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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楚攸连骗骗他都不肯。
林焉敛了可怜神色,“第二件事,无爱之城,阿楚到底怎麽出来的。”
提起“无爱之城”四个字时,林焉才发现自己心抖得厉害。他永远也忘不了无爱之城,永远没法放下。
“最后一件事……我离开灵泽山巅时你还好好的,怎麽转眼回了逶迤山就传出身死的消息。”林焉哽声道,“阿楚,死因,究竟是什麽?”
虽然白楚攸偶尔也不听话,但绸缪有余,以大局为重,林焉实在想不通他是因何而死,病死这样的理由林焉是绝对不相信的,他更相信这是谋杀,兇手要麽是逶迤山,要麽是他林焉。
白楚攸认真听完,也认真回答他:“我没法回答你。”
他认真想着,怎麽也想不出自己到底怎麽死的,也记不起怎麽出的无爱之城的禁制。
“怎麽出无爱之城,怎麽死在逶迤山,我也想知道原因。”他看向林焉,看着眼前不再幼稚的脸庞,而后垂下睫毛,“至于幻境内发生的事,我看没看见有那麽重要吗?”
“重要。”林焉重重落下尾音,“你杀了他,却没看清他是谁,这对他不公平,对我也不公平。”
白楚攸却没有感情道:“杀了就杀了,你怎麽记这麽久。”
“是啊,怎麽能记这麽久。”林焉眼里有种近乎偏执的疯癫,疯到白楚攸以为他终于装不下去了,“阿楚你告诉我,为什麽我能记这麽久。”
白楚攸答不上来。
林焉紧逼着他:“阿楚若是看清他是谁,便能知晓我为何至今都还记得。”
第 13 章
林焉眼里的期待那麽明显,他从未如此期待过一个人能开口骗骗他,好似只要白楚攸说出“看见”两个字,林焉心里十年前种下的种子便终于可以生根发芽。
白楚攸突然又不舒服了,眉头突然紧蹙,连呼吸都肉眼可见地变缓。林焉不再逼问,赶紧要带他去休息,只是刚伸出手,看见白楚攸脖子间飞快地闪过点点萤光,跟在他眉心见过的痕迹一样,白楚攸瞬间像拼凑起来的幻象,一碰就会消失。
林焉连呼吸都骤停,一眼不眨盯着白楚攸脖子看,连萤光什麽时候消失了都没注意,只记得恐慌,莫名恐惧。
他不敢再碰白楚攸,僵硬地收回手,再僵硬道:“来人,扶我师父去休息。”
白楚攸却轻轻甩开要来扶他之人,虚弱道:“别碰我。”
他走进林焉为他準备的房间,这个跟水云间主殿一模一样的牢笼,进去了,合上门,背靠着门板,久久站立未动,思绪複杂。
他死了太久了,刚醒来时在水云间有师姐陪着还好,除了岁月在逶迤山爬过的痕迹,幸好其他都还没有变。
譬如身边的人都还是师兄们,师姐一如既往对他好。
可是逶迤山的树更高了,外门弟子换了一批又一批,再不是从前会偷偷向他许愿的熟悉面孔。
他没法回去水云间,不知道那棵木樨巨树有没有人照料,翠竹林的绿竹会不会冒起一片青涩新竹……还有咪咪,咪咪总是奇怪地盯着他看,经常喵呜几声没有得到回应后就趴着不再动弹,谁也不愿搭理。
白楚攸微微擡头,侧目望去,看窗外倏然起风,入目是辽阔的视野,微风里自由飘扬的明黄色小花,偶然路过的喜鹊在枝头停留,而后再别枝。
错了,这里没有辽阔的视野,林焉给他打造的水云间,是高墙四起下不被人窥探的樊笼,墙外春意来袭,墙内生机勃勃,墙内的盎然与墙外的春意被高墙阻隔不得接壤。
可明明还是同一个春日。
白楚攸感觉自己只是睡了一觉,这个世界就过去了十年,陌生到可怕,他身处其间,感受不到一点生的喜悦。
他有点想念师姐。
……
天边夕阳渐落时,有人来叩响白楚攸的房门。
敲了几声没有回应后,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林焉一手提着食盒,一手端着新衣,笑脸盈盈进来。
“师父,该吃饭了。”林焉踏着欢快的步调进屋,堂堂盛天府宗主亲自给一个来历不明的人送饭,臭名昭着杀人如麻的手洗去血污,触到新衣柔软布料的一角时瑟缩了一下,下意识看向自己的手,还好,没有血。
然而林焉环顾四周,却没看见白楚攸的身影,莫大的恐慌瞬间涌上心头,手脚宛若被寒霜冰冻动弹不得,顾不得其他,慌乱找寻,唯恐这又是个梦境。
“白乐乐?”
余光中瞥见一个小小身影陷在阴暗光影里,与周围格格不入的清浅月白色,隐约露出衣摆一层飞瀑撞石激起的干净的白。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