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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米是不是个好孩子,谢梓清感触不深,可单就他今日表现来说,说是个听话的乖孩子才最恰当适宜。
自己离开的那一段时间,江月蛾肯定拿手背上的伤问了程米。
程米咬的那一口,说重其实也算不得太重,顶多留个印,坏就坏在谢梓清跟江月蛾提了这件事,才让她为难之际,不得不跟程米说教。
偏偏程米确实是下了口的,这个抵赖不得,面对奶奶的问询,他就不得不承认。
谢梓清不知道江月蛾跟程米具体说了些什麽,可她是最宠爱程米的人。在程米眼中,奶奶的话甚至有可能大于天,所以他才会乖乖依着江月蛾的话与自己道歉。
不过他心里该是委屈难过的,疼爱自己的奶奶让他跟别人道歉,不再宠着他,心里的落差可想而知。
谢梓清越如是想越疼惜这孩子,他在亲爹和后娘家不得宠爱,唯一的爱就是奶奶。
可若是奶奶走了呢?
还有谁来疼他爱他。
谢梓清脑中不禁冒出个念头,多想有朝一日,能够得到程米的信任,将他揽进怀中,摸着他的头,夸他有多好,有多招人喜欢。
无关任务,想对程米好已经成了谢梓清自己的愿望。
而大概是江月蛾有心想要促进姑侄俩的感情,转天谢梓清还在厨房里跟锅碗瓢盆做斗争的时候,程米突然主动找上了门。
“小米!”谢梓清惊喜地看着他,心里那叫一个开心,孩子竟然会主动来找自己,简直是天上掉馅饼了!
“姑姑。”程米拿出怀中的东西,“奶奶让我给你送点草药来,敷在伤处,很快就不痛了。”
那是个灰布兜子,里头该是装着他说的草药,离近了,能嗅到股子草木的清香。
“姑姑早不痛了,不过既然是小米特地拿过来的,那我就收下了。”谢梓清笑嘻嘻地接下,其实心思根本不在那上头,矮身问他道:“你饿不饿?姑姑给你拿……”
想到家里根本没吃的,他改口道:“你想吃什麽?我给你做点。”
程米定了定,忽而歪头道:“真的吗?”
谢梓清给他那乖巧的模样弄得心都要化成滩水了,忙不叠点头,“真的,想吃什麽都行。”
程米动动嘴唇,刚要开口,屋里骤然一声暴喝,“程秀儿!”
谢梓清背脊僵住,打了个激灵,一叠声应道:“我在呢,娘,怎麽了?”
他急急忙忙往屋里走,走到半道,想起院里还站着个人,脚尖一转,拐回来拉住他的手。
程米却突然蹙眉,低哼道:“疼……”
谢梓清登时急起来,追问他哪里疼,程米低着头不肯说,谢梓清就撩起他的袖子。
只见他手臂上横陈道道伤口,好些已经结了痂,看起来是经年累月攒下的伤。
“这……怎麽回事?”
程米嗫嚅啓唇,“……坏人打的。”
谢梓清背脊顿时跟被抽走了骨头似的僵住,喉中涌起酸涩,咽了咽,缩回手,轻声跟他说:“小米……以后姑姑会疼爱你的……”
目送他走远,谢梓清回过身,一瞬没忍住,酸涩沖上眼圈,霎时红透了,他拭去眼周泪水,喘息几度。
谢梓清沉浸在疼惜的情绪里出不来,没发现早已走远的程米又默默走了回来,他站在院外,隔着木门,望着她的侧脸。
日照晶莹,倏然滑落眼侧,悲切满溢。
谢梓清几番拭泪,总算忍住了,才推门进屋。
“怎麽这麽长时间?”周燕如劈头盖脸一顿质问,“你刚才在跟谁说话?是不是已经找好了下家,想着要怎麽抛下我这个老太婆呢!”
谢梓清如常受了这一通,拾起地上淩乱的衣物,“娘,我跟小米说话呢,就是程米。侄子来找我,给我送些伤药。”
“谁信啊?你跟你侄子多少年没有过交集了,他在他后娘家快被打死了,也不见你说过什麽。他能主动上门?你就糊弄我吧!”
谢梓清给戳到心酸处,五指紧攥手中衣裳,瞪向她。
周燕如头发也不梳,乱乱塌塌,赤脚在地上乱走,“英哥死了,这个家你独大,你想找奸夫,还以为我不知道,是不是?!”
“够了!”谢梓清咆哮出声。
周燕如嗫嚅消音,惶惶不安地看着她。
就一晚上的工夫,周燕如也不知怎的,真疯了般,话前言不搭后语,被兇了就会害怕求饶,宛若个牙牙学语的孩童。
谢梓清无奈吁口气,语气放柔,“娘,真是小米。你瞧这个……”他提起那灰布口袋,“这里头是草药。”
周燕如见她没发脾气,顿时昂起头,恢複刚才气焰,“你哪儿伤了?我怎麽没看见。”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