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页(1 / 1)

('

他不想因为仓皇令谢南洲将好容易对他打开的心门,再次关闭。

“……我本姓程,单名一个米。”

最后一个字落定,胸腔里的东西剎那停了,一股酸楚被挤压着沖上鼻腔与眼眶。

谢梓清竟然有些想哭。

谢南洲从来没有把本名告诉过任何人,就连救了他,抚养他五年的谢员外都没能从他口里问出名字。

可现在他竟然愿意告诉自己。

这代表着什麽,不言而喻。

其中蕴含的信任更令谢梓清触动。

他张开手将谢南洲的手包在掌心,强压住指尖的颤,“原来你叫程米啊。”

转过头,眼底早红透了,还好此刻是晚上,朦胧的烛火沖散了他眼里的异常,只看起来像蒙了层雾气一般,“那能告诉先生你是怎麽变成谢南洲的吗?”

谢南洲眼里映出那张清秀的男子面容,和姑姑没半点相像。

但兴许是夜色虚幻,他的种种表现与姑姑太像,又或者是他身上的酒香迷乱了大脑。

谢南洲禁不住想要倾诉,那些埋藏心底的话,在梦里想告诉姑姑,却因为始终未能梦见她而不曾吐露的心声。

“嗯,如果是先生,我想我可以说。”

.

景和镇里流淌着条名为“颍川”的河,传闻它是条相思河,可以将承载思念的花灯放在河中,让花灯顺水代为送去思念。

谢梓清与谢南洲面对面坐在小舟中,整条河布满星星点点的光,远远看去,就像银河倒流灌入。

谢南洲望着那些花灯,慢啓双唇,“我从前在汝州一个村子里生活,我没有娘,听爹说,娘在我出生以后,就抛下我走了。不过还好,我还有奶奶,奶奶对我很好,后来这样的人,又多了一个……是姑姑。”

船篷遮着他的脸,隐在黑暗里,谁也看不清。

他可以畅所欲言,吐露这些年来积在心底的一切。

在他的话里,姑姑“程秀儿”的形象变得很温柔。

谢梓清听着这些,才知道在他眼里,自己是个怎样的形象,也才知道自己对他有多重要。

以至于自己身死后,他承受了怎样的痛苦。

.

冬去春来,春又迎着夏。

距程秀儿离世已过了快半年。

天气炎炎,比往年更甚,靠天吃饭的农户已经察觉到不对。

这种预感在麦地被烤得干裂时得到应验,大批的小麦蔫死,孕发不出新的枝桠。

粮食没了,就代表没有吃的,也无法卖取银钱。

情况愈发糟糕,很快汝州就乱了。

为了能活下去,周燕如带着程米跟随别人一同往外逃难,至于要往哪里逃。

她自己也不清楚,只知道要去个有吃食,能果腹的地方。

当时不仅安良村,郏县也乱得厉害,谢贡熙忙着安抚百姓,解决危机。

等终于得了空,寻去安良村的时候,就发现那里已经人去屋空了。

终是晚了一步。

周燕如带着程米,程米还带了除夕一起,他不肯放弃它,因它是姑姑留给自己最后的念想。

走这一路实在艰难,带来的干粮所剩无几,周燕如不舍得吃,就故意说自己不饿,让程米吃。

可这样依旧不够,路上饿死的人越来越多,一地的尸首横七竖八地躺在焦黄的土地上,被饿急了的野狗啃食。

炼狱一般的场景映在每一个逃难的人眼中,可他们神情麻木,看着这些,见怪不怪,就好像已经知道下一个躺在那里被吃的就会是自己。

带在身上的干粮很快被吃完了,路上还有许多抢食的,情势就变得愈发艰难。

实在没得吃了,路上慢慢出现了另一种境况。

为了活下去,有的人开始卖孩子,只为了从富户手里得到些微末的粮食。

但这些如何能够,最后人们的心思开始扭曲,饑饿放大了人心的恶,化身为可怖的兽。

路上开始出现食人的景象,他们说孩子的肉最嫩,有的人不忍心吃自己的孩子,就会与别人交换孩子。

几个人围在铁锅前,水煮得沸腾,把刚满月或是年幼的孩子打晕后丢进沸水中,孩子会被痛得醒过来,或哇哇大哭,或尖叫着求救。

“爹!娘!救救我,我不想被吃,不论是谁,来救救我,求求你们了!”

饑饿的人已经失去了人性,按着他的肩膀,逼迫他被煮食。

程米目睹这幕,见叫声渐歇后,有人满面是泪地啃食锅里的肉,那些都是别人的孩子。

他很害怕,害怕某天自己也会沦为别人嘴里的食物,可他怎麽也没想到,先被盯上的是除夕。

除夕跟着他已经长大不少,足有半人高,无法再抱在怀中。 ', ' ')

最新小说: 兄弟,刷论坛吗 这个炮灰有点东西[快穿] 阿顺修仙录 我认为斗罗大陆喜欢反套路 余生,依然很爱你 承欢殿 同样的暗号 殿下求我当王妃 论如何做一名画风清奇的庶长子 团宠:摊牌了我爹是天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