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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楚攸以为回去会被罚,没想到师父只是让他去掌门寝宫的偏殿住一晚,第二日就让他回水云间,这件事从此当没发生过。
他便老老实实待在水云间,不总想着往山下去,直到师父让林焉住进去。
你看,他哪里乖了,是所有人都让他乖,让他听话,他便听他们的话,因为兄长就是因为他不听话才不要他。
白楚攸回神,林焉正在给他剥栗子的壳,碗里已经有小半碗已经剥好的。
白楚攸懒得伸手去够,就这麽直愣愣地盯着,又陷入沉思。
直到林焉往他嘴里喂了一颗,说:“想什麽呢?总看你发呆。”
白楚攸顺从地张嘴吃下,说:“没想什麽。”
“没想什麽还那麽认真地想。”林焉厚脸皮道,“我就当是想我了。”
又问:“阿楚什麽时候会想我?”
会像这样发呆时想得那麽认真吗?
白楚攸眼眸平静,淡淡道:“你不会自己听。”
他赌林焉不敢听。
林焉一向不敢读他心。林焉读天读地读万物,还妄想读掌门的心,唯独面对白楚攸时,少了一份勇气。
林焉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剥着自己的壳。
侍从在林焉耳边讲话,讲了一阵,林焉停下剥栗子的动作,起身拍拍衣服道:“我离开一会儿,先带师父回屋休息,等会儿阳光烈了,就晒着不舒服。”
“不要。”白楚攸抓住林焉要抱他起来的手,用力推着,“我要晒太阳。”
林焉动动唇,最后妥协道:“好吧,我很快回来。”
白楚攸听见林焉跟旁边的侍从嘱咐,说阳光烈了记得给他师父撑伞,不要动碗里没剥壳的栗子,要等他回来亲自剥。
很快嘱咐声消失,这个小院儿的主人身影远去,白楚攸视线又回到远处的山上,像从前一样深深看。
小溪的泉水叮咚,激流碰撞的声音稍显动听,林焉种下的木樨透着很浅淡的香,树梢微动,複归平静。
许久的平静过后,白楚攸支走侍从,而后对着虚空道:“再不出来,林焉要回来了。”
树后的人立即露出懊恼神色,一拍额头,从树梢一跃而下,犹豫片刻,终于来到白楚攸身边站立。
大费周章支走林焉,来了跟前也不说话,呆呆的,怪不正常。白楚攸主动问他:“有事吗?”
宋瑞霖跟猛然回神似的,指尖扣着自己的剑,似是有些难以啓齿。
许久,道:“叫你徒弟别盯我了,我不拜你为师,让他放过我。”
……
林焉果然还是这样,这点倒没变。
“我外公已经发现我偷跑了,差点没把我腿打断。”回忆起外公不说分毫便让人打他时,宋瑞霖神情受伤,又坚强道,“被关起来的几天,我发现了一点小秘密。”
白楚攸等着他说。
“你们逶迤山很奇怪。”宋瑞霖道,“你师父虽说身体一年不如一年,好在外界本就传言他是老不死的老妖怪,倒也不算稀奇事。可即使他一年不如一年,打死你徒弟还是够的,他没有打,放任你徒弟胡作非为。”
因为白楚攸生前嘱咐过,逶迤山不要为难林焉。
宋瑞霖继续道:“你徒弟也奇怪,灵泽山巅他叫你去的吧?他要你死,最后你真的死了,他开始想方设法让你活。”
林焉没有很想要白楚攸活,他们不过是过客。
“你的那些个师兄们也奇怪,给你立衣冠冢,最后只有你的小八师弟和师姐去祭拜你,你不知道吧,你死后,你的小八师弟也离开逶迤山很少回来,直到前阵子你突然出现,他才现身。”
这白楚攸真不知道。
“可是……”宋瑞霖顿了顿,继续道,“你被林宗主关在这里,逶迤山的人从不来过问,你师父要生祭我,生祭我你便能活,你徒弟知道,但不让你回去。”
这没什麽奇怪的,他都死多少年了,逶迤山不过问再正常不过,林焉也是不会让他回去的,林焉对他一直就很霸道,霸道到有些过分。
“你徒弟从来不敢去灵泽山巅。”
……
“他连听人提起这里都要人闭嘴。”
……
是霸道了一些,难怪名声不好听。
白楚攸终于出声:“你是说,我最后死的地方是灵泽山巅吗?”
似乎还是林焉叫他去的。
那阵子林焉想要他死的心思不是一回两回了,终于在灵泽山巅如愿吗?
“说谎,你根本不知道你最后死在哪里。”宋瑞霖变了眼眸,“你到底是谁?”
白楚攸只问道:“你又如何得知有人要生祭你?”
宋瑞霖被他问得尴尬,缓了缓,才道:“外公根本不喜欢我。” ', ' ')