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亦青刚想说那就好的时候沈牧补充:我都还给她了。
为什么啊?!施亦青问。
我们的钱已经够用了。沈牧说。
但是他没有说实话,他不要谭晓丽的钱是因为觉得要是收了谭晓丽的钱,以后谭晓丽要带走施亦青他一句话也说不上。
施亦青微微抿嘴,问沈牧:沈叔叔,那现在你需要多少钱?
沈牧想了想,还是要跟孩子说实话,因为他想把别墅卖了给厂里渡过难关:大概要三百万。
这么多?
沈牧点点头。
施亦青从来不知道沈叔叔做生意要这么多资金,那个厂子看着也没有很大。
沈牧看他那一副冥思苦想不可思议的样子,笑笑跟他解释:我们的订单有很多都是国外的,本身器械就很贵,单价也贵。头两天沈伯伯给了我一点钱,让我先把工人的工资发了,让他们过个好年。
施亦青头一回这么仔细的听沈叔叔说生意上的事情,以前他们也会聊一下工艺上的问题,产品的制作。
行业的发展,但是做生意不是在车间做研发,这比施亦青想的要复杂许多。
聊到十一点,两人都有点累了,沈牧在厨房洗碗,施亦青准备去洗澡的时候看到沈牧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一眼:沈叔叔,你电话。
是谁?
沈伯伯。
沈牧手里全是泡沫,就说:你接一下。
施亦青想着应该是生意上的事情,赶紧接下然后走到厨房去,开了免提凑在沈牧耳朵边。
沈大哥,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那头的沈伯伯可能是站在窗边,有风吹的呼呼声,给这个电话添了一分萧索神秘的感觉。
就是你厂子的事儿,万征那边鸽了这么大一笔单子,你跟人家耗你也耗不起,得想办法把这个窟窿先填上。我今晚和一个老同事吃饭,他有一个合作了很多年的欧洲客户,现在他要转行出国了,在给这个客户找个下家,我就想到了你。
沈牧一听眼神都亮了,要是对方订一批出口的货,定金给过来就能解燃眉之急。
我厂子里正好新添了两台机器。
沈伯伯听完点点头,继续说:但是型号不一样,所以那边的情况现在是这样的,要想做那边的单子几乎就等同于接手他那个厂子。
沈牧大概明白他的意思了。
可是我现在手里头根本没有资金
这不是有我嘛,不过这个厂子在外地,你要两边跑,甚至要在那边常驻一段时间。
施亦青听到这句话,抬头看向沈牧,和他错愕的眼神对视上。
然后沈牧刚刚的惊喜和期待全没有了,他磕磕绊绊地跟沈伯伯说:要去外地的话我可能没办法。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正当沈牧要解释一下为什么的时候沈伯伯开口了:好吧,我也明白,阿青马上要高考压力是挺大的,但是卖房子我真的不建议,这个时候急着出手
沈大哥!沈牧打断沈伯伯的话,慌乱地看向施亦青。
施亦青眼神里都是惊讶,沈叔叔居然要卖房子,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吗?
沈牧擦干手,从施亦青手里接过电话转身走去阳台,施亦青没有跟上去,沉默片刻之后打开水龙头继续洗水池里的碗盘。
水流的声音盖过了沈牧讲电话的声音,他默默地、慢慢地洗着碗,直到沈牧回来。
这是个很好的机会。
沈牧也害怕施亦青知道这些事情会让他有负担,所以才打断沈大哥避开施亦青讲电话。
他婉拒了沈大哥,但是他心里知道这是个很好的机会,至少比卖房子来得好。
沈叔叔。施亦青趴在茶几边画画,看沈牧洗澡出来之后叫住他。
沈牧腰间围着浴巾,头发还是湿的,身上挂着点点水珠,空调往身上吹的时候还是有点冷。
他在沙发上坐下:嗯?
施亦青:卖房子能卖多少钱啊?
沈牧没想到他要问的是这个,想了一下之后说:一百来万。
比入手价要低很多,要是卖的话前后半年时间什么也没干就亏进去二十多万。
我们不卖了吧。施亦青说。
沈牧笑笑:反正你也不想搬进去,周转过来以后有钱了可以再买,还会有大房子的。
施亦青也坐到沙发上来:沈叔叔,如果没有我你应该会接受沈伯伯的提议吧。
沈牧一愣,没有说是也没说不是。
沈叔叔,不要卖房子,接受沈伯伯的帮助吧。
沈牧突然鼻子有点酸,阿青,不是因为这个,就算接受沈伯伯的帮助我也还是要卖房子或者贷款的,远水解不了近渴。
我帮你借钱,三百万是吗?
不用,阿青,你好好上学就好,不要麻烦你妈妈那边。
施亦青几乎心里已经下了决心,他笑一笑:我会好好上学的。
沈牧挺拔的肩膀往下垮了一些,阿青,我只想你能开心快乐的。
我很快乐啊,和你在一起生活的这十年非常非常开心,施亦青头一回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沈牧。
他经常跟沈叔叔撒娇,黏糊他,发小脾气,他们很亲密。
但是这个眼神比以往每个时候都更要复杂,他的瞳孔颜色偏黑,盯着人看的时候透着一股纯真。
像小狗的眼睛,可是眼神又很复杂,他自己也不能懂,但他还是开口说:我也希望沈叔叔开心。
施亦青和沈牧之间一直有一层窗户纸,被他们两个保护得很好,那就是施亦青总有一天会回到谭晓丽那边去这件事。
现在施亦青捅破了这层窗户纸。
他坐在卧室里的书桌前给谭晓丽打电话。
他说:妈妈,我听你的话,去你那边上学。
好啊,你能想通妈妈太开心啦。
但是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作者有话说:
端午安康宝贝们!!
第56章 一样的月光
湖滨公园
是沈牧的事情吧。谭晓丽说。
施亦青很意外:妈妈, 你怎么知道?
谭晓丽:我怎么不知道,我知道很多事情,阿青。
这些年她一直关注着沈牧这边的情况, 虽然不能完全说是出于关心, 但是沈牧对施亦青的好她都看在眼里。
她想说点温情的话, 这么多年她也改变了很多,年轻的时候觉得是天会塌下来的大难题随着年龄的增长逐渐看开了。
很多事情看开之后也就迎刃而解。
她不是一个好妈妈,但始终是一个妈妈。
她想要施亦青过得好,但是很多事情没有做到就真的弥补不了了。
谭晓丽温声道:大概需要多少?
施亦青曾经觉得自己已经能够看得懂妈妈了,但是现在她又好像蒙上一层面纱,他还是看不懂。
那会不会他以为他所了解的沈叔叔,也是戴着面纱的?
挂了电话之后施亦青久久不能入睡。
主卧和次卧之间隔着一道墙, 一月的晚风吹过这条他们一同生活了十年的西关街, 冷风从窗户缝隙里钻进房间里, 钻进两人的心, 和滚烫的心交缠在一起,是说不出的心酸滋味。
谭晓丽那边早有预料, 很快就准备好了钱,她和刘毅城一起来到永南市,和沈牧见面。
沈牧从小就独立,很少麻烦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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