不觉得奇怪。之前邵煜身份暴露时,闵相公带头反对,她就觉出这个昔日亲附她的老臣起了异心。但闵相公与阿公交好,看在以往的情分上,她原本只是打算让阿公多劝他,给他一个自己想明白的机会。

可他没有,昨日太羲出生,在蓬莱殿外质疑的人中,也有他。

颜慧道:“郑府那边也问过了,就在前不久,闵相公还去府中拜访,与郑相公把酒言欢。”

闵同光一边与郑源维持着表面上的关系,一边又暗中交好曹应灿,可真是个两面派。

“而岳嬷嬷等人的证词也表明……”颜慧顿了一下,说,“娘娘,郑相公此举,可能是受了闵相公的影响。”

这时,房门吱呀一声开了,杨昪走了进来。

颜慧适时住口,她该说的话说得都差不多了,于是起身告退。

郑嘉禾将密报折起,递给杨昪:“帮我烧了吧。”

杨昪眉目不动,既没拆开,也没问她里面写的是什么,径直转身走到灯烛处,任由火舌将那薄薄的信纸席卷。

“太羲又睡着了,”杨昪回身到她身侧落座,与她道,“奶嬷嬷说她能吃能睡,不用操心。”

郑嘉禾有些责怪:“怎么不抱过来我看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从中午开始,就一直在理事,”杨昪握住她的指尖,眉头轻皱,“我想让你早些休息。”

郑嘉禾才动了动脖子,点点头:“是有些累了。”

其实她没干什么,就是让颜慧给她念了念这两日攒下来的折子,处理一些等着她发话的决议。

朝政一直都走在正轨上,让她闹心的是明里暗里的反对。

她接下来想走的路,注定艰难。而她现在身体虚弱,不宜与那些人硬碰硬。

——不然,她是不会采用杨昪之前的说法,称太羲为福星的。

这实在是委屈她的女儿。

琉璃进殿来伺候郑嘉禾洗漱,郑嘉禾想起什么,问:“我阿娘呢?”

昨日她生产时,郑嫣就不在,她知道郑嫣是有急事出宫去了,可她没想到到了今天,还没有进宫看她。

琉璃迟疑了一下,说:“县主确实一直没有传消息进宫。”

郑嘉禾垂眸深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这个娘,素日里散漫惯了,而且一直有自己的事要忙,并不经常与她联系。但最近她临近生产,郑嫣还是很上心的,不该这么长时间不来看她。

难道是因为她下旨让阿公闭门思过么?

郑嘉禾道:“派个人去看看怎么回事。”

琉璃应是。

郑嘉禾收拾完毕,这才躺下。而杨昪就睡在她的身侧,知道她身体还有些不舒服,他也不敢太靠近她。高大的身躯就只占了床边窄窄的一小截地方,郑嘉禾看过去一眼,都忍不住有些想笑。

她轻轻地勾了下唇角,闭上眼陷入沉睡。

次日一早醒来的时候,却触上琉璃紧张的面色。

她凑近郑嘉禾,小声道:“县主那边出事了!”

……

郑嫣听说谢若娘失踪,连忙出宫去寻。

她在长安待着的这几年,好歹是有些经营的,更何况还有郑家暗地里在帮衬,因此她手底下也养着些能人,很快就查到了谢若娘的去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原来谢若娘不知什么时候与那个秦王旧部刘将军扯上了关系,两人之间有些恩怨纠缠,谢若娘被刘希武带走了。

郑嫣直接带着家丁上门要人,但她女扮男装,明面上只是一个书肆老板的身份,刘希武当然不惧。

不仅不惧,更是直接将郑嫣也“请”进了府中,到现在都没有放人。

昨日郑嫣身边的亲信就曾往宫中传信,但郑嘉禾刚刚生产完,各种事堆叠在一起,下头的人一时疏忽,竟没有将郑嫣的讯息传到蓬莱殿。

琉璃把这些事禀报给郑嘉禾的时候,杨昪就坐在她的身边。

他听到刘希武的名字,面色越来越沉。

等琉璃一五一十地把原委讲完,杨昪直接道:“这件事我去解决。”

没想到这刘希武往岭南去了一遭,还是那副臭德性!

杨昪并不想因为这种事影响他与郑嘉禾的关系。

郑嘉禾点点头,默认了。

杨昪便起身出殿,喊来余和,低声吩咐几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对这件事倒是没什么担心的,只是她比较发愁,郑嫣在刘希武面前露面之后,会不会暴露身份。

秦王出面要人,刘希武一定会怀疑什么,而郑嫣多次出入宫廷,完全不走漏风声是不可能的事。

邵煜已经在翰林院待了几个月,郑嫣回京的目的早已达到,只要不暴露她们之间的关系,那郑嫣就算恢复身份也没什么吧?

……

“不行。”

郑嫣见到郑嘉禾,听到她让自己恢复身份的提议,直接拒绝了。

“刘希武曾看到我与邵煜同行,一旦让朝臣知道邵煜背后的人其实是我,他们一定会有所抗拒的。”郑嫣说,“挑战底线的事,要慢慢来,你才刚刚生了太羲,若是再让曹公知道他是替我抗下邵煜这件事,一定会生气。”

然后就可能会做出什么,来反对她。

“可是阿娘,”郑嘉禾道,“即使他们不知道你的存在,也不打算继续忠于我了。”

他们在暗中筹谋,抓她的把柄,寻机折断她的羽翼。

她不能坐以待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嫣一怔。

郑嘉禾眼睫微垂,敛去眸中变得有些晦暗的颜色。

“这可能是一条洒满鲜血的路。”

……

一个月后。

马车缓缓地停留在郑府门前,琉璃打开车门,请郑嘉禾下车。

如今已是深秋,天气有些寒凉。郑嘉禾在郑府门前站定,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抬步往院中走去。

郑源被软禁一月,今天正是最后一天。

虽然被要求闭门不出,但郑源的地位、他与太后的关系在这里摆着,府中依然跟从前没什么两样,仆婢们尽心伺候,恭敬有加,丝毫不见冷清,就仿佛只是在府中休假。

小舅郑卓满脸堆笑,引着郑嘉禾走入景竹院。

郑嘉禾推开房门,独自一人走了进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源正坐在案前,左右手对弈,一副自得其乐的模样。

郑嘉禾停住脚步,淡声开口:“阿公倒是好兴致。”

郑源抬头看她一眼,又笑着低下头,左手落下一子。

“嘉嘉终于来看我咯。”郑源轻叹出声,“在这景竹院也没个人跟我说话,我不自己找点事干能怎么样呢?”

郑嘉禾默然片刻,提起裙摆,走到郑源对面的位置跪坐下来。

她不说话,郑源笑问:“还生我的气呢?”

“难道阿公觉得自己做得对吗?”郑嘉禾望着他,“我不是没有告诉过你,我不接受这种事。”

郑源手腕一顿,把两只手里的棋子都丢在棋盘上,出声长叹。

“是闵相公撺掇你这么做的?”郑嘉禾问。

郑源看她一眼,道:“有他的原因,但归根结底,是我自己害怕。”

郑嘉禾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害怕?就这么害怕我生不出所谓的帝星吗?阿公,从小您就疼我,我原本以为,您是不同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源沉默良久。

“是,我做错了。但那时候你身体有些问题,说实在话,我有点担心出意外。”他动了动唇,面上露出一丝苦笑,“我不知道这么说你能不能理解,但是嘉嘉,如果有意外……我不想看到秦王登基。”

郑嘉禾一怔。

“秦王与你交好,与郑家关系却是一般,甚至说是交恶。”

郑源比谁都清楚,当初郑嘉禾与秦王相交,他们的态度有多冷漠。秦王嘴上不说,心里肯定记着。如果没有郑嘉禾在中间做调和,秦王绝对不会对他们有好脸色。

如果郑嘉禾出事,秦王上位,那对郑家来说,意味着不可控的将来,意味着有可能的翻脸。真到了那时候,郑家就完了。

而身为家主的郑源,必须考虑这些。

“你现在能护住承天长公主,自然是好的。”郑源说,“可当时,我是真怕……”

作为权臣,郑源有能力拥护刚刚出生的皇子登基,碍于血缘,秦王也不会过于抗拒。这样一来,郑家身为外戚,依然屹立不倒。但如果换成是一个刚刚出生的公主……郑源确实没有那个本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所以他一时冲动,就做出了那种事,让自己一直看重的孙女与自己生分。

这不是他的本意。

郑嘉禾垂眸道:“然后你就被利用了。”

郑源一愣:“利用?”

“你还不知道闵相公早已和你我离心吗?”郑嘉禾说,“他就是下套让你钻,等着你做错事,然后以此为借口打压郑家。你拿闵氏的孩子和我换,难道她会不知道吗?到时候,她就会成为铁证指控你。”

郑源听懂了她的意思,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他应该庆幸这件事被秦王提前发现,并且只是被郑嘉禾软禁了一个月,把后续的可能扼杀在摇篮里。

郑源闭了闭眼。

“阿公想通了吗?想通了就回到朝堂上来,你仍然是权倾朝野的郑相公。”郑嘉禾道,“只是你再也不能自作主张瞒着我做事了。”

郑源没吭声,他眉心微蹙,神情有些痛苦。

“阿公,”郑嘉禾放缓了声调,她上身前倾,靠近了他,“只有我才能让郑家百年昌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源动了动眼皮,抬目看她。

“我听说了你给承天长公主取的名字,太羲。”郑源问,“你打算立她为储君吗?”

郑嘉禾笑了。

这大概是所有听到太羲名字的人会有的第一反应。

可能杨昪也是这么认为的。

但不是。

郑嘉禾站起身,衣摆顺从地在身侧垂下,她挺直身躯,垂目望着案几上凌乱的棋局,声音坚定。

“不,我要自己登基。”

第105章成王?我想走的路,谁都不能阻拦。……

郑嘉禾说不清自己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有的这个念头。或许是在她立蒙川女王的时候,或许是在她登上畅春园阁楼感到不甘的时候,也或许,是在她发现自己怀有身孕,而朝中大臣都一心一意盼着她生个皇子的时候。

掌权的是她、颁布政令的是她,救灾的是她、派兵震慑蛮族的还是她,那为什么她不能登上最高处,像以往的那些皇帝一样,名正言顺地接受朝臣的叩拜?为什么她做了这么多,还是身陷在太后这样一个身份里,只能用天家妇的名义去获得这一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就是她自己,不是什么先帝之妻,不是宗室妇。她承天受命、女主天下。

郑嘉禾已经给了太羲一个天命之女的名分,现在,她也想给自己一个名分了。

郑源有些呆呆地抬头看向郑嘉禾,愣了半晌,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听错了。

郑嘉禾目中含笑,轻弯了弯唇角。

“阿公,你会帮我的,对吗?”

郑源动了动唇。

“……难。”他出声道,面上还有些回不过神,“朝臣、宗室……”

“再难,朝臣中也总会有支持我的,不听话换掉就是。”郑嘉禾转过身,抬步走到墙边,目光扫过墙面上挂着的题字,“至于宗室,一样的道理,听话便好好荣养,若有叛乱,以谋逆罪论处。”

她想要惊天动地的改变,就没想过能兵不血刃地解决这一切。

“我要为太羲铺路,”郑嘉禾轻声说,“我把血路都蹚过一遍,留给她的,便是一条康庄大道了。”

郑源的目光逐渐汇聚到郑嘉禾的侧脸上,他有些恍惚地发现,郑嘉禾的眉眼间已经多了一丝厉色,她将比从前更加杀伐决断,说一不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源缓了半天,又问:“那秦王……知道吗?”

“他?”郑嘉禾只是怔了一下,笑说,“他现在不知道,但迟早会知道。可那又如何?我想走的路,谁都不能阻拦。”

郑源提醒她说:“涉及宗室,江山易姓,秦王未必还会对你百依百顺。”

郑嘉禾垂下眼睫,语气轻飘飘的。

“他若要反对,那就看成王败寇,鹿死谁手了。”

……

郑嘉禾离开郑府,颜慧正好呈上来一封奏报。

半个多月前,郑嘉禾还不能长时间下地,仍在卧床休养的时候,她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王桓先前牵涉到的科考舞弊一案再次被捅到了朝堂上。

不同的是,上一次刑部没有查到证据,这次却有了新的发现。

原来当初王崇智各种打点,疏通关系,被引荐着去见了前年乡试的主考官,一番推杯换盏之下,王崇智打听到了那场考试策问的题目,由此王桓得以提前准备,在考场上写出了令阅卷官们拍案叫绝的文章。

放榜后,王桓高中解元,并因此得以顺利进入国子学中最好的那个学舍,与张羡之、邵煜等人做同窗。父子二人甚至因此被太后亲自召见,赏赐勉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风光是风光,但考中第一名确实太招眼了。后面的会试上,王崇智故技重施,只是稍微收敛了一些。才有了王桓考中第二甲这件事。

而上一次王桓都被下狱了,也没找到他舞弊的证据,是因为他们藏得太深,其背后另有一位高官做庇护。

这个高官就是户部的梁侍郎。

捅出这件事的是曹应灿。

他在一个多月前的深夜故意去找户部侍郎梁远,暗示他自己已经发现了他与王桓勾结舞弊的证据,但其实这只不过是诈他的。梁远一慌,连忙派人去告诉王家父子,之后又采取一系列应对措施,反而让曹应灿真的找到了线索。

事情被捅到太后面前,几位大臣联名上奏,请求彻查,肃清科举不正之风,其矛头直指梁侍郎与王氏父子。梁侍郎素来亲近太后,王氏父子又与太后有着亲密的血缘关系,虽然他们确实犯下大罪,但这事儿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是冲着太后来的。

他们想败坏太后的名声,再顺便多牵扯到几个太后近臣,好蚕食她的势力。

事情捅出来之后的第四天,郑嘉禾直接在蓬莱殿见了梁远。

梁远在牢里待了三天,蓬头垢面,跪倒在地,吓得崩溃大哭。

他犯的是大罪,依照现在朝堂上的风向,太后若想震慑群臣,不杀几个人是不会结束的。而刑部迫于曹公与闵相公的施压,依然在严审这件事,甚至连他们几个罪臣平时交好的同僚都被牵连调查,想再多拉几个大臣下水。

郑嘉禾知道,有人在努力地往她身上泼脏水,就好像是因为她的失德,朝堂上才会出现这种事一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看着痛哭流涕、磕头认罪的梁远,倚在榻上淡声问:“想活么?”

梁远连忙道:“想!想!太后娘娘救救罪臣!”

郑嘉禾抬起手指,透过缝隙看到了窗外照射进来的光线。

“把闵同光牵连进去,我就让你活。”

……

郑嘉禾从颜慧手中接过奏报。

经过半个月的调查,科举舞弊一案的前因后果基本已经清晰。

风气要正,该判的罪要判,该杀的人也要杀。

首当其冲的,就是她那个血缘上的父亲和弟弟。

之后便是直接参与这件事的大小官员,他们的罪同样重。

最后,则是被梁侍郎牵连的闵相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谁也没想到,一力向刑部施压,搞得朝中大臣人心惶惶的闵相公,竟然被烧起来的火反噬了。虽然在梁侍郎的口供中,闵相公与此事牵连不算特别深,但在严查重罚的氛围下,他肯定是要从宰相的位置上退下来了。

郑嘉禾坐上马车,随手翻过奏报,吩咐道:“去刑部大牢。”

颜慧应是。

昏暗潮湿的牢房中,郑嘉禾看到了头发花白的闵相公。

狱卒打开锁链,恭敬地请郑嘉禾进去,她微点了下头,走上前,在狱卒搬来的凳子上坐下了。

躺在草席上的闵同光缓慢地坐起身,又动了动腿,跪在了郑嘉禾的面前。

郑嘉禾盯着他问:“后悔么?”

闵同光闭着眼,苦笑着摇了摇头。

“臣不后悔。”

其实她知道他在这件事中是无辜的,但她一定要借机把他拉下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从他胆大包天,撺掇郑卓,想要陷害郑家的时候,她就一刻也忍不下去了。

她没有耐心再像从前饶过曹应灿一样,试图感化他。有些时候,简单粗暴地把人换掉,就是最好的选择。

她不会用谋害皇嗣的罪名处置闵同光,因为她还不想把那件狸猫换太子的事摆到台面上,牵连郑源。

虽然她也会生郑源的气,从而对他有些防备,但郑家是她背后的依靠,她只对付从旁撺掇的人就好了。

从刑部大牢离开的时候,郑嘉禾让颜慧拟了谕旨,对这个案子中牵扯的人进行了处置。

一直在猜太后会不会对亲族手下留情的大臣,在得知那王氏父子竟被赐死之后,都惊讶了。

而除了王氏父子与直接向他们透露试题的主考官被判死罪之外,其余牵连到的大臣大部分都是被流放去了各个偏远的州县,少部分被外放贬官。

曹应灿得知闵家上下迁出长安,被迫随闵同光流放三千里的时候,生气得手都在颤抖。

他几次上书为闵同光求情,并且想入宫求见太后,都被拒之门外。

太后并不见他。而他清楚,闵同光绝不是因为什么肃清科举不正之风才被牵连,流放偏远之地的!他是被太后报复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些如他一样的大臣,都敏感地意识到,太后开始主动出击,处理他们这些有异心的人,闵同光作为一个位高权重的老臣,被太后拉出来树了靶子。

有些人被震慑到,难免害怕,有些人却因此对太后更加不满。

等到了年关,一年一度的大朝会的时候,以郑源为首的几位大臣上疏,称赞太后贤明有加,是承天命、得天眷顾之人,又为天下孕育福星,理应上尊号,受万民朝拜。

太后谦逊地推托几番,直到百官皆在太极殿内外俯首叩拜,她才含笑接受了群臣的好意。

尊号为,圣成天后。

也就是从这一天开始,朝臣与宫人不再称呼天后为“娘娘”,改称“陛下”。

郑嘉禾步入蓬莱殿。

杨昪正坐在榻上,与太羲逗着玩。她如今四个多月了,一双眼瞪得大大的,眉眼间隐约有些郑嘉禾的影子,鼻尖与下巴却是随了杨昪。

听到门外宫人们齐声唤的那一句“陛下”时,杨昪愣了一下,转目看到郑嘉禾向他们走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第106章改变?杨昪思绪有些飘忽

太羲弯起眼睛,喉间发出一阵咯咯笑声,朝郑嘉禾伸出了手。

郑嘉禾眉目柔和下来,弯腰轻轻地抱起她。

“已经好多了,”杨昪看着太羲伸出小手,搂住郑嘉禾的脖子,说,“一上午都很有精神。”

太羲前两天着凉生病,杨昪就一直照顾她,没有去参加大朝会。

郑嘉禾笑了笑,唇角在太羲的小脸上轻轻地蹭了一下,那小小软软的身体便贴向她,让她心尖都软了起来。

其实她陪太羲的时间并不多,大部分时候,太羲都是由奶嬷嬷照顾,杨昪经常陪着玩的。

郑嫣也经常入宫,她在这方面有些经验,能与太羲处得很好。

只是一来二去,宫城中似乎都知道了她的存在,知道她与天后关系匪浅。

杨昪站起身,轻轻地扶住郑嘉禾的后背,引她坐在榻上。

郑嘉禾道:“过几日我阿公在郑家设宴,我们带着太羲一起去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昪指尖一顿,没有吭声。

郑嘉禾转头看他。

她听颜慧提起过太羲出生那天,发生在蓬莱殿外的事。自从那一天起,杨昪就再也没有与她一同去过郑家了。偶尔杨昪碰上郑源,也是目不斜视,懒得理会的模样。

除了郑嫣。那件事与郑嫣没关系,杨昪对她倒是没什么意见。

“和我阿娘有关,”郑嘉禾说,“他们总归是我的亲人,你总不能这辈子一直不与他们来往吧?”

杨昪绷住脸,倾身靠近她,有些咬牙道:“所以你便不生气么?”

郑嘉禾晃了晃太羲,觉出她有些困了,把她交给上前来的奶嬷嬷。

“我当然生气,”郑嘉禾说,“但罚过气过,也就罢了。于情于理,我都需要阿公站在朝堂上。”

奶嬷嬷抱着太羲退出寝殿,随着房门吱呀一声关上,杨昪目色微暗。

他眸光落在她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上,那头上还戴着发冠,珠光宝气,看起来尊贵无双。

杨昪伸手把她头上的发冠取下,低头时,鼻尖轻轻剐蹭过她的鬓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就去吧,”他盯着她的面,转了话头,“今日大朝会还顺利吗?”

郑嘉禾嗯一声,顺势往他的肩上靠了靠。

“元日朝会,历年都是一个样,能有什么不顺利的。”她随口说着,伸手划过他的下巴,抚上了他的侧脸,“倒是你,自从有了太羲,我们都许久未曾一同出游了。等过几日去完郑家,我们一同去行宫住几天,我想泡温泉了。”

杨昪一手揽住她的肩膀,另一手抓握住她的手腕,下巴在她掌心轻蹭。

“好,”他喉结轻滚,凝望着她说,“也让你歇歇。”

他知道她这几个月一直在忙。从王桓那件事案发,到牵连了一大批朝臣,再到如今的大朝会,哪件事都不轻松。他也想让她不要那么累,但他又知道,她不可能放手的。

杨昪思绪有些飘忽,郑嘉禾垂下眼睫,心中也不平静。

其实大朝会不算特别顺利。

今年依然没有外族来朝,当郑源带头跪地,请加尊号的时候,仍有一小部分大臣是有些迟疑的。她站在御阶上看得清清楚楚,虽然他们最后迫于大势,还是跪下了,但心中如何想,谁又知道?

也罢,总得一步步来。

两人到偏殿去用午膳的时候,杨昪听到宫人唤她“天后”,不免又多看她两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等宫人们退下,杨昪才看着她,尾音上挑,有些疑惑:“天后?”

郑嘉禾道:“我生的太羲是天命之女,那我不是天后是什么?”

她撩起眼皮看他,轻挑了下眉梢:“不觉得比太后听起来年轻吗?”

杨昪没料到她会这般问,一时忍笑,将呈好的甜汤放在她面前,绷住脸严肃地看她一眼。

“还有陛下,”杨昪说,“我听到她们这般叫你了。”

郑嘉禾执起汤匙,轻轻地在碗中搅拌了一下。

“自然是好听呀,”郑嘉禾说,“我临朝听政这么多年,早就该让他们改口了。”

杨昪嗯了声,眉头轻皱一下又分开:“你喜欢就好。”

他虽然觉出她行事作风有些变化,但当时她生产面临危险,宛如从鬼门关走了一趟,之后性情如何改变,他都能理解,并且只会心疼。

郑嘉禾听他语气如常,不再追问,便托起下巴,一手拿汤匙舀着甜汤往嘴里送,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打量。

虽然她不怕被他知道心思,也迟早瞒不住,但她还是不想让他这么快发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段时间,她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也会忍不住想,万一……就是天下人都要反对呢?

身为宗室、将军与王爷,杨昪有很多理由不支持她。而她想让这一天来得再晚一点。他是她喜欢的人,也是她孩子的父亲,她总是想好好与他处下去的。

三日后,郑源在府中宴请朝中许多交好的大臣,天后、秦王与承天长公主也亲临府中做客。宴席上,郑源向众人宣布了一个消息。

那就是他的亲生女儿、当朝天后的生母、早在十一年前“病逝”的华阳县主回来了。

宾客们自然是惊讶,但随即便反应过来,纷纷道贺。天后陛下也满脸喜色,当即封了华阳县主为一品越国夫人。

杨昪坐在郑嘉禾身侧,扫一眼热闹的宾客们,若有所思:“所以越国夫人不走了?”

他记得之前郑嘉禾说过,郑嫣等她生完太羲,就打算离开长安的。

郑嘉禾道:“不走了。等过段时间,我就把阿娘安排去国子监教书。”

她在长安的处境,非常需要亲族。既然郑家只有一个郑源,唯一的小舅顶不上用,她便把生母留在长安。

想来当初曹公拿王氏父子攻击她的时候,也是想剪断与她有亲缘关系的枝丫。但没了不中用的父亲和弟弟,她还有母亲。

再也没有谁比她的阿娘更懂她,更会支持她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况且,原本郑嫣回青县就是打算继续教书,她既然想开女学,还有什么是比长安城更好的开始的地方吗?

杨昪离席更衣,往回走的时候,正看到邵煜与张羡之站在廊下说话。

“之前我看到过你和越国夫人走在一起,”张羡之说,“我本来还在心里猜测她的身份,以为是你的远亲,没想到……煜妹,你们是不是早就认识了?”

邵煜面色不自然地看了看宴席的方向,又瞄一眼张羡之,压低声音道:“羡之兄不要乱说,我与越国夫人从前并不认识。”

张羡之一愣,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虽然邵煜否认,但她的神色明显就是承认了。他不禁想到九个多月前的那场风波……如果、如果邵煜早就有这层关系在,那就怪不得在朝堂上天后会偏向邵煜说话了。

张羡之胡思乱想了一下,思维还没发散开,余光就瞥见一个人影向他们走来,两人转目一瞥,连忙拱手作礼。

“秦王殿下。”

杨昪颔首示意,越过他们离开。

人都走出一段距离了,张羡之还忍不住往那边看,感叹道:“王爷与天后陛下的关系倒是真不错。”

他话音落下,却没听到邵煜回答,于是转头看去,只见邵煜也望着秦王消失的方向,神色都有些恍惚,似乎是在发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张羡之眉心微蹙:“煜妹。”

邵煜一下子回过神,看向张羡之笑了笑:“羡之兄。”

“你看什么呢?”张羡之怀疑地打量她,“你总不会是……”

邵煜茫然:“什么?”

张羡之语气有些怪异,不放心地说:“秦王骁勇,是长安城许多女子的梦里人。但谁都知道他与天后……你可别糊涂啊。”

邵煜明白过来,顿时拉下脸,生气道:“羡之兄在说什么?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你真是太小看人了。”

张羡之一愣,虽然被骂了,心里却高兴起来。然而他面上还来不及露出微笑,邵煜便瞪他一眼,转身就往席上去了。

张羡之只好摸摸鼻子跟上。

宴席一直持续到傍晚。

郑嘉禾与杨昪坐在马车上回宫时,走到一半,马车却被人拦下了。

颜慧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天后,是……是国子博士曹应灿大人。”她的声音有些迟疑。

郑嘉禾目色一沉。

这已经是这几个月以来,曹应灿不知道第多少次求见她了。

她还没说什么,曹应灿那苍老、却依然洪亮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天后明鉴!老臣为闵公求情,闵公是冤枉的!”

郑嘉禾嘴唇紧抿,没有应声。

直到杨昪问她:“不听听他具体说什么吗?我听说,他几次三番求见你,都被挡回去了。”

第107章为君?向前一步,便成了妖妇。……

郑嘉禾方转目看了杨昪一眼,又低垂下眼睫,吩咐道:“请他上来吧。”

颜慧恭声应是。过了一会儿,车门便从外打开,曹应灿扶着随侍内官的手,有些艰难地上了马车。

车内宽敞,摆放有案几、坐凳。几月不见,曹应灿似乎是越发苍老了,他颤颤巍巍地躬身行礼,还没拜下去,郑嘉禾就出声阻拦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曹公坐吧,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曹应灿便起身,动作迟缓地在一侧坐下。他抬头,看了一眼静默不语的秦王殿下,一开口就是旧事重提。

“老臣想请天后降旨,重申闵相公一案……”

“曹公,”郑嘉禾打断了他,“闵同光落罪的真正原因是什么,我想你不会不知道吧?”

曹应灿神色一滞。

郑嘉禾淡淡道:“承天长公主出生那日,宫中究竟发生何事,你应该是清楚的。如今我还留着他的性命,已经是手下留情。”

她在暗示他,即使闵同光在舞弊案中洗刷了冤屈,她还可以用谋害皇嗣的罪名处置他。而真到了那一步,判死罪也使得。

曹应灿一时紧握拳头,无言片刻。

“我也知道,”郑嘉禾打量着曹应灿有些隐忍的表情,“闵同光落罪前,常去曹公府上吃茶饮酒。”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她没有顾忌身侧还有一个秦王,微微倾身,是敲打也是安抚。

“曹公,我真怀念几年前,你我同心同力,铲奸除佞的时候。”郑嘉禾唇角带了一丝笑意,面色似乎也柔和些许,只目光依然是带着压迫的力道,落在曹应灿的面上。

“那时我险些命丧深宫,是曹公不遗余力地救我、帮我。”她轻声说,“我心里,一直都记着的。”

曹应灿没有附和她,但他紧握的拳头放在膝盖上,轻轻颤抖。他早就后悔当初为郑嘉禾求情了,可他此时面对着她,那难听的话便说不出来,只让他心中涌起无数纠结痛苦。

郑嘉禾直起身,语气中的柔和消失几分。

“所以我一直都敬重你,即使你反驳我、诬告我、甚至想暗害于我,我都没想过对你做什么。”她轻叹出声,“三年前那次,我到贵府拜访,我们把酒言欢。那时候我还在想,等过几年,我一定要把你请回朝堂上。可是曹公,这个机会,你大概是不想给我了。”

曹应灿闭了闭眼。

过了一会儿,他说:“天后,三年前老臣之所以放弃指证,是因为您是贤后。”

郑嘉禾抬起眼皮。

“但如今——”曹应灿对着郑嘉禾的眸光迎视上去,“您还是贤后吗?”

郑嘉禾面色一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贤后。

又是这个词。

杨昪也曾夸过她是贤后。但世人之所以称颂她们,是因为她们上侍君王,下抚儿女,贤良淑德,进退有度。偌大的帝国创造出这样一个美好的幻象,将所有高洁的品质都赋予在她们身上,让她们为君王、为子女、为帝国鞠躬尽瘁。却从来没有人想知道,她们究竟想要什么。

因为是贤后,所以要忠贞不二,贤明大度,忍下丈夫妃妾成群。

因为是贤后,所以即使临朝听政,也迟早要还位正统,不能为自己、为家族谋求一丝一毫的利。

当贤后内心有了自己的欲望,向前一步,便成了妖妇。

当世人只希望她当一个贤后,这曾经给她带来支持、声望的美名,便成了困住她的枷锁。

郑嘉禾当然可以保持现在的局面不动,老老实实做一个太后,为大魏挑选一个合适的储君,等她苍老年迈,安稳地做好权力交接。

但她不想。

她不想为后,她要为君。

“我可从未觉得自己是一个贤后,”郑嘉禾平声开口,有些无所谓地屈起右手指节,搭在了一侧的矮几上,“曹公,既然你教的两个学生都已出山,不如离开国子监,告老归家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曹应灿神色一动:“天后……”

郑嘉禾扬声道:“颜慧,送曹公回去。”

曹应灿面色彻底变了,他一时激动,忍不住道:“天后一意孤行,可曾想过要面临什么?此举不贤不忠,将会受千夫所指,被天下人唾骂!”

颜慧打开车门,尴尬地站在那里,想请曹应灿下车。

郑嘉禾一手支起下巴,笑了起来:“身后事罢了,何须纠结?”

她用了杨昪曾说过的话来回他。曹应灿不服,即使被内宦拉住衣袖,也挣扎着还想说什么。

一直在身侧坐着的秦王终于开口,他面色微沉:“曹公。”

曹应灿浑身一震,安静下来。

“退下吧。”杨昪道。

曹应灿才放弃挣扎,他看了看秦王,又看看面色冷淡,高不可攀的天后,掩去面上那丝不甘,转身扶着内宦的手下了马车。

天后銮驾继续往宫城的方向行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接下来的一路上,郑嘉禾便托着下巴,闲闲地望向窗外,而杨昪也没开口,他低垂着眉目,端坐在郑嘉禾的身侧,不知道心中在想些什么。

如今正是冬日,天黑得格外早,等马车到了蓬莱殿外的时候,天色便已经完全昏暗下来。

杨昪先下车,而后转身,握住郑嘉禾搭过来的指尖,扶着她下了马车。

两人先去偏殿看了一会儿太羲,她正熟睡着,奶嬷嬷把她照顾得很好,之后才相携着回到寝殿。

杨昪帮郑嘉禾把身上的披风取下,挂到一边,郑嘉禾伸手解着夹袄上的暗扣时,被杨昪从身后揽住了腰。

郑嘉禾动作一顿。

“阿禾,”杨昪把下巴抵在她的肩头,微微侧目望着她说,“我们扶太羲登基吧。”

第108章直面?你怎么想的,我们谈谈。

郑嘉禾眼睑低垂,继续将暗扣解开。

寝殿内烧着地龙,没那么冷,她是不喜欢穿那么厚的。

“你在说什么荒唐话?”郑嘉禾转过头,与杨昪双目对视片刻,弯起唇角笑了笑,“太羲才多大,她现在懂什么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昪望着她,没有应声。他目光中似乎暗含些什么,而他相信,郑嘉禾一定是看懂了。

郑嘉禾推了推他,示意他自己要脱下夹袄,杨昪便默然松开手臂,看着她走到一边,将脱下来的夹袄挂在架子上。

杨昪静立在原地。

郑嘉禾又将头上繁复的钗环取下,放到梳妆台上,然后才回身过来,笑着拉住了杨昪的手。

“走吧,”郑嘉禾说,“还有些事没理完,你再陪我去书房坐一会儿。”

杨昪由她拉住手臂,转出内室。书房昏黄的烛光下,他就坐在郑嘉禾的身边,能看到她线条柔和的侧脸。可他心里又知道,某些方面她有多么倔强,她决定的事,那便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撼动的。

——亦无论是谁。

杨昪搭在膝盖上的手指微动,缓慢地握成了拳。

郑嘉禾理完最后一道奏折,放下朱笔的时候,转过目光,就看见杨昪眉目低垂,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她不禁倾身过去,一手搭上他的肩膀,轻挑了挑眉梢:“你这是困了?那我们不如早些就寝。”

杨昪回过神来,抬目触上她近在咫尺的精致眉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已经贴上他的耳边,含笑道:“我让人给我们备了水,你抱我去后殿的汤池。”

她用无比轻柔的声音吩咐他,耳边充斥着她温热的气息,若是往常,杨昪心神定然已经乱了。但现在,他只是僵了一下,两手有些不自然地扶上了她的腰肢。

郑嘉禾把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杨昪顿了一会儿,手臂穿过她的腿窝,霍然起身,抱着她大步往外走去。

一路上遇到宫人纷纷退避,郑嘉禾搂住他的脖子,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他步履稳健,下颔坚毅,目光平视前方,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还是她最喜欢的模样。

“杨维桢,”郑嘉禾突然出声道,“我们都二十六了。”

杨昪低眉看她一眼:“嗯。”

“你可不能荒废武艺,要不然等过些年老了,你就抱不动我了。”

杨昪猛然停住步子,他看向她,被她这突如其来发散的话题弄得有些不明所以,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捏了捏她身上的软肉。

“不会。”杨昪绷着下巴吐出两个字,抱着她继续往前走,用脚顶开了后殿虚掩的房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手臂用力,抬起上身在他侧脸上轻吻了一下。

“嗯,”郑嘉禾望着他,弯了弯唇角,“虽然我们没有成婚,但我还是想和你长久相处下去的。”

她说着,也不知道他听懂了没有。杨昪把她放下来,却没再拥着她,也没有去牵她的手。

“你先沐浴吧,”杨昪看着她说,面上似乎在克制些什么,“我等会儿再来洗。”

郑嘉禾神色一变。

杨昪已经转过身,朝外面走了。

“杨维桢!”郑嘉禾立时出声唤他,上前一步,拽住了他的胳膊。

“你这是不跟我一起了?”郑嘉禾盯着他的侧脸,问,“你要去做什么?”

杨昪没有看她:“我再去看看太羲,你叫琉璃来伺候你吧。”

说完,他抬步走了。

郑嘉禾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怔愣在原地。过了一会儿,琉璃带着几个宫人走了过来,她才回神,任由她们服侍着踏入池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有些心神不行,匆匆沐浴完毕,披上外袍去寻杨昪。

杨昪仍然在偏殿。

太羲正在熟睡,殿内一片静谧,光线昏暗,只墙角处点着一盏昏黄的灯。杨昪坐在榻边,垂目看着榻上的女婴,始终默然不语。两个奶嬷嬷袖着手,紧张地站在一侧候着。

郑嘉禾走过去,轻声说:“跟我回去吧。”

杨昪一动不动,郑嘉禾又道:“你怎么想的,我们谈谈。”

杨昪才微微侧目,瞥了她一眼。

少顷,他站起身,与郑嘉禾一同走出偏殿。

冷气扑面而来,杨昪注意到,郑嘉禾穿的不是很多,她刚沐浴过,头发上还带着潮意,身上只披了一件外袍就来找他了。

郑嘉禾走了几步,突然被杨昪拽住手腕,拉着她快步走到了寝殿。

他让她坐到榻上,然后又往她怀里递了一个手炉,方在她对面的矮凳上撩袍落座。

“阿禾,”杨昪停顿片刻,“你说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抬眼看他。

其实她一直都看得出来,今晚的杨昪为什么这么不对劲,他们回宫路上遇到曹应灿时说的话,他一定都听进去了。哪怕杨昪除了军务,并不关注其他政事,他也能从两人的只言片语中,推测出郑嘉禾想要什么。

她已经站在了权力之巅,若说还有什么是能再进一步的,那就只有那个实实在在的、被天下人承认的名头了。

历来多少朝代,皇室子弟抢的头破血流,都要得到的位置,如今,郑嘉禾也想染指。

杨昪有一瞬间的茫然,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郑嘉禾道:“不管我是做什么,我都不想与你生分。”

更不想与他为敌。

“但你做决定,”杨昪淡声说,“从不会告诉我,也不会考虑我的意见。”

她已经习惯了他事事都会听从她的决定,按照她的想法做事,就仿佛他永远都不会质疑她、反对她。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太羲的事是如此,今日若不是碰上曹公……恐怕她还要在他面前继续掩饰下去。

不,她已经在掩饰了。哪怕他已经主动提出让太羲登基,她也要说一些不痛不痒的理由,轻飘飘揭过,再把话题叉开。

如果不是他的情绪表现得太过明显,恐怕这会儿他们已经就寝,他又被她稀里糊涂地应付过去了。

她怎么能这样?她到底把他当什么?

杨昪愤怒,不甘,这样的情绪下,他无法再与她如常相处。而郑嘉禾总算是察觉到了这些,来找他直面问题了。

郑嘉禾道:“我也不想瞒你,可我知道,当你察觉我的目的,你不会支持我的,我也不想让你为难。”

“为难?”杨昪气笑了,他目光落在她的面上,“所以你觉得,瞒着我,我就能置身事外了吗?”

郑嘉禾一时无言。

杨昪闭了闭眼。

“那个位置……真的很重要吗?”他问。

郑嘉禾说:“我不想只做一个太后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甚至天后也不能满足她。

总归是附属的、非正统的象征。而她汲汲营营,做了所有男皇帝要做的事,为什么不能有一个名分?

郑嘉禾上身微微前倾,靠近了杨昪。

“我如今这个身份,百年之后,只能与你的皇兄合葬。而你知道,我是最厌恶他的。”郑嘉禾说,“当我每做一件事,发布一道政令,史官记录下来的时候,也都会说,这是杨绥的皇后做的。我讨厌与他捆绑一生,而只有我摆脱了是他妻子的这个禁锢,我才能自由。到了那时候……维桢,你不想与我成婚、不想光明正大地站在我和太羲身边,听太羲叫你父亲吗?”

杨昪手指微动。

郑嘉禾继续开口:“你说让我扶太羲登基——我当然会把她培养成一个帝国优秀的继承人,不出意外的话,我这辈子,大约也只有太羲这一个孩子了。”

自从太羲足月,他们每次亲密之时,都很注意,确保不会再有“意外”发生。

一方面,她不想再经历一次当初生产时的痛苦和危险,另一方面,她已经决心培养太羲,那在天下还是以儿传嗣的情况下,她不会冒险生出一个可能的皇子,来动摇太羲的地位。

郑嘉禾看着杨昪,轻声问:“难道太羲……也是宗室眼中的外人吗?”

杨昪默然。

如今的太羲当然不是。但郑嘉禾若走上帝位,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毕竟不姓杨。

“阿禾,”杨昪哑声开口,“若我身为太|祖,若这天下是我亲手打下来的,那我当然可以不在乎百姓奉谁为主,你想如何,我都会成全你。可大魏立国三百余年,我身为亲王,阿禾……我的背后,还有宗室。”

说到最后,杨昪闭上眼睛,神色有些痛苦。

郑嘉禾看着他,何尝不明白呢?一开始她打算瞒着他,就是不觉得他会同意。

等江山易姓,身为储君的太羲,又怎么可能还会代表杨氏宗亲?世人一贯对这种问题看得很重,皇家更是如此。

但……

郑嘉禾只觉得迂腐。

“你口中的宗室,”郑嘉禾轻轻地弯了下唇角,“是仗势作恶、纵容手下拐卖良家的殷王,还是暗行不轨、私吞军备、被发现后索性直接造反的安王、吴王?亦或是,那个觊觎帝星一说,暗中散布流言的晋王?”

杨昪眉心微皱:“阿禾。”

“或者说是先帝?”郑嘉禾问,“靠着一些不光彩的手段陷害你,把你贬去西北,又用同样的手法排除异己、构陷忠良,靠着我给他出的主意,帮他润色的奏折,又靠着我阿公在朝堂上的影响力,才登上皇位的先帝?”

杨昪眉头皱得更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然后他就过河拆桥,把朝堂搞得乌烟瘴气。或许该让你猜一猜,如果我被你那皇兄赐死了,郑家倒了,闵公被牵连了,为我说话的曹公也被迁怒了,你那个整日里只知道与云贵妃厮混的皇兄,能坐稳这个江山吗?

“那些不安分的亲王,能忍住不发动战乱吗?”

郑嘉禾讥笑了一下:“然后天下都陷入混乱的局势里。或许你——或许你这个战无不胜的大将军,就该出面平乱,成为最后的胜利者了。”

郑嘉禾分析了一通,喃喃自语道:“你们宗室里,似乎也只剩下你一个说得过去的亲王了。”

第109章冷静?仔细地想一想

杨昪两手搭在膝上,拳头紧握又松开。

“所以……”他问,“你还是丝毫不会改变主意吗?”

郑嘉禾抿住嘴唇,一时不言。

须臾,他站起身道:“阿禾,你先休息吧,我去沐浴。”

郑嘉禾抬头看他。

杨昪转身,大踏步出了殿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方躺倒在榻上,她脑子里仍装着事,一时仍清醒着。她不知道杨昪最后的态度会是如何,也不知道,如果他一意反对,他们又会面临何种局面。

过了许久,她才睡着了。

次日一早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身边床榻是空的,不仅如此,摸上去也很凉。郑嘉禾骤然变色,她坐起身,扬声唤了琉璃进来。

“秦王昨晚没有回来?”郑嘉禾问。

琉璃茫然道:“回、回来了啊。”

郑嘉禾眯起眼睛。

然后她目光微转,看到了不远处放置的矮榻,那上面有些凌乱的痕迹,看来杨昪昨夜回来,只是没有来找她,而是一个人睡到榻上了。

琉璃顺着郑嘉禾的目光看过去,一瞬间意识到什么,连忙垂下头。

难怪她昨夜就觉得天后与秦王之间的气氛不太对呢。

“他人呢?”郑嘉禾问。

“就在您醒来不久之前,已经出宫去了。”琉璃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自从秦王与天后相交以来,他一直都是自由出入蓬莱殿的,因此他要出宫,也没人会阻拦,都是觉得秦王是有什么事要办。

郑嘉禾沉默下来,片刻后,她吩咐道:“梳洗吧。”

琉璃应是。

接下来整整半天的时间,杨昪都没有入宫,甚至连早朝都没来上。

直到中午的时候,杨昪才又回到蓬莱殿,却并没有在这里用膳,只是去偏殿看了看太羲,就又打算离开了。

“杨维桢,”郑嘉禾叫住他,她站在房门处,一手扶着门框,看着他的背影,平声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又打算与她结束了吗?

杨昪停下步子,微微侧目,道:“阿禾,我需要冷静下来,仔细地想一想。”

郑嘉禾盯着他走远。

琉璃小心翼翼地凑上来:“天后……”

“布膳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神色冷淡地吩咐一句,转身入了殿门。

杨昪回到王府。

相比于以往的冷清,今日府上倒有些人气。他的二舅赵复先不远千里,携妻从并州来到长安。据赵复先说,是杨昪的二舅母陶氏近来身体不好,两人才带着零星的几个仆婢,轻车简从上京求医的。

赵家在长安没什么根基,他们上京,也只能投奔秦王。

听说秦王从宫里回来了,赵复先连忙赶过来求见,拱了拱手:“王爷……”

杨昪指了指身后跟过来的太医,与赵复先说:“这是太医院的院丞,一会儿先让他为舅母看看。”

赵复先大喜过望,连连道谢。

杨昪又让人准备午膳,与赵家人一同坐下来享用。

他与赵家关系一般,也就与这个二舅关系还好些。赵复先是赵家家中唯一一个与他母妃赵淑仪关系还不错的,杨昪也愿意好好招待。

下午的时候,太医先为陶氏看诊,杨昪交代几句,便往宫中去了。

赵复先站在一边,紧张地看着太医,等到太医把完脉,连忙把他叫到一边,问:“怎么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太医道:“是有些棘手,不过也不是不能治,待老夫先开一副药,吃一段时间,看看效果再说。”

赵复先喜道:“那就多谢大人了。”

太医捋了捋胡子,客气地点了点头,便去开药了。

赵复先从并州来,还带了许多礼物。他服侍妻子喝完药,就想着等秦王回来,再好好谢他一番。却直等到日落西山,秦王也没有从宫中回来的迹象。

赵复先仰头望了望天,觉得有些奇怪,于是问:“王爷还不从宫中回来吗?”

王府的小厮道:“大人有所不知,王爷很少在府中,大部分时间,王爷都是直接宿在宫里的。”

赵复先愣了一下,想起天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杨昪的确在宫中。

不过他依然没有去找郑嘉禾,而是在偏殿照看太羲。

平日里,他白天总要陪太羲玩上一两个时辰,上午若不是要安置赵复先,他是不会出宫的。

虽然他需要冷静,也有些不知道要如何处理与郑嘉禾之间的关系,但他不想因此而耽误了与太羲的相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站在屏风后,目色沉静,她看了他们父女一会儿,转身离开。

“把我的东西收拾一下,送到书房。”郑嘉禾轻声吩咐,“过一会儿去告诉秦王,我这段时间都宿在书房,让他夜里不必再睡矮榻了。”

琉璃恭声应道:“诺。”

过了几日,郑嘉禾出宫去往曹府。

自从曹应灿求见郑嘉禾,两人不欢而散之后,曹应灿回府就病了。

这一病似乎还有些严重,很快就传到了郑嘉禾的耳中,有大臣听说曹公是求见天后之后才病的,一时难免议论。

为了表示慰问,郑嘉禾赐下了许多补品、财物,源源不断地送到曹府,又请了太医院最好的太医过府为他诊治。

天后銮驾更是亲至曹府门前,看望曹公。

郑嘉禾步入府门,由曹府的小厮领着往正院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院中充斥着一股难闻的药味,郑嘉禾看到曹应灿的两个儿子出门迎她,他们拱着手向她行礼,神色中满是敬畏。郑嘉禾扫他们一眼,莫名地从他们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惧怕。

——倒也正常,毕竟把曹公贬去国子监的是她,如今发话索性让曹公告老归家的也是她。

而曹公的两个儿子,还在朝中任职,虽然官职不高,但他们也害怕,会不会被天后一并处置。

曹应灿的长子曹延把她引到屋中,凑到曹应灿的床榻前,低声唤了几句。

“父亲,父亲。”

曹应灿原本正在浅眠,听到唤声,他动了动眼皮,睁开眼睛。

郑嘉禾走上前去,曹延躬身告退。

“我听说曹公病了,因此来看看你。”郑嘉禾唇角弯着温和的笑,在床榻一侧的矮凳上坐下。

曹应灿别过脸,语气冷淡道:“天后怕是早就对老臣恨之入骨了,何必再来看望。”

郑嘉禾道:“我说过,曹公于我有救命之恩,不管怎样,我总是敬重您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曹应灿与闵同光不同。当闵同光背叛她,她只是失去了一个可用的大臣。而曹应灿于她而言就要复杂得多,哪怕两人闹得再不愉快——她也不希望他出事的。

曹应灿嗤笑一声,他想说什么,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他挺起上半身,头偏到一边,喘着大粗气,一咳就怎么也止不住。

长子曹延连忙冲了进来,扶住曹应灿,帮他顺气,等好不容易缓和一些,他喂曹应灿喝了几口水,看到曹应灿摆了摆手,才把他放下,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郑嘉禾,躬着身退出去了。

郑嘉禾看着曹应灿苍老枯败的脸,轻轻地叹了口气。

“曹公这是何苦呢?你置气,反倒是把自己气病了。”

曹应灿动了动嘴角:“臣这一把老骨头,若是撑不住了,岂不是正合天后的意?再也不能说难听话冒犯你了。”

郑嘉禾目色一沉。

一而再再而三地被驳面子,她当然是有些不悦的。但她还是忍住这些情绪,缓着声道:“曹公,前几日你去找朕时说的事,朕考虑好了。”

曹应灿面色一动,总算露出了几分感兴趣的神色。他沉默着,等郑嘉禾开口。

“闵同光一案,没什么缓和余地。”郑嘉禾看着他,续道,“但曹公所说另一事,朕答应你,不再继续往前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语气轻飘飘的,却让曹应灿整个人都愣住。他瞪大眼,转头看向坐在他榻边的天后陛下,一时有些不敢相信。

曹应灿忍不住抓了抓身下的床褥,枯败病容的脸也因此焕发出一丝光彩。

“天后此话当真?”曹应灿声音沙哑,语调颤抖。

郑嘉禾弯了弯唇角:“当真。”

只要曹应灿在一天,她总要给他几分薄面的。

郑嘉禾毕竟才处置了闵同光不久,若是曹应灿也因为她而气病,最后气出什么好歹,出了事,可是要算在她头上的。

反正登基一事,不能操之过急,她参与政事、掌权掌了这么多年,也不过刚刚自封一个天后。以后的日子还长,而反对她的大部分都是先帝朝时期就在的老臣……哪怕再多花几年时间,慢慢把人都换掉、清洗,她也等得起。

前段时间,是她有些着急了。

与杨昪聊的那一次,反而让她冷静下来。手段只柔和不行,只强硬也不行,轮番交替着使,先迷惑住他们,一步一步,总能达到目的。

曹应灿又长呼几口气,道:“老臣……老臣多谢天后深明大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面容温和,含笑站起身来。

“我来也不过为了告知曹公一声,这就回宫去了。你记得好好养病,等痊愈后,我再请曹公入宫喝茶。”

郑嘉禾转身,裙摆擦过床榻的边缘,抬步走了。

曹应灿盯着天后离开的背影,看着房门被关上,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喘着粗气,扬声唤了长子的名字。

曹延应一声,连忙走了进来。

曹应灿抓握住长子的手,说道:“快去让郎中给我熬药,快去!”

曹延一愣,连忙应是。

父亲这病完全是由心病引发的,前两天他躺在榻上,两个儿子伺候他吃药,他都有些不太配合的样子,看在曹延眼里,便是觉得父亲似乎有一点丧失斗志了,连带着求生的欲望也有些低。可这会儿见过天后,他整个人都有精神了,还吩咐曹延赶紧去熬药,实在是让曹延又惊又喜。

曹延退出去,曹应灿平躺在床榻上,呼吸急促。

他不信天后会这么容易放弃登基,以他对天后的了解,她决定的事,那就是无论如何都要达到的,如果说非要放弃,也只有在评估利弊,或者说是付出惨痛的代价之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看得出来,天后之所以应承了他,说不会再往前继续,只不过是为了迷惑他的缓兵之计。

或者说,天后愿意给他一个薄面,在他活着的时候,不逆天而行,那有朝一日他闭眼了呢?

曹应灿深深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他年逾七十,根本活不了多少年了。天后的收手只是暂时的,她根本没有放弃!

可是那些会与他有着一样坚持的老臣,要么告老致仕,要么前两年已经驾鹤西去,再就是如闵公这样,被天后抓住把柄外贬流放……

曹应灿双眼一眨不眨,看着房顶,眼角淌下了一颗有些浑浊的泪。

他有些绝望地想,难道……难道天后真的要得偿所愿了吗?

郑嘉禾离开正院,往前走了没几步,曹应灿的二儿子曹禺快步跟了上来。

“陛下留步!陛下留步!”

郑嘉禾停住步子,看到曹禺小跑着转到了她的面前。

郑嘉禾几乎没见过他,只知道他似乎是在门下省做一个小官,大约因为曹应灿曾经被贬的缘故,过得也不怎么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曹禺在郑嘉禾面前两步的距离站定,然后撩袍跪地,郑重其事地向郑嘉禾行了大礼。

郑嘉禾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

曹禺朗声道:“臣,门下省录事曹禺,参见天后陛下。”

“起来吧,”郑嘉禾语气平淡,“什么事?”

“家父正在病中,天后驾临寒舍,实在招待不周。”曹禺陪着笑站了起来,示意身后的两个仆从抬过来一个大箱子,“但有一物,臣日前所得,正欲献与天后。十日前陛下登临太极殿,承天受命,顺应民心,受百官朝拜。臣也就是前几天才得知,正是元日那天,臣的家乡颖县惊现神迹,冰雪消融,绿柳生芽,水面之上,更是浮现出一条巨大的神鱼,口中衔玉,玉上有字,上曰:‘天下兴,女主昌。’”

郑嘉禾目中露出一丝意味不明地笑意,曹禺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他示意仆从把箱子打开,露出了里面被上好的木架托着的莹白暖玉,玉上的确有字,而且还是金色的,在阳光的照射下格外闪亮。

“这就是神玉,还请天后赏鉴。”

曹禺压下心中忐忑,后退一步,做出恭敬的姿态。

郑嘉禾轻飘飘地瞥了一眼,收回目光:“你说是神迹就是神迹了?不过是拿块刻好字的玉糊弄我,谁会相信?”

曹禺脸色一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往前走了两步,打算离开曹府时,又微微侧目,意味深长地看了曹禺一眼。

“我怎能只听你一人之言?”

说完,她不等曹禺反应,回过身快步离开了。

她是没想到,一直与她作对、古板顽固的曹应灿,生出来的小儿子,居然还挺圆滑。不知道那曹禺是什么时候开始准备来讨好她的,或许是怕了?怕她对曹家下手,满门下场凄惨?

郑嘉禾坐上马车,透过车窗,最后看了一眼曹府府门上的牌匾。

她喉间发出一声轻笑。

就说嘛,总会有人做那个识时务的俊杰的。

……

转眼到了上元节。往年的这个时候,郑嘉禾都会与杨昪一同去街上看花灯,但眼下,两人的关系还有些僵着,郑嘉禾一直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没出来,杨昪迟疑了一下,推开了书房的门。

他已经很多天没有主动找过她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听见响动,还以为是琉璃来给她添茶,于是连头都没有抬一下,吩咐道:“不要茶了,换成白水。”

回答她的只有一阵静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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